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轻晓(包子)——荒淮
荒淮  发于:2016年0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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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亦蹙眉回想了下朱雀大街上的几处宅邸,“最大的?可是礼部尚书家的什么人么?”

“呆子,刚才那人就是苏枳,你家吴王的亲哥哥。”

沈青亦噎住了,忙顺顺气感叹方才自己没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2 章

沈青柳趁沈青亦回去的时候递给他一封信,说是父亲知晓他要回去之后,令他带回去的药材。说这么做能节省许多人工。沈青亦看着那有十页纸之多的药材一阵苦笑,说尽量买齐。可上面的药材许多名字沈青亦也只是偶有听过,甚至没见过。

“天山雪莲,北藏灵芝,青海鲛鳞…”越往下看越是没听说过的东西,沈青亦道,“这是父亲自己给药材起的名字么?”

“天晓得,爹去了趟岭南,说广州港做海贸之人众多,其中药材生意很好。可惜就是容易入潮废了药材。有人向爹订货,听爹的口气像是也想跟着出海。”

沈青亦拿着那信,脑子里都能想到自己若是没将该带的带回去,父亲那一幅温温和和的口气说的却是就知你不靠谱的模样。想起就头大,回到将军府遇见了侍女春和,春和道管家一直在找他,说是后日沈青亦回了江宁府,府中怕是没有郎中,不知如何是好。沈青亦说明日他会去太医院寻院长商议,请他莫要着急。

晚上沈青亦自己一个人点了烛火在灯前翻出几本药志查看,可仍有几个名字太为猎奇,沈青亦觉着定是他父亲随手自己取的名字罢。

第二日中午,沈青亦睡醒起身先去了太医院,刘竟先是装模作样地和他交代完事情,临走前偷偷塞了一细颈白瓷小瓶给他说,凑他耳边私语道,“这是保心回气丸,你此番去江宁路途遥远颠簸,师傅又不能跟着你去,这药生产时管用。”说完朝他眨巴眨眼睛,旁边一医士走过见他二人耳语状,说道,“刘大人,您又偷摸着给自家徒弟什么好东西了,跟做贼似的。真是偏心。”

“自然是老夫的独门秘方,你学多三十年,我定告知予你。”

沈青亦收了那白瓷瓶,出来时在街上遇见李浩楠的家仆,就上前问好询问一番,可巧今日李浩楠在家中,沈青亦便同他回去了。见了沈青亦李浩楠开心坏了,两人自挨训那晚后就没再见面,沈青亦问他可还好。

“好着呢,我走之前我爹给了我生肌散,那药我想拿给你用,就是找不到你。”

沈青亦笑道, “那药听我师傅说可是神药,一两能值千金。我只挨了三鞭子,哪用得了这么好的东西?青亦还得多谢李兄替我挨下那二十鞭。”

李浩楠也笑,“谢什么谢,走,我们吃饭去。我跟你说,最近西市那边儿开了一家淮扬菜馆,前日我去吃了一次那手艺实在是好。”

那酒家名为春日小馆,菜做得既精致好看,味道又是地地道道的江南味,沈青亦出身是江南,尝了几道菜后赞不绝口。李浩楠又与他说起近日京城奇闻异事,沈青亦这才想起来自己有事找李浩楠,便将那十页之厚的信封翻出来。

“我父亲托我带些药材回去,可是有一些我是连名字都不晓得,李兄能帮我看一看么?”

李浩楠拿过那信纸,道,“这些可都是名贵之物呀,你父亲这是要做什么?”

“说是海贸,我也不大清楚。”

李浩楠来了兴致,“我最近在想,这军营和禁卫军都一样,人生实在是无聊。盘算着要不要南下去做生意,听说一夜发家的大有人在。而且能遍览天下各处美景,知晓宇内风俗,青亦可有兴趣么?”

