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只有冠军才会有奖励。”童沫好奇地回了句。“我看过两集，每集开头都是奖金诱惑。只是差一步还是觉得很可惜，冠军是很有背景还是怎么的？原来老美也玩这一手。”

“哪里不都一样？所有的排名都是有目的的。节目播出的只有比赛过程中很少的一部分，更多的真相是不会放出来的，何况还要通过剪辑。想要观众看到什么，就看如何剪辑。”随后，没把童沫当外人的顾希跟童沫讲了一些比赛的内幕，有几秒钟童沫甚至怀疑跟自己通话的人是祁开而不是顾希。“这些参加选秀比赛的人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才华被更多人知道，被可以帮助他们的人发现吗？Andrew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为人处世上也比同龄人成熟，而且很踏实，这算是他唯一急功近利的一次，所以他成功是早晚的。”

“你这语调也太平了吧？前面讲的那些幕后故事，我都以为你被得胜附身。还没来得及夸你越来越有活力了，讲到Andrew就又变回来了。”童沫调侃道。“你也算是成功男人背后的另一个成功男人，哈哈哈。”

“我们只是在通往成功的路上有一个共同的目标。Andrew的餐厅成功，对我来说很重要。”

“肯定重要啊。”童沫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投入了那么多精力，而且那是Andrew的梦想。”

视频里的顾希垂了下眼皮，嘴角动了动，没有马上反驳，然后很快又恢复平常，抬眼看着童沫，眼神有什么东西童沫就不去计较了。在知道顾希心里的一些想法后，童沫选择了更多的沉默和无视。

“真想去给你们捧场呢。”

“明年春吧，你看看有没有时间过来。”顾希顺着童沫的话继续道。“或者复活节期间，还有活动。到时我带阳阳来接你，他会喜欢你的，你招小孩子喜欢。我预计下个月中回来，跟我妈他们一起。不过我可能初二初三就要回来，我妈会留到元宵。易叔叔今年过年跟我妈过，他父母还挺不乐意的。”

“今年回来了就好，我听奶奶说，徐爷爷他们很高兴，往家里买了好些东西。”这事童奶奶不仅跟童沫说过还跟他确认顾希回来的日期，徐爷爷他们的意思，就是怕自己记不住，来问童沫。顾希的一些事也不是第一次来问童沫，两边到都不觉得有什么。徐爷爷他们年纪大了，能拿手机发个信息已经挺厉害。顾希每隔一两个月也会打个电话过去，两老人总是很激动，但挂了还是有些事不记得。顾希也明白，要紧事就很自然地被备注给童沫，徐爷爷他们和童奶奶楼上楼下，联系童沫总是更方便。这样看似有些怪异的相处模式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不知不觉建立起来。或许从那个夏天，童奶奶把顾希领进门开始就注定了。

“外公就是这样的，不过我听外婆讲，外公想要个小外孙女。知道我爸那个是丫头后可高兴了当场就给我爸打电话确认。”跟童沫说起自己家里的事，顾希的状态明显跟之前不同，变得非常放松，而且时不时还会笑。“我爸其实跟我外公外婆已经没关系了，他还是每个季度打个电话。等我妹妹出生后，外公外婆还会过去看她。陈阿姨应该和我一样，知道我爸也不是还放不下我妈，他……就是一个烂好人。”

“叔叔人很好，别那么说他。”童沫知道顾希和顾爸的关系比跟顾妈的好，从他知道顾爸顾妈的事后就很清楚这点，而且随着时间过去，也更加确认。父母的关系出现问题后，孩子总是会有自己的立场，可能这个立场有很多感情的因素，但不能排除里面有是非的观念，特别是像顾希这样的孩子。

理解一个人如何行事，和认可这个人的行事，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你呢，现在是不是更轻松了？”顾希很自然地转移话题。其实也不算转移，熟人闲聊，话题间并不需要什么刻意的过度和铺垫。“祁开和小媛都跟我说了，他们开始还很担心，结果发现，虚惊一场。”

“我奶奶开明你妒忌？”童沫笑着斜了顾希一眼，又马上正色道。“我妈那边还是不太接受，这个我到一直有准备，就忽然觉得对不住奶奶，应该早点告诉她。他们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很多，我是说内心。”

“我们不也是吗？”顾希看似随口地反问了句，童沫瞬间就明白了，就跟童沫那句话，顾希明白，并且能第一时间做出相对回应一样。那种默契，童沫都不知道，到底是在哪一天形成的。

“徐爷爷那里，如果有需要，可以让我奶奶帮忙。”

“我也有这样的想法。”

“这跟让家人接受一个他们并不看好的人其实差不多。你要一起生活的人，他们不满意，即便是男女朋友也会遇到这样的问题。”童沫小小叹可口气。“不过我和袁明礼都算幸运，家里人反应都不过激。”

“他家人对你怎么样？”顾希问完又马上结论道。“你很讨人喜欢，他们应该喜欢你。”

