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索默默地拍了她脑袋一下。
柳晨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他的回答。
楚俏竟然有了些莫名的恐惧感，她觉得柳家这次可能真的……要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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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闻堕星轻抚着他的脸，柔声道，“你的嘴还是一样恶毒。”
秦洛砂冷笑道：“我能说出让你心神荡漾的谎话，你愿意听吗？”
闻堕星静静地盯着他，许久才道：“你会主动开口的，今夜，我就让你开口。”
“闻堕星……”
秦洛砂见他这个反应，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起身拉住了他，柔声道，“你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我其实……其实也没那么喜欢柳晨。”
“呵。”闻堕星冷笑了，回头捏了捏他的脸，动作温柔，眼神冷冽。
“我最识相了，你别冲动。”
“我从没冲动，也不会为了你这个人……”说到这闻堕星停下了，甩开他的手大步出了门。
秦洛砂忧忧忡忡，心里隐隐有不详的感觉，和三年前一样的，他轻声叹了一口气。
“难道我和他真是孽缘，真是聚少离多？”
他从被关在屋里就一直是安静坐着，一言不发，闻堕星几乎以为他要得了抑郁症了。
秦洛砂静默地坐着不说话的时候倒是乖的很，只要他不故意说刻薄话，凭他的模样是格外讨人喜欢的，不知道发呆呆了多久，太阳从东边到了西边，暮色将沉时他突然听到了门外似有似无的脚步声，和闻堕星不同，秦洛砂没有反应，却还是支着耳朵关注着。
接着门外传来一阵开锁声，秦洛砂抬眸，进来的却是程叶卓。
“有监控吗？”
秦洛砂摇头道：“你一来危险了。”
程叶卓大步走到他身前消音手枪打开他手腕上的银质手铐，瞧了他一眼道：“你没被姓闻的上了吧？”
自己生父还是说话这么难听，秦洛砂叹气，“你带了多少人，堕天不好惹。”
“不到五十，闻堕星又不是神仙。”程叶卓轻描淡写道，拿出一样东西道，“你装好了。”
秦洛砂沉默了一下，又拉住了他，轻声道，“不走好不好？”
程叶卓看他一双清澈的眼里漾起涟漪，想到自己曾多次错待过这个孩子，不由心里发涩，但最终还是道：“无论如何你们三个要活下去。”
“爸……”秦洛砂先他一步堵在门口，声音像是被逼急了一样地哀切，“爸，我们算了吧，我去求他，求他放过你们……”
程叶卓看他伤心也有些动容，仍然道，“你小时候受到的事也怪我，现在教你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我们程家的孩子宁可死也不会求饶，我也不会让你被人欺负到这种地步了。”
秦洛砂点了点头，落了一串泪，像是答应了。
窗外传来的一声枪响拉开了这晚血战的序幕，秦洛砂没怎么出过这里的门只能跟着程叶卓走，不足五十步，他手起间就解决掉三个巡卫，秦洛砂心里越发心惊，屋外还是子弹横飞。
程叶卓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步子，像是有好多人同时走过，秦洛砂心里一慌又要掉眼泪，程叶卓一拧眉没出声捂住了他的嘴返身躲进身旁的拐角处。
“还挣扎什么呢？前辈您是不想看到程家倒下的画面吧？”是闻堕星的声音，秦洛砂心知程叶卓今天必死了，顿时泪如雨下。
程叶卓被他的不争气恨得咬牙切齿。
