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关于事故后续调查和赔偿问题。”

“我不需要额外赔偿，就这两天住院的钱，认定事故责任人后让他们付了就可以。”

苏苏笑着摇了摇头，道：“那不行，我们需要确认你的身份。”

童茉朝苏苏伸出手：“你的本子。”苏苏没有多问直接给了，还递了笔。童茉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现在租住地的地址，房东的姓名，就职公司的地址和座机号。“给我一个你的号码吧，警官。”

苏苏翻了一页纸，写下一串数字，扯下来递给童茉。

童茉把纸折起来放进自己包里，情绪又重新稳定了下来，说：“我没有对你撒谎。”

苏苏看着那新一页童茉留下的信息，也道：“我也没有骗你。”

“等我回家后，我会联系你。”童茉说来，拉着行李箱背着包快步离开。

苏苏依旧站在原地，看着手里刚刚刷过童茉身份证的机器，思索片刻后，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不管我们如何隐藏自己的秘密，都无法掩盖自己的过去。

142、两家碰头

童沫和袁明礼返回X市前，跟祁开及孙亦潼一起吃了饭，饭后孙亦潼去和自己小姐妹看电影，留下祁开去送人。祁开依旧一路乐呵呵，吃饭的时候话最多，童沫心里头担心着，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袁明礼这次没有回避，默默叹了口气后和祁开攀谈起来。不算长辈，只是年长过来人的姿态，跟祁开看似很随意地聊天。祁开虽然不怎么喜欢袁明礼，但怎么他也是童沫家的人，所以对袁明礼也是客客气气地。

袁明礼那几句话一套下来，祁开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转头看看一声不吭的童沫，自己低头又琢磨了一会儿。袁明礼见好就收，也没有在继续聊下去，老神在在地开始看风景。童沫坐不住了，伸手拍了拍祁开的肩膀，该说不该说的话他都已经说过了，袁明礼刚刚也间接让祁开意识到和一个人组成家庭到底意味着什么。再结合这几天孙亦潼跟他说的，祁开也算是有一些些开窍。

“反正既然你和孙姑娘在一起，那么以后你任何的决定都要把它当作前提。”

“那以后是不是就春节见面？”

“也可能是国庆或其他什么日子，总会有几天的。”

“顾阿希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可能明年吧，我也不清楚。”

然后两个人互相看着沉默了会儿，仔细想想，在这件事上，真的已经没有什么没有说过的了。

“我明白。”祁开看似沉重地点点头。“这事不比当初考学校，你们也帮不了我。”

“日子确定马上告诉我，给你准备大礼。”

“嘿嘿，那必须啊，谁的礼我都不在意，你一定要给，而且一定要大，哈哈哈。”

童沫看着祁开笑哈哈又一副没什么心事的表情，嘴角也跟着勾了起来。孙亦潼其实挺好地，祁开会慢慢发现自己最离不开的人是谁，毕竟他们的童年少年时期已经永远结束了，接下来的故事，应该更多的和伴侣有关。分开之后，很多事情都会慢慢改变，会有新的习惯。而习惯，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它会把你牢牢地固定在一个地方。同样，习惯也是一种很可怕的力量，它会让你止步不前，不愿意改变。

“这是打算放生了？”飞机上，袁明礼那么问了句，脸上挂着笑。

“是啊，孩子总是要独立的。”童沫扯了扯嘴角。“而且，他们之间有很深的感情不是吗？不会再有人比他们彼此与他们更亲近的关系了，不会也不应该有这样的人存在，不是吗？”

袁明礼没有回答，揉了揉童沫扎手的头发。

“我们想想元宵的事。”童沫把袁明礼的手拉了下来。“还有给来福的礼物，要‘赔罪’。”

“都听你的。”袁明礼反手握住童沫的手。“我跟你回去了，你要对我负责。”

“嘿嘿。”童沫被袁明礼的话逗乐了，一抬下巴。“那自然，你是我的人。”

童祉媛初七那天就回来了，冯嘉去接的人，到了才通知的童沫。把自己的行李放在租地后，童祉媛带着人过来整理自己留下的东西顺带蹭一顿晚饭。童沫没有跟童祉媛说祁开的事，童祉媛也不问，就提到了她和冯嘉过几天打算出某个海岛度假，稍稍错开一下春节人流高峰，所以提前回来了。

“暖暖下半年要进幼儿园了。”饭桌上，童祉媛跟童沫聊家常。“我们家可能要搬，当时买房子的时候没考虑到这个问题，现在在找学区房。我妈对小区里那个幼儿园不是特别满意，我爸都听我妈的。”

“现在在找房子了？”

“是啊，已经在看了，具体怎么样我没有问。”

“你下半年也研究生毕业了，还要继续读下去吗？”童沫抓住重点。“你们怎么考虑的？”

“看小媛自己喜欢。”冯嘉见童祉媛看了他一眼，笑眯眯地马上表态。“我都支持。”