“我怕晕船,还是免了。”

“哈哈哈,不过,”李浩楠看看那纸后头,“这青海鲛鳞不就是鲤鱼鳞么,大约是岭南那边的方言吧,这名字起的倒是风雅。”

旁边一人凉凉道,“这书读得是有多少,如此俗气之名竟觉风雅。”

李浩楠莫名被人这么一说,也不发怒,一扭头见那人几分眼熟,沈青亦见了那个人,暗叹真是到哪儿都能见到他。

“越公子。”沈青亦起身朝他行个礼,那越子寒瞅他一眼,噗嗤一声笑出来。越子寒只带了一个小厮,正巧也进了这春日小馆,他见了沈青亦就想起那吴王,于是忍不住就笑了。

李浩楠想起来了这是白芜的世子,见他一身白衣脸上还描了眉,便悠然道,“唉呦这不是那娘娘腔么。”

越子寒这下是真怒了,“我看你不只书读得少,礼仪也半点没学到,如此失礼。”

李浩楠摊开手,“你说对了,我最恨看那些捞什子圣贤书。兄台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这两人互看不顺眼你来我往竟吵起嘴架来,李浩楠平常并不是这种与人争吵的人,沈青亦见他两人也不是真吵也就没劝,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两人就忽地都停下来,各自吃各自的。李浩楠等他吃完饭,就带着他去京中各处寻药材,沈青亦平常在太医院,这采购药材之事自不必他管,没想到李浩楠十分熟悉京城里的药铺,他出来时正好带了一本《庆和十一年洛京百铺记》,上头仔细标注了大小各处商铺。沈青亦连连称奇,“竟有这类书志,李兄果然涉猎甚众。”

沈青亦回到府中时京城已将宵禁,将军府前院还有来往议事的人,后院则一片宁静,沈青亦回到自己院里,屋中有灯火,原来是季方在帮他收拾,就说,“季方,给我准备衣服,我要入浴。”季方忙放下手上的物事道,“热水刚才烧好了,沈大人稍等我给取水去,还有……。”

“怎么了?”

“方才王爷来寻你,没见着人等了一会儿,前院说有军报他又去议事了。”

沈青亦点点头表示知晓,“待我先洗澡吧。”

沈青亦院里浴室中放的是是桐木制的浴盆,季方将烧好的水灌入浴盆中,又兑好凉水才请他进去。沈青亦很喜欢这个手脚勤快的小童,浴室打扫得干净整齐,地上铺的木板也刷得光亮,赤脚能行。只是他更喜欢吴王那个青玉浴池,可惜以后没什么机会用了。沈青亦舒服地泡完澡,穿上一身单衣回屋,屋里季方似乎还在,沈青亦以为他还在给自己收行李,直接推门进去,说道,“季方,夜深了先去睡吧。”

可是屋中哪有什么季方,吴王闭目坐在他桌前,手里把玩的是一对雪白的兔子童鞋。

作者有话要说:改错字

第 23 章

吴王脸色沉沉,“你也知道夜深了,现在才回来?下午做什么去了?”

他将那鞋子扔到桌上,到京之后又是一番忙碌,今晚上终于得了空,他想念沈青亦多日,就没让静诺来找他,而是自己来了。可晚上沈青亦不在,季方正巧在给沈青亦收拾东西,将沈青亦从西域回来时带的包裹打开,里面放着两对童鞋。苏宇文见了也没觉奇怪,只当是沈青亦给哪门远房亲戚小孩的手信,还道十分可爱。

沈青亦恭恭敬敬作个揖,“王爷,臣不知王爷在此等候,抱歉了。”

苏宇文又问,“你下午去哪儿了?”

“去给家父买药材,此番回吴地,家父想让臣顺便帮他买些回去。”

苏宇文刚才就见到了桌上那十页纸的信,知道他没撒谎,就随口一问,“和谁去的?”

