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句。”顾心钺笑说,“你今天的恶心话还有两句。”
“如果悦之能和我说这样的话,再多我也不觉得恶心,再多我也不觉的腻,什么时候能做这样的梦呢?”沈鹤立叹气说。
“此刻我在你身边,你还想要什么,才会没有不安?”顾心钺问。
第39章:转变
两人一路上歪缠着顾心钺那句话是不是情话直到回家,沈李氏他们早已在水云间坐了一会,岳青衣吊着嗓子依依呀呀做背景乐,尹叔从前是老街坊,所以沈李氏并不避他,有个故人说说往事,沈李氏很高兴,沈雀鸣和沈雁飞坐在一旁老实当着听众。
见沈鹤立回来大家都挺高兴的,沈李氏看他身后,“顾心钺呢?”
“他回去换身衣服就来。”沈鹤立说,“拿酒杯来,我和尹叔喝一杯。”
“在那啥子舞会上还没喝够?”沈李氏笑问,叫人换了新的茶果点心来。
“灌一肚子洋酒,觉的没醉,又有些头疼,真正是烦人。”沈鹤立笑说,“喝酒么,自然还是咱们自己的酒好喝。”
尹叔和沈鹤立说起他在舞会上见了什么人,有没有什么人可以深入交往,合作的。沈雁飞老实听着,虽然他对这个没一点兴趣,听了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左耳进右耳出。沈雀鸣也不感兴趣,但她不会像沈雁飞一样老实听着,屁股在凳子上扭来扭去的,要不是想等顾心钺来,她早就说先回去了。
“母亲,尹叔。”顾心钺换了一身舒适的大褂过来,微点头叫人。
“大嫂。”沈雀鸣像蝴蝶一样飞到顾心钺身边,挽起他的手臂,“大嫂,我穿这裙子好看吗?”
“好看。”顾心钺拉开她上下看了一眼后才说好看,就让人觉得特别真诚。
沈雀鸣笑的眉眼弯弯,“我也觉得很好看,明天我得穿这裙子出去找朋友玩,让她们羡慕去。”
“你庄重一点,请几个老师都不管用,这跳脱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好。”沈李氏不悦的说。“明天不准出去,什么时候规矩学好了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娘——”沈雀鸣不依的撒娇道。
“不出去玩叫人到家里玩也行。”顾心钺打圆场说,“你还没请过朋友到家里玩吧,想不想请朋友们到家来玩?”
“可以吗?”沈雀鸣的眼睛都亮了。看看顾心钺又回头去看看她娘。
沈李氏略想了一会就点头。
沈雀鸣高兴的说,“谢谢娘,谢谢大嫂。”
“先别笑的那么早。”顾心钺说,“你请你自己的朋友来玩,别人可不会帮你操持,要你自己操持,你朋友来家里玩觉得好或是不好,都看你自己的。”
沈雀鸣眉眼一下耷拉下来,“啊,可是我都没有办过,需要做些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就去问,谁也不是天生就知道。”顾心钺说,拍拍她的手,“不用急,等过几天准备好了再请也行。”
沈雀鸣点点头。喜笑颜开的开始盘算怎么在家玩。
沈李氏闻言看向顾心钺的眼神有些满意,对尹叔说,“也是有天生一家人的缘分,雀鸣第一次见他就跟他亲近,也愿意听他的话。以后我老了,就靠大哥大嫂照应这两个小的。”
“在我面前说什么老,你还很年轻。”尹叔说,“大嫂再周到,娘的心是谁都没办法替代的。”
沈李氏笑,心疼沈鹤立才从外头应酬回来,只让他们略坐了会,说了会话,就让他们去休息。
顾心钺今天是累着了,回去后洗漱躺在床上就熟睡了,这让憋了一晚上醋意,又从昨天晚上就预约要好好办事的沈鹤立哭笑不得,不过看着他恬静的睡颜,沈鹤立到底没舍得闹醒他,睡下后把他搂入怀里,抱着他熟睡了。
好好的休息后,沈鹤立和顾心钺坐在一起吃早饭,“元帅已经打下鲁平附近的小镇,虽然鲁平还没打下来,听言书记官说,已经派人去丈量土地,等打下鲁平,就会有人去规整地方,预计第一次会整出出一万亩空地皮对外出售,我问了能开始买了,就定了两千亩地。空地皮买下来便宜,不过得自己找人拖材料去建厂房。”沈鹤立说,“怎么也得年后去了,咱们就建肥皂厂?”
“年后说快也快,现在就要准备起来了。”顾心钺说,“当初要了我两千亩地,蒋承君也分了四千亩地给我,估计这四千不在对外出售的地中,肯定还有其他的关系户要给地的,这么说,半个鲁平都要划成京都的郊区了。”
“四千亩荒地比不得京都周围的两千亩熟地,不过好歹是个意思。”沈鹤立说,“这么说悦之的地比我多了,怎么觉得有些不得劲,我再去追加两亩好不好?”
