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不可思议，完全不知道李绎这个老师和陈曦是怎么关联上的。

看着陈曦也满脸不明白，甚至看着李绎有些陌生的样子，韩栩更想不明白了，什么情况？

借一步说话的时间并不长，陈曦回来之后，韩栩看到的仍旧是满脸疑惑深思的他。

韩栩不禁开口问道，“有什么情况么？”

陈曦看了看他，“其实……我也没想明白。”

之后陈曦一直沉默地往前走，韩栩猜测他是在思索刚刚李绎和他不知道说的什么事，便也不再开口扰乱他。

直到到了校门口，陈曦突然顿住脚步。

韩栩明了地道，“那个……一路顺风，下学期见。”

陈曦点点头，问道，“韩栩，你之前是不是认识秦老师？”

“啊？”韩栩一时没反应过来。

“教我们西经课的秦子尧老师。”陈曦解释。

韩栩愣住，陈曦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韩栩迟疑了一会儿，恰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接电话吧。”陈曦道，“走啦，下学期见。”

看着陈曦的背影，韩栩还是没有明白那个问题是……

电话是韩悦打来的，刚刚接通就传来韩悦非常公式化的声音，由此韩栩也轻易地推断他姐姐现在还在办公室里忙碌，这种对下属的语气。

“小栩，你是不是明天回来，要让子尧过去接你么？”

“不用。”韩栩毫不犹豫地拒绝，话毕，“呃……”

韩栩原本还想问秦子尧提前回去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状况，韩悦也察觉到韩栩有什么话要说，便没有说话打断他。

犹豫了半天，韩栩气馁，“没什么事，我一个人回去可以。”

32.

韩栩第二天一早乘C市的长途车回临城，车子到站的时候已经临近午餐时间，随着人潮走出车站，韩栩正要找地方打车，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脚步一顿。

不远处的人似乎也看到了他，稍显艰难地往他这边走过来，走近了之后韩栩才看仔细这人是秦子轩。

刚才远远的一眼，韩栩的心里有一丝类似于慌乱的情绪，他还以为是秦子尧。秦子尧和秦子轩虽是兄弟，在长相上也并不是相像的会搞错的地步，韩栩也是第一次有这种错觉，错觉到秦子尧和秦子轩越长越像的地步。

实际上，怎么会像呢？

秦子轩的长相随了秦父，而秦子尧的长相则是更像秦母，一刚一柔。

“子轩哥。”韩栩叫道。

秦子轩点头，并没有说话。韩栩表示对这样的秦子轩非常习惯。

虽然秦子轩平时寡言少语，大多数时候神情淡漠严肃，但韩栩对他的印象非常不错，这大概是有了秦子尧的衬托吧。

秦子轩沉默，韩栩也不多话，跟着他朝停车场走去。谁知没走两步，秦子轩居然意外地开了金口了，“本来你姐说要来接你的，不过我们最近比较忙，她在家等你。”

韩栩乍一听这话，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他姐姐一向都是大忙人呐，但是再一想，似乎有哪里奇怪……

我们……比较忙？

我们？

韩栩无意识地念叨着这两个字，一旁的秦子轩听得分明，于是很淡定地补充道，“明年1月我和你姐结婚，我们最近在准备婚礼。”

韩栩顿时石化。

结婚？

他那个工作狂姐姐和秦子轩？

虽然两家的关系很不错，但韩栩从来没有想过这两人能凑到一起，韩悦性格雷厉风行，以工作为重，而秦子轩虽说性格和韩悦完全相反，但是一样是一个工作狂，两个工作狂在一起，这日子简直无法想象啊。

而且结婚什么的，那么突然，真的不是为了应付家长什么的么。

其实韩栩根本没有想过韩悦会结婚，因为在他眼里，他这个姐姐已经强悍到完全不需要依靠男人，她自己已经进化成了半个男人了，女人能做的事她能做，男人能做的事她也能做。

不过，之前是有听韩悦提起过男朋友的事，韩栩那时还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到只是一个学期的工夫，不但男朋友有了，还要结婚了……

韩栩看了一眼身边的秦子轩，秦子轩的外表并不是很出色，放下韩栩对秦子尧的看法，平心而论，秦子尧的外貌比秦子轩出色多了。不过性格不好，外表长的再好看也是稻草包。

1月初结婚，虽然是明年，但现在已经12月下旬了……于是只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么？

韩栩抓抓脑袋，上次参加婚礼是什么时候，貌似还是初中还是高中的时候了，韩家虽说看起来门面挺大，亲戚也不少，但大多数没什么来往。

车子平稳地在路上行驶，韩栩想了一路，车子停稳，韩栩的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定格——以后要改口叫秦子轩姐夫了。

车子停在秦宅大门口，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两家大宅就隔壁对隔壁地立着。秦子轩把韩栩的行李从后备箱里拿出来，顺手就要往秦宅提，韩栩十分及时地拦住了他，表示要先回家一趟。

韩栩正要上前把自己的行李接过来，却见秦子轩动作一顿，然后转了个方向朝韩家大门走去。韩栩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秦子轩把车停在秦宅门口的时候，韩栩便知道这一顿午饭是在秦家吃了，他父母大概也在秦家。

