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很喜欢祁开吗？”室友忍不住又多嘴了一句。“可我觉得你不是他心里最要紧的人。”

“他也不是我心里最要紧的人啊。”孙亦潼笑了笑。“还有我父母呢。”

“那不一样。”室友关切道。“那毕业后你真的要跟他走吗？那里你谁都不认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祁开是可以信任的。”孙亦潼笃定道。“而且我有朋友在那里。”

“谁？”

“童沫，童祉媛，还有……顾希。”孙亦潼笑了，还对室友点了下头。“他们是我朋友，我喜欢他们，而且我了解他们。我喜欢那种心里会有准则的人，有时候会感到很拘束，放不开手脚，不能随心所欲，执意做对的事。哪怕自己很纠结，也要去做所谓对的事情。我知道，是因为我们是一样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唉？”

“不要担心我了。说说你那位，怎么今天没有一起出去？”

“说到他就讨厌。”室友撅着嘴巴吐槽道。“一点都不开窍，跟他说什么都听不懂。”

“那你还那么喜欢他。”孙亦潼忍不住笑了。

“他对我很好呀。”

在校园里时，孙亦潼偶尔也会遇到陆昭，特别是在女生宿舍区，毕竟是认识的人，所以相遇度也就显得比陌生人更高。陆昭现在还是一个人，除了之前追祁开的事情，这个姑娘很安静，没有特别存在感，所以也不会被听到她的事情。孙亦潼和她路上见面，两人还是略有尴尬，即使眼睛对上，也不会打招呼，都是各走各的路。而祁开，小日子总是被排得满满地，人又欢实，除了放在心上的事情，基本都看不到。

周末童沫跟袁明礼约会，还去见了袁明礼请的室内设计师，三个人在那套房子里呆了半天。该设计师也是X大美术系毕业出来的，现有七八年工作经验，还获过奖。讨论过程还算愉快，童沫第一次见识到袁明礼其实还是有些让人意外的突发奇想，不过总体还算靠谱，只是这设计实用性貌似不强。

设计师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他会针对客户的要求给出自己的专业意见，都是围绕客户的需要来进行的而不是像某些设计师一样从“我”的角度去告诉别人他们自己要住的房子应该是什么样的。

“我见过几个设计师，他是最不错的一个，聪明。”送走人后，袁明礼和童沫出去吃饭，同时又不忘跟童沫表达下自己的观点来加强彼此的了解。“你知道，我根本不需要也不想知道设计师觉得什么好看，什么不好看，因为我又不打算邀请他过来住。他喜欢不喜欢，觉得好不好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之前炒掉了几个？”

“也不算炒，意见不合，没有合作罢了。”袁明礼无所谓地说。“谁都不求着谁。”

“他们一定在背后默默吐槽你个俗人。”童沫憋着笑，数落了袁明礼一句。“你所描述的风格，真是让人吃惊不小，跟你整个人的调调都不太符合。难倒真的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老顽童？”

“因为我所需要的设计风格，没有务实的考虑？”袁明礼收起了刚刚那种闲谈的表情，开始认真地看向童沫，还转了个声调继续道。“我不需要它很适合居住，看看它所在的位置，它更多像是一个梦中小屋。你可能一周去住一两天，也可能是一个月。还记得我们在那里模拟过丛林吗？小沫，我不需要为买一个房子背负十几年的房贷，然后我住在那里，我妻子住在那里，我孩子住在那里，可能一辈子住在那里，一个被称为家的地方。我有家，它不在那里，那个每天我回去的地方，不管有没有人在等我。”

“听着很悲伤。”童沫垂下眼皮，皱了皱眉头，脑袋里闪过什么念头，又马上消失了。

“这不悲伤，当你看清的时候，就不会悲伤了。”

“你什么时候看清的？”童沫仰起头，看似很随意地接话问道，而不是问袁明礼看清了什么。

袁明礼盯着童沫看了会儿，忽然伸出手臂把人抱在怀里，就那么静静抱着站了会儿，最后还吻了下童沫的头发才把人松开。童沫可以感觉到袁明礼抱住他那刻用的力，以及叹出的那口气。