“比这个就没意思了。”顾心钺说,“世家和寒门的差距在哪,寒门得从零开始奋斗,而世家,从出生起就站在巨人的肩膀。”
“我开玩笑的。”沈鹤立说,轻松的枕着头靠向后头,“夫人有钱是好事,我可以安心当个小白脸了。”
顾心钺嗤笑。
“那你的那四千亩地准备做什么?”沈鹤立问。
“开肉脯厂。”顾心钺说,“我手下有一个做肉脯的人,四百年的祖传手艺,我喜欢吃他们家做的肉脯。”
“四百年祖传的手艺?应该不是家奴,怎么到你手下去的。”沈鹤立问。
“无路可去呗。”顾心钺说,“有人看中他家的秘方,他爹死活不应,一家老少女人五口都被糟蹋了,他爹跟人拼命也去了性命。他带着生病的五岁的儿子去庙里住躲过一劫,回来后知道情况,就发疯了,拎着把刀冲去那个人家里乱砍乱杀,结果反被乱打一通扔到街上。”
“曾妈去给我买肉脯,看见家里只有那个小孩子在哇哇大哭。问清楚事情起末后回来禀告我,我看他们可怜,就收留他们了。”顾心钺说。“那男人的右手被打断了,怎么养活自己和儿子?”
“手都断了,不是不能做肉脯了?”沈鹤立说。“逼迫的那人是岛国人还是国人?
“他有秘方。”顾心钺说。“岛国人或是国人又有什么区别,做下这样的恶事,是岛国人就要罪加一等,是国人就能格外开恩不成?恶人不分国界,都该死。”
“那他愿意把秘方交出来?”沈鹤立转换个问题问。
“又不让他教给别人,秘方还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顾心钺说,“这是最保险的办法,口味,秘而不宣。知道的人多了就不是秘方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有别的心思?”沈鹤立问。
顾心钺看他,抿嘴。“想知道我怎么御下?也没什么稀奇的,我帮他报了仇,和他家人一样的死法,把罪魁祸首的头拎到他爹坟前。”
沈鹤立瞪圆了眼睛,显然没想到是这种情况,顾心钺很干脆的说,“家仆不用担心忠诚,但也得注意不要让他们形成一气,欺上瞒下当二主子。外头的人,不涉及重要的人事自然不用特别在意,有特别关系的,一是用温情,二是用利益,当然在此之外还得保证有足够的威慑。”
“满意了吗?”顾心钺说。“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沈鹤立伸手去握他的手,“不能问吗?我只是想多知道你一些。”
“我觉得比起听人说,自己去看去听去发现,得到的感悟就会越深刻。”顾心钺说,“你最近试探的言语很多,我并不喜欢。如果觉得没自信了,现在还可以退。”
“退?退什么?退到哪里?”沈鹤立说,“我的人生里没有退这个字。”沈鹤立的话语里有些狂妄。这是从来和顾心钺说话中都不曾有的语气。
“做你自己吧,不要装着试试看,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也想知道真相后再做决定。”顾心钺凉凉说。
沈鹤立呵呵笑道,“你这不是威胁吗?我不装成你喜欢的样子,你就要做离开的决定?”
“承认你到现在为止都是在装了。”顾心钺说。“一直以来都在逗我吗?”
“八九分的真心。没有真心做不到那一步,你是不用真心就能哄骗到的人吗?用了真心又怎么没能说是哄骗。”沈鹤立说,“这里面只有一分,一分,我,并不是在你身边时刻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柔善解人意,体贴不求回报。被你拦在门外的时候真的很生气。我对你好十分,不求你回十分,能回七八分也好。”
顾心钺盯着他看了一会,把手里的书放下,朝外喊道,“石青。”
“喂,你喊石青干什么?”沈鹤立有些不好的预感。
石青很快就进来了,顾心钺起身往内室走去,“请老爷出去。最近不想在这见到闲人。”
“喂,怎么能说翻脸就翻脸,给我一个理由啊。”沈鹤立叫着被石青请出了锦绣园,出了锦绣园,沈鹤立不喊叫了,脸上浮现笑容,对石青说,“回去告诉你们太太,晚上我还来。”
“老爷别让我难做。”石青说。
“哎,你不懂,这是我们的夫妻情趣,你象征性拦拦就算了,你家少爷不会为难你。”沈鹤立说。
石青怜悯的看他一眼,沈鹤立笑笑的挥挥手,“我知道,他不喜欢这样的话,我也不会当他面说。”
“我会如实禀报给少爷的。”石青说。
沈鹤立脸色一变,“这样的小事也要告诉他?”
“少爷能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石青说,还是问出来,“老爷就那么有自信,少爷已经完全在你的手心里了吗?”
“我可没那个自信。”沈鹤立想到什么微笑起来,“但我觉得这样比从前更有意思了。太太说的没错,他有知道真相再做决定的权利,我是这样恶劣的人,现在知道比以后知道要好。”
第40章:假想敌人
当晚,沈鹤立到锦绣园,见石青守在门口,便笑说,“今天我是一定要进去的,你把我撵出来,我就再进去,再撵再进,这门口要是热闹了,我可不在意。”
石青面无表情的说,“少爷并没有让我拦住老爷进去。”
沈鹤立满腔热血梗在喉,显然有些失落,“怎么就不拦我了?”
