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雯之困+番外——烛儡
烛儡  发于:2015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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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彦彰干脆坐在床沿,把宝宝放在白雯身边。白雯眼神动了动,却没有反对。

“雯儿,你到底是知道我的。”这话说来白彦彰是感触颇深,“我过往的那些事情,你是听进去了记在了心里,我很高兴。”

白雯很想反驳,但白彦彰说的是事实,他便强忍着听了下去。

“那日,你说我疯了。我现在明白告诉你,我没疯,不过是执迷不悟罢了。”

白雯又吃了一惊。

白彦彰笑了声,“你是想问我,现在梦醒了没有?”

白雯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是还没有经历的梦,又如何能醒呢?雯儿,对于你,我还是不想放手的。”

白雯的心顿时凉了,方才冒出的一丁点儿希望凉了个彻底。他刚想自嘲地笑,却听白彦彰说:“但我不能再让噩梦重演了,文霆的母亲已经太够了。”白彦彰无奈而懊悔道:“如果不是你那日豁命一赌,我不会发现自己将你逼到了如此地步。一味强留你在白公馆,只能让这里再多一缕怨魂罢了。”

白雯看他自责的样子,心底还是有所触动的。他想说:她的死不全是你的责任,大家都是身不由己。但他还是没有开口,就他们现在的境地,又如何能坦然说出关怀的话呢。他心里关心的还是他的下文,那点希望又燃了起来。

“我决定让你离开白公馆。”

白雯猛然抬头,想在那双眼睛找到确切的信息。

白彦彰任他看着,眼里坦然一片,但爱怜之色不减分毫,心中所感可谓赤裸裸地全然不顾地尽情流露出来。

白雯只感觉眼睛被灼了一下,之后再回忆不起当年白彦彰亦兄亦父的慈爱眼神。

“吓坏了吗?我的雯儿真容易被吓到。”他笑了笑,移开眼道:“这是真的,但还有后话。我只是允你离开白公馆,并没有说要放开你。明白吗?”

白雯不知道他说出这些警告般的话时,为什么没有如往常那样盯着自己的眼睛。恍然中他猜想,也许是怕吓到我吧。

片刻后,不待白雯回答,白彦彰朝他笑道:“我现下就去为你准备今后生活的地方,放心,不是和我一起住。你也不要拒绝,这些是你应该得的。等你有能力了,想住到哪里我也不会管了。”

白雯犹自不敢相信。

“哎。”白彦彰叹息一声,“到时候你就该信了。在此之前,你先想想孩子的名字吧。宝宝也挺可怜的,临走了,就当送他的礼物吧。”

白雯被他这么一说,再对上宝宝纯净懵懂的眼,一股愧疚油然而升。只道今生欠这个孩子的怕是还不了了,于是默认了这件事。

临走的那天,白彦彰并没有出现,白文霆却一路送到新家。如今,他是用不着避闲了。

“他竟然同意你带走孩子?”末了,白文霆感叹道。

白雯也是诧异的,但想到之前白彦彰的那些话,原来是早有决定。这个孩子,他是不舍的,居然能留在身边,真是大喜过望。

白文霆看了看这独立的小别墅和青青的院子,“以后能来看望你吗?”

白雯面上微露错愕。

白文霆心下酸楚,面上还是笑道:“以前的事,我是不敢得到你的原谅。想到我们相识十几年,却是像陌生人,到底是命运弄人。”

“可以啊。”白雯突然说,“我小时候不懂,后来才知道这世上的不得以和苦衷。再说,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那时候我那么难,一直是你在支持我,后来也是你一直帮我。”

白文霆眼睛微红,心中感动一片,欢喜道:“真没想到。”

送走了白文霆,解了心结的白雯再看这个新家,期待更大。

同行的还有一个保姆和一个管家,自然是白彦彰派下来的。白雯尽管不愿意,但考虑到实际情况还是接受了,毕竟他带着一个孩子。

就在他准备进屋的前一刻,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小雯!”

白雯回首一看,不是唐还能是谁?

