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有田之种籽得仙 下——反叛的大麻虾
反叛的大麻虾  发于:2015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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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时此刻却不尽然相同,没有盔甲,没有士兵,敌人更不是千千万万的魔兵邪将。

他花子墨是为自己而战,是为天下人而战,更是为崇荆而战,即使对方是个神都无法赶尽杀绝的魔物妖孽,他也要告诉他,他花子墨的人,谁也动不得!

“认真了?你认真的样子真漂亮,我很享受漂亮的东西在我手里被毁掉。”魍魉笑,身体不再湿哒哒的好像勉强黏作一团的样子,而是变得具体到有棱有角,即使笑得轻佻,经不住活动筋骨摩拳擦掌的样子也昭示着他同样认真的态度。

“风月”在雪地拖了长长一道刀痕,却在花子墨轻哼之后勾起天雷地火,天地间陡然风起云涌,花子墨再不顾忌地域的局限,长刀一挥,惊雷炸起,天地瞬间交织成一线。

裂缝之中,两道人影飞快地舞动,劈斩戳刺快得如同光影,碰撞躲闪一呼一吸之间就已经不下数十次地交替轮转,兵器碰撞的声音纠缠在鼓膜,声声不绝于耳。

化形之后的魍魉一反之前烂泥扶不上墙的软态,身体竟硬得像钢,光是刀刃反弹的声音就让花子墨连牙关都绷得死紧,一旦缠在身体上却能绕着弯似得扭曲捆绑弯折,比之前难对付得多。

但花子墨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家伙,他的风月带着源源不断灌注进去的仙力几乎同样无坚不摧,刀刀逼入要害。

谁都知道,高手之间的较量拼的往往不是实力,而是毅力和坚持,谁先出错或者谁先分心,下一刀要的就是谁的命。

花子墨的刀快极了,无数刀影中突然劈出一个实影直冲魍魉下颌。

说时迟那时快,魍魉向后一仰,一个后空翻却被花子墨猛力抓住了胳膊肘迟了一步,他的铁链本应该缠着花子墨的一条腿,此时却反过来被花子墨踩在脚下,固如磐石,无法移动。

花子墨的刀以贴近魍魉眼球的距离,把鬼面具从下巴处撕开一条裂口,那张丑脸顿时变得皮笑肉不笑了。

“这是还你的。”花子墨照本宣科,声音听不出半点起伏。

但若说有什么不冷静的地方,魍魉脸上的伤却和崇荆脸上的无论大小还是长度,都如出一辙,就足以说明一切。

如果那一击再深一分,藏在面具后的脑袋可能也就裂成两半了,花子墨却只伤了魍魉的脸,不可谓不可惜。,纵使再挥刀只需一瞬,却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呵,”魍魉提了提嘴角冷嗤,“你以为我还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啊——

凌空一声惨叫,却不是花子墨的,也不是魍魉的,那么……

“崇荆!”花子墨回头,却犯了兵家大忌,后背突然之间被穿进了铁链,看见崇荆的同时,他也看见了自己胸口狂涌出来的鲜血,染红了视线。

额头青筋暴起,花子墨咳出一口血,一把握住穿胸而过的铁链,使力,再使力……

“呀——”花子墨一声暴喝,背后的铁链应声而断,手腕向前一扯,金属摩擦过皮肉脏器,铁链竟直接被他拖出体内,连吭都未吭一声。

饶是魍魉这般见过世面的,都被花子墨此举惊出一身冷汗。

他手里的铁链是什么,那可是众多妖魔拼死都挣脱不开的束缚,用来封印加固锁妖塔的,居然被花子墨隔着自己的身体从身后扯断,别说力道了,光是这股子对自己的狠劲,魍魉都不由得待他另眼相看。

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其实花子墨也不是全无关系,几乎是立刻的,失去支撑就要倒下去,手里的风月反射性的撑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子。

意外的,魍魉并未乘胜追击,但又好像是在意料之中的,他虽为恶,却亦有为魔为孽的傲性,他善偷袭,易欺人使诈,却也有自己不愿做的事情。比如现在,他就是想看看这个一碰就能倒下去的仙人,想干什么。

