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兄这是干嘛?这是让我去杀人还是放火?你看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这可真是误会我了,我真的之是专门来送礼的。”
“钱是好东西,我这一条命还真不值这么些东西的价钱,我怕我是没命活着去花。”
“哟,子默怎么就这么的不信我,真是让为兄难过!”
“这个我还是真不信!”你有鬼我倒是真的信。
沈凉见张浩然如此笃定,便干脆乐呵呵道:“为兄这次确实需要子默贤弟帮个忙。”
见张浩然一副:看吧,我就知道的表情,沈凉继续道:“真不是什么大事,对子默来说,真真的是小事一桩,就是来求一求子默你的墨宝的。”
张浩然:你这就假了吧,老子的字是不错,但值不值钱还是知道的!拿个买几十条人命的东西来讨一个不值钱的墨宝,说出去谁信啊。
“这东西还非得子默你写才可以。”
张浩然看沈凉态度不似作假,端了端架子道:“沈兄不烦说说看。”
“我是替舍妹来求的。”
哟,还是替舍妹来求的!你妹都跟人跑了,估计就差一个通往幸福花园的门票了,还想起来要休书啊!难怪当初死命的把刘文轩往死路上逼,死了的正好一了百了,连休书都不用写儿了,活着的那位能落个好名声再嫁,顺便还能霸占点家产什么的,真是一石三鸟,好的不能再好,不把人命当回事,可惜啊,老天爷不想让你们好过。
“从年中生病以来,身体一直发虚,四肢无力,浑身发软,走两步就喘,提笔就晕。”为了增加可信度还揉了揉太阳穴。
刘小川也立刻很狗腿的过去给张浩然捶胳膊揉腿,俨然一副:我爹爹身体真的很虚弱,你不要欺负他。
沈凉:你们俩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作,什么就适可而止?
张浩然:就是明摆着不给写你能奈我何?
沈凉冷笑道:“要知道小川可是有一半的血脉是姓沈的。”我要是给带走,你一辈子也甭想再见一面。
张浩然瞬间的头不晕,眼不花,四肢也有力了,偷鸡不成就算了,总不能把儿子给搭进去了。
“你知道我是独生,一直就把鸢儿当做是我的亲妹妹,如今她能找到她的下半生的幸福,我也是真心的替她高兴的,只要尚有一口气在,我也是愿意为她上刀山下油锅……”
张浩然即兴表演还没演完,沈凉就命小四拿了笔墨纸砚来,自己倒是很体贴的还帮研起墨来。
张浩然:幸亏下了死功夫把本尊的的书法给维持住了,不然写几个大字就露馅了,现在咱是有料的人,不怕。
自从知道刘文轩的老婆跟人跑了张浩然就料定了自己有要写休书的那一天,早就做好功课的张浩然很淡定,提笔就写了。
立书人长乐人氏刘子墨,有缘结发与上京沈氏,奈何有缘无分不能久长,只得相离,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立此休书,任从改嫁,永无争执。委是自行情愿,即非相逼。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
一纸休书沈凉看的很是开心,于是皆大欢喜。
“写的还真是情深意切,感人肺腑,子默的文采还是一如既往。”
“哪能比得上令妹的姻缘所向披靡。”
“承子墨你吉言,往后大家还是一家人,还是要多走动走动,免得生分了。”
“我看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好。”
“真是不巧,十二月初八家父寿辰,还望子默能百忙之中抽空前往。”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爹是你的亲爹,不是我的吧?”
“可他是你表叔公!”
“……远房的。”
“噢,那你是同意让我带着我爹的亲外孙,我的好外甥回去给他拜寿了?”
“你看这远房的亲戚才是更要多走动,不然更生分了,更何况是表叔公的寿辰,我这做小辈的更是应该前去祝贺一番。”
“鸢儿和志龙估计也会回去,你知道怎该么做吧?”
张浩然皱眉道:“当面把休书当做新婚贺礼送给他们?”