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韩栩便随着秦子轩来到了秦宅。这次回来，韩栩总觉得秦子轩对自己的态度更亲密了更全面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即将成为他姐夫的缘故。

原本韩栩还做好了必定会在秦家碰到秦子尧的准备，没想到一家子都在，连他姐姐也易因为婚期临近的关系，没有去上班了，独独缺了秦子尧。

一方面吊起来的心安了下来，另一方面韩栩却管不住自己的脑子在想秦子尧当时匆匆离开C大，连这学期的最后几堂课都没有上，是有什么急事。而这次在秦家没有看到他，难道他因急事离开，不是临城秦家这里的问题，而是去了别的地方……

出国什么的，毕竟秦子尧在国外呆了那么久，这次突然回国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许只是回来看看，住一小段时间，然后再回国外也说不定。

韩栩天马行空地将秦子尧的去处想了一通，这边秦家准备开饭。韩栩刚进秦家大门的时候，再次受到了一众人的热情欢迎，好在从小到大，家长们的这番热情他早已习惯。

饭桌上，两大家子人也是在讨论韩悦和秦子轩的婚事问题，作为刚刚知道这件事才一个多小时的人，只能默默地吃饭，一边认真地听着，期望能听到什么结婚内幕的事，因为他完全想象不到韩悦谈恋爱的样子。

在空隙间，往韩悦那边瞄一眼，韩悦理所当然地和秦子轩坐在一起，不过两人似乎并没有什么亲密的举止，如果不是坐在一张桌子吃饭，被认为是陌生人也完全说的过去，果然他不该对他姐姐谈恋爱抱什么太大的希望。

诶？

有意无意地瞥上几眼，倒是没看出韩悦和秦子轩有什么类似恋人的举动，韩栩却是看到了一张陌上的面孔，坐在他姐旁边的那个女的，还是第一次见。秦母对她也很热情的样子。

似乎察觉到韩栩的目光，那人对韩栩微微一笑，落落大方。

后来韩栩才知道，原来这个女的，是亲夫秦母帮秦子尧选的未婚妻。按照亲夫秦母的话，长子好不容易要成家了，次子也差不多该紧随其后了，秦子尧到现在没女朋友也没做出什么事业来，二老表示很捉急，于是按着他们的眼光帮秦子尧挑了一个。

秦子尧原本对家里公司的事务没多大的兴趣，这次因为借着秦子轩准备婚礼比较忙，所以才勉为其难地帮忙暂时看管公司。不过自从这位“未婚妻”经常被秦家二老邀请到家里来做客之后，秦子尧对公司的事情突然就上了心，每天忙的不行，恨不得要住在公司里了。

秦母哪里不懂秦子尧的意思。秦家也没有非要联姻，或者非要给儿子找个未婚妻强制结婚，但问题是秦子尧完全没有这个心思，做家长的只能自己操心了。

韩栩每次看到秦母望过来的目光，让韩栩总有一种“可惜小栩不是女的”的错觉。

婚礼的伴郎毫无疑问是秦子尧，所以在家长有意无意地安排下，伴娘就是那个“未婚妻”。

晚饭的时候，秦子尧终于被秦母给叫回来了。穿衬衫打领带套西装，这是韩栩第一次看到秦子尧这样正式的穿着。

进门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让韩栩有一种陌生的错觉。

韩栩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在秦母的“小栩中午也放假回来了”的话中，秦子尧才抬眸看了韩栩一眼，只停留了一秒，便毫不留情地错开了眼。

秦母宣扬，作为男士要体贴温柔，于是秦子尧难得很有心地帮着身边的“未婚妻”布菜，看得秦母都瞪大了眼睛，一脸见鬼的样子。虽然说她的目的达到了，但还是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这个小儿子什么时候那么听话了？

吃完饭，坐在客厅里又小聊了一番，韩栩一直是默默无闻型的在一旁装空气，秦子尧坐在秦母身边，手撑着沙发背，一脸认真，却没插话。不知道是听得仔细，还是干脆在神游。

热闹的一天散场，还没等秦家二老提出来“子尧送送小柔，女孩子夜里一个人回去不安全”，秦子尧就非常主动地主动请缨了，要多绅士有多绅士。

如果忽略掉脸上完全不似以前那有神的活灵活现地坏坏表情，还真会以为他多喜欢那个女的呢。

秦母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巴不得呢。还觉得是秦子尧突然开窍了，至于性子突然有些收敛了，也大概是想在女方面前留个好印象。

韩栩回到家都没有和秦子尧说上一句话。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如果放在以前，家长们大概会注意到，不过这次因为婚礼再加上秦子尧与其未婚妻的关系，就给忽略了。

在秦子尧没有出国前，韩栩根本不需要主动和秦子尧说话，秦子尧自己就过来找韩栩的不自在了，想甩掉都难。

说起来韩栩曾经有许过愿望，希望不要再被秦子尧纠缠。秦子尧出国，他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自在了，愿望实现。

