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放生+番外——林稚
林稚  发于:2015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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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跟陆迹亲亲摸摸无数次的余祈对他这副眼神并不陌生。惊讶过后,余祈有些尴尬地朝陆迹弧度不大地摇了摇爪子,算是打招呼。而后,便沉默地拉着方嘉南往其他地方走去。方嘉南显然也看到了刚才车里的情景,一言不发地跟着余祈走。

在公交车站牌下停住,方嘉南抿了抿嘴唇,率先打破沉默,“我送你回去吧。”

余祈笑着摆摆手,“谢谢,不用了。”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人静静。

然而方嘉南却不同于以往,格外坚持,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看起来十分坚毅。余祈耳根子软,也就随了他了。

车子缓缓停住,余祈整了整脖子上的围巾,打开车门,在外面站定。手撑着车门,微低下头,对着坐在里面的方嘉南笑了笑,“谢谢你。再见。”

待方嘉南也回了一句“再见”后,大力关上了车门。车子缓缓驶离,余祈站在路边目送着,直到再也看不到车的影子,这才狠狠跺了跺脚,搓着手掌跑进别墅内。

天可真冷啊。余祈无端叹了一口气,呼出的白雾瞬间消散在冷空气中。

年三十那一天,一大早余祈便被梁梓渊从温暖的被窝里挖了出来。给他找出要换的衣物,梁梓渊好笑地在一旁督促着还有些睡眼迷蒙的余祈换下睡衣。

待他洗漱完,梁梓渊摸摸他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找来一把梳子,给他梳起了头发。

将少年额前的碎发往后梳,定型住,露出少年饱满秀美的额头。军装式样的藏蓝色长大衣,内搭一件白色羊毛衫,以及一条修身牛仔裤,配上一双黑色短靴,这样的一身打扮,显得少年愈加英姿勃发。

梁梓渊满意地低下头,双手扶住少年的肩膀,侧过脸,嘴巴轻轻碰了一下他白净的额头。

余祈惊了一下,手抵在梁梓渊厚实的胸膛,使劲将他稍微推离,一双猫眼圆滚滚地瞪着他。

梁梓渊配合地退开半步,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慢条斯理道:“快下来,我们该出发了。”

余祈见他态度十分自然,仿若那只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动作,也当梁梓渊是因为在国外待久了才会时常对身边人表现得这么亲昵。

跟在梁梓渊身后下了楼,梁梓晴早已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一身粉红少女气息十足,显得很是可爱。闻声,从手机中抬起头来,元气满满地笑道:“早上好。”

余祈有些不好意思要一个女孩子等自己,抬手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笑得有几分腼腆,“早上好。”

第二十七章

经过一番舟车劳顿后,余祈一行人终于抵达梁家所在的N市。

从机场大厅出来,外面阳光正好。跟着梁梓渊坐上来接他们的车,余祈不动声色地张望着窗外的世界,眼神里稍微带了点好奇。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大街上即使是冬天仍穿着清凉单薄的人群。虽说这跟温暖的气候有很大关系。

梁家大宅座落于N市僻静的街道,马路两旁是高大挺拔的香樟树。即使是万物萧瑟的冬天,仍绿意盈盈,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心生出一点喜爱来。

梁宅作为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产物,外表看起来已经有了点历史,然而房子里面的摆设却是再现代化不过。只不过房子里除了佣人外没有其他人在,总显得有些冷清。

梁老爷子只育有一儿一女,老伴多年前已去世,平时就他和儿子梁远宏与儿媳张筠住在老宅里。老爷子原本有一堂兄,夫妻二人也已经去世,只留下一个跟梁远宏同岁的独子,从小陪在老爷子身边长大,自成家后便在梁家的公司里担任副总一职。不过他们都不和老爷子住在一起,只有每年的年夜饭才会出现在梁家老宅。现下才两点多,张筠去了医院接老爷子回来,而梁远宏还在公司。

梁梓渊边往里走边细心给余祈解释着,余祈在一旁听得十分认真。心里的小本本快速地把重要的信息记录下来。

梁梓晴在一旁嘟了嘟嘴,不忿道:“真不想见到这个堂哥。”

见余祈不解地看向她,梁梓晴立即恢复乖乖牌少女状,解释道:“堂哥是大伯的独子,从小神经惯了,就爱欺负比他年纪小的人。不过,学长你放心,如果堂哥敢欺负你我一定会帮你的。”梁妹子双手紧握成拳头,一脸认真地保证道。

“……谢谢。”余祈实在有些忍俊不禁,别过头使劲抿了抿嘴。

梁梓渊如看了一出好戏般笑睨自家妹子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

将简便的行李放进客房,余祈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眼角微微泛红。梁梓渊跟着在余祈身边坐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担心地问道:“要睡一下吗?”

