将进酒 上——乔牧木
乔牧木  发于:2016年0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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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一听魂飞魄散,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一个念头便是:“那还等什么,快去报官啊!”

童简鸾心道报官了还有我什么戏,嘴上却是谎话连篇,还自成一体:“你以为我没有想过?那匪类心肠歹毒,道如果迟一天,便砍夫人一根手指,迟两天便砍三根,倘使知道我们报官,会直接毁尸灭迹,为了夫人和小姐的安全,不能报官!”

言之凿凿,简直叫人如临其境,脑补出匪患的恶行。

管家迟疑了。

既然迟疑,那就是有几分信了。童简鸾也不怕,反正今夜韩彤也是回不来的,没人能戳穿他的假话,况且他已经是个“死人”,怕什么?哪怕到时候对峙,韩彤也是不敢讲出真话的。换言之,即便说出了,童简鸾也能叫她理亏不敢声张!

管家一掐大腿,跑去拿府库的钥匙,回来的时候满头大汗,只道:“不瞒少爷,老奴这里只有府上公用的钥匙,先前童夫人私库的钥匙不知在何处,一直打不开。至于韩夫人的私库,则落了两道锁,一道还需要夫人身上的钥匙,这老奴做不得主。”

言下之意,倘使去救夫人,用的是府上的钱和童夫人当年的嫁妆。

童简鸾心中骂了几句,嘴上道:“无论是谁的,人命关天是大事,只要救出来,钱从来不是问题!”

管家眼中对童简鸾是深深的敬佩。他是夫人从娘家那边调过来的人,来永安侯府没有几日,只知道夫人对这位名义上的嫡子不怎么样,还以为这位嫡子心机深沉,恨夫人恨的要命。

现在看来倒是夫人小家子气,之前出门叮嘱他不要给童简鸾发放月钱和批条子,没想到这位少爷不计前嫌,如此宅心仁厚,管家心中有一杆秤,将童简鸾此人的评价提高了几成。

最外边的大门开之后,童简鸾道:“你去外边守着,我在这里盘点一下拿什么,待会盘点的时候也写个条子,到时候走账一目了然,也省的你难做人。”

管家点头,这件事确实不宜声张,否则府中若有刁奴,知道夫人出事了,难免不上门闹事,毕竟现在主人没有一个在家,只有这位少爷在奔波。

童简鸾拿着管家钥匙,然后又从他脖子的挂饰中摸出一把钥匙,将童夫人的那道私库的门给打开。

说起这个钥匙,也是童简鸾误打误撞发现的,他是个没事就喜欢开脑洞的,觉得原主身上都是谜题,索性玩起了解密。因为原主的东西就没扔过,所以他一个一个的去拆,结果真叫他拆出来了一把钥匙还有一封信,说他弱冠那年就可以用那把钥匙打开私库,将里面的东西给搬走。

于是在知道韩彤要去冬园的时候,童简鸾生出了这个计策。

当年童夫人在童简鸾七岁的时候因身体不好,前往普华山修养,并未带上童简鸾,后来直接剃度修行,却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蓝长钰听闻这件事后大怒,去了一次兰音庵,谁也不知道二人当年说了什么,只知道将军之后大醉了三日,之后将掌管府上的权力交给了韩彤,主母之名仍然留给童书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连同之前落水的神情一并发生给原身带来刺激,从七岁到二十岁,这位原主一直有点痴呆,性情大变,喜欢女装,足不出户,糟糕的名声却传遍了整个京城。

这个名声自不必说,肯定是韩彤散播的。

童简鸾对这位生下了原主却又抛弃原主的母亲并没有什么好感,但也算不上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十月怀胎,分娩便是鬼门关走了一道,无论如何也是要感激的。

只是大约孩子也无法让她继续留在万丈红尘中,直接剃度了青丝也舍弃的烦恼,一心一意去伺候她的佛祖去了。

童夫人的私库看起来可怜极了,只放着几卷画轴,还有一些锦盒,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墙角还有一个大箱子,大箱子上也有一把锁,刷着朱红色的漆,锁也是一把奇怪的直筒锁,上面有八个滚轴,有点像现代的密码锁,只有九个滚轴位置都对了,才能打开这把锁。

