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涛(避风巷)+番外——漫天狂沙
漫天狂沙  发于:2015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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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御示威一般扬了扬手,挑着眉用有些惊讶的口气说道:“怎么,来的居然不是狄普思那个老不死。”

明刃公爵皱眉。

方今在我旁边掰手指,我斜了他一眼有点无语的问:“你在干嘛?”

他一脸严肃的举起一根手指:“现任鲛皇年龄绝对不超过一百岁,但是传奇已经有……起码两百岁了吧?他怎么好意思叫比他小了几乎一个世纪的人是’老不死‘呢,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我:……

视线转移到六御的身上,我这才想起那套动作在谁的身上见过——是络岚。无论是他那习惯戴着长手套的装扮,还是抬胳膊打响指时的神色,都跟络岚一模一样。不,现在或许要改口说是络岚跟传奇一模一样。

络岚对传奇的狂热让他忍受不了自己被抛弃在避风乡,因此只有不断模仿心目中的那个人才能让他感到好受,才能让他觉得这个人一直不曾离开过他。

六御的左耳此时也戴着一颗闪闪发亮的红色耳钉。

认清这个事实几乎让我眼前一黑。

传奇转过脸,不知道他是怎么听到方今的话,挑眉回了一句:“鲛皇是这具新身体的爷爷,他不死我怎么继承他的皇位,所以’老不死‘当然只适用在他身上。”

“你把六御怎么了。”我听到自己脱口而出的颤抖声音。

传奇的视线在我身上转了一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岩早在传奇出现的那一刻就从领主身边跳到了他的身边,传奇摸摸她的头,说了声乖。领主和那四个异能者站在海面,脸色都很不好,但他没有说多余的话,我想他已经发现不对了。

大概他收到消息安插岩到他这里来的时候,秩联会是以首席执政官的名义托付给他这项任务的,不过目前的情况很显然地回答了他一个否。

握住船舷的手不自觉加大力气,坚硬的船体被我捏出十道手指凹痕。

“回、答、我——你把六御,怎、么、了!”我加重语气一字一句地说,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好让自己不要这么冲动地冲上去揍那个霸占了六御身体的恶棍。

传奇这才正视我的双眼,可惜此时那双金色的瞳孔里面驻扎的灵魂浑然已经换了人,“小唯,父亲不是经常跟你说么,一定要克制住自己。”他叹口气,手指欠揍地指指太阳穴,“就是因为你总是这么感情用事,我才会让金帮你好好地清理一下’垃圾‘啊。”

我猛地扯断了栏杆,脚刚刚挪动了一下肩膀便被捉住了。

公爵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冷静。”

第四十五章

传奇对我的回答是一个失望的眼神,他说:“作为一把钥匙,你完全失格了。”

我啪地一声又掰断了手中这节断栏杆,正欲上前,公爵用力压下我的肩膀。

“放过我的船舷吧,这些材料可不好找。”公爵的声音透着无奈。

我这才感到一阵尴尬,传奇已经把公爵心爱的剑鱼号船首像打坏了,我现在还火上浇油,要不是公爵脾气好,我现在早被骂成狗了。

公爵对着传奇:“我们只有一个要求,带回皇储,之后就退兵。”

传奇卷着自己一缕乌黑的长发,语气傲慢,“我可不想和你们走,不过你们要是主动奉送整个兰蒂斯我也不会拒绝的。”

“你明白我们是什么意思,我们要的是皇储,不是皇储的身体传奇的灵魂。”

“哈。”传奇一弹手指,那缕黑发在空中快速旋卷着最后恢复成原样,顺从地落下,“我很相信科学的,你可不要跟我传播迷信思想哦,灵魂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难怪兰蒂斯到现在还没能合并得了瑟怀欧,原来是你们那儿还这么’不开化‘,来!”他拍拍手,“不如你们来教教他们什么叫’现实‘。”

