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嫔媵嫱(第一、二卷)——七月侯
七月侯  发于:2015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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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桓叹道:“怎么几日不见,你就成了这个样子。”

齐云若拉着他的手问道:“哥哥哪日动身?”

季桓道:“也就这几天了,刚好,我父亲升任兵部尚书,我几天后回去正好合适。”

齐云若想了想,“兵部尚书,这个官职不小,季哥哥来年科考,想必有所助益。”

“嗯?”季桓苦笑一声,对齐云若道:“小齐,对紫阳伯府情形,我是知道一些的,而我家也差不多了,我家里太太是父亲老师家的女儿,我父亲只是个贫寒学子,若无老师襄助,也没有今日。当年太太五年没有生育,抬了我生母为妾,谁知刚有了我,太太就有了季茹,又接连生了两个儿子……太太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父亲歉对太太,又珍爱嫡子,对我不闻不问。我要护着生母,又要苦读诗书,可是我生母最后还是不明不白地去了,从那时我就发誓,以后不管走哪一条路,都要出人头地,做人上人……当时我见你,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有本事勾走王爷,好提防你的,谁知一见你,我心里就喜欢上了,像是看到了昨日的我。我真心把你当做亲弟,我真怕了走了,你又想现在这个样子了。”

齐云若鼻翼酸楚,“我一直不知道哥哥心里也有这么多难过的事情。”

季桓笑了笑,“我早就不难过了,明年我必问鼎一甲,日后天高云阔,只是我不放心你,你是王府的人,王爷不放人,你就要一辈子都留在这里,那些女人,你斗不过。”

“……那日哥哥问我,为什么不同王爷……”齐云若顿了顿,声音苦涩“我没有告诉哥哥,我其实是害怕,我怕像我母亲一样,因为一个男人就把自己的人和心都困在一个小院子里,直到把自己逼死。”

季桓揉揉他的头。

齐云若道:“哥哥不要担心,我现在知道我不会那样的,其实我很聪明的,我都明白,谁对我好,谁不喜欢我,我都明白。”

季桓眼中带了一丝笑,不过还是深深的忧虑着,“小齐,季妃已经恨上了你,可是她如今身份水涨船高,王爷轻易也不会动她,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我知道了,季哥哥。”齐云若探出身子,用力地抱了季桓一下。

过几日季桓离开的时候,齐云若身子已然大好,季桓乔装打扮,会先从王府出城,准备在外盘桓两日再进城回尚书府。

走的是齐云若进来走的边角小门,季桓穿着粗布衣裳,带着行李,只带着小厮青杏,悄无声息地坐上青绸布马车离开了。

李琛并未休沐,等他回府的时候,秀林院已经空了。

不由一声长叹。

他生来更爱男子,他爱男子昂扬气度、开阔心胸,他喜欢同季桓这样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的人谈话,喜欢和一个人能是知交朋友,又是亲密的爱人。

可惜季桓不会是这样的人,季桓的心很大,有着一定要完成的夙愿,不愿意停留在另一个男子身边。这是李琛从一开始就知道的,所以他并不是太过伤感,只是心里还是有些许的怅然。

王妃大约年前年后几日生产,现在管家的事情还是小齐看着,李琛默然想着,他原以为小齐会吓着,病好以后把权柄交出去,结果他醒来以后像是没有那一会儿事发生一样,自然地继续看账了,还时常来跟宿葛商量自己过生日的事情。

最后两人一同商议,请六位皇子及家眷,其余官宦世家只请了姻亲紫阳伯府、兵部尚书季寒松和家小还有担任国子监祭酒的韦家,只当是一个家宴过,并不设戏台子和歌舞了。

不过到了那日,一大早王府就开始接各色人等的贺礼,这些事情不用齐云若管,他只要盯着后院厨房和伺候的人就好。

李琛下朝回府后,宫里皇上赏下玉如意一对儿,皇后赏下一顶发冠。

齐霓裙挺着大肚子,赵夫人陪着她,两人说起了月前的事情,齐霓裙淡淡说了原委,道:“是季妃想拿我开刀。”

赵夫人冷笑道:“难道她以为家里出了个尚书就能飘起来?她爷爷不过是个种地的!”