沈凉淡笑着看着张浩然。
“那个还是麻烦沈兄代为转交的好,我保证看到他们目不斜视,相逢如陌人,视之如无物。”
“……”
两人相顾无言,沈凉突然一拍巴掌道:“你看我都差点给忘了,无意之间看到的一个小玩意,觉得很配子默你,就买来了,希望子默不要嫌弃。”
说着便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翡翠发簪,样式很普通,洁白温润。
“……”哥很爷们的可好,真配不上这么文雅的东西。
一旁的小四看张浩然的反应,立刻伶俐着道:“这一根发簪,店家要是开价要五十两呢,我们爷价都没砍就买下了。”
“哎,这么大的厚礼,我真是受之有愧,却之却又不恭,何况还是沈兄不远千里为我觅来,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一边说着一边把东西接了过去。
“子默喜欢就好……”还欲再说,有小厮进来耳语了几声,沈凉便匆匆起身告辞了,走之前,还不忘提醒十二初八之行。
沈凉刚走,刘福根后脚就进来了。
刘福根压低嗓子道:“沈爷外面马车里貌视有人在等,面貌没看到,只勉强就看到了一根手指,就撂门帘的那根,那手指叫一个纤细修长,如美玉一般,车里的肯定是位美人。”
上梁不正下梁基本上都是歪的,张浩然没用几个月时间就把根正苗红的刘福根给掰歪了,挖起八卦来没有丝毫心理压力。
“携美出游啊,难怪心情那么好。”
刘福根神秘的补充道:“不过,听声音像是个公子唻!”
张浩然:幸灾乐祸的八卦味道怎么这么重?
十二月初八,今天都初三了,从长乐镇到上京坐马车也得要三天的路程,收拾收拾明天就得走了。
天啊,这天寒地冻的要出远门,真是不给活路啊。
埋怨归埋怨,但是,没钱没势的小人物就得听有权有势的人的话,谁让人家大腿粗,心里越想越是不忿,于是把沈家祖宗又问候了一代。
刘桂花麻利的收拾了起来,天气已经很冷了,早已经穿上了冬袄了,张浩然现在手头上也终于有了点钱,布衣冬袄终于表上了锦面,显得光鲜不少,尤其是刘小川,白白胖胖的小人儿,换了身袖口和领口都加了兔毛的锦面的衣服,就跟散财童子似的,尤其的招人疼爱。
马车也是今年新添置的,大而宽敞,因为天冷了,车厢底上垫上了厚厚的棉被,车厢四周也都用牛皮封了一遍。
眼看着年关将近,张浩然留了刘福根看守家门,并嘱咐了下准备过年的年货,张浩然带着身强力壮的刘喜、刘全,全方位保姆刘桂花,宝贝儿子刘小川,搭着自家的小马车,在烈烈寒风里,往上京去了。
第16章:上京之旅
毕竟已经到了深冬,沿着官道两边的都是枯黄的的野草,间或有几片灰白干枯的叶子还挂在杆子上,树木叶子早已经落光了,光秃秃的,只要少数的常青的树木还有些绿色,但是在严寒的天气里也是蔫蔫的萎靡不振,一派荒凉的景象。
冬季最寒冷的时候将至,再加上年关将近,还是有很多猎人进山狩猎,闲下来的庄稼人更是趁着大雪未至进山砍柴,小贩们则是趁着年前到处倒卖,一路上倒是也不寂寞。
白天都是在赶路,吃的从家带的或是在客栈买的干粮,用猪油抹锅烙的撒着肉末葱花的香脆饼,或是油而不腻的五花肉夹馍,抑或是五香居的香甜绿豆糕,桂花饼,再听听张浩然讲的旅途小故事,一路虽然寒风凛冽,却也快乐自在。
晚间都是在就近的城镇上的客栈休息。
为了出门便利,张浩然很地道的给刘桂花等人都发了出差补贴,看见好的新奇的东西他们也可以随意买买。
