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尾突然瞥见墓碑上的生辰八字,耳边回想起那些画面。
“学长什么时候的生日?”
“六月初六。”
“八字好大。”
沈单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唐明非去扶她,沈单站起身,失魂落魄的走向墓碑。
她跪在墓碑前,她觉得自己好滑稽,穿成这样来见逝去的人。她想起书信里写的承诺,不是说好彼此要好好活着吗?这个睡在地上的人为何要失约,为什么不讲信用。
“啊”沈单大喊一声,哭在墓碑前。哭的声嘶力竭“苏木,你个骗子,你死了干什么,你还没有给我说恭喜,苏木,你给我活过来。”
她抓着自己胸膛的衣服,精心化的妆被哭花。唐明非蹲下身抱住她,他的爱人原来一点都不坚强。
沈单把头埋在唐明非怀里,她哭,那些有苏木的日子,好像一夕间因为苏木不在都褪色,模糊了。
“对不起。”唐明非使劲的抱着沈单,他没有丢掉那张照片,沈单就不会知道苏木去世的消息。
他知道苏木在沈单心里是怎样的存在,即使沈单说了一千次一万次苏木是和哥哥一样重要的人,他还是吃味。
沈单拽住唐明非的手臂“他明明和我说要来国外看我的,我就那样信了,原来他在骗我。为什么要死掉,我都还活着。”她一边哭一边说,唐明非也没有听清楚。她已经哭得不能停止,身子在发抖。
宋是凡看着不远处的情况,转身离开,他挥了挥手,在告别,跟沈单。
闭眼就能记起有个叫沈单的女孩,跟在后面喊学长。别人对他敬而远之,而她却鞍前马后。八年,他还记得她,难得她还记得他。
可是,以后是路人,还是不能见面的路人。
苏木死了,只有沈单哭了,有点晚,但是他很欣慰,有这样的一个人记得他,他也并不是被所有人讨厌。
至他母亲来向他要钱给童峥买房,他拒绝后,他的母亲对他更加糟糕了。连晚餐都不做他的,他晾晒的衣服总掉在地上。
难受,全身都是。
他躺在床上,拨着沈流景的号码,沈流景接通后他自顾自的说了一句,沈流景我想见你。
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喊他沈流景,不是沈先生。
听着他话的人大抵也是第一次听到他这样喊,反而比之前更不安。
小区楼下,有辆宾利。童谣打开那辆宾利的车门,坐了进去。
“为什么要躲着我?”他仔细的想了一下,沈流景不是在忙,就算是忙得不可开交的他也会给他一个电话,而这像是在躲避他。
“我看见你和叶柠在一起,我很不安。”他还不明白童谣的心,和叶柠坐一起,他们竟如此相配,就男女这一点都相配。他好像不能给童谣叶柠给的,在商场待了八年的他,头脑智商如此好的他,面对这件事,仍不知道怎么下手解决。
他以为只有他不安着,他的沈先生也会因为他和一个女人接触而不安。
他的内心是喜悦的,他有种强烈的想法,活了25年的他,受着苦难还坚强活下去的他,是因为要遇见沈流景,因为要喜欢沈流景。
突然间,他的存活都有意义了。
童谣牵起沈流景的手,他的唇亲吻在沈流景手背。
他的情人不好,不温柔,不会情话,还很木讷,可是这种要天长地久的想法,为何根深蒂固了。
“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彼此会因为工作生活接触不同的女人,我对沈先生放心,沈先生为何不能相信我呢?”像沈流景这样的男人,主动贴上来的女人不会少,可是他放心,沈流景人如何,他的举止间就能看出。
