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若初阳+番外——鎏刖清歌
鎏刖清歌  发于:2015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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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燃有些怔愣,他想起来,下午是自己……

在自己过去的十几年中,从来没有刻意练习过格斗方面的技巧。这个凌轩,也太单薄了一点?他想着想着,勾起了一个惬意的笑容。

凌轩的表情像是要把他剥皮拆骨一般。

“默燃,跪下。”安陌阳忽然出声。他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在说晚餐吃什么一样的平常。

默燃惊怔一秒,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他就那么静默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尊雕像。

“默燃,不要让我提醒你你是谁。”安陌阳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看着凌轩的表情慢慢地变为得意,心下止不住地颤抖……他还是没有自己想象的一般坚强。

……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膝盖碰触到地板的一瞬间,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啪”地一声,破碎掉了。

好好记着,肖默燃。他在心里提醒自己。

好好记着,总有一天,他所欠你的,要加倍奉还。

“把衣服脱了。”

像是电流窜过四肢百骸一般,默燃抬起头来,他顾不上掩饰,满脸的不可置信。惊极反笑,他的声音有一丝不可抑制的颤抖:

“安陌阳,你说什么?”

安陌阳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用眼神无声地催促着他。

“对不起,默燃。”

“是啊,不少了。也不在乎再多一点,对不对。”

很好……很好,安陌阳!

默燃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发狠地念着这三个字,手指像是麻木了一般,解开一个扣子,又是一个……

终于,脱掉了上衣。

他没有勇气抬头去看凌轩的表情。太大的耻辱和震惊夹杂着浓重的失望滚滚席卷而来,他已经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些什么。

那一刻,他无比痛恨手无寸铁的自己,痛恨高高在上的安陌阳。

他还在发呆,忽然一道破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火辣辣的疼痛便从后背传来。

地上的影子投射出那长长的,布满了枝桠的藤条。

原来,是藤条啊。

默燃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词语:负荆请罪。

“啪——”又是一声。背上又是一阵疼痛。他抿紧了唇,一言不发,死死地将要逸出的呻吟逼回去。

记住今天的一切,肖默燃。他咬住自己的唇,眼中一片模糊的光。那个人是安陌阳。

那个人是安陌阳。

那个笑着对他说“惹到肖默燃的人,没有不能动的”人。

他忽然很想大声地哭出来,只有这么一次。但就连这一次也是不允许的。安陌阳,你到底在哪里呢。那个永远微笑着的,干净温暖的少年。到底在哪里呢。

“啪——”疼痛沿着后背传递到身上的每个地方去,他已经无力分辨什么是疼,什么是不疼了。手指死死地扣住地面,似乎要嵌进去一般。

他眼前晃过很多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母亲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站起来,莫然。”她的语气冰冷而严厉,“站起来。”

他苦笑着摇头。

我已经撑不住了啊,母亲。

还要怎么站起来呢。

10.负荆请罪(下)

默燃的眼前一阵阵发黑。藤条抽打在背上,听到破空的声音,他的身体也无法遏制的颤抖着。

他早已不记得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已经从半跪着变成了几近趴在地上的姿势。他想起身,但是却无能为力。

这副身体居然还没有晕过去。他在心里暗暗想着,眼前一片黑一片白的,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嗯。”他听见一阵轻快的笑声,有人在说些什么。

下颌传来一阵阵疼痛感,他抬起头,对上凌轩那笑意满满的眼睛。

“肖默燃,你惹不起我。”凌轩看着他苍白苍白的脸,唇角止不住的上扬,“这就是你惹我的代价。”

肖默燃挣扎着扯了扯嘴角,终于在凌轩的面前昏了过去。

他想到的最后一句话,还是那个人曾经说过的。

——惹到肖默燃的人,没有不能动的。

“站起来!”严厉的呵斥声。

“不过是这么一会儿时间就撑不住了,那什么和我抗衡!”好熟悉的声音。记忆中的母亲,是不会用这样的声调和自己说话的啊……

好疼。全身像是被碾碎又重新拼接一般。真的好疼。

昏迷中似乎有人在替他处理伤口。一碰就是撕心裂肺的疼。默燃忍不住轻微地颤抖着。

那人放轻了动作,像是极力安抚着什么。

他身上隐约的古龙香水味传来,默燃抿紧了唇,记忆像是潮水一般涌来。

眼泪悄悄低落在枕上,无人发觉。

不知道死去的肖老爷子看到这样的儿子,是怎样的感想。默燃呼吸着阵间潮湿的空气,茫然地想着。

“站起来!”又是一声不怒自威的命令。到底是谁?安陌阳?母亲?还有谁?

