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说顾阿希和大叔同时遇到危险，童小沫会先救谁？”

“哎呀呀，这样一说，我更激动了肿么办！”

“和谁发信息呢？发得你都要嘴角抽搐了。”

“小侄女。”祁开答完把屏幕移了移，没让眼睛瞄过来的孙亦潼看。

“是吗？”孙亦潼故作镇定。“什么事情那么神秘，不能跟我说吗？”

“不是我和小侄女的事情，不过现在不能跟你说哦。”

孙亦潼转了转眼珠，没有再问下去。

78、一切继续

因为祁开在准备签证的事，自然是必须要告诉家里人的，而祁妈并不太赞成。童沫和祁开就在祁爸那里先做工作，祁爸到还好说话，觉得孩子想去就去吧，而且就孩子们的预算报价也不是不能接受。而祁妈则觉得没有必要，何况祁开还在读书，家里条件也一般，如果想出去，可以等工作后之类。

“肿么办？”祁开苦着脸盯着童沫看。“我没有想到我妈不同意唉。”

“态度也不是很坚定，你先准备别的，我想想办法。”童沫半拧着眉头。“阿姨不同意最根本的原因应该还是在经济上，等我列个明细出来再去跟阿姨说说……得胜你现在有多少私房钱阿姨知道吗？”

“我妈不知道。”祁开想了想。“好像除了你，别人都不知道噻。但你有多少私房钱我就不知道。”

“你呀。”童沫摇头，随口叮嘱了句。“这种隐私的事情，以后不要随便跟人说。”

“你又不是随便什么人，难倒你还会坑我钱？”祁开惊讶道。“怎么可能？”

童沫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跟祁开较真下去，还想着怎么说服祁妈的事。对于童沫要去看顾希，袁明礼也知道，就嘱咐童沫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跟他说，不要自己撑着。童沫明白袁明礼的意思，很听话地应下。

三月的一天，童沫如常上完课打算去图书馆继续写方案，意外地接到了温阙的电话，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有半年，春节的时候两个人信息联系过。温阙依旧没有回家过年，郑何杰回去了几天，去了自己家还有温阙家，至于他跟父母们说过什么温阙并不知情。郑何杰回来后带了不少吃的，温阙父母给他打了电话就嘱咐几句照顾好自己，家里没有事需要他操心，所以可见郑何杰应该也没有贸然把事情说出来。

和温阙约在这个周末，童沫在餐桌上跟袁明礼说起了这个事情，还多问了句袁明礼有没有听说过一些郑何杰的八卦，毕竟他们曾经在健身房里一起听过。X市说大也不大，入了圈的人，多少也能打探到。

“没有你跟我说的多，我之前也遇到过这样的人。”袁明礼用平常聊天的口吻跟童沫说着话。“我指的是温阙这种，不是Jason这种。我确实很意外，关于Jason所做的这一切，我以前知道的他可不是这样。”

“你觉得郑何杰是爱温阙的吗？”童沫问得也很随意，眼睛都还看着桌上的菜盘。

“我一直以为他是直的。”袁明礼实话道。

“哦？”童沫惊讶地抬眼。“什么意思？他以前有很多……女朋友吗？”

“我曾经看过他打架，好像就是因为这样的事，有一个……行为比较轻佻脑子也不是很聪明的小零。”

“惹怒了一个直男。”童沫自行想象了下。“那是一种……兄弟的感情和责任？我一直听他们，还包括之前郑何杰的前女友提到多次。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郑何杰把温阙当弟弟，有种……责任感。”

“这很好，不是吗？责任感可不是人人都会有的。”袁明礼自顾自吃着。“像祁开对你也充满了兄长的责任感，这种可能是天生的。有些人就是责任感爆棚，一旦找到宣泄对象，估计会持续一辈子。”

“有这样的朋友是很幸运。”童沫点了下头，对袁明礼这样评价祁开并没有意义。

“你很担心他们的未来？”

“也不是，我想的更多的可能是温阙的部分。”童沫也实话道。“我和郑何杰不熟。”

“你指什么？他家人朋友和社会对他的接受度？”

“不止这些。”童沫叹了口气。“温阙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女人，所以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就是他毕生的梦想，在这样的一个梦想面前很多东西，重要的东西都会被模糊和被动次要化。而当这个梦想实现的时候，就好像失去了一个往前的目标，我这么说你理解吗？我没有和你提过这个问题，可能跟温阙有说过我自己也有想过，很多次。当这种特殊的大的需求被满足，我们就又变成任何一个普通人，为了生活各种忙碌奔波。更好的工作，更多的报酬，更大的房子，更棒的汽车。诸如此类。”

“你是说变得很世俗？”

“你一直觉得自己很特别，然后忽然有一天……你走在街上，看着周围的行人，发现……不，你一点都不特别，你和大家都是一样。”童沫耸了下肩，不经意又说了句。“至少这次，我看到了结局。”

“你指什么？”袁明礼猛地想到什么，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聚精会神地看着此刻还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童沫。“什么叫这次看到了结局？小沫，你……真的……真的可以看到未来？”