他凑上前去吻沈流景,沈流景抱住他头,被动变为主动,亲吻着童谣。童谣在心里笑,他的爱人可不可以再温柔点,可是他仍旧很享受沈流景带来的横冲直撞,像在证明他是沈流景的。
“收拾好将会与我共同分享的东西和财产,住进我家。”想来只有这样才会令他安心,一日三餐有童谣,睡觉起床能看见。年年岁岁朝朝日日都想和他呆在一起,身边坐的人想更好的据为己有,将他捆绑在身边。
那时候怎么也没想到,其实这就是以爱的名义而进行的禁锢,恨不得把对方勒进骨子里。
“好。”万幸,他做好了与沈流景一起生活的准备。
沈单病了,在得知苏木死掉那一天后,整日咳嗽,连喝水都呛,说起来这算心病吧。
唐诺被送到沈单母亲家带,说是怕感冒传染给唐诺,唐诺年纪小无忧无虑,自是不会担心着母亲生病的事,对要见到舅舅的事很开心。
唐明非把药和开水放在床柜上,看着被子盖住全身连头都没露在外面的沈单,唐明非坐在床边。
“对不起。”
沈单的头露出,不言语。
“因为喜欢你,容不得你心上有个人与我共分你感情的人。”
“没有,不一样的感情。”因为咳嗽而使得嗓子喑哑的声音,难听而柔弱。
她说过很多次,这个人始终听不见去,真劳神。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很在意。”即使他曾是你对我感情的支柱,不否认他为你做过的事情,因为知道他于你的重要,而我才会如此在意。
因为生气而说的气话,没有婚礼,没有求婚,他听了也害怕,好像感情出了裂缝。
也是那样他才知道,沈单坚强得是男孩,不是像而是真的是,可是她终究是个女孩子。回往着八年,她好像都没在他面前哭过,连丧气话都未说过。
还是花一样的年级就给他生了个儿子,一个人照顾,肩挑起那些流言蜚语。想一想,他唐明非真的亏待了沈单。
沈单手撑着床,坐起来,床边坐的唐明非埋着头,像在忏悔。
“夫妻间不是应该信任吗?八年,你还看不懂我的心吗?”
唐明非抬起头,转头看着沈单,“我相信你,我的妻子。”他将沈单耳边的头发撩到耳后,抱住她“我会给你一场婚礼,可能有点晚。”
因为生气而讲的话,她早已不记得了,唐明非还记在心里。他的丈夫最好的一点是心软,不好的一点也是。当初她央求唐明非,把孩子留下来,她可以自己照顾,唐明非没有拒绝。她啊,觉得唐明非真傻,她不过只是想让一个孩子留住他而已。
所有的谎言都是因为太喜欢才会讲出口,这样的说法和借口,是不是很自私。
“我会搬出去住。”
餐桌上童谣的一句话,使得筷子夹菜的声音骤然停止。
“为什么?”童谣的父亲问。
“没什么。”这个家再也感受不到温情,他的喜怒哀乐都不再和他们有任何关系。即使他说出他要搬出去住,他的母亲仍旧心安理得般吃着饭,童峥头都未曾抬过。
这样子,童谣觉得他父亲的发问更讽刺,好像是自己的妻儿没有言语,所以他才勉为其难的开口。
童谣的东西不多,除了一点书籍和衣服就没什么好拿走的,该扔的全扔了。沈流景过来小区时,童谣已经把东西搬到楼下等他了。
沈流景见他提着两个大箱子,背着一个大背包,沈流景开车门下车,三步做两步走向童谣。
“不是说等我一起的吗?”
“啊?我又不是女孩子,才没那么软弱。”他抬头看着沈流景,他的爱人,下车的姿势都那么帅气。
沈流景接过童谣手里的箱子,把它放进后备箱,童谣打开后座车位的车门,将背包放在座位上,关好车门。再踱步到副驾驶,沈流景帮他打开车门,他坐进车内。
沈流景打着方向盘,给童谣说着话“房子的卫生我请了保洁公司打扫了的,直接住就好了。”
“沈先生什么时候买的房子?”
“不是买的,我自己的。”
“嗷。”他这才记起,沈流景的工作。
“害怕吗?”
