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然……不要……”
“小畜生,骨头硬了是吧!老混蛋也是你叫的吗!啊!”
“住手,不要打他……”
击打在男人壮实身躯上的粉拳毫无威力,惹怒男人一个回击,少女如风中断线的纸鸢跌出老远。
“女人生来就是被男人爱的,我养你一场,给我,你不亏。”
撕开的裙角下,少女瘦弱的腿被硬生生扯开。
路鸥然疯了,他抓起他能抓住的一切,砸向那个禽兽:“鸥歌,跑啊……”
“小畜生,敢对我动手……”
男人按着后脑,匍匐在地上紧紧拽住少年纤细的脚踝压上来:“以为放跑你姐姐就没事了吗,仔细看,你长得比你姐姐还好,不知道味道是不是也更好……”
少年错愕地回头:“放开我……你要做什么……”
男人凶残地扯起少年的衬衣缠住他的双手:“做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
比恶心更屈辱的接触,让他想到了死。
然后,他看到了路鸥歌,像个天使站在男人的身后,高高举起那根闪着光的高尔夫球杆……
肮脏的鲜血炸开在路鸥歌纯净的脸庞,开出他一生中最美的笑靥。
“鸥然,姐姐不在的时候,能替我浇浇我房里的那两盆花吗?”
抹了抹眼睛,没有泪,路鸥然坐在路鸥歌的房间里,看着空落落的花盆发呆,我到底辜负了你的期望。
抱着身子在鸥歌的床上躺一躺,沉重的睡意感爬上来,整个人累到瘫软,后腰折断般的酸涨延伸到大腿根,稍微动一动都似被撕裂般疼痛。
虽然他极力告诫自己,过往已逝,错乱的记忆交织,两张不同的脸更迭组合成一张恶魔的面孔,过去是那个占了他爸爸位置的人,现在是这个强行占有了自己的他。
鸥歌,你看,我连你用一切换来的干净,都弄丢了。
鸥歌,我想你了。
如果这里是地狱,愿你永远不要回来。
钝痛在口腔中蔓延,苦涩如毒麻醉神经,褫夺整个咽道、气管的功能,紧锁的窒息。
程扬禹,其实我在乎,在乎得很,你毁了的东西对于你来说或许微不足道,却是我仅有的全部。
唯一属于我,可以交托给你的,全部。
19.讴歌
消毒药水,白炽灯,亲切的馄饨帽。
“你醒啦?”天使在耳边歌唱,“暂时别和他说太多话,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需要静养,还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谢谢。”安靖送走护士,专心手里的苹果,红润的果皮随着他手腕的转动延长,他削得极慢,动作轻柔,好像在对待贵重的东西。
路鸥然想说点什么,一张嘴嗓子里刺刺的,像被塞了团毛球,喘气都痒。
“别说话。”安靖没抬头,手上动作精准地持续,整条果皮漂亮地落到垃圾桶里, “你发烧了,发现你的时候你浑身是汗,医生说再久一点就要转肺炎了。”
路鸥然黑如鸦羽般睫毛垂下来,盯着被单上经年洗至发白的综合医院标记。
将苹果切成容易入口的小块,插上牙签,安靖终于无事可做:“多喝水,注意饮食清淡,几天就能开口了。只是……肌肉的撕裂,需要的恢复周期会长一些……”
睫羽一震,沙哑的语句如被砂纸磨得粗糙生涩:“怎么找到我的?”
