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有田之种籽得仙 下——反叛的大麻虾
反叛的大麻虾  发于:2015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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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吃的……

一推门就看见对面圆桌上摆着俩大白馒头,皇甫洛简直像看见了亲娘,嗅着味道就觉得香甜,三两步的扑上去一口就能要掉半个个儿,完全没了身为皇子的自持。

以前总以为有了银子就不怕饿,到现在才知道,有什么揣满了银子的兜还不如此刻的馒头来得解饿。才仅仅数天,一切好像都跟这嘴里的味道一样,变得太快。

噎着了拿过旁边的水就往喉咙里灌,可没咽下两口,皇甫洛像是想到了什么,吞咽的动作一滞,水漫出来呛了他好半天才停住。

那个人,好像是不吃东西的。他每次抗拒着手里的白馒头,扬言要绝食给他花子墨看时,花子墨就冷冰冰地扫过来一眼,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这馒头怕是花子墨临走前专门留在这给他的,因为不用吃饭,这附近又包围着一大片森林,这馒头还是他路上买好的面带回来做的。记得第一次见,皇甫洛还嘲笑了花子墨很久,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奇怪的馒头,既难看又难吃。

可是现在看着这明显像样许多的馒头,皇甫洛心里竟是五味杂陈。

花子墨的修炼同样是在崖顶,却不是皇甫洛爬上来的那个,那个矮些坡些,还有立足的地方,这头简直是笔直的像是斧头劈成的,有高有险,连吹在脸上的风都像是刀刮似得,既狠又利,应了那句“高处不胜寒”的古语。不过高又高的好处,这里的景色却是最耀眼的,赶上时节好的时候,雾气大了些就更云层仿佛都要漫过来的感觉一样,非常奇特。

花子墨就坐在这风口上,方法再踏出一步就会跌落到下面的深渊一样,他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好像是睡着了又好像是静静地沉思,这一刻,他和天地没有区别,他们好像是一体,一起呼吸,一起静变。

忽然,那长长的睫毛煽动了一下,然后完全睁开,眸间没有露出丝毫惊讶的神采,“怎么回来了?”

他问,但句子更像是陈述,皇甫洛听出了肯定的味道在里面。

他扬了扬下巴,朝着花子墨轻哼,带着点被戳破的骄傲,声音却矮下去:“你不是知道了?还问……”

“你回不回来与我没有任何干系。昨夜说过你走的话我不会拦着,我不介意再重复第二遍,如果你记不住的话。”所以,他只是做他分内之事,无论皇甫洛最终是否会听他的话或者听他父亲的话,他都不会觉得惊讶。

这话到了皇甫洛的耳朵里却硬是变了味,成了偷偷帮他准备食物最后却还嘴硬的冷淡性子使然。总之,皇甫洛听了他的话以后,最后下决心听任他父亲的决定了。

皇甫洛靠近花子墨身边,一屁股挨着他坐下来,两腿悬在崖边晃荡,一副痞样。爬了那么多次悬崖,他倒是不怎么怕高了,何况身边的人,脸冷了点,但每次他下山丢了路或者遇到什么野兽,这人又会第一时间出现,久了就有种很安心的感觉,要知道,皇甫洛这样的孩子从小就被教育不要靠近或者轻信任何人。

“我从小就更那些人不一样,”皇甫洛双手撑地,仰头看着天,太阳似乎也没那么刺眼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起这些的,但是反正花子墨也听不懂,这里也没有别人,他倒可以敞开心扉谈天说地去了。

“很多时候我都不像一个皇子,也跟那些兄弟姐妹们处不来,他们总是拿一副很怪异的眼神看我还有……母亲。”他说得很慢,花子墨却始终维持着同样的姿势,眼睛又缓缓地闭起来,好像在听,又好像没听,皇甫洛却没管他。

“整个皇宫里,父王母后和我像是一家人,可剩下的每一个人都好像是为了拆散我们的存在。一开始只是讨厌,可是这样危险的感觉却越来越近了,父王估计也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这样急着把我送出来。”皇甫洛低头苦笑了一下,明明是半大的孩子却显露出那种成熟的样子,望着自己灵活甩动的左腿,“之前涉猎的时候,被一根箭射中了左腿,差点被受惊的马摔死,他们一直吓坏了。”

一直假寐着的花子墨突然稍稍侧过头,顺手搭在了皇甫洛左腿的腿骨上,在对方同样侧过头来之前,低声说了一句:“很结实。”

皇甫洛却在花子墨重新闭眼之后,很没品地笑出来,一脸得瑟:“不然你以为皇家养着那些太医是混饭吃的!”