“啊？”童沫一愣。“什么？”

“我是说。”袁明礼快速地擦了下嘴巴，起身挪到童沫边上，挨着他坐下，还很关切地握住了童沫正拿着筷子的手。“我可以想象你会有的那种不安，我可以，所以……小沫，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吗？”

童沫完全被袁明礼的举动给弄懵了。

“我知道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真的很特别，所有你关于这一点的感觉，都是真的。”

“我……”童沫终于明白袁明礼这么慎重要跟自己讨论的是一个什么问题了，于是心里开始敲鼓，说话也变成了结巴。“我……事实上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会有一些奇怪的感觉，你知道的就是那种好像……好像有什么事情以前经历过那样，很多人都会有……我……我看不到未来，真的，我跟所有人都一样不可能看到未来。如果你想说地铁里的那次事，那只是一个意外，巧合，或者其它。”

童沫完全没有准备要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袁明礼，完全没有，他甚至没有想过要告诉袁明礼。

“但这给你带去了困扰，对吗？”袁明礼让自己看上去放松了些，但手还是握得很紧。

“在一个人成长的过程里，我们总是会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困扰。”童沫开始跟袁明礼打太极。“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但是我已经自己克服了，真的，你应该为我高兴的，不是吗？”

“真的？”袁明礼不确信地又问了句。

“真的。”童沫点了下头。“可以自己克服的问题还是需要自己去克服地，每个人都应该这样。不能老是在原地等着被人来拯救，那是童话里的公主才会做的事，因为作者一开始就给了她一个王子，但我们的生活不会是这样。就像你遇到我之前，不是也有各种各样的困扰，然后你自己，或跟别人一起解决了，然后我们相遇，以更加……优秀的彼此。怎么，我这样说话很奇怪是吧？嘿嘿，一下子没克制住。”

“我知道你有一些事情……但没有关系，如果将来你想告诉我，我还是愿意听。”袁明礼揉了揉童沫的头发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困扰永远不会真正远离任何人，当我们一起，就该轮到我们一起克服。”

童沫定睛看了看袁明礼，勾起嘴角笑了笑，道：“我明白。”

这天回到寝室的童沫，跟年郁涛联系上了，本来是帮温阙联系的人，又顺带说了些自己的问题。温阙跟童沫提到过自己一直在见的心理医生，以他的情况来说，有一个固定的心理医生是最好的，不过偶尔也需要听听别的心理医生的意见，来更好地从专业科学的角度了解自己和自己在做的事。童沫不知道年郁涛是不是也能胜任，因为是熟人所以就想着给搭下线。年郁涛不在X市，不过来X市出差他倒是挺乐意地。

除了上次的喉结整形手术，真正涉及到第二性征的手术都还没有正式进行，温阙计划是通过两次手术来完成，时间差不多定在后年初，那时手术费用预计也够了。现在他在适应女性角色的生活方式。想象自己是一个女性和真正以女性的身份生活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其中包括他人和社会对这个身份的认可和需要。

年郁涛在听童沫大致讲述了情况后拿走了温阙的联系方式，具体内容要等两个人自己联系，童沫并不方便过多的询问和参与。最后年郁涛开玩笑跟童沫说其实在这个案例上，你也可以当心理咨询师。

“我真是谢谢你了年医生。”

“不客气，哈哈。”年郁涛在电话里又乐了起来。“对了，年底可能会有喜糖给你吃，准备好红包。”

“啥？！”

所以终于在这群大小伙伴里，有了一个值得庆祝的好消息，总算是有修成正果的人。

童沫在电话里一惊一乍叽叽喳喳，裘良在边上看着偷笑，还偷偷给童沫拍了照片留着，说以后要给袁明礼过目下。在裘良和马恩年的眼里，童沫和袁明礼也是非常登对的，特别是在他们圈里。

“他很合适的，我知道，就像恩年一样。”裘良试图给童沫灌输自己的见解。“像他们这样一路过来的人是值得依靠和信任的，如果你一直都喜欢安定，可以直接找那些已经跑累的人，还有很多故事可以听。”

童沫没有去和裘良争辩什么，比如谁知道以后年轻那个会不会想出去跑跑，而对方已经走遍了所有你梦想过的地方，即使对方愿意和你再走一遍，你们也不是真正在一条路上。童沫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忽然会像一个十几二十岁没有什么经历的年轻人一样，对外面的世界溢满好奇和冲动。人们想要一起的经历是为了共同的回忆，而不是只听着彼此那个单本的故事。想远了的时候总是各种问题，到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也自然会知道下一步路在哪里。所以即使对比于他人，童沫总是会想到很多，也很少会说出来。

特别是对方的故事里，还有别人。

我是多么希望自己，就在你娓娓道来的每一个回忆里。

再次见到的温阙，又是一副新的样子，就像任何一个长得可爱的平胸妹子。温阙没有想要改名字，因为这个名字本身没有太鲜明的性别感，特别是跟童沫对比后。当然这样的对比童沫表示很不屑。