齐霓裙看着肚子,轻轻叹道:“只望此胎是个男儿。”

“必然是的,我一早就说,裙儿是有福的,齐丹霞也嫁了好几个月,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流白在门口道:“王妃娘娘,夫人,季尚书夫人和韦祭酒夫人到了。”

第16章:曲酒流觞

季夫人也是书香门第出身,乃父曾为状元,后来官至御史台中丞,如今是翰林院大学士,在文人中素有清明;韦夫人丈夫掌管国子监,她自己出身却不高,她是韦祭酒早年未发迹时定下的妻子,多年来夫妻相得,韦祭酒家中并无妾室。

两人品级都不如赵夫人,以往也并无相交,所以规矩地见了礼,赵夫人道:“两位客气了,都快请坐。”

季夫人笑笑,看着齐霓裙的肚子道:“王妃娘娘是有福的人,我在家中常对我们老爷说,茹儿不懂事,被我们夫妻娇惯坏了,还好王妃和煦,我们才能放心。”

韦夫人气质风度并不如季夫人,也道:“王妃是厚道的主母。”

齐霓裙叫人去请两位侧妃过来与母亲相见,季侧妃见了母亲,双目含泪,季夫人轻叹一声,握着女儿的手不说话。

韦夫人却不见得与女儿有多亲近,脸色讪讪,身子也有些僵硬。

季妃和韦妃像齐霓裙和赵夫人请安问好后,齐霓裙就叫她们带着母亲去自己屋里说说话,等开宴再过来。

季妃和季夫人相携而去,韦妃也带着韦夫人离开,赵夫人道:“那韦妃这一胎……”

齐霓裙道:“母亲莫说我狭隘,不过我还是盼着那几个侧妃庶妃这几年先生几个女孩儿,我也会好好疼她们,等我孩儿大了……”

赵夫人拍拍她的手道:“你想的对。”

季妃和母亲久未见面,两人都是满目热泪,不过季夫人说起季桓,脸色立刻就变了,季妃冷冷道:“当年想挫他锐气,为我固宠,结果他越发受王爷喜爱,日后前途无量呢!”

季夫人道:“我恨的是老爷,他竟然也同意让他明年上场。”

“……难道两个弟弟……”

季夫人叹道:“你父亲科举出身,外祖父更曾是当朝状元,如今也是翰林院大学士,怎么那两个小孽种偏偏没有读书的脑子?”

季妃安抚母亲道:“弟弟年纪小,还没有懂事。”

季夫人却叹道:“季桓十岁出头就博出了名声,十五就中了举,你弟弟现在一个十七,一个十五,连秀才都不是。”

季妃问道:“母亲可给弟弟说人家了?”

“你父亲说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非要你弟弟们考中才能娶亲……再有,你父亲说要等季桓先成亲呢。”

季妃心里一紧,父亲难道是要把筹码放在季桓身上了?

韦妃叫小乔给母亲上了茶,自己就坐在一边看着。

韦夫人简直是坐立难安,良久,她才笑道:“蔷儿看着怀相不错。”

韦妃淡淡“嗯”了一声。

韦夫人鼓足勇气,大声道:“我知道蔷儿你还怨着我跟你爹,不过你爹给你选的王府是最好的了,这可是王府呢,王爷是皇上的嫡子,年纪正好,风华正茂,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韦妃道:“母亲叫我怎么满足?我早就给你们说过,宁为乞丐妻,不为皇家妾,你和父亲却是怎么做的?皇上想给淳王在读书人家找个侧妃,你们就巴巴地把我送上去,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就给抬来了王府!”

