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前来度假

顾希带顾爸爸和陈阿姨来的时候，正是童沫他们期末考前的一个月。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管是谁都不会觉得时间紧迫，除了父母。顾爸爸本来不想来，一个是担心会影响童沫和祁开学习，一个是年纪一把了蜜月度假什么的没有必要。顾爸爸对陈阿姨好，这个好体现在很实在的地方，比如生活的小细节，外人可能看不到会觉得并非如此。陈阿姨跟顾爸爸认识多年，彼此了解，对于她来说这次度假也是可有可无，而对于顾希来说情况就要复杂一些。这是童沫要生活至少四年的地方，这里有一个安宁舒服的度假地，自己的父亲开始新生活，需要有一些特别的可观的东西来纪念一下。没有婚纱照，度假照还是要的。

出发的前一天，顾爸爸联系了童爸。童爸童妈也知道顾家的这次出行，还给出了小贴士。顾家人很喜欢童沫这个孩子，童家人对顾希也很有好感。童妈原本的意思是想让童沫过两年后也出国读书，这件事目前就家长在商量。至于是不是跟顾希一个国家一个城市那到都是后话，但两家人一直较好着是事实。相比而言祁开家跟顾家和童爸童妈的交际并没有太多太频繁，跟童奶奶的关系倒是更好些。

童沫当天晚上也接到了童爸的电话，问了童沫学业上的事，还有这几天的大致安排。

“双休两天，一天我要家教，一天祁开要打工，还是错开的。主要是顾希带着顾叔叔和陈阿姨玩，我们有空的时候会一起去。需要交代的我都跟顾希说了，会员卡什么的都备着呢。就是顾叔叔很客气，顾希的话好说话多了。”童沫站在阳台上老正经地跟童爸打电话，顺带晾晾自己的湿头发。“周四那天我们到都没有课，社团活动可以请假，就那天大家会一起。而且正好顾叔叔他们来入住，约了一起吃饭。他们一共来五天，中间我或祁开有空的话会和他们联系。晚上基本可以，我晚上的选修课在周二，祁开在周三。”

“期末了，学习不紧张？我看别人家小孩一到期末就各种熬夜看书。”

“那也是开考前一周才会有的情况吧，我不会这样的，祁开也不会，这点你们放心。”

“也是，学习上，你一直让我们很放心。”童爸的语气里除了明显的无奈和自责，还有童沫辨不出的。

“爸，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因为注意到了童爸语气的问题，童沫随口多问了句。

“没什么，就是最近业务扩展了在招新人，可能会比较忙。”

“不要太辛苦。”童沫依旧老气地回道。“透支自己的体力得不偿失。”

“透支的何止是体力。”童爸在电话里忍不住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暑假爸带你和你妈出去玩。”

“好啊。”童沫随口应下。“跟你们，去哪里都可以。”

“我明白，真的。”

童沫跟童爸挂断电话后，对着手机屏幕发了好一会儿呆。如今童沫已经16了，很快就会成年，那就意味着很多事不一样了。比如在法律上童沫不再需要监护人，他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变成一个有完全行为能力的成年人。还有两年，在法律上就是如此了。对于童爸童妈来说，童沫相信那一刻也异常特殊。

“活着追求自己的幸福。”童沫自言自语地说道，视线已经移向了宿舍对面的人工湖。任何时候都会有人三三两两在岸边坐着，朋友，情侣，还有游客。“每个人都是。每个人。”

袁明礼出了一次差，回来给童沫带了盒星球巧克力。虽然东西很好看，好看的东西童沫会喜欢，不过看着袁明礼期待地盯着自己看时童沫还是忍不住笑了。袁明礼轻咳了下，故作平常地问童沫笑什么。

“是不是你同事的小孩子也很喜欢？”

袁明礼一愣，很快领悟童沫的意思，跟着笑了起来。

“还真给我猜中了。”童沫将巧克力盒子收好，认真地开始吃果盘里的水果。袁明礼一般约童沫都是在咖啡馆这类的地方，悠闲，东西也不错，气氛好，安静，可以聊很久，虽然童沫总是会被电话打扰到。祁开没空的时候除了延续之前的活动，跟童沫一起外，现在还要花不好时间跟孙亦潼约会，这对童沫来说也是件好事，那就是童沫有了更多额外地属于自己的时间。童沫也不是真的要跟祁开疏远，他们还是非常要好和感情很深的朋友，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即使将来在一个地方工作一个小区安家，也都有自己的私人时间是无法和对方分享的。童沫明白这一点，而祁开也在开始慢慢地体认到。至于童沫和袁明礼这个大朋友结交的事情，童沫打算抽个时间让祁开知道，不需要太过于刻意。童沫谨慎，也是怕祁开想多了。

“那你一定也喜欢。”袁明礼喝着自己点的茶。极少的时候两个人会叫一样的东西，袁明礼喜欢的不合适童沫现在的口味，童沫喜欢的袁明礼早就兴趣不高。不管对彼此多么好奇和感兴趣，时间划在两人之间的缝隙也永远不可能被抚平，区别于这样两个年龄段的其他人，童沫和袁明礼都明白这个道理。