“你真能躲一辈子吗？识相点出来，毕竟你是洛砂的生父，我许你个痛快。”
闻堕星冷冽的声音带着些寒意，还有些恶毒的味道。
秦洛砂挪开他的手想说话，却被捂得更紧了，耳边是程叶卓的咬得极重的声音，“你敢为了我卖屁股，老子现在就毙了你。”
秦洛砂泪流得更凶了。
“唉。”是闻堕星的叹气声，然后却是对另一个人在说话，“我已经劝过他了，还是你亲自动手吧。”
“废话连篇，不如一把火烧了。”
秦洛砂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想对程叶卓说，你早就知道了是吧？
第四十章：共葬火海
——秦洛砂：火海中走出来的修罗，是我此生的挚爱
“我早知道了。”程叶卓低声道，“她哪有这么乖，可是她愿意装，我也愿意陪她演。”
说罢突然开口了，“晨曦，你恨我就杀我，洛砂毕竟是你儿子。”
我也不会让洛砂死的，闻堕星心道。
许晨曦的声音没了在柳家时那样软糯天真，而是变回了冰冷，“你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秦洛砂死死拽着程叶卓不动弹，眼里全是要死一起死的意思，程叶卓却有些高兴了，儿子这是有骨气了，却还是把他往里侧一推站了出来。
“砰砰砰砰砰砰……”
许晨曦一点没留情地就是几枪，似乎不把他打成马蜂窝就不肯罢休，程叶卓却一点也没反抗，他没伤许晨曦的性命，唯一不能伤的人就是许晨曦了。
秦洛砂只是一回神的时间，好端端的人就被打得全身血窟窿，这样的死法不得不称的上时恐怖，秦洛砂呆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连哭都忘了哭。
程叶卓一声不吭地断了气，许晨曦冷哼了一声，缓步向前走去，跨过了他的尸体，漆黑的枪口指着还在那里吓呆了的秦洛砂，冷笑道：“叶卓当生就生，我痛极了也不屈服，真不知道你是随了谁。”
秦洛砂袖口微微颤着，似乎还不敢相信父亲程叶卓已经死了，母亲正拿枪对着他，许晨曦却缓缓道：“你知道我每次看着你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吗？”
闻堕星疾步走来，看到秦洛砂带着绝望和伤痛的眼睛此时竟然如同秋水般动人心魄，不动声色地抹下许晨曦的枪口，淡淡道：“当心走火，你的仇人不是他。”
许晨曦似乎知道谁才是主导，不甘地放了枪，闻堕星慢慢地走到秦洛砂面前，微笑，令人胆寒，也令人发冷。
“我是什么样的人？是你能利用的吗？”
秦洛砂还在抖个不停，似乎濒临崩溃。
“还是不能认清吗？跟着我走，还有一场戏……”
“不！”秦洛砂颤抖的指尖几乎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抓住闻堕星的裤角，他的腿软的根本没法站起来了，舌头打了好几转，才说利索话，“闻堕星……你让我想想，我会好好考虑的，你别，别再……”
闻堕星却不容置疑地揪起了他，秦洛砂这些日子已经瘦的见骨了，在他手上更是不堪一击，闻堕星柔声道：“走吧。”
他那语气和神态像是温柔的恋人，秦洛砂却怕的几乎要缩成了一团，眼里又要开始泛眼泪，连连颤声道：“我想清楚了！我已经想清楚了！”
“晚了。”
闻堕星无情地打断了他的反抗，揪起他，连同许晨曦一起前往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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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的地势不算太高，四百米外的一座废弃楼上，柳叶扬静静地趴在窗口，手里拿的狙击枪好像极为熟悉，精准地瞄准，一枪一个直中额头，在枪战中更是引发了难以诉说的恐惧，柳叶扬眼睛都不眨地把忠心瞄准了……