所以,在一处投宿之后,一行五人总是要到夜市逛逛,虽然刘喜和刘全起先是不敢花张浩然给的钱,一路上见张浩然都没什么表示,他们也试探着买了些零食给刘小川,见张浩然没反对,知道钱是东家真的给自己的,也就妥善的收起来了,并不曾乱花。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初六的午后到达了上京,张浩然也没急着去拜见,找了家还不错的客栈住了进去。
上京毕竟是一国的政治经济中心,经济繁华也不是别处能够比拟的,既然来了自然是要趁机去转转,好吃好喝好玩的都来一遍,也不枉大冬日里顶着严寒千里迢迢过来。
张浩然倒是一心想去逛逛花楼,抱抱美人,喝喝花酒的,奈何自家的小包子时时跟着,也就只得在路过怡红院啊,拥翠楼啊什么的时候唉声叹气下表示下惋惜之情。
京城里人就是讲究些,食物、衣料、绣工什么的也都更精细,好吃的美食没少吃,被面衣服什么的也没少买,就刘小川四季衣服也都按照生长趋势放大了各自定了两套。
初来大家都累了,尤其是接连几天的赶路,大家稍稍逛了就歇下了。
第二日清晨醒来,连日来赶路的疲惫也被一扫而空,匆匆用过了些早饭,张浩然便领着刘小川出去逛了。
午饭去了上京最出名的酒楼,食为天。
点了几个招牌家常菜,掌中宝,炖乳鸽,蒜蓉开背虾,还点了份剁椒皮蛋,蚝油生菜。
张浩然的位置是二楼靠窗的位置,点完菜就看到楼下有一抹熟悉的青衫身影,张浩然盯着看了会儿,楼下的人仿佛有感知似的也朝张浩然看了过来,正是那日来接桂玲珑的有一面之缘的鬼斧山庄弟子。
张浩然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不至于吧,难道是背后长眼睛了?武林高手这么彪悍?还是自己刚刚的眼神太过炽烈?
幸好人家只是跟张浩然点了点头,算打了招呼就走了,并没有做纠缠。
虽然有个小插曲,基本上吃的还是很尽兴,走时也没忘打包一份糯米酥糕。
逛街时带着刘小川买了一堆小孩子的小玩意儿,牛皮弹弓,跟刘文轩、刘小川长的一样的小泥人儿,五彩琉璃弹子,竹哨子,竹制的小风车,还买了个比刘小川脑袋都大几倍的棉花糖。
白天逛街买的零食多,晚饭就随意的吃了易消化的面条,经典中的经典的阳春面,就是除了面条就几片葱花的面条,张浩然嫌太素了,硬是让人家店老板每碗里加了个煎蛋,当然钱是另加的。
吃饱喝足了,主城区也都逛的差不多了,吃过晚饭就去客栈对面的茶楼喝了杯茶,听了听小曲,顺便见识下京城里的八卦。
等刘小川瞌睡了,张浩然便抱着他儿子回客栈歇息了,自是一夜无梦到天亮。
早上也没急着起床,毕竟寒冷的冬天要起床是一件很考验毅力的事情,等太阳爬的很高,冬日的早晨的寒冷也消散了不少的时候,张浩然才伸手拍醒了被窝的刘小川。
等收拾好出门的时候,离午饭时间也就差那么一个时辰了。
沈家大宅在京城的最繁华阶段,等张浩然到了的时候,发现门口竟然还在排着长长的队,张浩然认真的思考着到底是跟着人群继续排队还是立马掉头走人。
幸好老天没有让张浩然思考太久。
“刘少爷,我家主人等你好久了。”
于是张浩然在一群人的羡慕目光中,跟着小四走进了沈府。
沈家是北国的首富,基本上可以称作是垄断着北国的经济命脉了,与周边国家的贸易也很频繁,北国的帝王对沈家与其说是赏识还不如说是忌惮。
今天沈家的亲朋好友能来的肯定来了,不能来的估计也来了,朝中的达官贵人肯定更是不少。
所以刘文轩真真的是走了狗屎运才娶了沈家的宝贝女儿,只可惜走了狗屎运不但没占到光,反而差点家破人亡。
虽然刘文轩不算是名人,可是到场人的估计都是对他的传奇经历略知那么一二的,一路走来最不缺的就是各色人等的指指点点。
当初娶到沈家闺女,人人羡慕嫉妒恨,现在终于被人戴绿帽子还被人踹了,哪能不大快人心呢!