他激动想跑上前,却发现手中抱着孩子。等他把孩子交给保姆,唐已经到了他跟前。

“老大,你怎么回来?”白雯兴奋道。

唐笑道:“你一直在白家,我哪能放心,便一直守在白家门外。真没想到你竟然出来!这是怎么回事?”他看了看满地的行李,“你之后是要住这里了?这个孩子,孩子……”

白雯拉住激动不已的人,“你别急,我跟你慢慢说。”说着便拉了唐,朝这个陌生的新家走去。

当这个人陪在身边的时候,总是要塌实许多。

虽然不知道白彦彰到底是什么打算,但今天,总算是他脱离白公馆的第一天,又和唐重逢,怎能不好好庆祝一下。

他高兴地对醒来后一直好奇地大量着新房子的孩子说:“小齐悦,我们回家了。”

白文霆中午结束了工作,开着车在街道上晃悠了一圈。最终忍不住朝白雯的住处驶去,半途的时候,又进了家花店捧出了大把的玫瑰。想想又觉得太露骨,而且往日不见白雯对白公馆里的玫瑰有多大喜爱。摇着头,又换了种。

满意地看着那束叫不出名字各色花草的杂陪,白文霆赶紧上了路。

算算时间人应该是安顿下来了,白彦彰抱着宝宝回到他刚离开不久的房间。宝宝哭得眼红红的,一直朝着那个毫不留恋的背影伸着手。此时,哭累了,白彦彰把他放回弟弟躺过的小床里。却在伏身的时候看见枕上放着一片白纸。

白彦彰有些激动的拿起来看了,用力抱了下宝宝。“宝宝,哦,不,是白琦。”

宝宝对那个陌生的字眼有些好奇,白彦彰不吝惜地又喊了几声。“琦儿,我们去看看齐悦弟弟,好吗?”

走出白公馆的那一刻,白彦彰回头看了眼屹立了百年的白家建筑。

“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的。”

——正文完——

外篇:时光的碎片

(一)常客

常客

街角开起了一家店,在这玲珑的街道的拐弯处。

小小的店面开在众多学生的毕经之途,卖的不是文具,不是书,不是零食,也不是玩具。

推开玻璃剔透的店门,左右两面墙上被横竖的木版隔出了无数个黄色的小格子,里面放的是各类的花种。

迎着门的墙下是舒适的双人沙发,一个精致的小茶几,一套可爱的茶具,一盆嫩嫩的含羞草。

店里的老板在左右的邻居看来不像是为生计奔波的,他看起来就是一个还没离开母亲庇护的孩子。所以,当他抱着一个未学语的孩子出现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大家发出意义不明的叹息,再没了言语。好象这个前日在他们看来还很可爱的年轻人瞬间被看了个通透,于是失去了探究的兴致。但是,经常来店里的那几位还是接连引发了不小的轰动,比如那个脸上带疤的家伙。

唐一进门看见的就是坐在沙发着悠闲地喝着茶的白雯,至于那个小东西,仰面躺在沙发的另一头,睡得无忧无虑。

“老大,你说他怎么总是睡啊睡啊,睡个没完?”白雯轻轻捏了小齐悦的脸蛋对唐抱怨道。

唐把齐悦抱在怀里,然后坐在白雯身边。“你小时候一定也是这个样子的。”

白雯一脸嫌弃道:“不可能。”

唐耸耸肩,聪明得不去和他讨论这个没有证据的问题。

“你在这里不无聊吗?”

白雯看了眼门外的人流,摇摇头说:“不会啊,总是待在家里才无聊吧。”白雯转头对他笑道:“其实,现在很好了。”

“这就是你要的自由?”离开白家快一年了,对于他的安于现状,唐有些不满,也有些着急。

“不,这是妥协,相互妥协。”

唐无法再说什么,白文霆说过,能让白彦彰妥协简直是奇迹,那是白雯拿命换的啊!就连自己现在与白雯亲近,也是白彦彰默认的结果。

“来喝杯茶吧。”白雯刚提起茶壶,门口的风铃一阵低吟。“来客人了,你自便吧。”他抱歉地笑着,起身去迎客。

唐看他越发清雅的身影,心里一阵苦闷。被囚禁在白家的日子里,白雯的身上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那一次豪赌,对白雯产生了怎样的影响?他看不透,而对方眼里却愈加透彻,那是经历生死后的大彻大悟。

“啊!”

客人突然发出了受惊的叫声,白雯关切地问:“怎么了?”