“是啊，我一直很讨人喜欢，家长们都很喜欢我。”童沫看看顾希也没有接话的意思，想了想，还是跟顾希说道。“我奶奶的意思要我考虑是否回去，如果留在这里有留在这里的打算，回去有回去的打算，毕竟我现在不是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认真交往的话总是不能太随心所欲，背个包就跑去其它城市。”

“我想并不是童奶奶的意思，只是她这次明确跟你说了。在我印象里，你一直都是一个对生活很有规划的人，总是比别人更清楚自己在某个时间里更需要什么。”顾希无奈地笑了笑，即便童沫知道顾希对自己还是留有期待，却依旧无法从表面上完全地解读道。顾希并没有刻意地隐瞒，诚如他对那俩伙伴说过，只是因为时间没有到，所以不再急于求成，他可以等待，也有资本去等。童沫很欣赏顾希的这种变得越来越成熟理性的想法，这是一个在不停地正常地成长的人，他会成为一个很棒的男人，这就是时间会施加在他身上的魔法。而不幸的可能是，童沫过早地知道了这一点。“然后你那么去做，毫不犹豫。所以不管你最后做了什么决定，我都只能支持，因为……你并不需要我的帮助。我很高兴，童沫，一直以来都是，你并没有拒绝跟我联系，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我想我还没有那个勇气，去真正冒可能失去你这个朋友的风险。”

“确实不是一个值得去冒的风险。没有什么事情，在我们现在的年纪，需要去孤注一掷的。”

“我可以把你的这句话当作某种动力吗？”

“我不能左右你怎么理解我的话和行为。”童沫故作随意地耸了下肩膀。“就像你也不能左右我的决定。”

“是的。”顾希点点头，没有失望，也不无奈，是种无法定义，也确实不需要马上想明白的情绪。童沫是一个很聪明的人，顾希也是，他们都清楚这点，并且都了解自己的那两个可爱的小伙伴，所以顾希也明白童沫已经知道了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没有点穿是没有必要，至少在现在没有必要。

聪明的人，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但聪明的人，未必都过得很开心。过得开心重不重要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所以说出来，不说出来，也不会改变什么。想要有所改变，只有付出行动才行。

至于是否可以左右，也必然不会那么绝对。我们所有的选择和决定，都被外界影响着，无法逃避。

童沫和顾希例行通话一般都会在客厅里，那个时候袁明礼基本在书房，工作或享受自己的时光。童沫和袁明礼都认为每个人，不管处于什么关系中，都需要保留有独处的时间。而来福，应该是这个家里最会享受独处时间的。吃饱喝足的胖家伙，此刻正在它的新爬架上睡得四仰八叉，无比扭曲。

有时候袁明礼偶尔也会想，如果他身边有一个顾希这样的朋友，童沫会如何回应。最后得出一个和自己应该反映差不多的结论后，袁明礼有些小小的遗憾。不是说这样的行为不对，而是像童沫这样的孩子应该更加冲动一些，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反应更加激烈，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如此。年轻人的感情，就应该是迅猛而热烈，那是他们从不曾体会到的情感，要如何才能在第一次就那么冷静，袁明礼不懂。

让自己心动而喜爱的人，本身也是一个大的谜题，哪怕到了袁明礼这个年纪，也抵抗不住对这种诱惑地深入探究。他想要知道为什么，他很好奇，他想要更为透彻地了解一个人，因为爱就是如此。你不会想要错过对方任何的事情，特别是那种把这个人变成如今这样的事情，你会想融入其中。

当童沫端着牛奶敲开袁明礼未掩的书房门时，袁明礼就处于一种拿着书仰着头对着天花板放空的状态。

“神游呢？”童沫笑着走了过去。“难得看你那么放松，还会发呆。”

“这个叫意识流。”袁明礼也笑着接过牛奶，看着童沫靠在书桌沿上看着自己，忽然觉得心跳又快了。

“周末正好是得胜生日，这家伙想要出去疯玩热闹下。一直都这样，每次过生日都喊一群小伙伴玩得颠颠地。”童沫很自然地跟袁明礼吐槽了下祁开。“他的同事也是，部门里几个正好也是年轻人，特别会玩。”

“他女朋友到是很文静的一个人，也算是互补了。”

“孙姑娘挺好相处，特别包容得胜，你也知道他很多时候挺无厘头。”

“所以是要一起吗？我应该有时间，就是怕我去了祁开的小伙伴玩不开。”这两年祁开的生日袁明礼去过一次，不过只是吃饭，晚上的活动没有参加。大家都很理解，加上袁明礼的身份，总是会有顾忌。加上那是祁开的生日，其他人总不能抢走寿星风头。“你们是不是都知道，就祁开一个人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袁明礼这弯绕得有些大，童沫还在想着祁开生日的事。

“你的小侄女喜欢你的发小。”袁明礼端着牛奶，都喝出酒感了。“忽然想到，随口一问。很久了吧？”

“很久了，也就得胜不知道。”童沫叹气道。“恐怕真的只有他不知道了。”