有淅淅沥沥的白光从他手中向四周四散开来,甚至有一小束朝着我们这儿飞了过来,点星忙把我往旁边一扯,躲过了那道光。

只见有暗色阴影的水底开始不断地冒出气泡,浮在水面上已经停止战斗的两方人马俱是一愣,如果说现在浮在水面的已经是所有的人鱼战士和维安者,那么还有谁会潜伏在水底?要有也只能是……

答案昭然若揭,所有人脸色都变了,我想我现在应该也是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因为我想起灼绯说过的那些关于传奇的故事,他拥有治愈一切的能力,甚至活死人肉白骨。

等那一个个早已死去的士兵们面色铁青地从水底又浮上来的时候,两边的人都离他们远远的,拿着手中的武器瞄准了他们。

我惊讶:“六御真的是黑尾,是全系?”

传奇自恋的摸着自己的手指,从指间抚到手腕:“桑塞恩也是个好孩子,不过他太倔,不好控制——”

“所以你就创造出了六御。”我接上,其实我更想呸他一脸,放开六御的手!就算是拿他自己的手摸自己也不行!怎么感觉说起来这么别扭……

传奇摇手指:“不不不,找到桑塞恩的时候他可是已经怀上了这个孩子了,多神奇啊!天生的黑尾!只可惜……”

“只可惜这是个死胎。”他淡淡说道。

我黑着脸把刚才掰断的一截船舷扔了过去,船舷在空气中发出撕裂空气的呼呼风声,不过即使是这样也还是被传奇躲了过去。

岩一下子跳起来,咬住了那截栏杆,落地后狠狠瞪着我。

“想不起来了吗,小唯,还记得你小时候不听话闯进去的那个房间吗?”

“你闭嘴!不要喊我小唯,你不是我父亲。”我的胸口上下起伏,怒气已经满值,等不及要喷薄而出了。

传奇看上去不太高兴我说这句话,他的眉头只是刚刚皱起,下面的“复活军团”便开始展开不知疲惫不知伤痛的疯狂厮杀,而原先敌对的人鱼战士和维安者开始一起对付那些活死人。不过两方人马仍然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维安者也只是等那些活死人要靠近防守线时才动手。

领主和那四个异能者远远站着,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总之目前他们似乎没有要掺和的意思,所以动手最多的还是人鱼这边。

快速通道口又出现两道光,金和符也来了这里。

看到符脸上戴着那副红色的面具,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望着这里的时候,我特想冲上去敲她的脑袋,还说什么“某人安好”,安好个屁!都被人夺舍了!严重怀疑她那几天都是用事先拍好的同一张照片敷衍我来着。

金凑近传奇耳边说了句什么,传奇挥挥手,不咸不淡应了声。

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要是一直没有突破,等瑟怀欧在兰蒂斯的军队撤回来,这一场“救援”就成了一个大笑话。

只听明刃公爵一道凌厉地啸声,一圈无形的波动向四周荡漾开来,人鱼战士们的士气俱是一振,就算是刚才被那些死去士兵压着打的也都一下子把武器顶了过去。

传奇一下子跳离刚才站着的地方,而下一瞬公爵的身影就出现在那里,用快得不可思议的动作打飞了原本站在那里的三个女孩。

符狠狠撞在快速通道墙面上,墙体被撞出一个人形凹槽,四周也一下布满裂缝,我稍稍替她疼了一下,话说公爵下手真狠啊。

看着一个躲一个追在后面不停发动攻击的传奇和公爵,我不禁想到在公爵府的那段时间里,他该不会也是这样训练六御的吧,意识到真相的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呢。

既然两边的头头都对上了,我们这些小BOSS还有什么理由不打上呢,我提起脚气势汹汹直奔符。我相信我这副架势一定没人跟我抢,谁知道等我站在通道准备兴师问罪的时候才发现点星也跟在我后面。

我奇怪的看向他身后,岩和宫迭对峙着,一个不停躲着异能试图攻上前另一个不停放着异能防止被近身;金和方今那边更无语,方今耍得一手好匕首,一把接一把飞得金连施放异能的空当都没有,依她那个臭脾气,现在应该已经气疯了吧,瞧,脚步都乱了。

“干嘛,排队啊?”我轻蔑地对着点星挑眉,“我先来的。”所以这只归我。

点星看着我,嘴边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

有什么好笑的?