这一次郑何杰没有跟着一起出来，他又找到一份新的工作。温阙的这个决定，不仅改变了他自己，也改变了自己的这个朋友。这种改变真正意义上的，包含了一个人固有的行为。

“他觉得健身教练并不是长远计划，他现在……开始会去想以后的事。我妈还在电话里夸他，说一个人年纪上去了就是会成熟很多。他父母也很高兴，说他终于算是长大了，变得……有责任心了。”

“感觉怎么样？”童沫没有去评价温阙的那番话。

“那份新奇在消失，因为这种状态已经开始变成一种常态。”温阙扯了下自己垂在耳边的长发。“有时候我挺羡慕我们那没接壤的邻居，可以很轻易地就获得自己想要的身份，而不被指指点点。”

“但我觉得社会的某种现象和需求会让人对自己产生误解，关于自己到底要什么。”

温阙想了下，马上笑了起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偶尔吐槽一句。对了，你呢？和你那位大叔男朋友相处的怎么样？也时不时这样冒出奇怪的话，让对方吃一愣的吗？”

“可不是？”童沫也跟着笑了。

接下来两个人陆陆续续地聊了会儿，童沫跟温阙提到了年郁涛。年郁涛已经跟温阙联系过，看样子进展还不错。年郁涛有计划来X市一次，除了当面跟温阙见一面外，就是来找童沫老友聚旧。

“怎么好像你挺喜欢年纪比你大不少的人？”

“可能他们比较成熟吧。”童沫随口道。“再说你年纪大我很多吗？”

温阙耸了耸肩，把话题又转到了郑何杰身上，然后提到想童沫帮忙设计广告给他们店来扩大知名度。

“我们会按市价支付报酬的。”

童沫想了想，没好意思拒绝，问温阙了解了些基本情况，并给自己争取了三天时间来做决定。

79、准备签证

和顾希恢复视频联系后，两个人的联系频率也恢复到正常，只是每次持续时间不长，毕竟顾希那里也有很多的事情，童沫表示他很理解。祁妈那里，顾希有亲自电话过去，这让祁爸祁妈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加上徐爷爷他们的帮说，最后祁妈也同意了，说有什么需要的她和祁爸可以帮忙处理，传真和快递都行。祁开知道后自然乐了，当天又去找了份兼职，还是跟人大一新生那里抢来的活儿。

祁开或者也意识到，他现在可能还自由的时间就是大三下了。大四他会有更多的事情，更别说毕业后的工作问题。不管他愿不愿意，头脑是不是还是直接和简单，都不得不去思考，关于立业成家的问题。一个人的成熟与否也许就跟此有关，平常他会表现得很幼稚，关键问题上又会很有担当。

孙亦潼的小伙伴对于祁开要准备和童沫两个人出国去玩的事有些微词，觉得祁开怎么也应该带上孙亦潼一起去。这会儿有个贴心女朋友的祁开也算是人品大爆发，这些个议论没能传过来，就在孙亦潼那里给堵住了，但对于自由自在飘来飘去的宁斯思就不一样。有了郑何杰和温阙的前车之鉴，宁斯思对于男人间的兄弟之情是已经戴上有色眼镜怎么都摘不下来，还特意好心得劝了孙亦潼两句，让她多长个心眼。

“我知道他们人都不错，但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你听不听是你的事情。如果他们知道我的看法，当面跟我对峙也无所谓，因为我就是那么想的，我也问心无愧，至少我没有存心去伤害任何人。”

“谢谢。”孙亦潼也没想跟宁斯思争论出一个什么结果。

“你真的改变了很多，从你跟祁开交往开始。大一刚刚来的时候，还像一个小女生，还会有些作，有些小傲气，现在……”宁斯思对着孙亦潼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就像一个什么都以自己男友马首是瞻各种维护的小妇人。如果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想我可不会那么客气地说话，你只是我室友，所以我算是情已至此。”

“我和祁开，跟你和郑何杰，或者跟小樱和她男朋友都不一样，我们有自己最合适的相处方式。”

“或者那个孔雀一样的小侄女？人可是一伙的，你可别被坑了就是。”宁斯思挥了下手，转身去自己书桌上找落下的笔记，已经没有心思再跟在她眼里死脑筋的孙亦潼多说什么。

室友在边上听着也不乐意，就挽着孙亦潼出去溜校园。从孙亦潼和祁开认识开始，孙亦潼就知道童沫对于祁开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她也想作一下，让自己排到童沫前面去，毕竟朋友再好，一辈子陪护在你身边的人永远只可能是你的伴侣。同时孙亦潼又很快明白，她和祁开会不会一直走到最后成为彼此携手一生的伴侣真的有太多变数，连她自己都不确信。而祁开和童沫，他们有很真实存在的过去很多年的友情，还有一个比他们靠谱很多的未来。他们在一个城市，他们的家人彼此认识，如果不是出现重大意外，他们的友情就是可以一辈子。而自己跟祁开并不是这样，所以孙亦潼会慢慢收敛自己，变成一个通情达理的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