而现在，时隔多年，这个人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短短时间里，经历摊牌表情拒绝等一系列的事情，这次再见到那个人，他发现，是真的变了。

出国那么些年，都没有让秦子尧改变，偏偏是自己毫不留情地拒绝。

不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因着两家的关系当然是不可能完全做到，于是秦子尧即使见了面也当作陌生人。

韩栩第一次觉得秦子尧是那么说话算话的人。

这明明是他一直以来都期盼的事情，可是现在心里却为什么有些别扭？

是因为不再停留在他身上热切的目光？是因为落在他身上那变得陌生的目光？

不，只是不习惯秦子尧竟然第一次那么听自己的话，听话的都有些可笑了。

韩栩心想。

——陌生人

韩栩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在床上辗转反侧。

在陷入梦中之前，脑海中一丝残留的意识：他们根本做不了陌生人，即使多么想这样。

33.

第二天，韩栩睡到十点多才醒。家里没什么人，刚打开门，一阵冷风就灌了进来，韩栩哆嗦了一下。

今年冬天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冷。在学校的时候，韩栩就有这种感觉，不过因为鲜少出门，宿舍也有空调，所以也没让家里给寄大衣过去。还以为只是C市今年冷，没想到临城这边也一样。

昨天下车的时候一阵阵刺骨的冷风吹的他差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刚刚起来的时候，一翻衣柜，发现自己少了不少衣服，尤其是冬天的冬衣。

又是一阵冷风，韩栩瑟缩了一下，赶紧关门。

没一会儿，就听到门外的汽车声，然后是开门的声音，韩悦带着一股凉气进了屋。对于能在大白天见到这位工作狂姐姐韩栩还是比较惊诧的，不过一想，婚期将近，似乎也挺正常。

“起了？”韩悦一边解下围巾挂上，一边问道，“怎么穿那么少？”

“家里不冷，我又不出门。”韩栩撇撇嘴，“姐，我柜子里的衣服怎么都不见了？”

“不见了？”韩悦疑惑地看着他，“不是你没带回来么？”

“我根本没带过去好么。”头一年上大学的时候，韩栩是把厚衣服都带了过去，谁知道C城没有想象中那么冷之后就又带回来了。

韩悦奇怪地看着他，“前些日子降温的时候，我不是都给你寄过去了么，你没收到？”

韩栩摇头。

“不对啊，子尧明明跟我说会亲手交给你的。你的衣服他又穿不下，留着干嘛……”

在秦子尧那儿？韩栩一怔，之前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不过那时候他们两个谈的不欢而散，韩栩一气之下似乎还说过不要那个包裹了，之后就把这事抛诸脑后了……

于是，韩悦当时给寄过去的是自己的冬衣？

还不等韩栩说些什么，韩悦又接着道，“对了，你和子尧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韩悦瞥了他一眼，“别以为我没注意到，昨天你和子尧一句话都没说。别和我说，子尧出国几年，你就和他生分了。”

韩栩翻了个大白眼，心说，本来就不熟，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和秦子尧的关系应该是很好的。

想到最近一直让他烦恼的事情，韩栩犹豫了一下，看韩悦，“姐……”

这一声姐叫的韩悦直哆嗦，“有事说事，正常点。”

“姐，你真觉得我和秦……子尧的关系很好么？”

韩悦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韩栩，“怎么，你这么大了，还记恨着子尧以前捉弄你的事啊。”

以前是，现在，还有更过分的事值得他记恨。

“小栩，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爸妈呢？秦爸秦妈呢？”韩悦看着韩栩迷惘的脸色，接着说道，“你觉得我们那么多人之中，谁对你最好……”

不待韩栩回答，韩悦自顾自地说，“是子尧。”

看着韩栩不解的眼神，韩悦道，“小栩，你小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你还记得吧。”

韩栩点头。究竟具体是怎样的一场意外，韩栩根本想不起来了，甚至连那之前的记忆他也记不得了，只知道是一场意外的车祸，然后他车祸后的第一次苏醒……

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秦子尧。

因为失去记忆，刚好起来的那一段时间里，韩栩总是郁郁寡欢，提不起精神，整个人都孤僻的很。

现在想起来，他是怎么从那场意外的阴影里走出来的，似乎……

是因为身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一个秦子尧在烦着他，烦得他根本没有心力去想别的事，更别提是意外的阴影了。

渐渐地韩栩开始忘了那件事，渐渐地他和身边的这些“陌生人”重新熟悉了起来，尽管那段失去的记忆仍旧没有找回来，但似乎对韩栩并没有产生什么影响。

韩悦说起这个是因为……

秦子尧之所以一直找他麻烦，与他取乐，是为了让他从阴影里走出来么？久而久之，韩栩只记得秦子尧对他的“特别”，却没有注意到这么做的根本原因。

韩悦看到韩栩的神色，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想明白了？亏你一直以为子尧针对你。他不过是想让你忘记那段不愉快的经历罢了。原本爸妈交代，别让我们在你面前提起过去的那些事的，不过现在你也大了，也没什么好忌讳的，子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