也可能,因为知道那个他口口声声唤的亲密的“崇荆”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所以在等着看一场笑话。

毕竟,魍魉的心思,从来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

花子墨脚步虚浮,大量的鲜血流失让他看上去脸色苍白,唇也微微泛紫。视线有些昏沉,他努力运作起刚才因剧烈刺激涣散的仙力,平复着自己的伤势。

崇荆那边不容乐观,锁妖塔里逃出来的妖魔虽然受了魍魉的命令不敢靠近自己,但崇荆可就不一定了,一个修为高的仙人对他们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出狱后的大补,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群起而攻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魍魉意。

本来以崇荆的修为一两只妖不在话下,可如此数量的一群妖魔,纵是花子墨也觉得吃力。

明知自己有伤在身,花子墨却硬是扛着放出一个大规模的仙咒,硬劈出一条路艰难地来到崇荆身边,刚止住的血却滴滴嗒嗒了一路未曾停下。

“你干嘛冲过来,怎么伤成这样!”长时间地砍杀这些数不尽的妖物,崇荆同样筋疲力尽,声嘶力竭,但看见花子墨如此这般,陡然间红透了眼,语气心疼得恨不得杀了自己。

“小伤,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花子墨贴上他的背,与他并肩作战,佩刀却换到了不常用的左手上,如不是观察细微,几乎看不见他沿着右手中指一滴一滴滑落的鲜血和颤抖的手掌。但无论怎么说,他都该庆幸魍魉击中的是他的右胸,才得以保全一命。

以前的确也受过伤,但穿胸而过却是只有一次,而且当时敌人付出的代价却是当场毙命。但以前,再难的时候,崇荆也未叫过一声,所以他恐惧得慌了神,才让魍魉得手的如此轻易。

“你有没有受伤?”花子墨看到他完好无损之后松了口气却还是担心得再三追问。

“我只是……刚才那只妖怪善用幻术,我看见你满身是血的,我以为是真的……”崇荆背对着他,所以花子墨看不见表情,但是他慌乱的眼神,还有那频繁眨眼来借以躲闪的不安却是被旁人尽收眼底,饶有兴味的看着他是怎样使劲心机把花子墨骗回他自己身边。

花子墨叹气,不疑有他。能让崇荆如此失控的恐怕也只有这个原因了,就如同他刚才一模一样。

妖怪们没有因为花子墨的加入有所惧怕,相反,魍魉的沉默让他们觉得,这是一种默许,默许他们只要杀了花子墨同样能让他变成自己的食物,这让他们无比兴奋。

“还能撑多久?”花子墨砍断一只妖怪的胳膊,贴在崇荆耳边问,呼吸里的热气却已经没有多少了,妖怪们车轮般的轰炸下他也快到极限了。

“按理说天兵应该快到了,再等等!”崇荆也急了,如此下去,别说魍魉了,单是这些妖,就能治他们于死地。

食物的诱人味道终于魍魉看上去也没有之前那样兴致缺缺,他一直在等,等着他的猎物流尽最后一滴血,但他比自己预想的能扛多了,这样的伤还能经得住车轮战,所以魍魉不得不在事情更加麻烦之前出手。

僵硬的铁链在他手中竟如同鞭子一般灵活,一扫而过之后,不光花子墨和崇荆,连妖怪们也被波及了一片。

那带着妖力的铁链震慑非同寻常妖魔可比,弱一点的妖魔更是直接魂飞魄散。花子墨虽有防备,但有伤在身很难完全躲闪掉,且魍魉这一鞭目标本就是他,重击之下撞上身后的冰块,裹着寒冰的巨大岩石以他为中心完全碎裂,花子墨颓然倒地咳出数声。

“啊,我还以为你很厉害,可以跟我玩玩,现在看上去也不过尔尔嘛!”魍魉鬼脸上的皮肉纠缠着,原本那条裂缝居然快速地生长回来,终于平整的丑陋脸颊好不猖狂得意,“现在,游戏结束,我来实现承诺,毁了你。”