“程溪舟你这个蠢货小白脸，你还能做什么？！”犹豫受了惊吓夏桂离还在骂着，却一直盯着程溪舟的脸，倏然发现他眉心微微晃动的光点，一股要彻底失去的感觉涌了上来，他用了自己最快地速度将程溪舟扑到。
“咻。”的一声，刚才他站的地方被打穿了，夏桂离已经哭了出来。
“哎呀，头次有失误。”那人喃喃了一句，再次瞄准。
夏桂离看着那红色光点一直不放，感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什么都不管了，死活抱着程溪舟不肯放手。
“咻。”
“咻。”
一点点枪打入他的身体，夏桂离纹丝不动，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却稳稳地把程溪舟按在怀里，一点也不露出。
程溪舟感到一阵桂花香气扑面来了，然后陷入一片黑暗。
背后柳家的宅子正燃着大火。
柳晨早想到了是有人透出了家里的消息，但柳温玉却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他很想拖着柳温玉的领子质问他，但现在不是时候。
压倒似的人数，还有鬼魅般的狙击，好像都在说着这句话：柳家要倒了。
柳温玉还在燃着大火的宅子里，丝毫没有求生的意思，柳晨心里一阵邪火，踹了门要拖他出来。
柳温玉瞅了他一眼，神态依旧温文，“晨儿，是我们上一辈子做的不好，拖累了你们。”
柳晨不吭声，一脚把他踹倒，拽起他的胳膊抗他，柳温玉叹了口气，依照他的个性自己要是执意不走柳晨也不会走，只好由得他，喃喃道：“晨儿，我们和晨曦今天要了断了，我，我好开心啊。”
好死不死，别闹的整个家都鸡飞狗跳。柳晨心里骂道。
正拽着他往外快步走，一道横栏落了下来挡住了前路，柳晨不知道哪来的火气，狠得一脚把横栏踹开，柳温玉嗤笑，又一道燃着的横栏落了下来，正在他们头顶，柳温玉推了他一把，自己却被困在了火圈里。
柳晨顿了一下，好像气的咬牙，终于开口了，“你想死我可以毙了你！”
“晨儿你走吧，柳家不会倒，你也不会死。”柳温玉呛得咳了两声，缓缓在地上坐下，他天生贵气，即使是盘膝坐在地上也是一副优雅的样子。
柳晨只觉得胸口有一股气上不去也出不来，突然有人拉了他一把把他推了出去，拉他的手冰凉冰凉的，竟然是许晨曦。
她面容不见了几日的脆弱可怜，只有刻板和冷淡，对着柳晨只说了一个字，“滚。”
然后缓步走向柳温玉，步入那一片火海，坚毅的背影没有一丝悔意。
火势更大了，让人只能看到火圈里两人的倒影，柳晨却似乎在柳温玉脸上看到了一抹凄然的笑容。
许晨曦定定地站着，两人在默然相望，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许晨曦站得挺立，站得不屈。
许晨曦生生死死地随性，一生只爱一个人，为了秦越书倾尽全部报仇，现在大仇报了，她也死得毫不犹豫，不带一点拖泥带水。
这个女人，残酷，冷血，却又……深情。
柳晨叹了一口气，如果是他的洛砂才不会这样，秦洛砂一定会哭着拉着他往外跑，他最怕死，很轻易就能让他屈服，真不知道他是随了谁。
柳晨离了火海，静听宅子里枪声小了。
秦洛砂呆呆地站在一片火海外，他进去了，然后没有出来？
突然心里一阵撕扯，若不是闻堕星狠狠地扯住他让他动弹不得，他也许也跟着许晨曦进去了。
大痛无言，他竟然说不出话来了，只是静静地看着。
闻堕星也心里一慌，没想到他真的出了事，才赶紧令人灭火。
突然一声玻璃破碎的脆响，柳晨从一片火海中出来了，他背后是漫天的红焰，身上沾了不知道谁的血，脸上还有些发黑的灰烬，本该是狼狈无比，但在场的所有人无不觉得他那凛然毫不在意的气势就像是浴火重生的修罗。