“想吃什么？”袁明礼问。

“我们去吃自助吧。”童沫看了看周围。“就在附近。”

“好。”袁明礼笑着戳了下童沫的鼻子。“对了，听说你涨薪了？”

“哎呀这么隐私的事情被你知道了？”童沫嘿嘿笑了笑。“等我拿到钱，请你吃好吃的。”

“我肯定是不会跟你客气的。”袁明礼顿了下，又转而道。“出去玩的钱够吗？”

“我有存款，不怕，而且也不是就顾希一个人在，顾阿姨也在。我是说，还有大人在。”

“有什么事跟我联系，出门在外的，还是要小心。”

“我知道，放心吧。”童沫拍了拍胸膛。“而且我和得胜口语都很好，得胜口语跟面试官中文一样好。”

“表面还真看不出来。”袁明礼做出惊讶状。“不过从小就跟着你混，不好也难。”

“那必须。”童沫一被夸，尾巴就翘起来了。“还是你最了解，是得胜跟着我混。”

袁明礼看着忽然孩子气甩起尾巴的童沫有些无可奈何，自己刚刚那些莫名的情绪和看似试探的话也变得有些无聊了。决定给房子正式装修，袁明礼也有自己的想法，原本他想留着做别用，而理智却否决了他的那个想法。和一个比自己年纪小的人在一起后未必真的会变得单纯，相反，可能要想到更多。

童沫没有想过要在X市留下来，所以也不需要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对一个最后终归要离开的城市而言，并不需要留下太多的痕迹。因为这座城市已经留在了他的记忆里，从来到的那一天起。而城市里的人自然也会跟着一起留下，因为留在心里的城市，都不可能会有一座城市是空城。

童沫选定的机票是在四月底的时候，那时期中考试也差不多结束。签证要准备的东西都齐了，面试的事除了童沫帮忙外，还请了Jennifer来客串，给祁开来了个现场模拟。Jennifer性格也有欢脱的一面，特别是在要配合演戏的时候，每每格外投入。祁开开头结巴了几次后终于说顺溜了，童沫都有些担心到时祁开脑袋一热一说欢就要跟面试官聊起来都未必不可能，只求对方千万别被祁开的热情给吓着才好。

资料备齐了也预约好了时间，两个人挑的是双方没课的时候，还给实习单位请了假，就订车票和宾馆去领事馆面试。本来打算当天来回，但怕会有什么意外情况就决定住一个晚上。期间祁开不免小激动，一路上还跟童沫叽喳没完，祁妈让祁爸给两孩子打了电话问了下进展，还是非常关心的。

“哎呀我可是头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祁开跟童沫说道。“你也知道我打小是散养的。”

“毕竟是另外一个国家。”

“而且还是头一回飞那么久那么远结果时间还倒退了，哈哈哈哈哈。”祁开一个人乐了起来。

“面试的时候你淡定点。”童沫不忘又嘱咐了一句。

祁开一挥手：“放心，高考这架势我都超常发挥过来了，这算啥？而且想想Jennifer大姐我也绝对不能掉链子。哇靠，果然不是每个妹子都跟小面面和小侄女一样的，等等，你可不能跟她说我叫她大姐。”

童沫不知道祁开在里头跟面试官聊了什么，意外的没有任何意外。两人同时给家人报了信，晚上就在当地玩了圈，祁开要请童沫吃饭庆祝，不过被童沫挪后了，说可以到了顾希那再请他吃。

“嘿嘿，你老是替我想很多闹。”祁开搂着童沫的脖子欢快地大步在街上走着。“那我请你吃串烧烤。”

“那我吃最大串的那种。”童沫很习惯地被祁开搂着，跟着他的步率往前走。

“没问题。”祁开笑哈哈地又说了句。“哎呀，咱们这千里去会顾阿希，他一定也灰常感动。”

童沫抬眼看了看已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感动什么的不好说，激动应该会有一点吧，至少他也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