“唉哟。”墙上的符扭扭关节,哼哼着跳下来,“这是要出人命啊,谭点星!我可是跟你们合作的,虽然只是个卧底,但是你们演戏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实在‘?你知道这墙有多硬吗!我的背可是肉做的诶!”

我看看她完好无损的样子,再看看那堵摇摇欲坠的墙,对硬度这个词有了新的体悟。

大概是我的眼神不太友好,符这才摘下面具,随手一扔:“我们就不要打了,反正我现在还站在这里跟你们讲话就已经暴露了我的立场了。而且打架多麻烦啊。”后一句才是真心话吧!

“我拒绝。”我说,脸绷得直直的伸出两根手指,“你骗了我,这是第二次。”符一脸茫然,我加上四个字,“某人安好。”

“哦,你说那个啊!六御他确实还……”符的话没讲完,就被我的一拳头打断了。我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自己的左手,我刚才明明没有想要真的打上去……吧?怎么它自己动起来了……

血液沸腾起来,自动进入了第二形态,还没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身体就自发动了起来——朝着符和点星发动了攻击。

“怎么回事!?”

我一边迅猛地攻击他俩,一边惊悚地喊起来,这可比看到现场版的借尸还魂还要诡异。

点星面色沉了沉:“你被传奇治疗过?”

“不可能!”我一口否决,犹豫一会,不确定道:“也好像……有可能?五年以前的记忆我只恢复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部分都模模糊糊的。不过被他治疗过跟现在这情况有什么关系?快让我停下来!”身体违背大脑的指令和队友互相厮杀感觉好怪异啊!

“只要是被他治疗过的人都可以为他所控制,他之前发出的那道白色的异能光束就是控制的关键。”

“我不是躲开了吗!”

“躲开的前提是你没被治疗过。”

“……”

我们这边正想着办法呢,那边明刃公爵和传奇的战斗似乎越来越接近赢出胜负的时刻了。

传奇一开始游刃有余,公爵跟他的确很难分出胜负,可是到了后面,传奇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变得有些后继无力,每招每式中都透出了力竭之象。

我看到他把视线转向我。

抬起腿就是一记飞踢把符逼得不得不拉开距离,向侧面一跃躲过忽然从面前闪到背后的点星,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肩膀向上狠狠一顶,右手技巧性地把人向地面甩过去,完美的过肩摔!看着被摔得措手不及的点星,我是不是该感谢宫迭的日夜教导……

公爵抬手,一股极粗的水柱从海面冲起它化成的水蟒张开大嘴冲着传奇飞了过去,巨蟒嘴中的牙齿包裹着巨大的能量,甚至有明黄色的光线在其中纠结闪烁,一股极强的威胁感扑面而来,被那一击打中会是什么后果毫无疑问。

我,不,是我的身体却在这个时候忽然挡在了传奇的前面。

看着那来势汹汹的一招,我刹那间就懵、逼、了。

第四十六章

发完大招的公爵也一下子怔在原地,没想到我会突然杀出来替传奇挡枪。

别啊!千万别集体懵逼啊!

快出现一个清醒的人来阻止这个大招!

我坚定地挡在巨蟒的必经之途上,当那招撞到我身上的时候,我紧紧闭上了眼睛,心里刷过满屏的艹。

然后我就听到了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声,用惨绝人寰来形容那声音里饱含的情感完全不为过,不过我敢打包票这绝对不是我喊的。因为如果是我喊的话,绝对喊不出这么悲痛的声线,也许会更像是杀猪叫?