童简鸾心中直接冒出来八个字,奇怪,他怎么会知道答案呢?原主的记忆中也是不应该知道答案的,因为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童简鸾按捺下这种感觉,然后他敏感的发现不对,看向地面,多了几道影子。

童简鸾手心里猛的出了很多汗,转身的时候心中有了无数猜测,看到眼前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是容玖和五个人,他们悄无声息的站在了他的身后。童简鸾自问刚才如果这些人发难,他大约直接就死了,连一声呼唤也叫不出来,心中对自己弱鸡的身份又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童简鸾抱拳,轻声道:“玖爷,好久不见。”

“不过几天,这么迫不及待?”容玖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脸上仿佛冰消雪融,叫人觉得万物生,枝桠青,只融在他带来的春 色 中。

第21章: 上下其手

身后的五个人全身肌肉僵硬,似乎是觉得督主那笑意太不正常,太不对劲,这一定不是他们的督主!

童简鸾眨眨眼睛,看到这人,似乎全身的疲惫都消失不见,世界也比从前安全了那么一分,他又想调戏美人,便道:“那是自然,有美人兮,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算来你我已经数十载没有见过了,我不想玖爷,又能想谁?”

肌肉僵硬的五人这时候变成了华丽丽的碎片,似乎觉得眼前这人实在胆大包天,竟然敢这样调戏他们家督主!但他们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好像很想知道这人的下场如何,只等着好戏上场。

“是啊,十几载没有见过了。”容玖淡淡道,“不过你寻人来,不是和人说废话的吧?”

“自然不是,只是没想到玖爷大驾光临,自然话多了些。”童简鸾笑道,“不知道玖爷是否在京城有金屋可藏娇,顺便连在下及这些东西给藏进去?”

容玖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屋子是有的,娇还没有。”

“鸾愿自荐枕席。”童简鸾彬彬有礼道。

“好。”容玖答应,然后指了指一圈的东西,“这些都是你的嫁妆,今日便搬进去好了。”

童简鸾知道这也算是戏言,大名鼎鼎的九千岁什么没有,哪里是这些东西能迷得住眼的?只是找了个借口,开始搬而已。

“这些东西放到羊良舍吧。”容玖吩咐那些人。

“是。”五人齐声道,然后一言不发的开始搬东西。

真可谓是轻拿轻放,悄无声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必备的精英队伍。

果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九千岁,童简鸾心中冒出了无数溢美之词,恨不能化作亵衣,把容玖给包裹住。

容玖既然来了,那韩彤的东西就不可避免的要损失一些了,锁对这位高手算得了什么?

童简鸾也没有手下留情,这位夫人想杀他,那就难免要付出些代价。他叫她给点财,也是想着破财消灾的缘故。

东西很快搬得七七八八了,童简鸾作为练武的半吊子,自认为“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只能厚颜无耻的跟在容玖身旁,两人在库房呆了许久,这独处时光不可谓不美好。

随手捡个夜明珠照明,看容玖那完美的外表,便不觉饥渴。童简鸾只想着时光短暂,恨不得将片刻化作长长久久。

过了近一个时辰,管家在外边敲了敲门,“公子,清点好了么?”

童简鸾咳嗽了一声,装作疲惫道:“自然是好了。”

容玖化作梁上君子。

童简鸾将管家请进来,指着地上的几个箱子道:“这边是我清点出来的钱,需要开箱验一下么?”

那箱子里面装的自然不会是金银,只不过是刚才叫锦衣卫顺便扛进来的石头而已。

管家摇摇头,只道:“事态紧急,公子准备接下来如何做?要派人跟着么?”