“我还没定，我……”童祉媛拿着筷子戳着米饭，眼睛又往冯嘉那里看了看。“我们要商量下。”

“如果你是决定了回去发展也好。如果要继续读下去，可以回去读。”童沫第一次在这件事上给了童祉媛很明确的提议。“正好我也想再回去读书，我们可以有个伴，我也可以监督你，嘿嘿。”

“小叔叔，我现在有男朋友了。”童祉媛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们会商量的。”

童沫愣了愣，看看冯嘉，嘿嘿一笑低头吃饭，也没有再多说此事。童祉媛又讲了些暖暖的趣事，然后笑着说她还是觉得自己妹妹的名字听着像通知书，说着说着自己就乐了。

“我记得堂嫂好像说要换成‘颖’字，还是没改？”

“没。”童祉媛摇摇头，看表情挺满意。“是我妹妹，所以名字一听就得是我妹妹，哈哈。”

童祉媛一直待到很晚才和冯嘉一起回去，童沫把人送到门口，被推了回来，只能作罢。袁明礼倚着桌子笑看着他，最后无奈地对童沫勾了勾手指。童沫磨蹭着挪了过去，伸手抱住了袁明礼的腰，鼻尖在他颈部蹭了蹭，终于稍稍有些静了下来。如果童祉媛不跟他回去，他也没有办法。

袁明礼扶着童沫的后背，半调侃道：“儿孙自有儿孙福。”

“算了，我也不管了。”童沫撇撇嘴，半仰着头，对着袁明礼的下巴轻咬了一口。

“嗯，有没有觉得舒服一点。”

“明天大姐让我们去吃饭，东西准备了吗？”

“已经放进后备箱了，哦，还有一个事得跟你说下。”

“什么？”

“我那小外甥，对你家小侄女印象挺好的。”

“咦？”童沫眨巴下眼睛，顿时明白了，笑道。“有眼光，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袁明礼顺了顺童沫的脑袋，低声道。“一起洗澡？”

童沫笑得眼睛弯弯地，没有说话，直接上去堵住了袁明礼的嘴巴，手还不安分地在袁明礼的腰上掐了一把。童沫嘴巴移到袁明礼耳朵，小声嘀咕两句，脸颊跟着微微泛红。袁明礼笑了，眼里是无尽的宠爱。

童沫和袁明礼是带着袁家二老和袁大姐一起离开的X市，童爸在机场等，换了公司的车。童爸和袁明礼父母第一次见面时，还跟袁父握了握手。大家客套了几句后就上了车，童妈和童奶奶也出发去了早预定好的饭店。袁家人住的酒店就在边上，百米路，入住后马上就可以过去。一路上大家话不多，都是些客气的话，什么那么远过来要不要先休息下，还麻烦你特意过来接真不好意思之类的。

袁父袁母看着精神都不错，虽然不能比童爸，毕竟年纪有差。袁明礼带着家人去入住时，童沫就陪着童爸在大厅里等。那边童妈和童奶奶已经在了。菜是事先订好地，童沫和袁明礼一起定的菜单。

“爸，你是不是紧张？”童沫笑眯眯地说。“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天吧？”

“你这孩子，看好戏呢？”童爸轻拍了下童沫的后脑勺。“对了，你知道你干爸也来了吗？”

“啊？”童沫确实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觉得也正常。“干爸不来，我也该去一次。忽然想起干爸送给我的那块玉石，就是说留给我媳妇的那块。如果要给袁明礼……挂脖子上似乎也不太合适，哈哈。”

“当初你干爸和袁明礼聊了些什么，你知道吗？”

童沫摇头，道：“没问，如果我该知道的，他会告诉我。”

童爸看了童沫数秒，笑了，口气挺无奈地说：“你啊。”

“我知道你们担心，其实我也知道袁明礼也会担心，只是我希望有任何事，他会选择主动告诉我，跟我一起面对，而不是一个人做决定。我知道我们未来的路还很长，可能会遇到很多问题和摩擦，其实我并不害怕这些。”童沫信心满满地看着童爸。“爸，如果你和妈有什么想法，也一定要跟我说。”

童爸沉默了会，重重拍了拍童沫的肩背，道：“你以前是小大人，现在是真大人了。”

童袁大家第一次正式地坐在一起吃饭，气氛还算可以，大家都非常客气。童奶奶和袁母主位，她们对面是童沫和袁明礼，童爸童妈，袁父袁大姐各两边。八个人一个大圆桌，位置很是宽敞。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童奶奶那么说道，这话也由她说出来感觉最为合适。

袁母和袁父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没有说话的袁大姐和袁明礼，最后也笑着点了下头，道：“是啊，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追求，就希望他们小日子过得好，开开心心和和美美地。”

两家家主都发话了，事情也就那么定了，但是不是要举办一个婚礼，家长们留给两个当事人决定。

“这个不急。”袁明礼开口。“我想先在这里稳定一些，小沫也要继续充电。”

“这并不冲突。”袁父说。“如果你们是担心亲戚朋友的看法，我们可以替你们处理。”