手一撑,皇甫洛一个翻身站起来,劲风袭来直吹得他意气风发,眼神里透着一股不安分的劲儿,豪言壮志地喊:“我决定了!”

他这一嗓子吼下去,还带着回音,更别提坐在他边上的花子墨了,但花子墨却并没有多不耐,反而依着皇甫洛的期待看向他。

“我要跟你修仙!”皇甫洛指着花子墨,满是豪情,但不难捕捉他眼底的那抹担心,“父王送我走,是怕我有危险,可是我走了他和母后怎么办?花子墨,我知道你很厉害,厉害到连父王都要对你毕恭毕敬,我要变得跟你一样强大,到那时再回去,照顾母亲,帮助父王,到那时候看他还怎么说出送我走的话来!”

就算是知道父王是为了自己好,可是那种把他送走,就好像是丢弃一只小猫小狗的感觉,却烙在皇甫洛的心里很深很深的地方。他怕,他怕自己这样弱小地回去,会再被赶出来,他怕给给别人添麻烦,想花子墨,但他更怕成为父王的麻烦!他其实一直一直都想做一个乖儿子!

花子墨终于被他吵得有些不自然了,深吸一口山崖之间的灵气,也起了身。

“修仙从来不是随随便便的,我还没说你够不够格。”

没等到夸奖反遭奚落的皇甫洛连鼻子都要被气歪了,不服输的心里却让他咬着牙忍住:“那你说,我怎么着才算够格啊!”

花子墨背过身,轻抚衣袖:“你刚刚是怎么爬上来的,现在就怎么下去,今天日暮时分,我在这里等你。”说完抖了抖袖袍,自顾自地走了。

他背后的皇甫洛直接一口气没喘上来,他爬了整整一夜才上来的,现在让他上下来回一趟只用不到一个白天的时间?这个花子墨是成心想直接看他跳下去的吧!

但是评理算账的人都走了,再不公平皇甫洛也没地儿说了。

踢飞了眼前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子儿,皇甫洛决定拼了,花子墨是吧,我倒要你看看,说不定你还不够格当我师父呢!

83.欠你的回忆(三)

跟着花子墨修习已有一年有余,这一年时间里,皇甫洛的个头蹭蹭地往上窜,身子骨也比之前结实不少。但要说变化最大的,却是他和花子墨的关系。

到底花子墨是仙,十年如一日,不吃不喝也没什么变化,只是不知道看着皇甫洛一天一个样儿,心里又会生出怎样的感概来。

“花花!”说曹操曹操到,放眼六界,敢这么称呼他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了。屡教屡不改的情况下,花子墨也就随他去了,称呼而已在花子墨听来其实没多大差别。

现在的皇甫洛穿着普通的布艺,一点也不像是皇家出身,少年脸庞初显俊逸之色,此刻正举袖擦着额上的汗,跑来问他:“我们今天修习什么?”

一年了,光是山崖他就上上下下爬过数百回,更别提什么基本功之类的了。一开始,他以为花子墨只是在捉弄他,可时间久了,发现光是这体力和韧性都比以前强悍得多又有所领悟。

花子墨没收过徒弟,更不知道要怎样教一个徒弟,纵使是他自己也是靠先天的悟性和刻苦的修炼才有了今日的成就,所以,他就利用这悬崖峭壁作为天然的修炼场,一点点打磨皇甫洛。

皇甫洛这孩子也终究没让他失望,无论是多么刻苦的训练,他硬是咬着牙全部坚持下来了,你施加的压力越大他吃进去就越深。就拿让他爬得最多的悬崖来说吧,他现在的身手已经极为矫捷,绝对是普通人中间的佼佼者,就算没有刻意修习过功夫,也能敌得过市井的普通大汉了。