余祈连忙摇了摇头,坦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样会很不礼貌。”

梁梓渊笑了笑,刚想开口劝慰他,便见梁梓晴趴在房门口小声地提醒道:“爷爷和妈妈回来了。”

梁梓渊拉住余祈的手,用力握了握,看着他面上极力维持镇定的样子,有些心疼,也有些好笑,“不用那么紧张。爷爷很期待和你见面的。”

余祈转头朝他抿嘴笑了笑,几乎可以听见自己转动脖子时发出的机械声响。

下楼梯的时候,梁梓晴扑在栏杆上朝楼下大厅里站着的梁母甜甜地喊了声“妈妈”。梁母应声抬头,显然也看到了余祈,温柔地对着他笑了笑。

“妈。”梁梓渊简短地跟梁母打了声招呼。余祈落落大方地随后问候道:“舅母您好,我叫余祈。”

梁母缓缓走近几步,抬手摸了摸余祈的脸颊,与梁梓渊方才的动作几乎如出一辙,关心地问道:“刚下飞机吧,累不累?”

余祈乖巧地摇了摇头,嘴里应道:“不累。”

余祈的性子很合梁母的心意,当下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温柔道:“好孩子。”

这时一个佣人从书房里出来,小心地阖上门,随后朝他们走了过来。

“余祈小少爷,老爷子请您到书房里来。”

梁老爷子离过知天命的年岁已经有十余载,活了大半辈子,要说有什么遗憾,便是他的小女儿。

看着酷似女儿的外孙一步步走进来,乖巧地问好,梁老爷子一瞬间恍神,还以为是自己如珠似宝的小女儿回来了。一时间,百感交集。

“你过来点,让我好好看下你。”苍老的嗓音像是被砂石磨砺过般有些干涩。

余祈依言走近,在老爷子仔细看着自己的同时也在看着他。

妈妈在他年幼时曾给他编织了一个梦。仍是少女模样的妈妈坐在装饰着各色花瓣的秋千上,无论被抛得多高,回落的时候永远有一双厚实的大手在她身后保护着她,再将她推高。在少女如铃铛般清脆悦耳的笑声中,似乎连天空都是蔷薇色的。

梁老爷子眨眨眼,眼底有些湿润。语气沉重地开口说道:“你真像你妈妈啊。”似感慨又似叹息。

“舅舅也这么说。”余祈笑了一下,如蜻蜓点水般笑容稍纵即逝。

“嗯……”老爷子沉吟了一声,不再开口说话。已经从回忆中醒过神来的他,看起来有几分严肃。

抱着长痛不如短痛的想法,余祈有些艰涩地启口:“对不起,外公。妈妈她……”

话还没说完,老爷子便打断了余祈的欲言又止,眉间的皱纹深深陷下去,“我知道,我知道。”一连重复了两遍,老爷子却并未发觉,淡声道:“这事并不怪你,何必道歉。”

“外公……”余祈担心地看着他。

老爷子摆摆手,“我没事。这些天我也已经想开了。”

“你妈妈如果还在世的话,依她的性子,绝对不会允许你来见我的。你舅舅瞒着我,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妈妈。”

“你先出去吧。”老爷子有些浑浊的眼睛里带了几分隐忍的悲伤。

“是,外公。”

余祈没有插话的余地,默默退了出去。

真要说起来,余祈两辈子加起来吃过的年夜饭都不及今日这一次来得热闹。一张大圆桌,十几号人围在一起,不失礼仪之余也算宾主尽欢。

这样的热闹,反而让余祈有些不习惯起来。规规矩矩的餐桌礼仪,既折磨又煎熬。他忽然有些怀念当初在陆迹身边时,可以无拘无束大吃大喝的情景。

在房子外面的石阶前坐下,南方的夜风对余祈来说较之北方实在是有些绵软无力,反倒好让他可以乘着凉凉夜风,吹散身上的闷热。神思也愈加清明起来。摇摇头将那些莫须有的想法抛在脑后,余祈折了根小草在手指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

有人同在石阶前静默坐下,余祈以为是梁梓渊,无意多加理会。

身边人却用一种余祈所陌生的腔调忽然开口道:“不打算跟我交流一下么?小表弟?”音色似有金属的质感。

余祈默了一下,心下也知道来者是谁了,便客气地转过头反问他:“那请问你为何在吃饭时一直看着我?”害他还以为自己脸上又沾上了东西,频频拿餐巾纸擦拭却一无所获。

“啊……这个啊。”梁颂之漫不经心地应道,单手托腮静静地与余祈对视几秒,一对眼珠子黑白分明,深不见底。

“有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像是终于找到了让他不再那么无聊的事,梁颂之一下子来了兴致,打了个响指,拉起余祈的手便带着他往老宅旁边的树丛走去。

第二十八章

穿过重重掩映的树丛,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堵看起来稀松平常的高大围墙。

梁颂之神秘兮兮地朝余祈眨眨眼,白净的脸皮上一对酒窝若隐若现。

拉着余祈在某一处墙脚蹲下,手指不怕脏似的扒拉开旁边的草丛,从窄小的墙洞中摸出几根炭笔,献宝似的递给余祈,“以往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在这里写一句话。现在,我允许你也可以在这里写,随你许愿也行。”

明明是二十出头的成年男子,梁颂之脸上却浮现出如孩童般天真的神情。如若不是那双眸子仍闪烁着如寒星般黯淡的光芒,余祈恐怕无法说服自己这人真的只是童心未泯,而不是脑子坏掉了。

接过他手中的炭笔,余祈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一方墙面。梁颂之去年在此处留下的笔迹已模糊不清,灰暗的颜色糊成一团,无法得知当时写下的是什么。

如今自己就算写下些什么,大概过些时日这笔迹便也会因各种原因泅散。余祈没了顾虑,敛下眉眼认真思考了一小会,便卷起右手衣袖,抬手写下一句——

梁颂之凝眉弯起嘴唇无声笑了笑,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余祈放下炭笔,拍拍手去掉不小心沾上的痕迹,仰起小脸问他,“你不写吗?”