安靖呼出一口气,身体颓在椅子上:“几年都没人住的房子窗户突然就开了,别墅区的保安以为进贼了,报了警,这才发现的你。他们拨了你手机上最后一个通话记录的号码,联系上了我。”锋利的水果刀仍握在手,刀口闪烁锐气,是把很快的刀,“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那里一步。”
像一颗冰冷的子弹穿透肺部,大量的空气灌入,阻塞血管让神经急剧收缩,路鸥然觉得快要不能呼吸,床单下纤长的指将被单攒紧,骨节凸起青白,血液从这具身体暴走向搔痒的喉咙,腥辣的甜味,随着撕心裂肺的咳嗽浸透气管。
“呃……咳……咳咳……”
安靖想冲过去,手里的刀在白炽光下青锋闪闪,截住他身体的去向给他警告,似一个无情的人冷眼旁观路鸥然因为剧烈咳喘而佝偻起来的背。
路鸥然咳得天晕地转,星泪迸流,嗓子是把在太阳底下曝晒了一个夏天的干柴,再两下就能擦起火了。但他舒畅,说不出的舒畅,带着腥辣味的血似一剂解药,治好了他多年来的顽疾。
固执是放不下,舍不得,宁可伤痕累累都要背在身上的枷。
早在多年前,鸥歌就已经为他把锁解开了,他执拗地不肯卸下,以为过得像个罪徒就能减轻自己内心的颤栗和恐惧,其实,他只是懦弱,当初挥出那道漂亮的Full swing(高挥杆)的人,竟然不是自己。
救赎,早就祷告终了。
他的姐姐,比他勇敢得多。
“我想找个日子,搬回家住。”
安靖似乎没有立刻听懂,咀嚼了好一会儿方如梦初醒:“家?你称那个地方为家?路鸥然,你不会忘记你跟我说过什么吧?郑志海在那个地方让你和鸥歌吃的苦还不够吗?你居然还想着要回去!”
“在郑志海之前,那个地方首先被人知道的和称呼的,是路宅。”沙哑并不影响他的表达,他在说的是他完整的意志,“安靖,那里是我的家。”
“你外公的房子住的不好吗?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给你另找住处。就算是再小再破旧的都比那个鬼地方要干净得多~!你当年是怎么从那里脱身的你最清楚,现在你来告诉我那儿是你的家了?那算个什么家?根本就是地狱!”愤怒让他咆哮,几日来未曾阖眼的眼睛里,丝网连成一片赤红,他那么在意的人,那么热切盼望的人,醒来说的话却比刀更冷,更令人绝望。
“谁说地狱,就不是归处呢?”
几何形的斑斓亲吻路鸥然苍白的面孔,白皙的皮肤几近透明,他就要被阳光消融。
“他对你做了什么?”安靖不知何时已来到路鸥然跟前,“你身上这些伤是程扬禹干的吧。”背光的脸成为一滩黑影。
多么熟悉的话,前不久才有一个男人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路鸥然眯起眼,力图看清他的样子,习惯了他站在自己身后,第一次发现原来安靖有着不亚于程扬禹的高大身形,只是一直以来他的温柔都掩盖了显眼的身高,让他趋于平和无争。
“不管他做过什么,我都不会放过他。”
强光迫使视觉失灵,耳朵却出奇灵敏,有那么一刻,路鸥然以为是程扬禹来了。
稠重的液体滴落,不清脆地溅开红花,安靖手中的刀刃入肉,露头的刀尖在强光下看起来沉得发黑。
“你的手……咳……”捅进路鸥然的眼里,嗓子里。
安靖这才意识到,慌忙地连声抱歉:“我没注意到,吓到你了,对不起。”展开手,银到坠地,刃口深入掌心,血渗出来沿着肌理长出触角,犹如丑恶的蜈蚣几乎贯穿整个手掌,“我去叫人来打扫下,稍后公司还有几个会,我不能缺席。多休息少说话,手机在你左手边,帮你充好电了,有什么需要给我发消息就好。”
安靖扑出门外,走廊上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冲入病房与淡淡的腥锈交融成危险的气味,竟和温柔的人无比契合地重叠。
左边的病床柜上,手机正以每半秒一次的频率震动,路鸥然拿起来按下关机键,对着手机发了会儿愣,冲着窗外正好的日头,用力挥出一道抛物线。
护工很快来了,敬业地将地上的血迹清理的干干净净,用的消毒产品还附带有栀子花的清香,临走不忘客气地同路鸥然道别,嘱咐他注意休息,到底是在生死一线的医院见惯了世面的特级护理。
只是,路鸥然总觉得,那股腥厉的味道,就像附在这个房间了,赶都赶不走。
就连不久后到访的人都感染了这股气氛,不悦地皱着两条柳叶似得黛眉:“听说你的屁股被操开花了,是真的吗?”
