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

韩悦想了想，“他拿你当亲弟弟。现在秦妈也张罗着子尧的婚事，所以啊，你对他有什么误会最好早点说清楚，回头等子尧结了婚，估计就没什么时间再陪你做这些小打小闹的事情了。”

“等子尧没时间理会你了，你就知道他以前对你有多好了。”韩悦站起来，“你自己慢慢想吧。我下午要去试礼服，你要一起去么？”

韩栩撑着脑袋摇摇头，“不去。”

脑子里却一直在想韩悦刚才说的话。按照以前，但凡有人替秦子尧说一句好话，韩栩总是不屑一顾。但是今天韩悦的这一番话，却似乎是点到了重点上，那些被他忽略以及遗忘的重点。

如果不是今天韩悦再次提起，他自己也完全忘了那些曾经执拗的那些遗忘的记忆。在那场意外之前，在他忘记的记忆里，是不是他和秦子尧的关系仍旧那么好，只不过不是如今这样的相处方式，而是更加和谐的。

和谐？

韩栩脑子里忽然闪现一句话——我可不指望你对着我能有第二次不带刺的时候。

不止是那句话，就连秦子尧说那句话的声音神色都鲜明地出现在脑海里，那似乎是他和秦子尧唯一一次还算和睦相处的时候，至少在他的印象里是这样的。

其实并不是多大的事，那时候其实韩栩心里还有些不满喏，不过看着秦子尧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感动的表情，看在他是病号的面子上也就没拆穿。

是的，那是秦子尧难得一次生病时候的事情。秦爸秦妈那时候很忙，韩栩去秦家串门，没见着长辈，倒是见到一个脸色不怎么好的秦子尧，刚走下楼梯，碰地一声就倒在自己面前了。

韩栩出于人道主义才没放着他不管，那天秦子尧也鲜见的没有和自己呛声，韩栩那时候是以为秦子尧病了才没精力，病后，秦子尧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于是那一回的事，韩栩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想起来……

——秦子尧你够了，我没放着你不管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别以为你生病了，就是王。

——好吧，看在韩大少爷为我这个病号第一次下厨房的份上，虽然煮出来一碗“毒药”，但我还是勉为其难铭感于心吧。

那时候秦子尧的神色似乎没有什么不对，但现在想起来，秦子尧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是在说——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的。

尽管韩栩从不这样认为。

不会忘记！

韩栩像是想起了什么，马上往楼上跑，刚跑了两步，才想起来那个U盘还放在宿舍的抽屉里。

那个密码……

34.

韩栩再次上网，又是隔了几天。

显然因为放假的关系，001上网的时间多了，但临近年底，与学生党相反，参加工作的人正值繁忙的时候，这其中包括大脸和公子清风。于是在基友群里，总是看到每天定时定点001的点卯，但就是没有人理会他。

于是，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码字上，开了个新坑，而且不知道是因为放假比较闲所以每天字数爆表，还是这篇文很奇异地受到读者们的喜爱，001居然爬上了金榜，还是在金榜的中上位置。

这无疑是抚慰了001被基友们抛弃的受伤的心灵。于是，这天当他又码完足足的8000多字之后，瞥了一眼QQ，发现消失好多日子的坑神大人的头像居然亮了，居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赶脚。

天才零零一：坑神！来的好不如来的巧！

001非常得瑟地把他金榜的截图发了过去，并发了一串“哈哈哈哈哈”过去，看到这一串大笑，耳边似乎真的响起了清脆的银铃般的笑声。

韩栩没想到刚刚上QQ就被刷了屏，看着满屏幕的“哈”，韩栩先是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最近极少上网，倒是把之前网上与那几个基友奇葩的交流方式忘记了。突然来那么一下，好一会儿才切换过角色来，一定是001，韩栩这么想着，瞥了一眼好友，果然没错。