花子墨坚信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皇甫洛自己也知道踏错一步的后果,所以才会更加小心翼翼,这样训练的效果也是极佳的。

但这绝不是拿皇甫洛的性命开玩笑,他每次做这种修习的时候,花子墨其实都有在一旁看着,只是站在了他看不见的地方,只有两次,皇甫洛不甚失足时不得已显露了身形,皇甫洛那似笑非笑的申请就好像看透了一切,花子墨很不喜欢那种表情,让他莫名有些慌乱。

望了一眼尚早的天色,花子墨淡淡道:“今天开始教你法术。”

皇甫洛的资质不可谓不好,甚至称得上少有得合适修炼仙术,花子墨心里有数便也不着急了,越是身体好就越要打牢基础功,这样以后突破的时候也比其他人容易些。他答应了他父亲的请求,自然会尽心尽力。

一听到可以学习法术了,说不高兴是不可能的,但皇甫洛却并不想全都表露出来,免得这个折磨了自己一年的家伙太过得意。

“但是基本功切莫不可落下。”花子墨知道他此刻怕是已经得意忘形了,提醒了皇甫洛一句。

“对了,”皇甫洛神情忽然有些不自然,难得这么扭捏,既期待又担心的问了一句:“父王,有来信吗?”

花子墨说过,要他静心修炼,切不可被杂念所扰,这个问题,皇甫洛憋在心里已经一年了,他不敢问不敢提,只想着自己强大了就能够有回去的一天,再苦再难只要靠着这个信念就能撑下去。

很多时候,连他自己都不敢去看,以前那个耀武扬威的皇子现在是副什么模样,粗布衣服、大白馒头,打坐和训练成了他的一切。

花子墨听了他的话,却是一怔,这孩子果然还是想家了。他其实是内疚的,因为他从未跟皇甫洛说破,修了仙,成了仙,就真正地再也回不到他原来的世界了。

“你说过父王派人来这寻过你,他知道路的,所以,其实他还是有挂念过我的对吧?”皇甫洛再也无所顾忌,甚至从未想过自己已经卑微到尘埃里的语气,他太过思念自己的父王和母后了,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想起那个变成灰飞的宫铃,花子墨其实知道,当初毁了它就是为了让人再也无法找到他,可现在竟有一种敌不过皇甫洛那双真诚的眼睛的感觉,要是宫铃未毁他是不是就多了一分希望呢?

答案是否定的,皇甫双城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把孩子交给他,不是已经说明了一切吗?皇宫那是个什么地方,他不清楚,但是有人曾经告诉过他,那里手足相残、杀子弑父在常见不过,吃人不吐骨头大抵就是如此罢了。

花子墨对上皇甫洛带着水光的眼睛,有瞬间呆了一下,原来这就是亲情。

“没有。你父亲没有派人来过信。”与其藕断丝连地痛苦着,不如由他来亲手斩断。

“你骗人!”花子墨的话立刻遭到了皇甫洛的强烈反弹,他一听这话几乎要冲上来揍人,花子墨只伸出一只手指在他额间轻轻一抵,皇甫洛整个人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连肌肉都是酸软的,再不能向前移动分毫,只是瞪着花子墨的眼睛都泛了红,满是血丝。

“你太冲动了,醒醒也好。”花子墨松了手,皇甫洛立刻一屁股跌在地上。

这还是他认识的花子墨吗?一年的时间里,他终于不再是面无表情,很少的时候,他还有对自己露出那种很淡很淡的微笑,可是怎么现在又跟初见时候一样,一样的冰冷了呢?他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亲情!