“大概是少爷知道老爷会再撵再进。”石青随口道,“少爷并不喜欢看热闹,也不喜欢别人看他的热闹。”
沈鹤立咂舌,“太太有些了解我了,真让人感动。”
石青默默的走在沈鹤立身后,在他准备走向顾心钺睡的厢房时,石青往前一步拦住他,“老爷,你的房间在那边。”
沈鹤立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和顾心钺的厢房遥遥相对的厢房,“不和太太住一起?”沈鹤立明知故问道。
“这已经是锦绣园内,老爷可以选择睡在那或者回去睡。”石青说。
“我要是闹将起来?”沈鹤立说。
“那小的只能多有得罪。”石青说,“让人安静的待着,这些本事小的还是有的。”
“感情你们太太的策略是把我放进来,之后怎么样都是你们说了算。”沈鹤立笑说,倒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非常爽快的就进了西厢房。只是把发财叫了进去,两人关上门乒乒乓乓一阵后归于平静。
顾心钺早起后精神并不好,黛眉如往常一样平淡的汇报日程,说道沈鹤立昨晚上在西厢房睡,顾心钺就皱眉挥手,“这些事以后不用跟我说。”
“少爷,姑爷惹你生气了?”曾妈问,支开了窗户,院子里摆了菊花和金桂,想让顾心钺看着心情好一些,窗户打开后却轻啧一声,好像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顾心钺往窗户望去,一见之下马上沉了脸,一眼望过去就能看见隔着院子的西厢房的窗户大打开着,一张床就摆在那,沈鹤立侧着身支着头躺在上面,感觉顾心钺看过来了,还挥挥手致意。
“把窗户关上。”顾心钺没看第二眼。
曾妈忍着笑让黛眉把窗户关上,看着顾心钺的脸色说,“都不知道老爷什么时候去挪了院子里的盆景,今天往那过都没人留意到。”
顾心钺没说话。
曾妈继续笑着说,“就一晚上功夫,老爷把厢房里的摆设都变了,怎么把床都挪到窗户底下来来了。”
“我饿了。”顾心钺说。
“快点去把饭菜端上来。”曾妈对紫葛说,“少爷和姑爷一起吃吧。”
“这么喜欢和我隔窗相望,就让他隔个够。”顾心钺说,“摆张桌子放在外面窗户下,让他在那吃。”
曾妈跟在顾心钺身边最久,自然能分辨出顾心钺是认真还是有商量的,所以听到顾心钺这么决定后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还是去准备了。沈鹤立对此完全没有意见。原本他只打算来逗弄一下顾心钺,没承想还有他的饭桌,虽然是隔着窗户和墙。
沈鹤立边吃边冲着顾心钺笑的黏腻,这完全就是情趣啊,情趣。
顾心钺青着脸,食不下咽,但是沈鹤立就在外头看着又不能弱势,意气之下吃了比平常更多的食物。等沈鹤立心满意足的吃饱出去办公了,顾心钺吃伤了在曾妈的搀扶下去内室躺着。
“少爷再忍忍,我已经让丁香去熬山楂陈皮白玉汤,喝了就好了。”曾妈说,手一下一下的摸着顾心钺的肚子。
“曾妈妈,当初你去合过我和沈鹤立的八字吗?”顾心钺问,“我总觉得我们好像有点八字不合。”
“当然合过八字。”曾妈说,“大吉大利,天作之合。少爷现在不是和姑爷相处的挺好的。”
顾心钺闭上眼睛,“气人。”
沈雀鸣跳着过来找顾心钺商量小姐妹聚会的事,曾妈拉着她走到一边,“小姐,小姐,轻点声,太太身体有些不适,正在休息呢。”
“很严重吗?请大夫了吗?大哥知道了吗?”听说顾心钺不适,沈雀鸣有些担忧的说,曾妈说没什么大碍,只是暂时不能见她时神色有些失望,“怎么办,我还想找大嫂来商量一下聚会的事,我娘说她不管,让我来找大嫂。”
“小姐是哪些事不太明白?”曾妈说,“有老身知道的自然会倾囊相告。”
“好啊。”沈雀鸣又回复了精神,搂着曾妈的胳膊叽叽喳喳的开始问,比如需要正式的请帖吗,弄什么形式好呢,请戏班子好老土,可是请了人光坐着也很无聊啊。诸如此类的问题层出不穷,曾妈耐心回答建议之余庆幸,幸好没让她去烦正在心烦的顾心钺,不然姑爷的脸都要被挠乱了。
顾心凝从中秋舞会上回家后也问过赵正,顾心钺怎么有请帖的,赵正吊儿郎当,“你大哥你问我?”
顾心凝语塞,换衣服的时候见赵正往外走,忙问道,“老爷去哪儿?”
“缈缈有些不舒服,我去看看,你先睡吧。”赵正说。
“老爷。”顾心凝闻言大声喊一句,“平素日子里你怎么宠小妾都可以,这样的大日子里你也给我留些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