至于这金榜的截图，韩栩大概明白001的心理，于是他很不客气地浇了一盆子冷水。

木羽：最近大神们都没开新坑吧。

言下之意，如果大神一开坑，金榜上哪有他的一席之地。虽然韩栩久别网络，但他的这话说的倒真是没错。最近，网站里不少大神都没有新作，要不就是前不久刚完结，要不就是新坑还没入V。

有代表性的狗剩同志就是其中之一，一周前刚完结，看他的完结感言似乎没有那么快再开新坑。而比狗剩更早完结的日更1W的大神尧天，自上一本完结之后，也没有任何消息。

至于像韩栩这种有代表性的坑神，当他的读者们在收藏夹里看到他的文，然后会去瞅一眼，一看，没更新，说一句，哦，坑神又坑了……也算淡然了。

如果说读者妹子们强大的心里防线是从何而来，可以说坑神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另外，很多坑品稍微比坑神好一点，但也做不到日更隔日更，偶尔想起来来个周更之类的那群作者也应该对坑神致以亲切地感激，因为往往有读者在他们文下说这个作者坑品好烂的时候，总有人拉坑神来躺枪，帮那些作者大大拉了不少仇恨值。

和001胡乱掰扯了一通，韩栩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最近的烦心事向他吐个痛快，反而是在和001聊完之后，看了一眼好友列表上的另一个头像，可惜是暗的。

和001他们是很好的朋友，从他刚刚开始在这个网站写文的时候，就认识了。聊天说话也没什么顾忌。之前韩栩还以开玩笑的口气说过失恋分手之类的话，然后001他们虽然嘴里说着不信不信，还大加“嘲笑”，实际上是以这样的方式在安抚。

然而这一次，韩栩的心里却完全提不起这种心情。整个人有些沉重，若是说起这件事来，语气肯定也是沉重的……在韩栩心中，认识许久了001和大脸他们反而不是这一次他第一个想到要倾诉的人，反而是认识不久的尧天，让韩栩觉得在这方面有过共同的话题，大概是尧天曾经也毫无保留地向自己吐露过他暗恋的事吧。

不过，可惜尧天并没有在线。

临下线，韩栩又收到了001的消息。

天才零零一：差点忘了！半个月之后我会来临城！记得来接机！

木羽：来临城？

天才零零一：就知道你不记得了，说好的作者大会啊！

韩栩愣了愣神，才想起来，似乎之前是听001说过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最近有更烦心的事，因此韩栩并没有放在心上，再加上他从来不参加这个劳什子的作者大会，自然听过就抛诸脑后了。如今001再提起，才缓过神来，作者大会貌似是在1月上中旬举办的，这样看来，也快了……

韩栩本来就不怎么想参加作者大会，再加上最近心里压着事，更把之前001劝说他去参加而稍稍有所动摇的心坚定了。不去！虽说不去，但顺便和001面基还是可以的。

如果他没有记错，001也是大学生，貌似还比他小一些。大脸和001是同城的，不知道到时候大脸会不会和001一起来。不过大脸已经是社会工作者，在这种繁忙的年底应该是很难请下假来的。

互换了手机号码后，韩栩下了线。

韩栩不知道的是，在他下线不久后，大神尧天的头像缓缓亮起，不仅如此，尧天还史无前例地在上一个文里补了一章番外，然而番外下，少见的作者有话说，让尧天的作者们都疯了……

从文下的评论区到BS，尧天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又让整个BS掀起了一阵巨浪。大神效应，大抵如此。

而韩栩的邮箱里，也多了一封新邮件，确切地说，是一个TXT文档。

韩悦的婚期越来越近，秦子尧帮着接手秦子轩的公司，也越来越忙，听说几乎已经不着家了。韩栩索性也不出门，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起，看看电视，翻翻书，日子一天天就这么过去了。

在这期间，韩栩做了一件很坑爹的事情，对他来说大概没觉得有什么，但是他的读者们齐呼，深深地受到了伤害。

之前韩栩手头上这个坑匆匆完结，之后又因为“某些让大家愉悦的理由”坑神重新修文了，修了一阵停一阵，读者们表示忍了，谁让他们追的是坑神的文呢。然而这次长时间地再度停更之后，读者们又看到了更新提示，兴匆匆地点进去，发现完结了！居然又一次完结了！