“你爸说得没错。”袁母接话道。“不知道亲家怎么看？”

“如果要办我们自然支持。他们是两个好孩子，值得被很多人祝福。”这次依旧是童奶奶发话。“但什么时候怎么办还是由孩子们定吧，到时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们再出出力。”

在袁明礼说这个不急的时候，童沫确实有些意外，因为袁明礼说得太快，而且否定地还挺彻底，但童沫也没有多想，毕竟他们之前确实说过不太在意什么仪式，而且对于结婚的时间，两个人已经商定了是等童沫22周岁。虽然跟刚刚袁明礼的两个理由有出入，到也都是原因之一，尽管是不冲突。

“还有一个事。”袁大姐第一次开口，说话间看了看袁明礼和童沫。“不过可能也是早了点吧。”

“是什么事？”童妈问道。“大家今天都在，就一并聊聊吧。”

“明慧说的事，其实很早之前我们就跟明礼和小沫说过。”袁母面上带笑，说得平淡，好像对他们也并不是什么很着急的事。“当初明礼跟我们坦白后，我们达成了一个共识，就是代孕孩子的事。”

童爸童妈愣了下，两个人还真没有想到这个事，可能是童沫年纪还小。童奶奶低头思考了下，显然也还有些意外，但想想他们知道童沫喜欢的人是一个同性并不太久，而袁明礼对家人公开出柜已经多年，自然他们考虑的问题要比他们更多和更全面。童家人可能想的是，童沫和一个叫袁明礼的男人好了。而袁家人知道的是，自己的小儿子并不喜欢女人，将来也只愿意跟男人一起生活。这个差距是很巨大的。

“我们知道小沫还小，但明礼不小了，而且就我们两家人的经济实力这个应该不是问题。”袁大姐道。

“这事我们确实还没有想到。”童奶奶如是道。“不过既然两个孩子在一起，也是早晚的。”

“我们现在才来这里，等一切稳定了再议吧。”袁明礼抢在童沫开口前说道。“孩子的事情，我和小沫需要好好考虑。而且如果有了孩子，我们也希望可以由我们自己来带。我们想给孩子一个家的感觉，这方面我们需要准备的事太多，而不仅仅只是延续后代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

袁母听到袁明礼这番话，脸色微变，但马上又转好，笑着说：“我可早就报过孙子了，你以为妈急？”

“这事我同意小袁。”童奶奶面色略显沉重，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事。“毕竟是条人命，不能随便。”

童爸童妈明白童奶奶话里的意思和此刻神情的变化，多少有些愧疚。而袁家人并不太懂，场面一下子有些僵硬。袁明礼和童沫赶紧地过来圆场，两边大人也识趣地没有再多说此事。

童沫的孩子，童爸童妈童奶奶都还没有那么快想到，忽然间被袁家那么一提，才意识也不远了，免不了就开始多想，想着童沫的孩子会是什么样，会被教育成什么样。没准也是一个小大人，但一定很可爱吧。

童爸童妈其实记忆里幼年的童沫影像并不多，因为他们很忙。童妈做完月子就重新复工，家里请过一阵子保姆，童奶奶来照顾了两月，然后把童沫领回了自己家。印象里幼年时期的童沫实在是太乖了，甚至都没有怎么哭闹过，而且大人一说话似乎他就真的会听懂，从来不会烦着人。

“爸，妈，你们有话就说呗，回来一路都不知道往我这里瞟了多少眼。”

袁家人定的是两个标间，袁明礼这次跟袁父一间。童沫跟自己家人回家，估摸着都有些悄悄话要自己家人私下里再聊聊。童奶奶目前暂时还是跟童沫大伯他们一起住，所以先送了童奶奶回去。对于童沫家真的要来一个外姓男人，童沫伯伯们确实还是觉得有些怪怪地。传统了那么多年，总需要些时间。

“在想你小时候。”童妈把童沫拉到自己身边，抓着他的手，一直盯着他的脸看。“都那么大了。”

“孩子的事因为我们还没有真正开始考虑，所以没有告诉你们，但……早晚会要的，应该吧。”

“对我们来说，这事确实早了，毕竟你还小。但对于袁家，他们可能已经等了很多年。”

“袁明礼有哥哥有姐姐，我是独生子。所以也不是真急，就觉得岁数到了。”童沫老气道。“但再急也不差这两年了。伯父伯母就是求一个安心，想袁明礼将来老有所依，并不是为了自己要抱什么孙子。”

“我和你妈，不管你怎么决定的，都会支持你。”童爸坐在童妈一边，手搭在童妈的肩上。“我们知道你会是一个好爸爸，所以很放心。你的另一半也是一个非常成熟稳重的人，跟你，还真的很搭。”

“对了，小沫，妈妈多问一句。”童妈含笑道。“你真的不喜欢女人吗？”

童沫想了想说：“可能我只是喜欢很自己很搭的人。”

“算了，不想了，反正你跟袁明礼定了，以后好好过日子。”

“嗯，我们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