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嚣之上 下——金银错
金银错  发于:2015年1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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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很对,我会再仔细想一想,想清楚之后,我应该能解决你所说的‘难点’,总之对庄栖风,我不会欺骗他,我心里对他是怎样的想法,我就会真实地面对他,筠兰也是一样,这本来就是我做人的原则。”商郅郁说。

“我有一种预感,你会把这两者的关系处理妥当的。”颜优淳笑着说。

“现在的问题是要让庄栖风能早点恢复过来。”商郅郁说。

话题回到这上面,颜优淳一想到眼前的状况,心中不免又纠结起来。

真是……哎……

Chapter 39

一周的时间过得虽快,但在商郅郁眼里却未必如此,一是庄栖风仍未恢复,二来跟筠兰的两通电话都不是很愉快,周六的时候筠兰找上门,为了避免她见到庄栖风,商郅郁直接把她带出门,回到自己家里,吵是没吵,但筠兰觉得异常委屈,一直哭,任商郅郁怎么安慰都没有用,商郅郁的耐心虽然绝佳,也禁不起这样消磨,最后他也没办法,面对哭泣的顾筠兰不由心烦意乱,最后只好留顾筠兰一个人在他家,离开前对她说了一句话,“你冷静一点,庄栖风是我的朋友,现在是,将来也是,如果你对此需要时间来考虑,我会无条件等你。”

沈熹那边果然准时来了消息,庄栖风等商郅郁上班后便跟颜优淳一同出发去公司,周言谕和沈熹早已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们了,当他们到达后,沈熹就把资料拿出来,递给庄栖风,并对在座的三个人说,“资料已经非常详细了,里面有顾筠兰两任前夫的资料,第一任是法籍华人,但顾筠兰在第二年就离开了法国,因此她仍是中国国籍,还有一个问题是她与第二任丈夫以夫妻关系同居生活前,没有与第一任前夫办理过离婚手续,所以他们仅是一起生活,对外宣称是夫妻,然而今年,时间应该在摄影展之后一个月,顾筠兰突然离开来到这里。”

庄栖风越看脸色越冷,显然顾筠兰是不会对商郅郁说出真相来的,因为她的两段关系很明显都不是正常结束,面对这样的调查结果,一切已不言自明。

“你想要怎么做?”沈熹问合上资料的庄栖风。

“我扮演沈逸帆不是长久之计,前天顾筠兰来我家找商郅郁,颜优淳也知道的,但他再回来后脸色就不太好,我猜他们因为我的事起过争执,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趁此机会让商郅郁离开一阵,就像上次跟拍那样,顾筠兰这边,着手联系她的前夫,最好是让他把顾筠兰带回法国,等一切事情落定,再把真相告诉商郅郁。”庄栖风似是早就考虑过再三,才会很快地回答沈熹的问话。

“因此我们要完成两件事,一是将商郅郁支开,二是找到顾筠兰的前夫,并告知顾筠兰的所在。”周言谕道。

“嗯,如果第一任前夫已经不打算将顾筠兰带回去,还有第二任不是吗?”庄栖风无不讥讽地道。

“淳,你怎么认为?”沈熹问颜优淳道。

颜优淳赞同道,“我认为可行,而且这应该是最不着痕迹的做法。”

庄栖风又道,“不过跟拍我有些犹豫,商郅郁不喜欢拍人物,他希望能去到更远的地方拍摄景物,跟拍的诱惑力不仅小,而且相当勉强,有刻意的成分,对他而言又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最好是能联系到相关的摄影组织,让他参与他向往的摄影队,这样距离一远,也不会牵连到他。”

“这件事交给我,我有渠道。”周言谕说。

“那联系前夫方面就交给我吧,这件事容易做到。”沈熹说着对庄栖风道,“我必须要求你一件事,在这件事上你要沉得住气,《英雄》就要开拍,你做好你的工作,其他的事放心交给我们,能做到吗?”

“你既然对我提出要求,我自然要答允,而且这次我欺骗了他,看起来是不得已,但无论如何都是不应该,我也已经做好准备,等事情解决之后,我才会出面把一切告知他,在这之前,我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庄栖风心中早已作下决定,并回答沈熹道。

听他这么说,颜优淳不禁问,“难道你已经想好如何收场了?”

庄栖风点头,道,“嗯,但接下来还是需要你们的配合。”

“哎,都已经装了那么多天,也不差帮你收尾这一出。”颜优淳叹道。

庄栖风沉默不语,托着腮别过脸去,似乎不想让人看见他的表情,见此情形,在座三个人皆心知肚明,也不再说什么,都兀自沉思不语。

******

商郅郁照常买了菜回到庄栖风的住处,打开门时却并未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见庄栖风的身影,他微微觉得讶异,于是放下手中的东西找了一圈,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这样的情形似曾相识,却又有些不寻常,他立刻打电话给颜优淳,然而颜优淳的电话却一直在无法接通的状态。

商郅郁不禁开始担忧,他联系虞晓澜,未料虞晓澜一接起电话就对他道,“不好意思,我一会儿再打给你。”说完,电话就被她切掉了,商郅郁无奈,刚想试着联系另外一个人,顾筠兰的电话忽然进来,他怔了怔,便接了起来。

“郅郁……”筠兰轻浅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却已不是周六那时给人无理取闹的感觉,而是依稀的示弱与抱歉,这让商郅郁立时心软下来,低低地对她道,“筠兰,那天的事我感到很抱歉,但庄栖风的存在如果会造成我们之间的问题,那么这个问题将会永远存在,我希望你把这点考虑进我们的关系之中,还是,如果要跟你在一起,我连朋友都要放弃?以前的你并不是这样的。”

“我……我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兴许是太久的分离,让我因为一点小事都会感到不安,对不起……郅郁……”顾筠兰越说越低,最后的尾音已几不可闻。

“筠兰,我明白的,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你不要想太多,好吗?”