“那贼匪人多势众,再加上心狠手辣,我怕去的人多了,叫他们认为我们是喊人了,反而痛下杀手。不若我赶车前去,叫对方不觉我们是威胁,这样才不会危及夫人及小姐性命。”

说罢假惺惺的捏了捏眉心,好似自己眼眶湿润一般,“总归是我姨娘和妹妹,我不好看着她们出危险。”

管家听了更不疑有他,毕竟这位不论再怎么不受宠爱,也是将军的儿子,难道还能贪了这笔钱财不成?倒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公子考虑周到,是在下唐突了。”

“不碍事,侧门开了么?”童简鸾问。

“开了。”

“那我二人将这东西搬上车,然后由我赶车前往普华山,以钱换人,等匪患放了夫人等,我便放烟火示意,你即刻报与府尹,叫他们派人去剿匪,就说出了永安侯府出了人命,他们不敢不管。”

童简鸾这么吩咐不是没有用处。这么一来,普华山烟嘴壶那悬崖下的马车定然会惊动前去搜查的人,蓄意谋杀,这可不是什么轻罪名,韩彤到时候有苦不能言,只能咽下这苦果。

至于仆人?她带走的都是自己的心腹,连这点人都管不住嘴,那她可直接回家卖红薯好了,还管什么永安侯府。

其实如果可以,叫容玖的人假装匪患去绑架一次,就更像了,不过太过于大张旗鼓了,不值当。

一番忙碌之后,童简鸾趁着黎明城门开,直接赶着车出去了,一路上在前面哼着小曲,不亦乐乎。

容玖在马车里坐着晃悠,表情十分闲适,那模样不像是在颠簸了车厢中,反倒像是在美人榻上卧着,手拈棋子,指点江山。

此人不管是什么模样,看上去都风华绝代。

路上积雪成冰,很是滑溜,这鬼天气,童简鸾才不会自讨苦吃,去什么普华山找什么匪患,而是到了城郊小树林就把马给卸了,车留着。

容玖下车,只看着他动作,不说话。

童简鸾拍拍马的头,叫它自己玩去,走向容玖。

呼吸好像都变得灼热起来,空气中飘动的雪花煽动着小翅膀,被两人间暧昧的磁场抓住,这样那样一番,最后化成了春 水,在鼻翼上停息。

“玖爷这么看着我,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童简鸾摸摸鼻子,眼带笑意看着容玖。

容玖伸手,摸向他的怀里——

然后把那只似猫非猫,似鼠非鼠的东西给拔 出来,然后似笑非笑道:“如果不是这东西小的能装下,我还以为你在外头有人呢。”

“呃……”听听,这简直就是自居怨妇,童简鸾心中这样想,却万万不能这样开口,心中开心的很,忽然福至心灵,低声道:“我倒是想将玖爷这样揣怀里,只是玖爷公务繁忙,宫中又不好入,长夜漫漫只能想想玖爷,可越想就越是睡不着,玖爷你说,我这是得了什么病啊?”

他光说还不成,还要上下其手。

第22章: 你便是你

容玖阻止了那只手的游移,这让童简鸾把注意力从他的脸挪到了他的手——他从没有见过这样长得虽然没有一眼夺目、却能叫人看了便再也不能移开眼的人,就好像一块质地绝佳的玉,你看到那通透如一的色泽,便想去触摸,触摸之后,便再也不想放开。

这种相遇就像是注定,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遇见这个人。

他的脑海他的心还有他的灵魂,好像都缺了一块,如今遇上了这人,才觉得完整,童简鸾甚至隐隐有自己和这人认识已经很久的感觉,但他清晰的记忆里,从来不曾记得自己见过这样风华绝代的人,否则他怎么会轻易忘记?

容玖捏着他的手腕,倏地转身,将童简鸾推到树旁,积雪蓬松,因为这一撞而直接颤动摔落,就要掉在两人头上,容玖不动,头顶那团雪却忽然爆炸,凝固在空中一般,然后四散周围一丈,缓缓飘落。

“好功夫。”童简鸾不由得想要鼓掌。

容玖直接覆上了他的嘴唇,方才还有声响的林子,这时候寂静的好似唇齿摩擦声都能听到,当然还有旁边那一匹马不甘示弱,刷存在感。

童简鸾不好意思展现自己娴熟的技巧,于是便装的生涩无比,连嘴巴也不张。

容玖稍微离开了一点,轻声道:“张嘴。”

童简鸾乐意装的柔弱无比,他最喜欢扮猪吃老虎了,况且他从刚才容玖不甚娴熟的动作技巧中发现,对方其实还挺纯情,他也乐的让对方在他身上练习,毕竟心悦的人在自己身上练习,总好过跑去找其他人。

他无比乖巧的依言张开了嘴巴,放任容玖进来,结果——

容玖狠狠的咬住他舌头!