“没有。”童谣摇摇头,好像有点害羞,和沈流景住一起。
沈流景打开门,童谣站在玄关处换鞋,玄关刚好遮挡了可以看见客厅的视角。童谣帮沈流景拉着一个行李箱,视线看见客厅,童谣惊叹了一句好大。
三室一厅,厨房和餐桌用一扇落地玻璃隔开,三张白色沙发,配一张圆形玻璃茶几。墙壁上悬挂了一台49英寸的电视,悬吊的水晶吊灯,白色的地板。客厅余下的面积还可以割出来做一间卧房。
“房子是三室一厅,考虑你是老师,拿了一间给你做书房。”沈流景提着箱子往卧房走,童谣跟在后面。
沈流景打开卧房的灯,童谣打量着卧房,一张超大size的床,和一个衣柜,没了。
“卧房,我会经常过来睡,没让保洁公司的进来,需要什么给我说。”
沈流景将箱子放倒,拉开拉链,把童谣的衣服往衣柜里挂。童谣扑在床上,床的弹性超级棒。他的脸部朝下,被子上有沈流景的味道,淡淡的香水味,里面夹杂着烟草味。
童谣翻身看着沈流景,沈流景对行李箱的衣服挑挑拣拣。“为什么那些不挂?”他说着,困意来袭,打了个呵欠。
“太旧了,我要给你买。”
童谣默许。
揣在裤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小珂。”
“哥,你搬出去住了?”
“你怎么知道的?”
他看沈流景的视线正好对上沈流景瞧他的视线。
“小婶说的啊,说要给童峥买房子,像爸妈借钱,还数落你。哼。对了哥,你搬出来住哪里啊?是不是小婶欺负你?”
“和沈流景住一起。”
那边突然间安静了,隔了好久才响起童珂的声音。“你们都是认真的吗?哥,万一以后沈大哥不要你了怎么办?万一只是觉得新鲜玩玩而已。”
“哪里有那么多万一,如果他真的是玩玩,那就只能怪我了。”
童谣说着这话,背对童谣整理行李的沈流景突然转身看着他。
“如果沈大哥抛弃你,你还有我,我会帮你报仇雪恨。”她的话里有半点开玩笑的成份,她想告诉童谣,这条路好辛苦。他们的爱情见不到阳光,就是大街上的牵手都是奢望,彼此的父母都不会容许的存在。
何况童谣,她的哥哥还是一个老师。
但是,突然间来了一个哥哥喜欢的人,她竟然不舍得去告诉自己的哥哥,但愿这份不舍得不会害了童谣,日后她也不会因为这份不舍得而感到后悔。
“他会对我好的。”他不大相信自己,可他相信沈流景。
“哥会幸福。”
受过那么多苦,成就了一个赤诚之心的童谣,命运终究公平,让他遇见了一个沈流景,木讷,不温柔,却把他放心上,纯情的竟不知如何对待,因为太贵重,因为太喜欢。
“哥,什么时候放假?”
躺在床上的童谣一直打着呵欠,这张床似乎有魔力。“明天开始,监考两天就放假了。”
“那哥不要回乡下,我要去你那里玩。我过几天就来。”
“好。”
“我挂了,哥,拜拜。”
童谣挂断电话,眼尾瞥见沈流景手里拿着一张名片,来回翻看了一下,准备丢掉。童谣快速的从床上起来,抢过那张名片。
“不能丢!”童谣把名片护在心口“这是你第一次见我送的。”
“就一张名片,如果你喜欢,我可以送你几盒。”
童谣的头埋进沈流景胸里,嘴角勾起弧度“那不一样,意义不一样。”
像沈流景这样的人,冷酷无情,铁面无私,可他也会因为童谣把他第一次见他时送的名片护在心口的动作和说着意义不一样的话语而感动,明明是情人间最常见的事情。
原来所有人都逃不过情爱,沈流景逃不过童谣。
沈流景抱住童谣的腰,吻上童谣的唇。在诉说喜欢,喜欢,好喜欢,喜欢你。你能够感受到吗?不要害怕,我的不足我会改变。因为太喜欢,才不懂得如何对待。
第 11 章
童谣突然被惊醒,坐了起来,腰的酸涩让他皱了一下眉。沈流景睁开眼拂着童谣的背,童谣背上脖子连同手臂上都是吻痕。
沈流景问“怎么了?”