妖丽的人拧着鼻尖小嗅,并无自觉自己的语言有多么粗俗下流,这是他和在酒吧认识的新朋友学的新说法,一个非常有趣的人,一张口全是让他觉得有意思的形容词。
“你该考虑请个国文老师。”虽然路鸥然觉得他并不需要,但还是诚恳地建议。
“嘿,我有在学习,想要学好一个国家的语言,就要先和这个国家的人做朋友,我有很多朋友。”
路鸥然相信,这个骚包走到哪里都绝对是一座移动的发电站,那些渴望电源的插头恨不得能立刻和他完成一场密不可分的对接,尤其是他唯美的外形还是国标通用的制式,走到哪里都吃香。
“想不到禹这么刺激,他在BED上很劲吧?”
路鸥然展开淡色的唇,笑得像朵夏花:“你想知道?”
妖丽的人撇撇玫瑰花般艳色的嘴,不肖:“我会自己去爬他的床,只要他接受在下面。”这个看似国标插座浑身骚香会放电的男子,其实是个可用以教科书名词解释的标本型TOP。
路鸥然不以为然,即使真有那么一天,他也至多由一个插座变成转换头而已,因为对方是程扬禹。
阴霾随一个名字飘至,雾色凝重,鸦羽般浓黑的睫毛沉坠。
妖丽的男人自然没有错过美景,沐在日光下的人,眉与长睫被金色晕开淡淡的褐色,白皙地皮肤如脂玉通透,修长的手和隽直的手指,骨节性感如一道旖旎的山峦,让人克制不住想象被单下更多被掩藏的瑰丽迤逦。
早在很久前,他就追求过这个东方男人,虽然他们有一样的黄种血脉,但他却是不折不扣的西人造化,路鸥然身上有太多他不具备的神秘元素,少语,沉默,低调,不仅看起来酷酷的,更有一种冷漠的气质,和他活跃的性格太不像所以吸引。
他着了魔般地寻找一切可以和他接近的机会,像个交酉已期渴望伴侣的华丽雄性孔雀抖晒羽屏,几近一切花招手段都未能成功博君一笑的数月后,终于将所有的好涵养消磨殆尽,抑制多夜的梦遗令他化身成狼,在和路鸥然打了一场极致激烈的网球后,一狠心把心心念念的人Ding在无人的浴室墙上。
水珠纷飞像一盘洒开的珍珠落在白玉般NAKED的身躯,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珠,在水雾中黑如披了薄纱的绸缎宝石,路鸥然全然没有即将被上的慌张,冲他莞尔施笑,美得触魂惊心,伸手握紧他已经硬挺的渴望:“再动一下,我会掰断它。”
企图掰弯路鸥然的代价很大,他断了一根肋骨,在医院修养了一个月,错过了毕业典礼,没看到路鸥然包着脑袋博士服加身笑得像个没心没肺的疯子,他才能下地就开始找他了,说不清楚是为了报复还是别的什么,这才听说他已经坐上回国的飞机,离开他10000多公里的距离。
他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个家伙,如果不是他在把自己打到半死的时候还不忘撸了他一管,用自己敞开的腿和光滑的下腹迎接了他流出的体液,还不忘亲切又详尽地向他解释:“我们来预习下接下来的剧本,如果你表现得好,第一个电话会打给你家而不是911,但是如果你说错话,我不介意成为别人口中津津乐道地同性性侵案中的受害者。现在,你想好该怎么说了对吗?”