“臣与好友同去。”

吴王心里道又是那个姓李的,说,“这单子交给我,你路上回去时行李若太多怕不便,我让人明儿个单独采齐了给送到常州府去。”

沈青亦忙说,“不敢劳烦王爷,这种小事臣…”

“臣臣臣的,沈青亦,你故意说给我听么?”苏宇文原先心情不错,可自他进门开始又是行礼,又是一口一个臣的自称,颇为不悦地打断他的话。一个多月没见到他也罢,一见面还生分至此,不由想起静诺与他说过的话。

沈青亦思忖不知哪里惹了苏宇文不高兴,若是放以前他会软声软语和他道个歉说点别的,可现在沈青亦知晓今时不同往日,依旧恭而有礼直言道,“王爷尊为上,青亦为下,不以臣自称,实在有失规矩。”

苏宇文那晚想了一夜,觉得沈青亦最近可能是白芜与大夏结亲的事生气,以往沈青亦从未和他闹过脾气,最多语气生硬一些。苏宇文,“青亦,你若有什么地方恼我直说便是。”

“…… 青亦不敢。”

苏宇文起身上前几步想将他拢在身前,沈青亦下意识后退几步身后抵上门,见状吴王干脆伸手靠在门上,探头凑过去想亲吻沈青亦,可沈青亦却转过了脑袋。

这头一偏,他鼻尖却嗅到吴王衣上熏的白檀香,这味道他再熟悉不过,江宁二月堂产的白檀香,香气温厚不浓,是沈青亦最喜欢的香,令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住苏宇文的袖口。

见他这模样,吴王方才的不悦消散,脸上露出温和的浅笑,“青亦这一个月来不想我么?”苏宇文见他发稍上仍在滴水,顺手从一旁取过衣桁上取下布巾覆上他的脑门,轻揉地给他擦拭,“瞧瞧你,洗完澡也不知先将水擦干了。”

沈青亦微微挣脱,接过布巾自己搓起头发,“王爷,青亦有话想说。”

苏宇文见他背对自己,不知为何觉得他身形似比以前消瘦,伸手环抱沈青亦手便开始不安份,顺着衣衽伸入中衣里,沿着腰缓缓地摸上他肚子,比起一个月前肉感渐增,心满意足道,“让静诺给你补补,果然是有用,长胖了。不过可得多去练练身体。”

沈青亦手微颤,“王爷。”

“青亦有何事,但说无妨。”

沈青亦斟酌着语言,吴王也好脾气等着他,手下也没停,他觉着微肉的小腹手感摸起来极好,忍不住多摸了几把。

“这番回江宁府,正好父亲说,”沈青亦低下头看着苏宇文摸着他肚子的手,“我和兄长也到了年纪,兄长久病难愈,青亦身体可还健朗。加之父亲一人恐家业过重,我想也是时候辞官回去替父亲分担了。”

吴王呼吸一滞,两手收紧将他整个人收入怀中,抱结实了,“你若想回常州府,也好。”至少那也是吴王封地,苏宇文想大了不了他去常州府建个新宅子就好。

“何况我也到了年纪,该是成家的时候。”

闻言吴王眼都瞪圆了,松了手坐回桌前。沈青亦头低着没敢看他,将把心中所想说出后,竟觉全身轻松多了。比起哪日让吴王先开口让他离开吴王府,他倒更想自己先说。何况肚中还有一个胎儿,更不能留在吴王府。

他等了半晌没听到吴王的回复,扭头见他面有怫然之色,心里暗叫不好,他想该到了吴地后再直接给太医院递辞呈,倒免了尴尬。

“沈青亦,你什么意思?”吴王说,“你说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沈青亦想起越子寒,“王爷不也是将要成亲了,再留个像我这样的人在王府里并不合适。青亦有自知之明,必不会给王爷添麻烦,只求安身立命,不愿节外多枝。”

吴王冷笑了,“你在怨我?我不娶越子寒,我还能娶你?你能保我大夏西域泰平,还是能一人抵万将性命?沈青亦,我真不知你竟有如此所想。”

“回王爷,青亦皆不能。”

苏宇文失望至极,气极败坏地将桌上之物一扫落地,双目赤红,“沈青亦,我也不与你多说别的。回江宁之后,你给我好好在王府上待着。我不久也会回去,你若有什么别的不该想的念头也趁早打消,否则”他拾起那只白兔儿鞋,手下用力,“本王饶不了你。”

苏宇文现在可一点也不觉得这白兔可爱了,只觉分外可憎。他说完,将那已被扯成两半的小童鞋扔至地上,摔门离去。

沈青亦弯腰拾起那凄惨的被肢解了的兔子童鞋,叹口气心疼道,“竟给扯坏了,真是…”