“嗯，很喜欢，谢谢。”

“对了，你们寝室有冰箱吗？我放了冰袋，不过这个天气恐怕放不久。”

“那现在就吃两个。”童沫快速将盒子拿了出来。“你也挑一个，如果你觉得腻，正好有茶喝。”

袁明礼愣了下，看着童沫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想着自己确实很多年没有吃巧克力了。因为不喜欢，也没有人会送，他很少买，不会想到这样东西。即便买了，也是这样原包装地转给别人。

“那你挑一颗给我吧。”

“都很好看，就拿第一颗给你吧。”童沫随手拿起左边第一颗递给袁明礼，眼睛还看着巧克力盒，心里在算着剩下六颗要怎么分。确实开始有些化了，手指捏着都觉得有些黏。甜食祁开也不喜欢，之前的小动物糖果就送给了孙亦潼。因为是别人送给童沫的，不是童沫自己去买的，祁开也更不会想要尝一下。不过在祁开的心里，童沫打工的那家人家真是非常好啊，什么芭蕾舞票糖果点心都会送。一想到这个问题，童沫忍不住皱了下眉头，撒谎什么的真是要不得，一个下去，千百个就要跟着。

就在童沫走着神的那一刻，手指上忽然被什么软热的东西碰了下，动作很快，指间夹着的水星就没了。

“给你纸巾。”袁明礼很自然地给童沫扯了张纸巾，嘴巴里嚼着。“味道还行。”

童沫呆呆地看了眼自己粘了点化开的巧克力的手指肚，和袁明礼递在自己眼前的纸巾，又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然后本能地接过纸巾擦了下手指，想着前面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在正常合理范围内。

“我之前一直觉得你是个孩子，所以会想到买这些。”袁明礼喝了口茶清口，神色自然。

“我也喜欢。”童沫略尴尬地笑了笑，见袁明礼还是跟刚刚一样跟自己说话，也随着擦干净的手指丢弃的纸巾把刚刚那奇怪的一刻给忘了。“朋友之间，偶尔送些这样的小礼物也正常，……”

童沫说到这里忽然发现自己还没有给袁明礼买过任何东西，出去旅行看到的小工艺品，特色商品他都会买了给祁开，顾希，童祉媛，现在大学里认识交好的为数也不多的几个人，还有年郁涛，但袁明礼没有。

“其实这些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我每次出去都会买些小东西，可能是吃的，可能是用的。用来送人情，还有侄子侄女，同事的小孩。”袁明礼很随意地说道。“你是我认识的一个很有意思的小朋友，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这种……感情，我希望可以一直延续下去，所以会想到你的那份。你不需要回报我些什么礼物，你还是学生，这不是你应该花时间的部分，特别是对我这样……工作稳定收入不错经济有保障年纪也不小的人，说白了……我也算是你的长辈，所以这些小东西并不用放在心上。”

“既然是朋友那就是相互的，不过最近没发现好玩的东西，就不给你。”童沫自己挑了个球吃起来。

“那我等你发现好玩的。”

“你要不要再吃一个小星球？”

“不了，我一个够了，还是……留给你的小伙伴吧。”

童沫跟袁明礼坐了一个小时左右，童沫就赶回学校去上下午的课。祁开这天下午没课，不过晚上要去打工，只跟童沫电话联系了下。祁开这年开始的工作时间和童沫有些错开，这让祁开有些小不满，不过很快也就接受了。祁开现在还是在原来的餐厅，还提了薪水。年中的时候餐厅要整修，下半年童沫说不定还可以去拉个小提琴赚点外快。童沫新的打工计划已经开始制定，准备在大二上开始实施，这件事，不管是童爸童妈还是祁开顾希，童沫都没有跟他们细说，到是和年郁涛有说到一些。

那盒巧克力剩下六个星球，在孙亦潼的寝室里被瓜分了。祁开很自然地问童沫哪里来的，童沫说是朋友给的，之前带他们去过的那家咖啡馆的学姐老板娘的朋友，中午去附近吃饭遇到的，当童沫是小孩子就给了巧克力。这次说的到真是实话。祁开还要细问，就被孙亦潼的室友把话给岔开去了，话题一岔开，祁开后来也就忘了，只补了句“少年不要被怪蜀黍的巧克力骗走哦”这样的玩笑话。再过一天顾希要过来，祁开在忽悠孙亦潼一起去，孙亦潼害羞着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一直笑眯眯地。

“见完小伙伴，年底可以见家长了。”宁斯思这么一句玩笑话，孙亦潼脸更红了。

“小伙伴是必须要见的。”祁开大咧咧地说道。“家长么，时机到了也是一定要见的。”

“什么时机呀？”宁斯思故意追问。“给说说呢。”

“那必须先到法定啊。”祁开答得一个自然。“我们现在还小，不能太着急，所以先从小伙伴开始。”

“想得还挺远挺周到。”宁斯思这话听不出褒贬。“要对亦潼负责。”

“那自然。”祁开想都不想就直接应下了。“而且我本来就想得很远很周到，这点童小沫最清楚，是啵？”