……

恍惚间,他又睡了过去。

等到默燃再次醒来时,已过了三天。

不过他不在病房,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旁边有一个空了的输液瓶,还有一瓶正在输,液体滴滴答答地流入他的血管里。

像是一种莫名的诅咒一样。好恶心。

默燃趴在床上,不能动。轻轻地动一下就不住地疼。尽管隔着厚厚的绷带,还是会痛。

默燃看着自己的手,那皮肤之下隐藏着的青色的血管,看起来像是一个濒临死亡的垂死者。

好恶心。

这种冰凉的感觉。

他发狠一般地动了动自己的胳膊,一把扯下手背上的枕头,几滴血渗了出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从房间外冲进来几个医生护士。“肖少爷醒了”“快重新输液”“绷带也要换了”一直在他耳边嗡嗡地吵着。

有人帮他换过药,有人帮他重新输上液,有人帮他垫高身体。默燃隐约抬起头,看到斜上方漆黑漆黑的摄像头,像是一只怎么也闭不上的眼睛。

他身旁没有一个人,但是他知道,那只眼睛后面,隐藏着无数的人。没有一个人关心这个名存实亡的“肖少爷”,这样做的目的,只是听命于现任家主安陌阳罢了。

肖默燃只是安陌阳的附属品。只要攀附着安陌阳,他就不会死。也不能死。

不过是,生不如死罢了。

一整个下午,肖默燃的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直到,安陌阳出现在他面前。

“还疼么。”他拨开默燃的发,轻轻的语调,像是有无数的心疼。默燃不答,只是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安陌阳笑了笑,轻轻在默燃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委屈你了。”

默燃还是没有说话,一双眼睛黑亮黑亮,黑曜石般的光亮。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安陌阳拨弄着他的额发,随口问道。

为了记住伤害我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默燃笑了笑,依旧沉默。

“你不是说过想要去学校吗。”安陌阳想了想,还是开口了。“默燃,快点好起来吧。那之后,我会给你找个老师的。”

他该说什么?谢主人恩典吗?默燃只是沉默地笑着,好像不会开口了一样。

“好好休息吧,默燃。明天我再来看你。”动作极轻地帮他掖好被角,安陌阳离开。

默燃。

他又一次听到了妈妈的声音。依旧是那样冰冷,那样不怒自威。

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梦境?如果这是一场梦,要怎样才会醒来啊……在那样无边的呼唤声中,他渐渐睡了过去。

11.翩然流光

差不多三周左右的光景,默燃背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医生说他的体质异于常人,愈合的速度很快。但是不确定,会不会留下疤痕。

默燃只是笑笑。留疤又怎样,不过是记住那个人是如何对他的罢了。

那天安陌阳来告诉他,明天,他所期望的老师就要到了。

“按理说你所犯下的错我不应该这么对你的。”安陌阳靠在窗边,看着默燃没有表情的脸,“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倒是很好奇。”

默燃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凌轩是凌家独子,自然也有点真本事。”他看着默燃,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你能让他的手骨脱臼,是巧合还是必然?”

安陌阳站起来,黑色的眼底压抑着默燃从来没有见过的狠戾。

巧合?必然?默燃“呵”地笑出声来,“你不是都知道的么,安陌阳。”他看着自己的手,白皙而透明,骨节匀称,像是艺术家的手,“这副身体都经历过什么,你会不知道?”他似笑非笑地回视安陌阳的目光,“恐怕你比我都清楚。”

安陌阳的目光轻轻闪动了一下,神色稍缓,“是啊,我比你都清楚。”他忽然笑开,眼底的狠戾之色不复存在,“好好努力吧,默燃。”他顿了顿,“如果再出什么错的话,我会连这次的份一起,绝对不会轻饶你。”

默燃微微偏头,露出孩童一般带着点点期待的眼神,“我拭目以待。”

第二天一早,默燃就被带到类似书房一样的房间内,等待着他的老师。

他看着书架上那码的整整齐齐的书,恍惚间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大书架……等等,这不是以前父亲经常用的那一个吗?

他心下了然,随即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安陌阳,你不过如此。

“默燃。”身后忽然传来和煦如风的声音,肖默燃却立刻惊怔在了原地。

默燃?……默燃!只有那个人,只会有那个人用这样的声音喊他的名字!