作者有话要说:改错字

第 24 章

出发当日,沈青亦让季方将行李收拾好放上了马车,吴王那晚上走之后再没理过沈青亦,却叫静诺过来把沈青亦桌上那十页纸的药材单子给取走了。

马车里铺了两层凉竹席,静诺说现下江南已入猛暑,路上小心。沈青亦脱了鞋上车,上却早有人盘腿坐着,原来是沈青亦的哥哥沈青柳,他膝上翻着着一卷书道,颇不耐烦,“还不快进来,磨蹭什么?”

静诺和他作别后,又和常川小声说了会儿话,常川才坐到马夫的位置上。

“常侍卫与我们一起回去?”沈青亦问道,静诺挽手而立,温声道,“是的,王爷令常川一路护沈大人回去,还请安心。”

沈青亦道,“劳烦常侍卫了。”

常川拱手,“不敢当,职责之事何来劳烦之说。”他最后朝静诺微微颔首,静诺神情中似有几分不舍。常川面无表情回过头来,驾车启程。

沈青亦见他哥哥犹如一尊大佛镇坐寺中一般,小声问道,“哥哥,你怎么跟着来了,那圣上可知道了么?”

“我写了辞官信请人送进宫去了,他爱看不看。”沈青柳卷着那书看得飞快,沈青亦见他气得不行,碍于常川在外头,小声问道,“你和他又吵架了?”

沈青柳皱眉道,“别吵我看案卷,正是要紧的地方,安静点。”

沈青亦只好抱了膝坐一旁,掀起车帘看看外头风景。

晚上三人住进了驿站,沈青亦和沈青柳在屋内用膳,沈青柳这才开始痛骂苏枳。沈青亦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猜道,“他是要娶别家姑娘?”

“哼,”沈青柳不屑,“他有什么不敢的,有本事试试。”

“那便是真的了?”

沈青柳深吸一口气,“这倒不是,你晓得吗,这人真是太混蛋。”

那日沈青柳腹痛破水,历经近五个时辰才将双生儿产下,那接生医士便是神医刘胜,生完了也没给他看上一眼,先抱了两婴儿前去给苏枳。

苏枳作梦都想要个女儿,以为这回终于有了,正雀跃不已,连宴请诸藩王的信都写好了,可一抱过来就傻眼了。俩婴孩腿间各一粒小米,分明就是两男婴。苏枳眼在那宝宝之间逡巡一番,一想到为了这对宝贝沈青柳痛得死去活来的,心里就老大不爽。他慢条斯理地将襁褓布裹回去,对刘胜道,“叫宫中主薄的记下,朕今日得一子一女。”又小声对刘胜说,“莫叫青柳知道了。”

刘胜道,“陛下,哪位是小公主呢?”

苏枳瞅了瞅,双子中由外形来看,一大一小,一强一弱,他捏捏那较大较壮的脸蛋,心想死小子这么这么胖生起来一定非常费尽,脸还皱得似猴子真是不可爱,就指着他说,“就他了。抱走抱走,我去见青柳了。”

沈青柳自然是不知的,后来见过一面只是抱了一会儿,苏枳说怕他累着,让侍女抱走了。前日沈青柳见过沈青亦后,觉得思念异常,拿着令牌偷偷进了宫,这下就全露馅了。

“你说苏枳是不是脑子有病?”沈青柳义愤填膺,“还给起名叫青兰,真想一掌拍死他。”沈青柳表字兰溪,苏枳将“青柳”和“兰溪”二字各取一字,合为“青兰”。

沈青亦心道那不正好,另一个叫柳溪,全天下都知道皇帝喜欢你了。说道,“他这不是担心你么。”

“他就这么毁我儿子,就是担心我?他不喜欢不想要还给我,我们沈家还缺儿子呢。和他说道理,还说我小题大作,说我如此妇人之见,实不该是一国之相所能言。又说满月礼我出席并不合理,”沈青柳怒极摔筷子,“我真是鬼迷了心窍,跟谁生不是生,非找上他了,简直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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