“是，未雨绸缪的祁开同志。”童沫低头回着顾希的短信，两个人又确认了下第二天的事情。“周五上午好像我们都没课。这样吧，亦潼跟祁开一起来吧，叔叔阿姨不在，就我们四个人吃个饭。”

“嗯。”这次孙亦潼没再犹豫，点头应下了。“好。”

“顾阿希虽然没有我好，但是也是很不错的人。”祁开夸奖道。

“你还真喜欢给别人名字乱加字。”孙亦潼佯装瞪了祁开一眼。“你是不是该叫祁开开？”

“好啊。”祁开想了下，欣然接受。“你想那么叫我木有问题。”

“你们真是般配。”宁斯思换了鞋，背上自己的小包。“我出去下，晚上可能不回来了，反正明天上午没有课，我下午回来。如果查房的话帮忙兜着点哦，还是老样子，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去你男朋友那里？Jason？”一个室友八卦地问道。

“我不去自己男朋友那里，去哪里啊？”宁斯思挥了下手。“拜拜。”

“思思跟Jason感情真不错呢，我也想要一个年纪大一点的男朋友。”另一个室友羡慕道。“当然，跟亦潼一样也不错啦，各有各的好处，嘿嘿。”后面那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孙亦潼和祁开在场所有圆的。

童沫没有发言，宁斯思的事情他并不关心。倒是祁开，想着要带孙亦潼见顾希，挺好的节奏。童沫瞄了眼寝室里的镜子，打量了下自己的身板，下学期开始有学妹，也许自己也会遇到不错的妹子。

航班是上午9点多到，祁开和童沫去机场接，再一起打车去旅馆。顾叔叔的房间还可以看到海，视野很好。抵达稍微延误了半个小时，倒也不会影响入住时间。陈阿姨童沫和祁开都不熟，城市不一样见面次数就一两回，连人长什么样具体都不太记得。这次细看了，是个看着和顾妈妈完全不同的人，不管是穿着长相还是说话的语气。顾妈妈相比有些孩子气，这种孩子气沉淀在骨子里，就是那种不管什么年纪都会有很任性举动首先考虑自己的需求，简单说就是不成熟，或者有年轻人无畏的精神。

顾希比之前要黑一些，头发剪得挺短，手臂看着很坚实，像个高校校队运动员。咧嘴笑那一刻看到一口白牙，那笑容很是阳光，一下又把距离拉近了，整个人多了几分难得的亲和力。

“等久了吧？”陈阿姨热情地对童沫和祁开说。“饿不饿？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不饿，我们先上去打车，到时带你们去吃饭。”童沫自然地保持着微笑。“我和祁开已经混熟了。”

“是啊是啊，叔叔阿姨不用跟我们客气。”祁开热情地提起行李箱上的一个行李包。“这个我来拿吧，我力气大，哈哈。顾希的我才不帮他呢，阿姨你和叔叔跟我一起，咱们三打一辆车。”

顾希不动声色地背着个大书包走到童沫身边，显然对他和童沫一辆车的安排非常满意。

“来的是好时候，现在游客不会很多。”童沫跟顾希说道。“不过要是再晚两礼拜，我们就不管你了。”

“要真晚两礼拜，我可以住到你们放假。”顾希小声跟童沫说。“不过我爸和陈阿姨没时间。”

陈“阿姨”，易“叔叔”是顾希不会改口的两个称谓，到也没人要他改。爸爸妈妈各一个，不管他们是否住在一起。在这点上童沫跟顾希的观点是一样的，而父母们却并不真正清楚孩子们的这个观点。

那个人是跟自己的爸爸妈妈要一起过完一辈子的，但跟自己，是并没有什么关系的。这种无关，并不是漠不关心和排斥，也会关心，会礼貌对待，老了作为自己父母的合法丈夫妻子也是会赡养。而这后面的所有行为都是出自这个人是自己父亲或母亲的伴侣，而不是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本身。

“上次来是圣诞，这次快要到夏天了，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不一样？”童沫和顾希坐第二辆车，顾希一坐进来关上车门，童沫就迫不及待地说起来。“不过看你也体会不大，真羡慕你们放假那么早。”

“我每天都比你晚，好容易放假早了，你还不服气。”顾希的语气带了点宠溺，童沫没在意，还对顾希的这个评价耸了耸肩。“怎么明明你比我小三岁，总觉得是我一直在追赶着你呢？”

“哈哈。”童沫被顾希的这句话逗乐了。“这个怎么说呢，我想想。”童沫摸摸下巴看着车顶，右手手指头还故意跟算命一样有模有样地掐了掐。“你就当我在娘胎里就已经全速起航了。”

“那也就算一年。”

“说了是全速么。你想啊，你是先会翻滚，然后会爬，然后扶着走路，然后独立走路，再开始跑，这样一来的话是不是相差很多呢？”童沫对顾希得瑟地挑了挑眉。“你可以好好琢磨下。”

“为什么你在娘胎里就全速起航，我就要一步一步来？”顾希还真跟童沫在这个题较真起来。

“那不然呢？”童沫夸张地一摊手，紧跟着又得意地笑了。“不然你说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