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道：“请你喝酒的。”

张浩然指了指自己的脸：您看我都这样了还能喝。

沈凉于是不说话了。

张浩然：老子还没生气呢，你堵个什么气？

枯坐了一会儿，张浩然觉得浑身更冷了，准备不管沈凉，自己回床上去睡，却又被拉住了衣袖。

“我只是想跟你喝酒。”

张浩然：好吧，就当喝酒促进血液循环，活血化瘀了。

沈凉拍开了酒坛，一阵馥郁清香。

张浩然小心的抿了口，还好不烈，跟天朝的糯米酒很像，张浩然慢慢的抿着，抿完一杯的时候，发现身体果然暖和了些，不管身边沉默不语的人，自己又倒了一杯喝了起来，等身体不觉得冷的时候，张浩然觉得自己的胆子也壮起来了，本来不想理沈凉的，胆子大了，人就雄起来了。

“你沈凉就是王八蛋，没事折腾我，我从小到大，也就仅有那么一次作业没做完被老师罚过站，其它的时候那可都是三好学生，只被人夸奖羡慕的份，哪有被指着脊梁骨骂的时候，你看今天把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你看我都死过一次才活过来的容易么，没有了爸爸妈妈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想过个平淡的日子，还要被你们戏耍，是不是很好玩？”说着说着，好像想起了遥远的记忆，眼泪也就不受控制的流下来了。

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灌了。

“你们非要逼我，逼我成佛你们就开心了。”冷冷的眼泪顺着眼角一颗颗慢慢的滑落。“我估计我也成不了佛，搞不好成魔了，就把你们都拖进十八层地狱了。”

沈凉挪过去把对面的人抱进怀里，对面的人感到有个温暖的怀抱，很乖顺的就依偎了过去，还顺便把眼泪给擦了，嘴里还嘟噜着：“我只想要过自己的日子而已，你们非要挑战我底线，让我被天下人耻笑。”

沈凉看着怀里迷糊着睡着了的人，把人小心翼翼的挪到床上，这个人这般坚韧，却原来也是这么的脆弱，用手指按了按那浮肿了半边侧脸，床上的人在梦里都疼的哼唧了几声。

第19章：家是心安

虽然张浩然脸还是肿着，两条腿也还是疼着的，但是这不影响他第二天天一亮就安排众人收拾包裹，买干粮，打包行李。

然后兴匆匆回家了。

是啊，把那些沉重的不堪回首的往事都丢在这奢靡繁华的京都吧，他要回家了，就在那不远的地方。

因为兴奋让他连冬天的寒冷也都忽略了，对于天冷就赖被窝的人，还没亮就兴冲冲地爬起来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但是，回家的魅力让人无法抵挡。

这一次出行的最大收获莫过于知道了沈家对刘文轩以及对刘小川的态度，跟沈家没有关系最好，自己也是有田有地有房子有钱的人，又不想家产万贯，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他才懒得干呢。

其次，跟沈家断绝了关系，也让自己的生活从此对刘文轩的过去彻底的say goodbye了。

来上京也不过是才几日的事，却仿佛隔世，张浩然有点感叹，知道从家出门的那天就该站在马车上吟首诗来应应景的。

就是最典型的那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不过，自己是活着的回去了。

于是张浩然在出上京的城门时，便对着回家的方向喊道：“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一激动不免又扯动了脸上的伤。

刘小川一脸好奇宝宝的表情：这是什么意思呀？

张浩然缓和了刚刚脸部神经带来的疼痛，然后精神抖擞的道：“这个比较复杂，这个故事的名字叫《闪闪的红星》，他里面有一个主人公叫胡汉三，他总是被被很多人打击，每次被打倒之后，他会收拾又卷土重来，打倒之后，再重来，每次回来的时候就喊一句‘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然后这句‘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就用来表示克服困难，重获新生的意思了，嗯，确实就是这样子的，嘿嘿。”当然张浩然不仅篡改了部分情节，还自动忽略了里面的胡汉三的反面角色的形象，但是这不影响他现在的好心情。