童简鸾那一刻,觉得自己差点见到了诸天神佛观世音,他痛的差点直接去见阎王!

任谁脾气好想玩点情 趣,都不可能容忍另一半这样作弄。童简鸾直接就要推开容玖,对方却死死的抱住了他,准确的来说,是掣肘了他,不让他动。童简鸾愤而去看容玖的眼睛,想要质问,却发现他眼神带着濒死的危险,就像一匹在冰天雪地里走了千里的雪狼,踽踽独行,异常孤苦。

童简鸾那一刻产生了畏惧,更多的是心痛,因为这种孤独他上一世也见过,他有意识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好像忽然出现在那个世界,那时候只有七岁,每天都要承受身心带来的疼痛,大脑像是被割裂,心脏像是被电击,疼痛持续了一年才渐渐缓过来。

好在这种疼痛过去之后,他开始变得异常聪明,小小年纪便会察言观色,从浩瀚的信息中搜索出有用的东西,拼凑出自己想要的,然后积累第一桶金。之后更是从未失手,生意越做越大,否则也不会后来建造了一座娱乐帝国,成为其中的新贵。

容玖在刚才咬住的那地方不断吸允他的血,像是一只猫一样,不断的在他的伤口处舔 来 舔 去。

童简鸾这时候神智渐渐清醒,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听过老人家的话,舌头上的血是精 血,人损失过多,便有可能折了寿命,要不怎么说咬舌自尽,就真的能死呢?

不过也是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容玖唾液的奇效,他现在变得没有那么痛了,感觉到束缚也没有原来那么紧,于是他推了推容玖,发现真的推开了他。

容玖看着他,眼神很奇怪,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更像猫了。

童简鸾忽然不忍苛责了,但为了避免自己成为吸血鬼的专用食谱,他不得不开口:“喂,你是……必须依靠吸食人血才能活下去吗?”

这是什么奇行种,跟僵尸有什么区别啊?

童简鸾心底也委屈的慌,开始考虑要不要换人了,美人虽美,但他觉得自己估计还没吃到嘴里,就直接被对方拆骨入腹了。

结果他还没有思考清楚,就发现脚下出了砰砰的声音,原来刚才容玖把公子小白从童简鸾温暖的怀中扔到了地上,惊扰了公子小白的美梦,此刻见到仇人,虽然幼小,依旧用自己不朽的身躯,去撞容玖的小腿,撞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直到自己撞晕了为止……

刚才的气氛全没了,童简鸾忍不住笑起来,俯身去把它捡起来,胡乱拨拉了一下,又放在自己怀里。

他看向容玖,发现对方正在看自己,便正色道:“想好理由了么?”说话都舌头疼。

容玖微怔,敛目,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童简鸾就是感觉自己看到一种餍足感,就像一只猫吃饱了,懒洋洋的晒太阳一般。

如果说之前在御花园的那一面,看到的是他的骄傲荣光,那么此刻,大概就是慵懒散漫,都是不一样的风情。

容玖退后一步,从自己衣袖中掏出一把钥匙,放到童简鸾手上,“这是羊良舍的钥匙,在西街胡同尽头。”他又将自己腰上唯一一块玉牌给他,“你带着这块玉牌,他们便不会与你为难。有些事情,我现在不方便告诉你,你总会知道的。”

他吩咐完这些,便要离开。

童简鸾扯住他的衣袖,他心中生出一种怪异感,从第一面开始这人就与他熟稔,但童简鸾是个中途插队的,怕眼前这人将他错认为原主,他没什么当替身的自觉性,“你确定要给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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