“你想告诉我什么吗?”他不甘心的眼神花子墨再熟悉不过了,他只是弯身,是自己平视着皇甫洛,一板一眼地说道:“我等你变得和我一样强大,有什么话留着那时候再说吧。”

皇甫洛眼神瞬间黯淡了,如同失了色彩的琉璃不再明亮,身体不受控制地缓缓仰倒下去。

“父王……”你真的不要孩儿了么?眼角有泪,却含着倔强的不肯落下。

天空的云还在飘着,悠悠地任时间走过。皇甫洛发现原来什么都没变,花子墨说得对,自己太渺小了,只有那些强大到天地风云为之变色的人才够资格说什么,而凡人才有时间在那里自怨自艾。

其实花子墨在某些方面并不认同自己说的,之所以会这么说完全是因为他看得出来,皇甫洛从自从跟他离开皇宫以后,心里就一直绷着一根弦,紧紧的,如果不给他一个信念他恐怕很难再支撑下去,他不想看到这孩子最后毁在自己手里。

没想到当天下午,花子墨又重新看见了正在结结实实地扎着马步的皇甫洛。

一看见花子墨,皇甫洛就笑得跟只高傲的纯种波斯猫似得,抬着下巴觑他一眼,却故意抿着唇不说话。

花子墨也没料想他恢复得这么快,他以为照皇甫洛的性子应该会难过很久吧,所以他才会每次都误导他让他把心气放在修习上面。

飞快地眨了下眼,花子墨垂着的眼睑和平时并无二般,皇甫洛不开口他自然也不会先开口说什么。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果然还是皇甫洛先服的软。就绝口不提上午发生的事,慢慢地放下伸直僵硬的双臂收回腿,曲了曲关节对他说:“早上说好的我怕你耍赖,这不,过来找你了。”

花子墨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弧度:“嗯。”

“刚才马步蹲了多久?”

皇甫洛偏头回忆了一下:“大概一个时辰。”

“再蹲两个时辰。”再蹲两个时辰?那天还不都黑了!

“还有,把这个背上。”一把黑漆漆的刀用布捆着挂在了皇甫洛的肩膀上,皇甫洛被身后的重物一压,身体猛地向下一沉,差点背着身摔过去。

“你干什么?”皇甫洛气呼呼地转身,顺手拎起来这沉甸甸的重家伙,虽然裹着厚厚的一层布,但是入手的感觉确实让人为之一振,“这……”

“这是你的了,以后再脸基本功的时候不许离身,”爱怜地看着这把刀,手指从刀背划过,轻轻触碰着它的弧线,“从此以后,它就是你最亲的伙伴,也会陪伴你整个一生。”只要你不舍弃它。

没错,这是花子墨原来的那把刀,却又不完全相同。经过最后那次战斗,它早就伤痕累累了,可既然能和魍魉这样的魔物火拼,就注定了它是一把多么强悍的武器。花子墨本来打算封了它,可在见到皇甫洛之后又取消了之前的决定,重新取材以后,他亲自委人重新打造,浇筑了上面刻着的纹路和点点伤痕,炼化出一把罕见的黑金古刀,这刀虽然比他之前那把宽厚许多,也沉重许多,但绝对不失为一把好刀,甚至在某些方面更甚从前。

皇甫洛痴痴地看着,学着花子墨的动作,小心翼翼地触摸着自己的伙伴。陪伴自己一生的家伙,听起来似乎让人向往的紧……

再抬头时,皇甫洛嘴都咧开老长,止不住地笑意,眉宇间最后一抹清愁也散了。

“小爷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但不就一把刀吗,压不死我!”语气很欠揍,但是花子墨听了却一点也不生气。

“那么我们两个时辰之后再讨论这个问题吧。”如果那时皇甫洛还能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话。

“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的!”

也许是在赌气,但又或许两个人都笑了,谁对谁没有那点说不出的关心、道不明的感谢呢?

84.你是我的

再后来的事,花解元其实并不想与镜华说起。大概,镜华也不想听吧。

花子墨和皇甫洛的事情,明明都在他们身上真真切切地发生过,可是一开口花解元竟然有种背叛了镜华的感觉。许是因为镜华的表情太过严肃,又或许是因为……

花解元虽然找回了属于花子墨的那份记忆,也会因此对特定的人事物产生不一样的感情,但即便如此,花解元也不想因为前世的种种而丢失如今的自己,在他看来,前世什么的都已经过去,但如今这个花解元却是真真实实站在这里的。镜华,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呢?比起自己,他甚至连一点记忆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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