真的完结了么？

也是，也不是。

因为坑神大人不负他坑神的美名，把之前修文的又删掉了！所谓的结局又换回了第一版的匆匆完结篇！

坑神大人，你在耍我们么？

坑神的评论区里齐声都是这样的反馈。

然而坑神此时并无心接受读者们的怨念，因为他的心里本来就已经够怨念了，怨念的无心再码字。

这期间，他也上过QQ，不过没有看邮箱的习惯，所以那封前些天就已经在他邮箱里呆着的邮件，至今仍旧被主人忽视着。

网上读者们的哀嚎暂且先不提，这边韩栩将文坑改好，就被他姐姐拉了出去，明其名曰试礼服。

韩栩既不是新郎也不是伴郎，说试礼服还真有些奇怪。不过，韩栩最终还是去了，因为韩悦的一句话。

子尧也会去。

韩栩觉得自己并不是想见秦子尧，可是又不能否认最近心里的郁闷是因为秦子尧，这种从来没有过的莫名其妙的感觉，让他越来越烦躁。

35.

韩栩拿着韩悦帮他订做的礼服，盯着看了好久，才有些不情不怨地进了更衣室。像他这种夏天传T恤仔裤，冬天裹在厚重冬衣里的人，乍一下穿这么正式的正装还真有些奇怪。

孰料，韩栩换了那一身之后，韩悦倒是一个劲儿地称赞，反倒是他自己十分不自在。然而，最让他不自在的还不是这身束缚他的衣服，而是他出了更衣间之后，后知后觉地看到一个熟悉却多日不见的人——秦子尧。

秦子尧似乎也是匆匆赶来，整个人都散发着冷冷的气息。旁边有工作人员将他的一套衣服递过去，他伸手去接，而韩栩就是在这个时候出来的，似乎没想到韩栩也在这里，秦子尧有一刹那的愣神，不过仅仅只是一刹那而已。

随后，秦子尧就恢复正常地去更衣室换衣服了。

韩悦和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这短暂的不正常，韩悦还在上下看着韩栩换上的衣服，顺便提意见，“很适合你，就这样……唔，腰那边好像有点肥，再改改。小栩你是不是又瘦了？”

韩悦发现她说的话没有得到回复，伸出手在韩栩面前晃了晃，“小栩？”

“啊？挺好的。”

“是么？还是有点肥吧，还有时间改。”说话间，秦子尧也换完衣服出来了，韩栩几乎条件反射地在听到声响的时候就抬起了头。

一身西装笔挺。这不是韩栩第一次看到秦子尧穿那么正式的衣服，很耀眼，但还是不习惯，就像他不习惯自己穿正装而已。因为无论秦子尧穿的多华丽多正式多不一样，看到秦子尧脑子里第一反应出现的就是秦子尧对着自己痞痞地笑着，找自己麻烦的场景。

韩栩心惊了一下，发现自己似乎真的不一样了。秦子尧刚回国的时候，自己看到他第一反应是那个让他觉得屈辱的夜晚，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开始不计较了，不把那一晚当成噩梦了？

是他气愤地和秦子尧坦诚之后，还是之后秦子尧与他决断之后？

“小栩不会是看傻了吧……”耳边传来韩悦的声音，“不过，真别说，子尧穿上这一身还真人模人样了。”

韩栩回过神来，自己居然魂游了，而且是目光注视着秦子尧出神的，韩悦的那句类似调笑的话，让韩栩回过神，同时大概在同一时间，秦子尧的目光也落到了他的身上。

韩栩在他的目光中似乎读出了些什么。好像是因为韩悦的那句“看傻了”，所以秦子尧在确认些什么。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幸好在这里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很快就被扯开了话题。