重生之后的惶恐以及不真实感都被冲淡了很多，这次出行让他认识到，他不仅是一个看戏的人，他自己也是戏中的人，这不是梦，不是传奇小说，自己不能开外挂，也没有金手指，这是一个是人命为草芥的社会，他能控制一部分人的生死，而却有更多的人很控制他的生死，所以，在自己的角落里好好的开心着活着就好，历史就留给那些想创造历史的人去写，自己写好自己的家谱就好了。

从刘家赶车到上京以及在上京停留的几日，着实买了不少东西，本身十分宽敞的车厢的一侧堆满了花花绿绿的各种东西。

因为是回程，再加上回去的人归心似箭，原本两天半的路程竟然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在这次出行之前，张浩然是准备以后住在镇上的宅子里的，偶尔回回庄上住，只是现在更多的想要一个清静的生活环境，人多是非多，出门不免还是要被人指指点点很久，为了清净张浩然毅然决定住到农庄去。

晚间到庄上的时候，已经有零星的雪花落下来了，迎面的雪花扑到脸上，凉凉的都是真实的幸福感。

因为提前给刘福根等人稍了信回来，张浩然一回来就洗了个热水澡，清清爽爽的，浑身都很舒服，有家的地方才是真的心安。

张浩然洗完澡的时候，刘桂花已经麻利的将买回来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张浩然把众人叫了过来，刘福根、刘金、刘银、刘财四个老人站左边，刘喜、刘财、刘贯、刘锭等人站右边，等级社会还是要划出等级的好。

每人发了一套冬衣，刘福根有两套还加了一个黑兔毛的冬帽，衣服都是京城里的时新样式，虽然不是很贵的那种，但是在镇上也是都买不到的，拿到手的众人自然都是很欣喜。

刘福根跟一众人道：“这是东家给大家过年的新衣，大家莫要忘了东家的恩泽。”

众人自是感谢了一番。

张浩然给众人点了点头，便挥手让其它众人下去了，朝刘福根道：“根叔，我们家是不是还要加些人手？”想着来年开春之后还有很多的事要做，现在除了刘福根之外就只有七个人，根本就不够，忙时要人干活，平时要人看院，没有小弟，怎么做地头蛇？

“好的少爷，等几日我找些人来让少爷你挑选。”

晚饭是在正厅后的小厅吃的，屋里添加了炭炉，将一冬的严寒隔离在窗外。

第二日一早，果然发现发现屋外一片的晶莹雪亮，张浩然很庆幸自己回来的早。住在暖和的不透冷风的新屋子里的刘家下人也很庆幸自己卖给了个好人家。整个刘家宅子里的人心情都十分的好。

下人已经早早的起来开始打扫积雪了，抄手游廊的雪都已经给清扫干净了，院子里的路也给清扫出来了。刘小川穿着厚厚的冬袄跟在下人后面跑来跑去，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就拿着脚去雪里踩几脚，在看到张浩然过来的时候，就假装是乖乖在看着下人忙。

张浩然看了眼刘小川，笑了下，对在扫后院的下人道：“刘喜，去拿个小扫帚过来。”

等刘喜拿了扫帚过来，张浩然道：“你们都到前院忙去吧，”然后指了指扫帚对刘小川道：“不扫干净了，没早饭吃哦。”然后自己洗刷去了。

等张浩然回来的时候，小孩忙的不亦乐乎，之间满院的空白的雪地上都被小孩印满了脚印和小手掌。

“爹爹呀，你也来啊，好好玩啊，哈哈……”说着又跳到一块空白的雪地上，留下一双脚印。一双小脸上满是兴奋的桃红。

“是嘛？”然后乐呵呵走过去，把刘小川抱到一块空白的地方，让刘小川摆了个大字型，自己抱着他的腰让刘小川慢慢往下倒，道：“来，慢慢的倒下去，不要乱动啊，不然就就不像了。”