当然,我可没有更多的时间来思考了,因为疼痛很快就遍布了我身体的每个角落,就好像每块肌肉都被人生生撕扯开了一样。

我还没准备好跟世界说再见,肿么办。我还没有跟六御告白,肿么办。我还没有过上我梦想的安静闲适的生活,肿么办。

我还有好多事情都没有做,尽管我讨厌瑟怀欧乱七八糟的分级制度,烦透了整天担心人鱼的侵袭,不喜欢吃那些合成出来的怪味救济食品,但要是让我再投胎选一遍生活在哪里,我还是选瑟怀欧。我想这并不是因为我有多喜欢这个地方,而是那些生活的痕迹。

无论是倾倒区那条长满坚硬树叶植物的小道还是妙言满是灰尘的大门,他们都是我记忆的组成部分,也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如果就这样让他们毁在传奇手上,那是不是意味着传奇毁掉了我的记忆毁掉了我的过去我的生活?

就像他让金禁锢我之前的记忆一样。

只因为我落在了另一批人手上。也许我心中渴求的所谓家人并不存在,哪怕我喊了那么多年的父亲,传奇也从未把我真正当做是他的儿子。

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呢?是像点星那样,竭力保护家人却对自己面对的危险只字不提?还是像点灯那样,放心交予所有的信赖,与家人相依相偎?又或者是公爵对尤贝拉那样,尊重他的选择,同时默默守护着维护着他的信念?

我们就像这个大世界中的小小洪流,一点一滴组成了这个有血有泪的世界。

可是它不该由一个人来影响或者决定它的未来,每个人的手都长在自己身上,我的也是。所以,是我掌握着我自己的选择,我自己的未来,应该由我自己来创造,不是么?

死得这么乌龙可不应该。

心口有暖暖的东西流过,一股极强的力量从那里蔓延至全身,然后朝着周围辐射开来。

全身像泡在温水中,每一个细胞都汲满了生命力,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想要舒畅地叹息,在全是羽毛的柔软地面上打滚。

我睁开眼,看到一双金色的温柔双眼,这双金色的瞳孔中比以往多出了许多的血丝,金红相应,疲惫颓废中竟透出一丝异样的妖娆。他的主人此时正定定望着我,眼睛水汪汪的,当看到我望向他时,那双眼睛里迸出惊人的光彩。

六御一把抱住我,紧紧地。

“痒。”我抬手拂掉他垂下来刮着我脖子的头发,轻轻揽住他。

他转过脸,突然摸了摸我的眼睛,然后向下摩挲着到了下巴,我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六御低下头,亮出那排闪着寒光的尖尖牙齿,在我耳垂上轻轻舔了一下。

我脑袋里立马就炸了,嗡嗡嗡好多小蜜蜂绕着转,打赌我现在的脸色一定红的像个胡萝卜,恭喜六御成功创造了新的人种,红种人。

“咳咳。”

我们一起看向门口,青山站在那里冲我挥了挥手。

看到周围的布置,感受到一股安静和谐的气氛,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了和传奇的那场战斗。床左手边有一扇开得很大的窗户,柔和的风从外面吹进来,温暖的阳光洒在地板上,完全没有高温的灼热感。

窗外有一道矮小的青草坡,上面跑过一群肥肥圆圆咩咩叫个不停的绵阳,身上的毛洁白柔软,随着跑步的颠簸上下颤动,被太阳晒得蓬松松的,直叫人想扑进这团白色的软毛中,好好地滚上两圈。

呃……羊群后面好像还追着什么……

那头戴圆边草帽,扎着双麻花,穿着牛仔裤和碎花上衣,边跑边叫“等等!停下!”的姑娘不正是茂蒲么!像是印证我的猜想似得,那姑娘冲着咱们的窗口挥了挥手,之后两手圈在嘴边朝这儿大喊了句:“夏岸哥哥你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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