梁颂之直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随意摇了摇,一本正经道:“一个人在这里写就够了。多了就不灵验了。”

余祈也一本正经地回他:“谢谢你。”

将东西熟练地收好,梁颂之正了正神色,直起身又拉着余祈的手往回走,“该回去了。要不然,有些人就该急了。”话音落下,随之而来的是他似有若无的轻笑声。

果然,他们刚出现在老宅门口,梁梓晴便迎了上来,柳叶眉忿忿地倒竖着,“梁颂之你刚才带学……余祈表哥去哪里了?”

梁颂之摊了摊手,目光纯良地看着她。

梁梓晴咬咬牙,“你不要在我面前装出这副样子,我是不会信你的。”目光又急急地转向余祈,“你没事吧?这混蛋有欺负你吗?”

“没有。”余祈坦然地任她打量。

梁梓渊出现在他身后,手状似随意地搭在他肩膀上,“好了。我们该进去了。”

客房里就有卫浴,余祈洗完澡出来,换上睡衣,便趴在窗台上看起烟花来。

远处的天幕隔几秒便轰轰炸开几朵烟花,绚丽稍纵即逝,烟火迷离。

手机铃声悠扬响起来,余祈拿起来一看,发现是方嘉南打来的,便接通了。

“喂,新年好。”

“新年好。”方嘉南大概正处于热闹的场合,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有些听不真切。

停顿了一会,不再说话。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方嘉南却突然开口说了句什么,一朵烟花恰巧在耳边炸响,把他的声音盖了过去。

“抱歉,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挂了。”

余祈看着电话被挂掉的手机屏幕,屏幕却忽然一亮,一条短信出现在眼前。是方嘉南发来的。

——祝你前程似锦。

——谢谢你。

余祈笑,原来他想说的是这个。

在梁宅待了三天左右,梁梓渊因为公务要回A市,余祈也跟着告辞,梁梓晴则留了下来。

飞机上,梁梓渊问他:“还是适应不了吗?”

余祈讪讪地点点头,虽然梁家人对他都还算友好,但他始终无法摆脱心里的别扭感觉。

他是真的不喜欢那种被束缚的感觉。

梁梓渊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多说什么。

二月中旬,余祈盘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存款,开始在学校附近搜寻适合的房子。

恰好这天,方嘉南约他出来。余祈就把这想法跟他提了一下。

“你确定能自己一个人住?”语气里满满都是不放心。

虽说有朋友关心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对方把他当三岁小孩的态度实在让他有些无语。怎么说,单论这一世他就已经是将要十八的青年了吧。

一双猫眼亮晶晶地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嘴唇微微抿起,“相信我,死不了。”

方嘉南被他逗得一笑,“行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方嘉南状似无意地问道:“你还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余祈疑惑地看他一眼,低下头手指划拉手机屏幕,看到通知栏上面的日期,恍然大悟:“今天情人节啊。”

“可是——”手臂抬起随意地搭在方嘉南肩膀上,脸凑近他,“咱俩都是单身汪,提这个干嘛?”

这个距离近得甚至可以看到他脸上细细的绒毛,纤长的睫毛带着勾人的弧度,方嘉南忽然有些紧张,心跳顿时如擂鼓般一下紧接一下。

余祈却在下一秒坐正了身体,放过这个问题,看了下手表,提议道:“你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方嘉南自然是再乐意不过。

跟方嘉南并肩走在一起,余祈回头往另外一个方向张望了下,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刚才他好像看到了陆迹。

不过,管他呢。余祈后知后觉地收回目光。

离开学的日期渐近,学校周围专门用来租给学生的房子也多了起来。货比三家后,余祈参考方嘉南给出的建议租下其中一间房子。

余祈的行李本就不多,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下了楼。

梁梓渊恰好在客厅。余祈跟他明显是先斩后奏的时候,梁梓渊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

“需要我送你去吗?”

“不用了,我朋友在外面等我。”

朋友?梁梓渊手指摩挲了一下杯沿,侧着头笑:“那行。有事情记得来找我。”

“那我走了,渊哥。”余祈朝他摆摆手。

而梁梓渊仍维持着之前的动作,注视着他渐渐走远。

余祈租的小房子在二楼,格局不大,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家具都是房东原本配置的,只需清扫一下便可入住。

从报摊那里买来一份报纸,折成两顶帽子。余祈自己戴上后,走到方嘉南面前,稍微踮起脚尖,将另一顶纸帽给他戴上,顺手拍拍他的肩膀,“接下来就麻烦你了。”一对弯月形的笑眼,好不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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