“我现在挺能理解你为什么觉得自己对他们有责任。”袁明礼移了下座椅，正对着童沫，还伸手抓住了童沫搁在腿上的手，握着捏了捏。“没有必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但他们都来了，因为你。”

“是的，现在大家僵持着，可能也是因为我，缺少一个必须回去的动力。如果孙亦潼跟你一样是这里人情况可能就不同了。得胜家里人都希望他回去发展，虽然我相信以得胜的性格和能力，在哪里都可以混得不错。”童沫定睛看着袁明礼，严肃地问了句。“你也想我考虑回去吗？是不是伯母有说什么？”

“我妈肯定希望你跟我留在这里，有什么事她也可以帮把手。”

“比如我们领养或代孕了一个孩子？”

“没错，是这个意思。”袁明礼完全没有否认的意图。“我们跟一般情侣不同的一点是，我们不会有任何意外会让我们在没有完全准备的前提下有一个孩子。如果你打算回去，我这里不会有问题。不过我想你除了考虑我们两个人，还真的要替你的小伙伴考虑。小侄女现在研一，她看来是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是不是有种人以群分的感觉？”童沫和顾希的事，袁明礼都知道，所以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童祉媛和祁开两个藏不住事的，要是袁明礼愿意，分分钟全交代。“有时候会好奇，我们会等一个人多久。而且在这个过程里，谁都不是被冰冻在柜子里，时间都没有停止，都在各自经历人生。有些人会变得越来越好然后遇到他们生命里的另一半，有些人在未来的路口终于和等的人走到了一起。不管哪个结果，都不差。”

“所以很多人会愿意等。就赌这两个结果中出现任何一个。是的，两个都不差。”

“但现实是，结果远远不止这两个。就像在你喜欢的人和喜欢你的人之间怎么选择，这很荒谬。”

“你永远不会想到情况可以多糟糕，是吗？”袁明礼放下空了的杯子，拉着童沫的手站了起来，并将童沫从倚靠的桌子边拉开，更近地靠着自己。“但是小沫，你是怎么提前知道的？好像你经历过，真实地经历过而不是……只是在罗列可能。你可以不回答我，我只是想说出来。你应该更快乐一些，真的。”

“有些事你就是知道。”童沫往前挪了一步，拥抱住了袁明礼，看似很亲密的举动，也避开了彼此的视线看不到对方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知道，很神奇，可我就是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我相信你。”袁明礼轻抚着童沫的后背。“因为我知道，实话和真相，并不一定是答案。”

所有的答案里都会有一个新的问题，只有停止询问才会结束这样的无限循环。而停止询问，只有死人才做得到。童沫没有在这件事上欺骗袁明礼，他确实就是知道，在很小的时候。他确实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分享到一个死者的经历。或许因为跟童茉莉有着相同的基因，而基因的秘密，现今未解。

另一方面，得到实话和真相，从来不会是一个结果。它只能，也只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祁开的生日，袁明礼依旧只是一起吃了顿饭，晚上的活动并没参加。祁开在X市结识了不少人，读书时认识的，工作后认识的，和童沫不一样的是，他认识的人里，只分为喜欢的和不喜欢的两类人。童沫曾经也担心过在X市待得久了，要再离开就更不容易。因为换一座城市，意味着之前累积的人脉归零，这样的损失是无法用金钱去计算地。远在他国的顾希，更是如此。然而对于这三个小伙伴来说，情况又并不完全会是这样。不管出于各自什么样的目的和现状，他们的这条路线，确是出奇的一致。所以不管后期遇到多少人，彼此联系减少多少，对方依旧是自己最重要的朋友。先后主次，也只在另外两个人里分。

不过这次有些意外地，还遇到了陆昭。陆昭倒不是来参加祁开的生日小聚会的，她和自己的朋友来这里吃饭，童祉媛去洗手间的时候遇到了她。按理这两个人不应该认识，就算是知道个名字。童沫也不清楚童祉媛是怎么认出陆昭的，何况毕业工作后，和学生时期总是会有所不同。

“亦潼姐和祁开都没有见到她，她也没打算来打招呼。”童祉媛偷偷地跟童沫提了下。

“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不认识啊。”童祉媛摆出一脸惊讶的表情。

“不认识你怎么知道她是谁？还知道她没打算来打招呼？”

“哦，这样啊。就是我们一照面，互相是一种‘咦，是你啊’的表情。然后她说她只是来吃饭，我说我也是来吃饭，就这样没有了。”童祉媛说得挺不当回事儿。“会认得脸应该是我们记性好。”

童沫想了下，也没有再说什么，加上后来也没有再遇到，就更没有放在心上。童沫确实没有想到陆昭姑娘还会在他们的生活里出现，还搅和了一大棍子。要说童沫了解女人的话，还不如说年郁涛了解，至少他是心理医生。而童祉媛会记得陆昭，自然也不光光是因为记性太好的缘故。

友情提示：陆昭姑娘就是读书时喜欢祁开的那个姑娘，第二部里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