在得到满意的答复后,路鸥然边从条凳上的衣服里翻出手机,边回头笑得像个得逞的狡兽:“对不起让你伤得这么重,我得确定在我昏倒后,你不会干出些不必要的事。”
然后,在他还没有调整过来的时候,路鸥然一头撞向雾气昭昭的浴室大门,饱满的嫣红色是新鲜山莓的颜色,路鸥然晕倒前大拇指按上1#键,准确无误地拨出一组数字。
他一直看错他,这个家伙不是冷酷而是可怕,心思缜密的魔鬼,又狠又烈,敢对自己痛下辣手,他绝对是惹错了人。
可就是这个可怕的家伙,却让他脑中受到自体抑制多年的多巴胺沸腾了,以至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只要想起那天在浴室里,路鸥然那双蒙了水色的东方黑宝石般的眼睛,他就能BOQI,翘得好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尼斯湖水怪,甚至他的身体反应逐渐发展到,只要他敢惦记路鸥然,他的二弟就敢抬头,不分时间场合。再后来,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治好了他随时发作的隐欲,只不过那又是一个全新的故事了。
“说真的,你的第一次居然不是和我!”不满的表情好像在说What a pity,但他心里清楚,不是路鸥然的纵许,没有人有那个资格。
“也不是和他。”路鸥然一口气喝完整杯水,嗓子舒服多了,靠在床头悠悠地说,“至少第一次不是。”
“OH MY GOD!”桃花眼飞起来,妖男JAMES难以置信地尖叫,“还有哪个幸运的小子?你上了他?还是他上了你?我怎么就没有晚几年遇到你!”
“手机拿来。”路鸥然翻了个白眼,伸出手。
妖男很自然地递到他手里:“要干嘛?你的手机呢?”
“扔了。”路鸥然边翻找通讯录边说,“我现在就打电话给MAY,让她给你订最快返程的机票。”
“嘿嘿~”妖男过去一把夺过手机,他又没说要走,前几天在酒吧认识的中国男人非常可爱,他们才互换了号码,约了下周一起喝酒,或许还干点别的,“你这么急着赶我走?害怕程扬禹知道我们的关系?放心啦,他暂时不在国内。”顿了顿,说,“不过,即使他有心找你,也不能阻止有人想把你藏起来。”
两人眼锋一汇,都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你呢?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宸天科技的代表JAMES大大方方地屈起一条腿坐在病床上,动作优雅又潇洒:“我来看病啊,这个医院有全S市最好的男性泌尿科,还有全S市最帅气的医生。”那个小帅哥检查自己精神矍铄的二弟时认真又羞红的脸,简直堪比最动人的爱情动作片。
路鸥然心领神会:“看来你的确交了不少朋友。”
“就比当年的你差那么一点点,仅仅一点点。”JAMES玫瑰色的嘴唇张开,露出一口白牙,笑着承认。
“程扬禹的秘书只说他出国谈一笔生意,但我知道她在说谎,你猜他去了哪儿?”JAMES凑近路鸥然,故作神秘地问,想从他脸上看出点期待,然而并没有,“嘿~你就不会好奇吗,鸥然宝贝?”
“哪儿?”路鸥然极干脆。
JAMES再度撇撇嘴:“他去了我们在美国待过的实验室,我想,我们瞒不了他多久。”
“怀疑在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持时只是个怀疑。”路鸥然躺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吝啬地给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虽然是个多疑的人,但也很谨慎。抱有疑虑去剔除潜在的威胁是他行为的模式,但内疚和愧意却会左右他的判断,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JAMES突然嗅出点不寻常的味道:“SHIT!”他骂出口,“你拿自己当诱饵!”
路鸥然笑笑,抬起后垫在脑后,扭头转向另一边,“还记得我们逃课去拉斯维加斯赌博吗?”
他怎么会忘记,路鸥然在输掉他口袋里一半的钱之后,用另一半换回他们人生第一个百万美金,还有一顿伺候多时的拳脚相叠。
“我为了你,挨了那老黑好几拳!”JAMES愤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