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让我们来好好回忆一下你们犯的错误。”
12.苦不堪言
云晖突然开口道,“艾指导,我和育材虚报板数是不对,可是您已经罚我们降到二队了,一罪不二罚,为什么还要追究这个?”育材压根没想到他会毫无征兆地开口顶撞,想阻止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艾兴夏的脸色沉了下去。
艾兴夏轻轻拍了拍书桌,“这儿是什么地方?是我家,以后也是你们家。来这里受罚,是家法;在队里受罚,是队规。这就像你在学校考试作弊受了处分,回家你老子还是要狠狠揍你一顿。你还有什么意见?”云晖错开眼眸,垂下头去不说话了。
艾兴夏拿起那根藤条,指了指书房里面那道雪白的墙壁,“娄育材,过去面壁站着。你,去沙发扶手那趴着,自己把屁股撅好。”云晖心里也不是不服艾导,也知道自己犯错该打该罚,但就是没法接受这种不留一点情面的方式,一时间又犯了倔,抿着嘴站那儿不肯动。艾兴夏冷冷地看了一眼手表,“你多捱一分钟,待会儿娄育材就多加十下,自己看着办。”
云晖几乎要愤怒了,正欲说些什么,那边面壁的育材慌忙开口叫道:“小晖!是哥们儿就别坑我!赶紧的赶紧的。”云晖知道他是在帮自己打圆场,又确实害怕自己犯犟会连累他,只好忿忿走到沙发扶手边弯腰趴下;沙发扶手托住他的下腹,那运动短裤包裹着的挺翘的小屁股自然而然被高高地顶了起来。这姿势羞得他立刻就红了脸。
艾兴夏踱步至他身边,“呼呼”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藤条,光听风声都叫人一阵肉颤。“自己报数!”话音刚落,藤条便“咻啪”一下狠狠咬上了云晖的臀峰。
“啊!——”云晖对于藤条的威力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疼得尖声惨叫,随即双手护住屁股弹簧一样蹦了起来。育材心里一抖,没忍住,回头看了过来。
艾兴夏首先怒视育材厉声呵斥道,“反省都敢分心,急着找打么!”育材眼圈一红,赶紧把头转了回去。艾兴夏又回过头,只见云晖两手仍死死挡在身后,整个人身子都要贴在墙上一样,满脸都是痛苦和恐惧。“小晖,过来。”艾兴夏知道他没挨过这么重的打一下子被打懵了,有意软了软口气。云晖拨浪鼓一样摇头,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艾兴夏严厉了口吻又命令了一遍:“过来。”云晖“哇”地一声哭了,一边哭一边往门口方向奔,直接试图逃跑。艾兴夏简直被气笑了,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去将小孩揪了回来,拖回沙发边牢牢按住,继续狠狠地揍屁股。
云晖长到这么大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苦。从前肖丛虽然偶尔也会教训一下他们,但是那跟艾兴夏这样正式的训诫比起来简直就是挠痒痒;就算肖丛逼他们最严的那段时候也不过是拿乒乓球拍拍两下,疼得并没有多难忍。而现在,藤条打得鞭鞭入肉,云晖被揍得半分骨气也无,挂在扶手上被艾指导反扭住手压紧了腰,双腿乱蹬乱踹活像只待宰的小羊。
“啊~啊~哎呀~哎妈呀~呜呜~别打了~哎唷!妈……肖指导……呜呜~救命!~咳咳咳……”云晖哭得把自己倒呛住了,嘴里呼天抢地乱喊一气,听得育材心里一抽一抽的。艾兴夏听他乱嚷嚷了半天,就是没说一句认错的话,不由得火更拱上来了,“叫肖指导?就是肖指导把你惯的!骄娇二气你一样不拉,就没见过你这么犟的小孩儿!你傲什么?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国家队谁不比你牛,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吗?还敢跟教练顶嘴!以为我跟你肖指导一样好脾气,还能陪着你耗上三天?开口认错,报数,听到没有?不报数今天别想我停!”