然后自己也在边上空白的地方摆了个大字躺了下去。

然后地上就有了一个小一大两个人影。

刘小川拍着手道：“哦哦，爹……爹……你看这是爹爹，这个是我。”

张浩然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一边扫着院中的积雪。

“我们可不可以不扫这块的？扫了就没有了。”

“可以啊，一会儿再堆一个大狗狗，在边上看着好不好？”

“好啊，好啊。”说着就拿着扫帚去帮忙扫雪去了。

说是要堆个雪狗狗的，最终，张浩然也只是堆出了一个正常的不能正常的椭圆形的身体和圆形脑袋的雪人。

“可是它不像狗哎？”

“我们把它取名字叫狗不就行了？”说着对那一堆雪疙瘩说，“你说是不是啊，狗？”然后对刘小川道：“你看，它没反对的。”

“……”

“好了，雪也扫完了，咱该去吃早饭了。”

刘福根的效率很高，等张浩然吃完早饭的时候，刘家的前院里已经站了八个少年，小的七八岁，大的也有十三四岁的样子。

古人云：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人的外表在很多时候还是决定和反应了很多的东西。

刘福根挑的人都很不错，至少张浩然没有发现自己第一眼看着就不喜的人，于是院中的少年都留了下来。

“都快见过少爷，不管你们昨天是什么身份，从今天进了这个门起，你们就是刘家的人了。”院中的少年都乖巧的给张浩然问了安。

张浩然朝院中的少年点了点头，接过刘福根手上的卖身契，对刘福根道：“根叔辛苦了。”然后斜睨着院中的少年淡淡的道：“不过，我觉得还是要先跟你们讲讲我们刘家的家规，也好让你们的行为做事有个准则。”

刘福根：家规？没听过啊。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那啥家规现在才将要出台，于是张浩然接着道：

“家规第一条：要听主人的话。”

“家规第二条：要听刘家主人的话。”

“家规第三条：只听刘家主人的话。”

“我相信大家都已经记住了，忘记了也没什么事，我相信家法什么的会让你们想起来的。还有就是我比较喜欢安静，希望大家也喜欢，好了，大家都去熟悉下各自居处以及府里的环境吧。”

张浩然是准备打造一支属于自己的仆人军队，首先，至少得保证他家的大门不再是谁想进就能进。其次，下次有人再想给自己一巴掌的时候，他可以挥挥手，就有一群人扑上来，把那个人打成猪头。

然后张浩然不自然的摸了摸还有些肿的嘴角，看了看自己不堪一击的身板，决定自己也要多锻炼，跟白斩鸡似的肯定只有被宰的份。

手头上的人多了，张浩然心里也安定很多，任它世界风雨飘摇，建好自己的窝，安安稳稳的就好。

看着又去院里玩雪的刘小川，张浩然很满足，只是暗想是不是要在院子里种些竹子、腊梅、红梅、白梅什么的，不然冬季只有两棵桂花树的院子实在太寂寞单调了。

第20章：辞旧迎新

大雪之后天气就更加的冷了起来，张浩然也是越发的不想起床，好在当初小二楼的楼下的两间房都有设地龙，天冷了之后，张浩然才知道了地龙的好，屋子里暖和和的，不比暖气差，于是，起床什么的也不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了，但是，屋外却是寒冷依旧，于是这也导致年前张浩然基本上也没怎么出过房间。

窝在房间里，有事没事教刘小川读读书、练练字，时间也是过的飞快。眨眼间就到了除夕，难得的好晴天，张浩然也难得的带着刘小川出了房门，看着前院晒着满满当当的咸鱼咸肉什么的，张浩然很满足，挨个扫视了下，做了一番验收。