“几点了?”童谣眯着眼睛,没有戴眼镜视线之内的东西全是模糊的。
沈流景偏头还在床上的他,伸手捡起床边地板上的裤子,拿出手机。“凌晨一点。”
“我饿了……”童谣躺下,头枕在沈流景胳膊上。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
“这么晚了,不用了。”
沈流景左手抬起童谣的头,让童谣枕在枕头上,掀开被子下床,利索的穿上衣服。而童谣的视线一直在沈流景身上,视线模糊的他,犹如在黑夜里,只是有人给他点了一盏灯,清晰的看着沈流景。
沈流景穿衣服的样子都那么帅气。
喜欢到极致时,就是连同你的身心,全崇拜于这个人。
沈流景左手扣着右手手腕的衣扣,扣好后右手拿起床上的手机,唇吻在童谣的眼睛上。唇感觉到睫毛的触动,童谣最美的眼睛。
小学在七月的中旬就放假了,也就意味着童谣也有两个月的暑假。
童珂本来打算七月中旬就去找童谣,学校的事绊到她到七月下旬。
七月下旬,童谣去火车站接她,素来都是坐飞机的人突然坐起了火车,他有点好奇。
童谣帮童珂拉着行李,童珂挽着他手臂。童珂的手一直扇着风,这个城市的八月阳光还好啊,童谣这样想着。
“为什么这次坐火车?”
童谣看着挽着他手的童珂,大眼睛双眼皮,修过的眉毛,一字肩的Tshirt和牛仔短裤,170的模特身材,姑娘站街上的回头率很高。
“有重逢的味道。”
他看着童珂对他咧嘴笑,问了一句重逢?
“自从哥哥开始上大学了,到现在工作了,回老家还有离开都是我去火车站送你,接你,然后我就想,想有一天你也可以来车站接我送我。”
“小丫头。”童谣见童珂的头发都垂在肩上了“什么时候头发又长长了?”
童珂抓了一下头发,愁眉苦脸的说:“把头发剪了后回家,妈妈说我像个假小子丑死了,还说不把头发留长就不让我回家。”
童谣会心一笑“长发短发,都漂亮,是个好姑娘。”
童珂松开挽着童谣的手,高兴的拍在童谣后背“是亲哥。”
童谣呵呵笑着,忘记这姑娘学过跆拳道,下手真重,不过姑娘的性子好像……野了点了,倒也希望这辈子她能高高兴兴的过完。
童珂进了屋后,四处打量房间,说着好大好华丽的话。姑娘坐在沙发上,童谣给童珂倒了杯早上新榨的橙汁,童珂喝完一口气全喝完,倒在沙发上。
“肚子饿吗?给你做点饭。”
“不饿,午饭在车子上吃了的。”童珂瞄了一眼客厅“流景哥在上班吗?”
“嗯,最近好像挺忙的。”
“哥,我想睡觉。”
童谣揉着童珂头,像小时候一样,吃完午饭就拉着他说,哥我想睡觉。他的小公主一点都没有变。
“我带你去房间。”
卧房和两间客房,一间没用作了书房,正好是中间那间客房。童珂看着旁边紧关的房门,童谣说是书房,童珂来了兴趣打开了房门。
“哇,好棒。”
搬过来后,忙于学生的考试,这间沈先生特意为他整理的书房,从未踏进一步。书架的摆设和大学图书馆一样,窗帘是白色,有个阳台。外面放了一张玻璃圆桌,两张藤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