艾兴夏已经揍了了十几下了,此刻停住手,将藤条压在云晖臀上等着他开口。云晖哭得一阵阵倒气,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抽搐,脸上的汗润湿了沙发一大块。育材此刻屏气凝神地竖起耳朵听云晖的动静,一颗心怦怦直跳,又揪心又着急,一遍一遍在心里使劲默念“小晖求你了别犟了”,只恨不能冲过来替他认错。
云晖感觉自己的屁股一定已经皮开肉绽,从臀尖到大腿根部,无一处不是一扯一扯撕心裂肺的疼。这时候连挣扎的力气都已耗完,真是一下再都受不住了,又痛苦又害怕又伤心,可怜的小孩一面呜呜咽咽地哭一面断断续续地服软认错:“艾……艾指导……呜呜……我错了……我不……不该训练偷懒……跟教练……顶嘴……我……我都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就是爱犯犟……对不起……呜呜呜……”说到这不知道怎么的,云晖的委屈和伤心像洪水一样涌到喉咙里,让他哭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艾兴夏心里特别酸,拧着劲地疼。这孩子不会卖乖撒娇讨好人,小脾气还挺硬,又爱犯犟,惹人生气的时候委实是特别可恨;但是他就像水晶一样纯净、透明,待人真诚善良又勇敢,重情谊讲义气,举手投足天然有一股小王子似的贵气和孩童般的天真可爱。正因为这样的性格,所以当他被生逼着低头的时候,就会让人心疼得没一点办法。艾兴夏总算知道为什么肖丛这么些年虽然熟知他的毛病却仍然没能扳过来,还是一直纵容着他了。
这孩子,天生有一种让人愿意惯着他的气质。
艾兴夏狠着心不惯他。“这是我头一回抓你毛病,只打五下,自己报数。”
艾兴夏不太确定孩子伤势如何,怕伤得太重了,因此想把他裤子脱下来;然而裤子刚一蹭过臀部,云晖便疼得“哎呦”直叫唤。艾兴夏咬咬牙把他裤子褪下看时,只见白嫩的臀肉上一道一道深红的檩子交错,融成红通通的一大片。艾兴夏心里稍微放松了点,知道这样的伤势虽然疼,但其实并不严重。不过到底不忍再抽伤势最重的臀峰了,遂举起藤条朝下面大腿和臀腿交接处抽去。
云晖磕磕绊绊报着数。艾兴夏打得极慢,尽管只用了五下,还是让云晖痛得又像进了一遍地狱。终于熬完了这空前严厉的家法,云晖嘶嘶哈哈小声哼唧着,慢慢撑着扶手直起腰,小心翼翼提好裤子,垂着头不敢看艾兴夏,默默地站在原地咽眼泪。
艾兴夏把藤条放回到盒子里,又将那个高脚圆凳费力地搬到空墙壁边上,叫云晖过来,“面对墙壁坐在这个凳子上,自己心里想好一份检讨。什么时候想好什么时候对我说,我听了觉得合格,你就可以下来了。”
育材简直惊呆了,再也忍不住叫道,“艾指导!”艾兴夏走回到桌边拿起盒子里的老梨木戒尺,看着育材平静地吩咐道,“过来吧,现在该你了。”
13.可怕的艾指导(上)
育材和云晖张惶地对望着,都流露出了无助的神情。育材此刻的心情更加纠结:一面为自己即将面临的境遇而恐惧,一面为云晖还要受的磨难而担忧,因而平常一向转的飞快的小脑瓜现在都有点放空了。
“娄育材,你现在磨蹭耽误的时间待会就加在他罚坐的时间里,自己看着办。”艾兴夏好整以暇,继续用这种连坐的法子治他俩,“龙云晖,你也一样,再不上去,拖一分钟待会他就加十板子。”
娄育材率先做出了反应——立即奔过来就要往沙发扶手上趴。艾兴夏却拦住了他,指了指书桌,“到那儿。两手抓桌沿,腰沉下去屁股撅起来,撑好。”育材顺从地按照他的要求,撑在桌沿上将臀部耸起来;艾兴夏走到他身边,使劲将他腰往下按了按,把他身子压成了向地面弯曲的弧形。