韦夫人脸色通红道:“你看看你过得是什么日子?穿金戴银,几十个人伺候你一个,现在又有了孩子,若是个哥儿,你一辈子都有了依靠,你父亲虽是个三品官,可是往来人不多,根基又浅,哪里有这么好的人家去我们家提亲?叫你嫁给个小户人家过日子,我是不舍得的。”

季妃淡淡看母亲一眼,平静道:“没关系了,你们给不了我的,我自己去拿。”

宴会平淡无奇,等一切就绪,齐云若就回观荷汀洲吃午饭去了,前后院的厨房先紧着宴席,齐云若只要了一个菜,之后吃着厨房送来的一盘子腌肉,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对绿岚道:“季哥哥给的桂花酒还有没有?”

绿岚想了想,回答道:“还有,我去给公子烫一壶来?”

“不用了,这酒凉凉的好喝。”

一会儿绿岚拿来了酒,齐云若拿着桂花酒吃肉,果然觉得更相宜了,桂花酒喝不醉人,每次齐云若喝完都会眯一小会儿。

绿岚也不知道齐云若怎么会这么高兴,在旁边道:“公子遇到什么喜欢的事儿了?”

齐云若笑笑,“没什么,只是完成了一件事情,我就觉得很开心了,心里想想就很满意。”

绿岚道:“公子是豁达的人。”

齐云若饮下半壶酒,吃了十几片肉,眼前就有些朦胧了,所以李琛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齐云若并没有一下子认出来。

李琛看见他脸色有些微红,一只手还握着肉片,不由失笑。

齐云若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道:“王爷,您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你。”李琛道。

前院开席后,酒过三巡,李琛便起身去后院敬酒,在冬梅院的除了他的姬妾就是三位岳母,也不用避讳什么。李琛之后又去了落霞院和庶妃、侍妾等人饮了一杯,才准备慢慢踱步回前院去。

他喝得不少,那些兄弟们连番灌他,在后院也饮了好几杯,湖水清凉,他就慢慢随着水波走,直到观荷汀洲出现在眼前。前后院都没有齐云若的地方,李琛心里忽然紧了一下,就来了。

他没想到齐云若是在这么开心地自斟自饮。

莫名就想知道他为什么笑,想跟他一起笑。

齐云若喝得实在是开心了,把筷子都扔在了一边,吃肉是用手的,李琛坐在他身边,也伸手拿了一块儿腌肉吃,齐云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李琛觉得好笑,口中感觉微咸,但是很香,他喝了一口齐云若的酒,忍不住赞道:“真是不错。”

“是吧,以前季哥哥喝这个酒,要配各色精致菜肴,我觉得吃咸肉就好了。”

李琛道:“季桓现在入了国子监。”

“季哥哥明年一定高中的。”

李琛笑笑,又喝了一杯桂花酒。

一会儿绿岚进来,跟李琛道:“王爷,宿葛公公在外面找您了。”

李琛一愣,才想起来,今日是自己生辰,自己是前院的主角。

齐云若道:“那您快去吧。”

李琛站起来,“嗯”了一声。

齐云若也站起来,走路有些摇晃,他送李琛到门口,想了想,道:“王爷,我祝您鹏程万里,岁岁如意。”

李琛笑着点点头,“这话我收下了。”

李琛回席,庆王不怀好意地笑道:“二哥是在哪里迷了眼不成?”

李琛笑着摇摇头,“叫你们这么灌我,连回来的路都找不到了。”

景王笑道:“二弟本来就是海量,今日大概是高兴了,酒不醉人人自醉,来,再干了这杯。”

李琛苦笑,对坐在一旁的李煦道:“来帮二哥喝了这杯吧。”

李琛同母亲弟四皇子李煦笑了笑,接过去道:“大哥别难为二哥了,你过生辰的时候我们也没有这么灌你。”

几个小皇子喝的是果酒,并不醉人,在一旁疯闹,其余姻亲,紫阳伯身份最高,其余两个现今一个掌管兵部,一个掌管国子监,身份也不算低,景王和庆王在不经意间,眉目中都有些晦暗。

酒至酣处,庆王道:“没有戏目、歌舞果然还是有些无趣,不如我们来投壶?”