“那……我什么时候能来见你?”

商郅郁沉默片刻,回答,“过几天,可以吗?我要想清楚一些事,你也把希望我为你做到的告诉我,会觉得不安的方面也告诉我,我不想再发生这样的争执,看见你的眼泪,我也很不好受,嗯?”

“嗯。”顾筠兰应了一声道。

“那先这样,我这里还有点事,晚一些再找你。”

“嗯。”

虞晓澜的电话很快就如约前来,双方一接通,商郅郁头一句就问,“是庄栖风的事吗?他从我这里离开了,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们都在找他,颜优淳说他只是去了趟超市的功夫,回来就没看见他了,刚刚我就是在跟公司说明情况,而且他手机好像没带在身上,颜优淳说之前一直也没看见他用手机,这样我们就无法定位。”

商郅郁听她这么一说,也回忆不起来这一周有见到庄栖风用过手机,之前他的手机就不随身携带,一直都放在卧室里很少去管,不过这一周他似乎并没有在卧室里看见过手机,想了想之后就说,“我会先找找看,如果没有,也许手机他带在身上,先不要放弃。”

“嗯,所以我联系的时候还是让他们先去试试定位。”虞晓澜说,“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商郅郁说不上来,“上次他离开后的情形我也不太清楚。”他指的是与庄栖风的初遇,曾经也跟颜优淳提起过,此时他简单地跟虞晓澜说明情况,这一段空白虞晓澜一直有在做猜测,现在总算了解了大概,便对商郅郁说,“他经常做这样的事,拍片前失踪更是家常便饭,严重的时候我们都会联系私家侦探,但我记得那次他倒是按时回来的,让我想想……我接到他电话的时候,他好像是在一个酒吧,那我再去问问看。”

“好。”商郅郁应是应了,但颜优淳曾告诉过他虞晓澜对庄栖风以前的事并不知情,因此即使虞晓澜这么说,他心里仍然感到不安,可眼下他也无计可施,他再度给颜优淳打电话,却还是未接通,过了片刻,商郅郁挂断电话。

蓦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商郅郁一看,忽地愣住,瞬间接起来。

只因来电显示竟是“庄栖风”。

“庄栖风?”商郅郁下意识唤道。

过了好一会儿,对面才有了回应,的确是庄栖风的声音,低而缓,“是我。”

商郅郁反而一怔,又向他确认一遍,“是庄栖风?不是沈逸帆?”

庄栖风的声音更低了,“嗯,是庄栖风,不是别人。”

商郅郁立刻问,“你现在在哪里?很多人都在找你。”

“我很快就会回去,但有些事,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很抱歉给你带来麻烦,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无意增添你的困扰,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但我控制不了自己,对不起。”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语调相当诚恳,来自于他对欺骗商郅郁一事始终耿耿于怀的心情,但在电话另一头的商郅郁听来却显然不是这么回事,他以为庄栖风只是为了之前那一周给他添的麻烦而自责,于是对他道,“你不需要跟我说抱歉,我有点担心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我没事,你放心吧。这段时间我不打算找你。”庄栖风说着又道,“没错,我是很想跟你做朋友,但这样的情况,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若无其事地面对你,我本来有足够的自信能做到的,至少不会出这样的状况……”

“庄栖风……”商郅郁想打断他,却又被庄栖风截了回去,“商郅郁,你不用为我的事而烦恼,如果你这么烦恼,我宁愿自己从未出现过。”他的话让商郅郁心头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究竟是什么他一时也说不上来,但他一点也不希望庄栖风这么想,只是此时此刻,他却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电话里又看不见庄栖风的表情,他能想见庄栖风一定一脸的坚定果断,因为他的固执他早有领教。

“如果你不肯让我见到你,那就好好保重身体,注意照顾自己,知道吗?”商郅郁只能叮嘱说。

“嗯。”庄栖风应道,“你也一样。”

******

颜优淳的电话直到晚上才来,他告诉商郅郁庄栖风已经找到了,并告知他已经恢复的事。

“我知道了,他的情况怎么样?”

“已经稳定了。后续我会再好好观察。”颜优淳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说,“他说不能见你,我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一点你不用太过担心,根据之前我们说的,你先把跟顾筠兰的问题想清楚再说,来日方长,不是吗?”