漫天的暴雪似乎在这一刻受到了鼓舞,疯狂肆虐着每一个人,却在隐隐飞雪间,天空好像漏了缝,不知是金色还是白色渗透了进来,然后扭曲,变成墨色的混沌,黑压压的盖住了头顶的天空。

花子墨刚在一撞之下好巧不巧磕在了后脑,视线猛然一黑,耳朵却如同轰雷阵阵,在能视物的瞬间,魍魉的妖力却已经罩下来。

一眨眼的时间,花子墨错过了所有的反击和防备,也是一眨眼的时间,他第一次领悟到了什么叫做“无力回天”。

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花子墨竟觉得从没有这么平静过,或许他可以挣扎一下,做出最好或是最后一击,无论结局如何。

但是出奇的,今日所有的失败,所有的不利,竟让他只想听天由命一回,脑中早已盘算出所有可能的结局,纵他拼死,也不过毁了整个北地,毁了所有的妖魔,甚至崇荆也要陪他同归于尽,剩下魍魉最多重伤,但人间怕是免不了一场大乱,相较之下,他更愿意安安静静的死。

可是,一眨眼的时间为何如此之长,他以为只要很短暂的一下,便与这世界再无瓜葛,他本就是冷清的人,难道死亡也这般冷清?

啪嗒——

有什么湿热的东西打在手上,一滩一滩的,是很熟悉的液体,粘稠,且带着体温。

花子墨睁开眼,脑子里是空的,真的是空的,他睁开眼只是想看看是什么,手上究竟粘了什么,可偏偏只一眼他就悔了,痛不欲生的后悔。

因为一睁开眼,花子墨就看见,他的崇荆,他一生最好的朋友,就死在他怀里,代替他,化为一滩血水,魂飞魄散。

78.遥想当年(八)

花子墨就这么痴痴跪坐着,一霎恍若一世,瑟瑟风雪,鬓染霜华。

妖艳的血色大片大片地绽开在他的衣袍、胸前,可一经雪水的沾染之后,就化了、淡了,连手中的那点温度都顺着指缝流淌出去,握都握不住。

“崇荆、崇荆……”他口口声声念着他的名,却再也唤不回他的人。

待那个叫“崇荆”的冲上来,魍魉也是一愣。这人要对花子墨不利,处处透着杀意,耍着诡计,是那些仙人惯用的手段伎俩,可魍魉怎么也想不透他为何却在紧要关头挡在了花子墨的身前,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要说真是朋友之爱,魍魉喷之以鼻,他可不信这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崇荆之前做了什么损阴德的事,花子墨被魍魉压着打他可起了不小的作用。

倒是仙界,就只派出这两个小子来对付他,还真当他是吃素的。他可不管这背后有什么阴谋诡计,反正死人是玩不出什么花招的,只要全部杀了他们。

“小子,有时间哭鼻子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魍魉一旦缓过神,就不会再给猎物多余的喘息时间,“别人能帮你挡得了一次,你以为是还会有第二次呢,还是会出现第二个这么傻的人?”

没错,天底下若有一个人肯心甘情愿替花子墨去死,那个人也只会是崇荆,除此以外,再无第二人会对他如此掏心掏肺,可就那么一个人,也被魍魉杀了个干净。

魂飞魄散啊,你让他再上哪去寻第二个崇荆?

“不需要第二次,也不需要第二个人。”

花子墨费力地站起来,就好像只是挺直了腰杆重新注视着魍魉,就要耗尽他全部的心思。

他说:“我会替崇荆报仇,更会替天下人除了你这个祸害。”

“哈哈哈,你是在开玩笑?就在刚才,连你自己都差点死在我手里,这记性可不怎么好啊!没关系,人死之前都喜欢说说大话,更何况是仙人,我不会介意你们将死之人说些什么的,反正等你到了我肚子里,也就一并消化了。”

“那你也顺便消化消化我接下来说的,”花子墨指了指自己,清风吹开他如丝如缕的发,如柳般的眉目里冷清得满是死寂:“杀你的人,名叫花子墨。”