张浩然牵着刘小川,目不斜视的跟着小四走到正厅,脸上温和的笑快要挂不住了。
“老爷,刘公子带着刘小公子来贺寿了。”
刘公子?刘小公子?那就是不承认小川的外孙身份了?要换做其他人可能就会生气郁闷了,张浩然倒是个意外的惊喜。
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道中气很足的声音道:“还不快些迎进来。”
因为沈老爷子的一句话,一屋子的人都将目光聚焦在门口,张浩然看着一双双跟探照灯似的闪耀着八卦之情的眼睛,表示压力很大。
沈鸢和沈凉立在沈家家主沈青山两边,沈鸢旁边还站着一个浓眉剑目的青年,估计就是传说中给自己带绿帽子的人了,好像跟沈鸢成婚几年,刘文轩真真的没进过几次沈家大门,可见当初的刘文轩是多么的不受沈家待见,还不如沈鸢这个二婚的老公,登堂入室位居第四了,张浩然不经意的瞄了下沈鸢的肚子,那么急着要休书,不会是要奉子成婚了吧。
沈青山和煦的道:“刘贤侄最近可还安好啊?”
张浩然朝在坐上的沈青山拜了一拜道:“前段时间是有些抱恙,不然早些时候就来拜见您了,这不身体刚好些就带小川给表叔您贺寿来了。”
刘小川立刻乖巧的给沈青山磕了个头,孩童特有的脆生生的声音道:“表叔公,川儿给您拜寿了,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沈青山乐呵呵的让刘小川起来,笑道:“真是好孩子,过来让表叔公瞧瞧。”
刘小川抱着跟他差不多长的锦盒走到沈青山面前,沈青山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放的是一卷纸,命人打开一看,只见纸的正中间写着一个又长又瘦的大寿字,而纸的其它空白处也是写满了各种字体,各种形态的寿字,但是这些寿字都有着一个典型的特征,又长又瘦。
你看到啥了?
呵,可不是长寿嘛。
刘小川奶声奶气的道:“这些字,川儿可是花了好多天才写完的呢。”
“川儿才三岁多就能写这么好的字,真是聪明。”说完给刘小川包了一个大红包,见沈青山高兴,然后一大群人紧跟着附和,无外乎是夸有创意,聪明伶俐之类的。
从刘小川进来,沈鸢一双眼睛就胶在了刘小川的身上,沈家一位老妇人看到刘小川也是很欢喜,按辈分,刘小川得叫她太姥姥。
老人哆哆嗦嗦的从从衣襟里摸出了一块长命锁道:“宝儿,过来,姥姥给你见面礼。”
张浩然循着声音看过去,这一看差点给吓晕过去,只见那老妇人双眼很红,双角流泪,还有专门的丫鬟时不时的给她擦拭,这不是沙眼是什么?
额滴乖滴个龙,沙眼要是在科技不发达的古代给传上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如是张浩然悄悄的给刘小川使眼色,刘小川虽然接到了信号,可是却不知道张浩然是要他干嘛,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很急,可是一急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就干脆哗啦一下子坐到地上就哭了起来,张浩然立马扑过去道:“是不是肚子又疼了?”
刘小川赶紧一边抽噎着一边摸着肚子,乖乖点头,看来刚才是真急了,看这泪眼婆娑的。
“小孩子可要多注意,着凉就不好了,赶紧抱过去让大夫看看。”
沈青山吩咐小四带张浩然到内堂给大夫看看,张浩然抱着哭的跟泪人似的刘小川,一边抱着还不忘一边给刘小川拍拍,以作安抚。
张浩然跟着小四走了,留下的一堂宾客跟主人相谈甚欢。
沈家宅子大,张浩然跟着小四走了半天,都还没走到内堂,刘小川情绪也终于稳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