商郅郁回答说“好”,但心中亦道,来日方长。

Chapter 40

大约在这件事过后的第三天,商郅郁接到了一通电话,让他着实怔了好半晌,只因那是一通来自《地球》杂志编辑约稿的来电,该杂志是国外一本相当有名的摄影杂志,主题通常是人类、环境和其他生命,现在他们要出一本摄影集,想要邀请他加入,并且还有足够的经费作为支持。

商郅郁不明白为什么会找上他,问了之后,对方反而一怔说,“之前你曾经给我们投过稿,应该没错吧?”

投稿?这么一说商郅郁就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详细的情况我们会发邀请函到你的邮箱,时间上面都有写明,请在本周内给予答复,另外,投稿的照片下个月的杂志上就会刊登,样刊过两天你就会收到,稿费本月就打给你,因此回复时请把账号一并告知。”对方如此说道。

商郅郁表示了解,决定先看邮件再说。

邮件很快就到了,上面将合作的细则写得很清楚,包括合约条件等,拍摄地也有好几个可供挑选,每个人一至两个,历时大约三个月左右。

这件事来得突然,由于对方所说的样书还没有到,因此商郅郁总觉得会不会是他们弄错了,有没有投过稿自己还会不清楚?而且他拍的照片基本上都是给报社的,按理也没有多余的照片能够拿得出去投稿,尤其是一本国外的杂志。

一直到两天后,样刊到手,商郅郁见到后,终于恍然大悟。

那果然是自己拍摄的,但他却没料到会是这一张。

那是一张湖景,而在万顷烟渺中有一人独坐,正是庄栖风,是那天他们远足时他无意中拍摄下来的那张照片。

商郅郁想起庄栖风初搬过来那几天,他正好在冲洗这批照片,由于庄栖风的情况比较特殊,因此所有跟他相关的照片他连底片都交给了庄栖风本人,而那段时间他们也正在讨论拍摄的问题,庄栖风说的一些看法很有道理,让他一直深思不已,所谓生命力,其实他非常希望能拍摄出这样的照片来。

“有少数人无论拍摄什么都能找到最佳的感觉,反之就会陷入瓶颈,而且时常如此,另外少数人则因为技术绝佳反而需要拍摄对象的配合,在我看来你就是后者,你的技术和对拍摄这件事的专注程度让你追求完美,这就导致了另一个弊端,往往没有那么多符合你要求的绝对完美的拍摄对象,就算景物也是如此,其实你的技术足够好,只要稍稍放低一点要求,拍出来的任何照片都能堪称完美,至于你理想中的‘好’照片,只要自己有所甄别不就行了?”

庄栖风那时的话一直让他看着照片反复思索,说实话他并不觉得自己技术好,技术好怎么会拍不出好的照片来?但在庄栖风眼里,却变成了他的要求高,若将要求放低,把照片放出去,就一定有人要。

话虽如此,但被刊登出来的这张照片是他绝对满意的照片,若要放低要求,又应该是怎样的要求?

不过虽然庄栖风寄出去的这张照片还无法验证他那番话,但商郅郁此时的心中仍然有一股莫名的激动,饶是他早已将金钱名利看淡,但若能在摄影这条道路上受到人们的认可,他的内心始终会感到雀跃不已,之前的摄影展因为庄栖风的关系他并没有太多的真实感,可这次却不一样,虽然摄影对象仍是庄栖风不变,但从这张照片被命名为“咫尺天涯”就已经足够将两者区分开来。

一时商郅郁只想打电话给庄栖风,告诉他这件事,这明明是庄栖风自作主张瞒着他做的,但他却一点都不会生气,只觉得他为自己的设想和支持无可比拟,无论是用言语还是行动,想起庄栖风曾经对他直言,“那时让你跟拍,并不是随性而为,如果不是我对你的拍摄技术有信心和对我自己有信心,是绝对不会考虑的,再喜欢一个人,也有该做和不该做的分寸,正因为我喜欢你拍的照片,才会希望由你来跟拍。”

依稀记得那时他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前去,但却被庄栖风努力工作的一面所折服,事到如今,自己是否也该有所回馈,抓住庄栖风替自己走出这步的机会?

号码虽然调了出来,商郅郁却始终没能拨出去,距离上回两人通话不过才三天,庄栖风既然需要足够的时间考虑,那么他必须尊重他的决定。

至于杂志拍摄这件事,商郅郁考虑得并不久,但事情来得快,出发就是这个月内的事,报社这边需要先确认过时间,才能回复对方。

几天后他打电话给顾筠兰,约她见面,见面的地点并没有选在家里,商郅郁挑选了一家西餐厅,并且早早地到了。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难道在顾筠兰眼里,他是真的对庄栖风太过关心,甚至超过了她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要如何体现对她的好?要每天嘘寒问暖,一日三餐悉心照料,还是要对她说那些曾经说过的海誓山盟来证明他对她的重视程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如何将两者区分开来,但这种发自内心的关心他又该如何去区分?又如何能够证明筠兰比庄栖风更重要呢?能对顾筠兰的好,就不能这样用相同的程度来对待庄栖风,是这样吗?然而一旦这类事情需要用某种方式来证明,那么做起来就已经不是自然而然,反而会变得相当刻意,他自问很难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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