默燃僵在了原地,半晌,他回过头去。

白衣翩翩的少年,就那样静然地站在他身后。他穿着白色的唐装,在这个现代式的房间内明明应该格格不入,却有一抹令人眼前一亮的出挑。

这个少年……默燃的脑中忽然跳出白衣胜雪几个字来。

他的眼睛是琥珀色,在阳光下流转着温然的光。亚麻色的发,完美的微笑……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相像。

他就那么站在阳光处,凝视着站在黑暗中的默燃。

“默燃。”

默燃回神,手指冰凉冰凉。是刻意?还是巧合?无论怎么说……“真是奇怪的装扮。”他皱了皱眉。

真讨厌啊,这种和曾经如此相似的感觉。他的眼底染上浓浓的警戒之色。

“我是流光。”那个少年微笑着开口,眸底漾着一片温柔的水光,“你的老师。”

流光?白衣?唐装?他知道道上的有些人有特殊的癖好。但是……默燃勾了勾唇角,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心下的恐惧感和厌恶感却越来越盛。

他的身上有那个人的影子。是安陌阳故意为之?“肖默燃。”他忽然开口。

少年依旧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的名字是肖默燃。”默燃站在黑暗的阴影中,眼瞳微眯。

少年点了点头,“好吧,肖默燃。”他顿了顿,“你想学什么?”

“我想学什么就可以学什么么?”默燃立刻反问道。少年无声地笑了,算是默许。

默燃一把拉开身旁的窗帘,阳光跃进他墨黑色的眼底,虚假的温暖。“随便你。”

于是那个名叫流光的少年开始给默燃讲课。默燃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脚下的一方地面,像是在听又不像是听的很认真的样子。

“安老大说他要检查你的功课。”流光的声音如同玉落珠盘一般的圆润。听到这句话,默燃一个眼神扫过来,忽然就笑出了声。

“讲好你的课吧,老师。”他的语调散漫而随意,“安陌阳要怎样是我的事情,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你似乎不怕他?”流光眼底的笑意越来越盛,他侧头看着默燃。默燃瞥他一眼,移开自己的目光,“你想知道什么。”

“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心杀死猫,你不知道么。”默燃转过头来,凝视着流光琥珀色的眼底,沉声:“不管你是刻意还是巧合,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唐装。”

“其实你只是不喜欢安陌阳而已吧。”流光的笑容温暖干净,却令默燃的眼底一下变得幽深起来。

“巧合而已。”流光轻轻地重复着。

默燃静静地看着这个少年,想要从他身上挖掘些什么出来。

“一句玩笑,不用这么当真。”流光站起身来,白色的唐装上纤尘不染。“今天你也累了,就先到这里吧。”

“明天见,默燃。”走到门口时,流光微微偏头,递给他一个友好的笑容。

默燃的眼底倏地沉了下去。

12.似是而非

“其实你只是不喜欢安陌阳而已吧。”琥珀眸色的少年似笑非笑,一脸的玩味。

流光。

真如流光一般,光彩璀然,却让默燃莫名地心惊……他到底都知道些什么?默燃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抬头看那盏流光璀璨的水晶吊灯,面前浮现出那个人琥珀色的眸。

讨厌的人。奇怪的人。令人心烦。默燃看着水晶吊灯,忽然就想砸碎它。

“叩叩。”敲门声适时地响起,停顿两秒之后房门打开,“肖少爷。”

“我知道。”他若无其事地起身,向安陌阳的房间走去。

安陌阳正坐在床边看书。看到他进来,微微一笑,复又低下头去。默燃也并不在意,坐在床边看着安陌阳看书。

被默燃的视线凝视片刻,安陌阳抬头,对上他同样墨黑色的眼底,一丝笑意在眼底蔓延开来,“你想说什么?”

默燃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用一种极其安静的眼神看着他,半晌开口:“没有。”

“流光?”安陌阳说着流光的名字,紧紧凝视着默燃的眼底。终于,他的笑意在脸上肆意而散漫,“他很像你的安陌阳,是不是?”

“不,一点都不像。”默燃飞快地截断他的话,墨黑色的眸底渐渐浮现出一抹凌厉的水光,像是挑衅一样象征意味的笑容出现在唇边,“哪里有什么像不像。”

“像这样的对话我们已经说过无数遍了,默燃。”安陌阳叹气,走到默燃的身边弯下身,紧紧握住他的肩膀,“肖默燃,站在你面前的人就是安陌阳,是你的安陌阳。”他对上默燃凌厉的眸底,同样不输于他的神色对视上他的:“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默燃微微抬头,下巴勾勒出一个倨傲的弧度,“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今天很累。”他在安陌阳灼灼的逼视下,慢慢地开始解第一个纽扣。

“……好。”又是那种貌似宠溺的微笑,安陌阳看着他,想要伸手去揉他的发,却被默燃面无表情地躲开:“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恶心。”

那一瞬间,默燃有些恍惚。

苦笑在心底渐渐占满了整个空间,却不能显露出来一分一毫。随之跟上来的,是浅浅淡淡的愤怒。站在面前的这个人不能提起从前的安陌阳。即使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安陌阳的名字,他也觉得恶心。

自己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叫着他的名字呢?这个叫做安陌阳的……魔鬼。

安陌阳的动作和第一次一样毫不留情。默燃抿着唇,苍白的脸上挂着惊人心魄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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