因为要过年了，再加上要去镇上的房子里取些衣物用品，张浩然便带着刘小川去了镇上。

从上次上京回来之后，也有大半个多月没有出门了，因为要过年了，街上比往常要热闹很多，对联、年画、挂钱之类的使整条街上染上了浓浓的年味儿。

让刘喜赶着马车带着刘桂花去了刘家在镇上的宅子去收拾东西，自己牵了刘小川去逛街。

逛街什么的还是人多有意思，就像是什么东西你本来不准备买，结果发现大家都在抢着买，然后不管你自己需不需要，你也会去抢着买。

张浩然自己倒是没买什么，只是给刘小川抢了一个老虎面具，一个荷花灯笼，一些比平时要贵一倍的鞭炮和梨花烟火。

没有薄膜大棚的古代的蔬菜市场十分的凄凉，除了大白菜、青菜就是萝卜，萝卜里除了白萝卜就是红萝卜。野味倒是很多，山鸡野鸭看着倒是很肥美，只是，刘家有自家的山头，早就已经备了很多准备过年用了，自然是不会买，自家有山头。民间的各种小食茶点倒是有很多，家里有个能干的刘桂花，张浩然基本上也只买些时新的没吃过的尝尝鲜，甜枣蜜饯什么的倒是买了一些，毕竟刘小川喜欢，再加上小孩听话让不多吃就不多吃，所以张浩然买的也就大方了。

因为刘家今年有老人去了，所以，对联、年画什么的都不用贴，也就省了买，自然张浩然也省了写对联，两个人一路逛逛停停，等张浩然跟刘小川走到刘宅的时候，刘桂花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少爷，刚小六过来说，前几日有个公子来打听宅子的事情，问宅子租不租，好似准备租着筹备明年的乡试。”刘桂花试探着问，虽然知道自家少爷最近没有准备参加乡试的意思，但是还是怕他有忌讳。

自己不在镇上住，要租肯定就是整套的租了，没人看着这么大的宅院租出去，张浩然自己也不放心，于是道：“宅子就放着吧，租出去麻烦，而且，不知道租的然人品怎么样，还是先放着。”

刘桂花知道张浩然的意思也就没有再多说。

张浩然带着一行四人去了一品居吃的午饭，一顿饭吃的刘喜很是忐忑，被卖了做下人的人，能吃饱饭就已经是很不错了，哪还能奢求跟主子一桌吃饭，还是在鼎鼎有名的一品居。

张浩然也没多去理会刘喜，自己和刘小川吃的是不亦乐乎，家常小菜是好吃，偶尔出来换换口味感觉还是很好的。

刘桂花也是忙不迭的给刘小川夹着菜，张浩然看着刘喜吃饭时恨不得把舌头都吃下去的表情，心里暗自好笑，估计自己第一次来吃饭的时候的样子恐怕不必他好多少。

吃完饭依然打包了点心带走，张浩然发现他不管去哪儿吃饭好像最后都不忘了打个包带点吃的走。看来，吃货的人生注定永远都离不了打包两字，他是因为家里有个吃货包子。

张浩然走到一品居的门口时，就看到沈凉迎面走过来，“子默贤弟，真是巧啊，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啊。”

张浩然对于现在看到沈凉很是惊讶，这大过年的现在还在外面转悠，就算从现在开始骑马回去，估计也只能赶上大年初一，年夜饭什么的肯定是赶不上的了。

“沈兄，真是巧。”张浩然客气的寒暄。

“子默这是已经吃过了？”

张浩然点点道：“今日真是不凑巧，等下次要是有机会，在下自当尽地主之谊请沈兄吃饭，今日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朝沈凉拱了拱手手，便带着刘小川走了。

沈凉看着张浩然的背影，不禁感叹：“被讨厌了呢。”连冷嘲热讽都不愿意给了呢。

张浩然单纯是想把他当做陌生人而已。

虽然刘家今年不用贴对联、挂钱，但是过年的各种吃食还是要准备的。大块的炖肉烧肉自是不能少的。

除夕夜，张浩然很是体贴的给家里的下人都发了压岁钱。

往年的刘家，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围在一起吃饭聊天守岁。

往年张浩然他们家，一家人团团圆圆围在一起吃饭，吃完饭，一边磕着瓜子打牌，一边看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