他罚云晖,多少有点类似爸爸教训不听话的小儿子,因此姿势是类似童年时伏在父亲膝头挨打的样子,要他知道疼知道羞知道怕,学会低头就够了;但是罚育材不能仅止于此。育材的心智要比同龄的云晖成熟许多,他头脑聪明性格灵活,想问题既复杂也深远,训诫这样的孩子,需要绝对庄重和谨慎,不仅要训和诫,还要导和教。所以,艾兴夏选择了更加严肃的戒尺,和更加正式的书桌。
育材光是撑住这个姿势就已经很难受了,不一会儿额上就慢慢渗出汗来。而此时云晖也正在在圆凳上与自己的意志搏斗。圆凳的脚太高,他爬上去坐稳都费了好一会功夫;坐在那凳子上,脚是悬空不着地的,全部身体的重心都压在臀部,压得他臀腿处那些伤又剧烈地疼痛起来。“如坐针毡”这种词根本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痛苦,因为他感觉自己坐的岂止是针毡,简直就是刀山火海!冷汗顺着脖子流进衣领里,云晖苦苦捱了一阵,屁股痛得实在是坐不住,遂忍不住在凳子上想挪动一下身体缓口气;谁知这一动碰到臀上另一处更痛的伤,登时痛得身子一晃,“轰隆”一声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小晖!”育材“噌”一下就跳了起来。艾兴夏更是脸色大变,飞快冲到云晖身边将他抱起来,各处翻看检查他身上:“摔着哪儿了?腿?手?有没有哪儿窝着?”云晖委屈地指了指小腿——蹭破了点油皮。艾兴夏气得翻过他身子就扇了他屁股两巴掌,揍得他连声惨叫。“你有多动症是不是?今天不老老实实给我坐够十五分钟想出份检讨来,看我怎么收拾你!起来!自己上去!再敢乱动一下把你绑凳子上!”
育材见他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趁着艾兴夏还没转身过来之前赶紧溜回桌边重新摆好受罚的姿势。艾兴夏走过来,刚刚拿起戒尺,育材便开口道,“艾指导,当时是我提议要虚报板数的,我是主犯。我们刚进国家队,以为自己了不得,练得就没有以前扎实了。眼高手低,耍小聪明,这都是做运动员的大忌。我错了,对不起,您狠狠罚我吧。”
如果不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艾兴夏简直都想饶了他了。看看这觉悟,这态度!不过他太了解娄育材了,这孩子是标准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最懂得识人眉眼心肺;但是你不把他逼到极致,他还是会仗着聪明走捷径,也其实就是在走弯路。
艾兴夏笑了笑,“嗯,承认错误态度诚恳。小晖,看到没有?学着点!娄育材,你觉得自己挨多少下合适啊?”育材微顿了顿,随即很快答道,“师父罚多少下都合适。”艾兴夏轻哼一声,“五十下。我也不用你报数,你好好想想为什么罚这么重。”
云晖虽然此刻疼得两眼直发昏,却还是忍不住开口为育材打抱不平:“师父!您只打了我二十下,为什么罚育材那么重!这不公平!”艾兴夏瞪了他一眼,“要不你下来帮他分摊?”云晖愣了愣,随即脖子一梗,“好!”艾兴夏眯了眼,“他的数目翻倍,全打在你身上,干不干?”
14.可怕的艾指导(下)
育材大声叫道,“龙云晖你滚蛋!是兄弟就闭嘴忙你自己的,我要撑不住就不算男人!”
艾兴夏懒得再看这俩熊孩子上演兄弟情深,直接上手一戒尺“啪”地一声巨响重重抽在育材高耸的臀上,抽得育材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随即痛得直接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艾兴夏厉声叱道:“才一下就熊成这样,你也配称男人?娄育材,你知不知道,以后你的人生里将会遇到的伤痛与磨难比今天残酷得多?以为耍耍嘴皮子动点滑头脑筋就都能躲过去吗?站起来!今天就算腿打断了你也要给老子死死地撑着!”