“好猖狂的口气,花子墨是么,呵呵,好久不曾有人敢如此激怒我了,那么就准备好承受我的怒火吧。”

接下来的花子墨,和之前完全判若两人,没了崇荆的制约,整个人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杀罚之中再无顾忌,每一招都发挥出了最完美的实力,可若是权衡左右,他这种做法却又太过偏激,完全不顾自身伤势,典型的杀敌一百自损五十。

魍魉再厉害,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时过境迁早就有新人辈出,奈何神界当年出手灭了他的本体就已经令他受到巨大创伤,又岂是短短几个月就可以恢复的,说得再多,再狂,这世上也早就没有原来那个令天地为之动摇的邪物了,多的不过是冒着虚名,借着别人的身体滋生出来的怪物,终于在花子墨不要命般的打法里现了原形。

就算无法正击要害,魍魉的四肢也被花子墨截下不下百次,风月刀上也被弄出了大大小小的口子和细碎的裂纹。

现在的花子墨已经不成疯魔不成活,魍魉不得不忌惮,原先的一点点轻视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承认他强,但没想过会这般强,到了能给自己造成灭顶之灾的地步,现在,魍魉足以相信他能够杀了他了。

原来,一个崇荆的死,能改变这么多。

终于,魍魉的四肢再一次被全部斩断,知道单是手脚重新长出来的时间,就足够花子墨杀他千百次,不得不露出苦笑。

“你还想说些什么?”

“不了,什么都没有。”

自作孽,不可活,他什么都知道。

花子墨的刀在光下闪过一条金色的光芒,毫不留情地落下。

……

“锦哥哥,你会一辈子陪在小妖身边吗?”

夏夜里的湖面出奇的安静,一艘小船钻出参差不齐的荷花荷叶,上头坐着两个人,大的悠闲地品着酒,对月小酌,小的则躺在船上,手里把玩着新摘得的荷叶。

听他这么问,上官锦放下把酒杯,眉间似有一抹化不开的愁色,望着那轮皎洁的满月叹道:“小妖,你要知道,这世上没有谁是能一辈子都如愿以偿地陪着谁的。”连我,也不能。

小妖放下手中的荷叶,手覆上上官锦的眉毛,一下一下地抚平。

上官锦被他可爱的动作逗笑了,拿下他的手,温柔的说:“但我向你保证,若是小妖需要我,我一定不会离开。”

骗人……

锦哥哥你骗人!

一定是那晚夜色太过迷离,才让他信了他的鬼话。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杀了我啊!”小妖,或者应该说是魍魉,扯着身上足有千斤重的铁链,发狂地歇斯底里,整个锁妖塔都回荡着他或喜或悲的笑声和怒骂。

“你不是他。”花子墨只是轻轻地一句,在他看来却已经是足够多了。

毕竟,他得咬牙压下多少怒气与恨意,才能让自己忍住不去杀了眼前这家伙。

很快有天兵来报,剩余的一干妖孽已经全部抓回锁妖塔,重新关押,等待处置,而原有的封印也已经重新加固,再加上花子墨新加的封印,这下极北的锁妖塔应该再也不会出现什么闪失了。

除了……魍魉这个异数。

“那是千寒锁,挣脱不开的。他虽为魍魉,却又不是魍魉,真正害人的东西,已经被我杀了,只是若连他附身之物一并除了干净,数年之后他若再凝成邪恶之物出来害人只会比现在更麻烦,不如把这祸头拘着,用千寒锁日日消磨,纵残有那么一点魍魉的精气,也无法再世为恶。”

“仙君说得有理。”

“我可是连你最好的朋友都杀了,在你眼前魂飞魄散的,知道魂飞魄散是什么吗?就是下辈子连畜生都做不成,没有下辈子了,哈哈哈,你不恨我吗?来啊,杀我啊,回来杀我,你别走!给我滚回来!!!”

任小妖在后面如何喊,花子墨却是连同都没回,直到锁妖塔的大门重新封闭,世界再次一片黑影,只剩下小妖和一堆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

“拜托你,回来杀了我啊……”他轻轻的声音,发抖的身体,谁也听不见,谁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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