这是韩栩再一次感受到秦子尧变了。如果放在以前，他大概会很自然地接过话茬，然后继续把气氛搞的更轻松，要不就是顺着韩悦的话开始调戏自己了。

而这次，秦子尧不过是沉默着多看了韩栩两眼，然后表示衣服也试过了，可以离开了吧。

韩悦闻言还啧啧两声，“还真是打算要结婚了哈，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只要是人，秦子尧身边的人，都感觉到秦子尧最近……大概是从C市回来后的不一样，帮秦子轩的忙暂时接手公司之后，整个性子就愈发沉稳了，越来越向秦子轩靠近。对于这一点，貌似只有韩栩很不习惯，韩悦稍稍有些疑惑，对于秦爸秦妈包括秦子轩来说，秦子尧这样的变化无疑是变到他们心坎里了。

尤其是秦妈，在秦子尧回国之后，就已经盘算着给秦子尧介绍对象，秦子轩的婚期定下来之后，她更是为小儿子着急了，本来秦子尧的个性她还有些担心，有点不靠谱，女孩子未必看得上，这回去C市走了一趟，整个人脱胎换骨，她就乐了。

估摸着如果秦子尧真的如她的愿安定下来，等秦子尧结婚那天，秦妈还计划着给韩栩一个大红包之类的。秦妈哪能想到秦子尧会喜欢上她同样当儿子疼爱大的韩栩呢。

韩悦又和秦子尧说了几句，等秦子尧真的要走的时候，看了一眼身边的弟弟，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道，“那什么，子尧你顺道把小栩送回去吧，他穿的少，在外边时间久了别冻着。”

韩悦怀抱着什么心思，并不知晓，不过秦子尧要回的公司和韩家是两条相反的道倒是真的。

韩栩因为冬衣都被韩悦寄过去了，在这边确实没有厚衣服，所以出门套了一件在衣柜里已经算厚的外套，虽然它只能算是秋衣。穿的确实有些单薄，不过这边开着空调，也不会感觉冷啊。

但不知是天意还是韩悦的话太有威慑力，在韩悦话落时，韩栩竟然真的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秦子尧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走吧。”

韩栩一怔，直到秦子尧说第二次，他才反应过来，秦子尧这是答应了。

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可笑，以前这人是甩都甩不掉，而现在和他单独一起的机会，似乎千求万求也难求。

韩栩仅仅迟疑了一秒，脚就管不住地迈了出去，跟上了秦子尧。在走过韩悦身边的时候，韩栩听到她轻声道了一句，“好好谈谈。”

韩栩这才想起，自己知道和韩悦的那番长谈，才明白韩悦的心思。

秦子尧去停车场开车，而韩栩站在门口等，冷风吹过，韩栩冷的恨不得整个人缩在一起。

秦子尧的车停在他面前的时候，韩栩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打开后座的车门就坐了进去，被寒风吹了几分钟的他，并没有注意到，秦子尧原本要开车门的手又默默地收了回来。

将车载空调打开，秦子尧通过后视镜看着在后座上仍旧缩成一团的人，启动了车子。当韩栩意识到这不是回家的路时，车子已经在一家商场门口停住。

韩栩抬起头，看向秦子尧，想问他来这边做什么，但在看到秦子尧面瘫的表情后，有些讪讪地把问题吞进了肚子里。随后，又有些嫌弃自己，以前和秦子尧叫板的自己去哪里了？

其实，以前敢用那样的态度叫板秦子尧，只是因为他纵容着自己吧。像现在，秦子尧不再纵着自己了，自己也摸不着秦子尧的态度了，所以自己就什么也不敢了。

“怎么，你想穿着秋装过冬？”

秦子尧话音一出，韩栩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带自己买衣服来了？

心里居然有些惊喜，如果放在以前，自己大概会觉得秦子尧多管闲事吧。

一系列的冬装。韩栩还没怎么看仔细，秦子尧已经一排扫过，看中了几件，让店员取下来，示意韩栩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