“我输了。”
那双锃亮漆黑的眼睛平静地对着闻堕星，没有恨意也没有惧意。
一直安静着的秦洛砂突然心里一颤，敢赌敢赢，赢得理所当然，输得顶天立地，这个男人当的起自己爱。
闻堕星的枪还在对着他，柳晨却看不见时的慢慢走近他，秦洛砂马上止了眼泪，抚下了闻堕星的枪，柔声道：“星，别跟他一般见识。”
他这句话马上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闻堕星果然放下了枪，仿佛让他自己说。
秦洛砂顿了顿，换上一副笑脸才开口，“柳晨，你……”
第四十一章：英魂不灭
——柳晨：有胆子，我的人也敢动
“秦洛砂。”柳晨淡淡地制止了他，眼里是决然和认真，“再对我撒谎我真的不要你了。”
秦洛砂的笑容僵住了，然后一点点裂开，在他面前支离破碎，他肩膀微微抖着，最终开口了，“好，我不骗你，我和你死在一起。”
他突然扑到柳晨怀里，他几乎是歇斯底里，这一天在他面前死了太多人，对着闻堕星道：“害了影和夜的是我，动手的两人死了，和他没关系！是我欠你的……”
闻堕星看着他眼里全是挣扎，还是道：“惹了堕天的，没一个能活下来，看在你的份上……”
闻堕星停了下来，他明明白白地看到柳晨胸口的红色光点，什么都来不及多说，一朵血花已经绽开了。
闻堕星呼吸一滞，他甚至能看到溅出来的血滴。这一瞬间他感觉完了，柳晨死了，秦洛砂跟他也没完了。
光点还在移动，闻堕星的语气带着狠劲，“让柳叶扬住手！”
秦洛砂仿佛惊呆了一样对着自己胸口的红色光点恍然不见，只是静静地跪坐着环着怀里的人，他胸口还在往外淌血，秦洛砂痛得说不出话来，一动都动不了。
闻堕星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一个快步拦在他身前，狙击枪从他手臂穿入，紧接着又是一枪射入他肩膀，闻堕星暗叹也许活不成了，柳叶扬至少站在百米开外的地方，他是阻止不了的。
但这一连串的射击却突然停了。
顶在闻堕星额上的是一把手枪，拿枪的人却是柳晨，他的声音依然是冷冰冰的淡然，“闻先生似乎没认清我是什么样的人。”
再看秦洛砂眼里一片清明，似乎刚才的哀痛都没发生过，闻堕星想起了那一句话。
“是不是除了他每个喜欢你的人都会被你利用伤害”
这么想着，几乎一口血喷出来，连肩膀和手臂上的伤都没那么痛了。
柳晨从胸口掏出流尽了的血袋，面无表情地直视着他，“我不杀你。”
秦洛砂笑眯眯地说：“堕天的后台我们是惹不起，不过在晨的地上还不允许你们这么放肆。”
柳晨冷哼了一声，似乎对他的奉承感到不屑，秦洛砂又紧张地讨好道：“晨这么厉害，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倒下的。”
闻堕星强忍住心头的一口血，道：“什么条件？”
“我要你吃了的都吐出来，许晨曦的事是我们家事，我不跟你计较，堕天有本事就接着来，但我不保证下次不杀你。”
闻堕星心里怆然，一时动情，满盘皆输，他和闻夜都逃不出情劫，再看秦洛砂……这个小恶魔！
秦洛砂笑嘻嘻地从自己胸口也掏出一个血袋，道：“你输的不冤，就算没替我挡枪我也不会死……不过还是谢了。”
闻堕星终于一口血吐了出来，晕了过去。
“你真是个骗子。”柳晨淡淡道。
秦洛砂的笑容顿了一下，坦然接受，讨好道：“我只骗你的心就够了。”
闻堕星的人不敢轻举妄动了，柳晨抬起昏迷中的闻堕星，交给刚被放开的傅久，对秦洛砂还是冷哼，“谁要和你死在一起，蠢货。”
秦洛砂：“……”简直过分。
“我们都会活得好好的。”柳晨冷眼看了他一眼，声音却不像是在生气，“还有，谁让你摘下来的？”
“又不是我摘的。”秦洛砂无辜委屈地睁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