育材抬起头,与艾兴夏对视了好几秒中,仿佛明白了艾兴夏的用意;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极力稳住颤抖的腿站起身,咬紧牙关忍住痛弯下腰去,再一次把臀部高高地撅了起来。
艾兴夏扶住他的腰,继续落戒尺。“啪啪”的脆响在书房里来回震荡,育材闭紧眼死死咬住下唇,眼泪混着汗水一行行地溢出脸颊,身子随着板子的起落而一下一下地颤抖、抽搐,但是他仍然努力绷着腿,不让自己倒下去。
挨了差不多三十几下,育材实在忍不住痛哼出声,反过手挡住了自己受难的屁股,轻声哭着哀求道,“师父……太……太疼了。”艾兴夏手劲非凡,更兼上好的梨木质地异常坚硬沉重,打在身上那疼是直翻进皮肉底下,透着断骨一样的疼。不用看,艾兴夏也能想到他的屁股肯定要肿起来,至少一个星期沾都别想沾凳子了。但是艾兴夏还是狠狠心,用戒尺拨开了育材的手,用不大但是充满力度的声音教诲道,“知道错没有用,人总得为错误付出代价。我希望你在今后的每一天训练、比赛,甚至是生活、做人的时候,都牢牢记住这种刻骨铭心的滋味。”
艾兴夏到底还是心软了,许他后面二十下可以趴在桌面上挨。育材本就出汗厉害,此时头发丝里冷汗狂涌,滴滴答答一颗颗滚落在桌面上。戒尺再一次重重地打下来,而此刻因为不用努力去撑姿势,注意力全在挨打上,那疼痛反而愈加难忍,每挨一下他便忍不住蹬一下小腿,叫唤得也越来越大声。“哎呦!~师父!~我再也不敢了!~求您别打了!~哎呦哎呦哎呦!~”
艾兴夏到后面十下其实已经悄悄放了些水,但是最后一板子为了警示,格外清脆地“啪”一下抽在他臀峰上,抽得他龇牙咧嘴半天没声儿了。育材缓了好一阵才软着腿撑住桌子一点一点站起来,只觉得自己腰都要断了,整个屁股火烧火燎又沉又痛,真恨不得一屁股坐进冰水里去好好纾缓纾缓这要命的痛苦。
云晖坐在凳子上已经快要哭了,此时赶忙迫不及待地叫道:“师父,我知道错啦!我给您作检讨!放我下来吧!~”
艾兴夏听他老老实实痛心疾首地检讨完了,这才虎着脸过去将熊孩子抱了下来,顺手轻轻拧了一把他的小屁股,再一次痛得孩子吱哇乱叫,“再以后做错了事还不认错,还这么罚你,听到没有?”云晖扁着小嘴泪眼汪汪地点头。艾兴夏忍不住伸手像摸摸他的头,谁知孩子吓得一激灵,还以为又要打,闭着眼缩了缩脖子。
艾兴夏叹了口气,径自走出了书房门。育材和云晖已经被恶魔般的艾指导完全吓傻了,此刻两人互相你看我我看你,在彼此的眼中只看见了惊恐两字——以为艾指导又去找什么凶残的折磨人的东西去了。
其实艾兴夏是去洗了手,并去房间里找出了从国外带回来的高级药油。“你们俩过来,我房间!”艾兴夏的声音远远从房间的方向传来,两个孩子只得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蹭过去。
“裤子脱了趴床上,我给你们上点药。”艾兴夏一边拧药瓶一边吩咐道。两个孩子羞红了脸,磨磨蹭蹭好一阵,直到艾指导又板起脸吓唬他们才慌忙脱了裤子老实趴下了。“上药有点疼,不许又哭哭啼啼的啊,谁哭谁还要打屁股!”艾指导再一次化身恶魔,把俩孩子唬得浑身发抖。
结果最后还是满屋子都是惨叫哀嚎声,艾指导出了一身的汗,也没舍得再碰他们一根手指头。
15.更隔蓬山一万重
艾指导的一顿家法伺候得两个小家伙一星期不能沾凳子,连吃饭都只能站着吃;师兄黄寿非常奇怪,再三追问,娄育材只好编出“最近我和小晖消化不良队医建议站着吃饭”这样令人啼笑皆非的理由来搪塞过去。
即使是这样,他们仍然得像其他队员一样,每天进行高强度的训练。不过现在他们可再也不敢偷懒了:无论练得多么辛苦,臀部的伤有多痛,借他们仨胆儿都不敢再动一丁点歪心思。
日子就在这样严肃紧张的气氛中飞快地过去,两个孩子的球技和对艾指导的敬畏之心一样与日俱增。半年来艾兴夏虽然时不时会敲打敲打娄育材和龙云晖,但其实动家法的时候并不多;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提出严格的要求,而他们会奋力地去达到。家法最重要的是一种警示和指引,其次才是惩罚和告诫;两个孩子都是聪明乖巧的,在大多数情况下闻鞭影而自策。所以艾兴夏虽然罚就罚极狠极痛的,却也着实并不愿多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