李琛道:“投壶无乐不雅,宿葛,寻我琴来。”

宿葛下去找琴,庆王眼珠子一转,佯怒道:“二哥真是狡猾,我们投壶,自有输赢,你却去弹琴了。”

李琛大笑,“今日我紫阳伯府两位内兄都在,两人都是允文允武的好手,我醉到这分数,只能是越喝越醉了。”

齐云杉和齐云英并不敢和皇子们争锋,不过游戏时,再谦让也能看出比景王和庆王强来,庆王越战越勇,一杯杯地喝,景王也逐渐支撑不住了。

李琛在一旁弹《流觞》,两曲过后,席上的人该倒的都倒了。

下午,把小皇子送回宫,景王、庆王送回府上,李琛疲惫地和紫阳伯说着话,紫阳伯道:“那两小子今日得意了,哎,真是不懂事。”

“若不是内兄相助,今日我真是逃不过了。”

紫阳伯也不是真的要致歉,他二子英伟,投壶百发百中,他心里也是得意的。李琛道:“王妃那边不饮酒,怕是早结束了,不过王妃许久不见母亲了,岳父也多呆几个个时辰吧。”

紫阳伯笑道:“那臣就再叨扰片刻。”

下午齐云若醒来,去前院帮忙整理贺礼,分类整好,有的还要送到后院齐霓裙库房,齐云若跟着宿葛手下的副管事太监奉元公公打理东西,奉元一边整理册子一边道:“一年赚的比一年多啊。”

齐云若好奇问道:“为什么?”

奉元斜他一眼,“跟你说你也不懂。”

齐云若并不生气,奉元说话有些尖酸,做事利落,对人也不刻薄,齐云若忽然翻到了紫阳伯府的贺礼单子,不由一愣。

奉元也凑过来道:“你说紫阳伯府到底有多少银子?王妃出嫁一百二十八台嫁妆,二小姐出阁也有八十抬,两个少爷还没有娶亲,但给我们王爷生辰礼又是这么多,啧啧,真是豪气。”

齐云若并不说话。

奉元笑了笑,“我前几日听说,紫阳伯府一个下人惹了是非。原是一个管事嬷嬷的儿子,求了恩典放出去,自己做了些小买卖,结果赔了不少,那人女干猾,说自己是给伯府办事的,又讹了不少钱跑了。”

齐云若对紫阳伯府的事情并不了解,他也不认识哪个管事嬷嬷,因此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紫阳伯府是少有能从建国保存至现在的贵族了,还从未降过爵呢。”奉元感慨。

齐云若道:“说是带了几代兵,紫阳伯几代人都血洒沙场。”

“这一辈,难咯。”奉元道。

齐云若不置可否,自己去搬东西了,一会儿东西差不多整理好了,奉元叫他出去喝茶,“叫宿葛公公看我这么支使你,还不抽我?”

齐云若笑道:“宿葛公公脾气好。”

“对我们可不。”

齐云若擦了擦手,离开库房,准备绕到墨莲院前面出去的时候,却猛然看见齐云杉站在不远处。

齐云杉是在外面醒酒的,他看见齐云若时,也是一愣。

兄弟相对无言,齐云若绕开他,继续走自己的路。

齐云杉却拦住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齐云若不想说话,侧开几步。

齐云杉这次没有拦他,齐云若脚步有些快,这次直接碰在一个人身上,齐云英酒量不好,没有看清人,齐云若原就低着头,一下子被人高马大的齐云英撞到了地上。

齐云若:“……”

第17章:冰封

齐云若站起来拍拍衣服,齐云英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道:“我没看清路,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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