那是个女生,她尴尬地看了眼看过来的唐,慌忙说了声“没什么”。

唐苦笑一下,等白雯送了客才说:“又吓走一个,看来,我不该来啊。”

“没办法。”白雯无奈道,“谁让我任性呢,一日不见你,就好象现在的一切都是假的。”

如果不是手里抱着孩子,唐早就把最让他心疼的人抱在怀里了。而他现在只能再次重复:“我会陪着你的,一直。”

白雯还是愁眉不展,甚至有加剧之势。唐知道他症结所在,安慰道:“我本来就是无家可归的人,现在却得了你这么个好去处,是我的幸运。你不要觉得自己绑住了我,自由啊,那种东西我没你看得重,因为我有更珍惜的。”

白雯不是傻乎乎的孩子了,唐的感情他已经隐约察觉到。不是不感动,不是不向往,只是,顾虑更多。

“今天不干活了。”白雯从唐手上抱过孩子,“我们回家。”

“咦?”

“那么惊讶干什么,我可不是白文霆那个工作狂。”

“他真的是工作狂吗?”

“什么?”

“没什么,门关好了?走吧。”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管家小林已经侯在那里了。

“雯少爷,少爷已经来了半个小时了。”

白雯和唐对视一眼,唐笑:“这可是周一下午,上班时间。对了,谁说他是工作狂的?”

(二)茧

白文霆没想到唐会跟着白雯回来,于是自己特意等到现在的行为似乎成了一个笑话。他心里微微苦涩,却还是扯出个微笑,对着白雯招呼:“白雯,你今天很早?”

白雯直觉看向唐,然后对白文霆笑道:“今天没什么客人,就提早回来了。”白文霆看着白雯,心里沉沉的说不出滋味。这时候保姆阿姨迎上来,从白雯手里接过孩子。白雯与唐换好居家鞋,并肩走了进客厅。

“李阿姨,先给宝宝喂点奶,然后让他睡觉去。”白雯朝阿姨吩咐道,唐已经坐到白文霆左手的沙发上。等白雯过来时,自然地走到唐身边坐下。白文霆瞧着这一幕幕,嗓子发痒,却说不出一句。

倒是白雯先了开了口,“今天不忙吗?”又是寻常的寒暄,但白文霆失落之余已经收拾好了心情。他依旧文雅翩翩,而那淡漠的眼神在接触到白雯时终于有了温度。

他摇摇头,略有些疲惫地说:“今天刚从国外回来,给自己放半天假。”唐忍不住发出鼻音,惹来白雯一个询问的眼神。

白文霆眼里的寒气被迅速掩了去,接着说:“也有些想念悦悦了,琦琦都已经学会……”话音未落,客厅里立刻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在白文霆无意地提醒下,白雯再次意识到:这个人,是悦悦的亲哥哥。也许是血缘相系,悦悦对这个哥哥也是格外喜欢。而自己的另一个孩子,还生活在那个原点。由这些关系牵扯出的过往年景从眼前回闪而过,而现实是,今后的发展仍不在自己的掌握中。

唐责备的眼神砸到白文霆身上,他大声说:“可不巧,悦悦已经睡了,要不改天再来?”话中的送客之意已经很明显了,白文霆不会听不出来。可是,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白雯回过神来,犹豫地问:“琦琦,他……”

白文霆欣慰地笑,“他好得很,就是挺想你的。”他倒是没有把关系想得那么复杂,只道这两个都是白雯的孩子,惹人心疼的样子像极了白雯小时候,心里的柔软不知不觉就倾泄了出去。而白雯想到的则是白彦彰带来的那个小心翼翼喊着“妈妈”的孩子,以及临走时一双湿意连连的童真的眼睛。自己却从来没有拥抱过他,对这个小小的客人连最起码的微笑都吝惜赠予。这样的情景,白雯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勇气再去重复几次。在白彦彰刻意地常来常往中,在孩子殷切的目光中,白雯察觉,心里的堡垒已经出现了裂痕。就在这个时候,年轻的林管家匆匆走了进来。

“白先生今晚要过来。”白文霆与唐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里发现了相同的情绪。算是默契吧,他们之间,还有他们与那个人之间的。在获得与之抗衡的实力之前,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吧,以免让事态失控,毕竟这样安稳的日子也是那个人心软的结果。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段间歇。

白雯抱歉地看向唐。唐理解地宽慰:“我总不会让你为难的,这就走。”他轻轻抱了一下白雯,在他耳边说:“抱歉,又要让你一个人面对。”

白雯回抱他一下,回应道:“没什么的,你不用担心。”

白文霆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他也没有表示不满,只是冷眼看完惜别的画面。然后,与唐一起离开。他们并没有走远,他们亲眼看着白彦彰款步而来,手里当然少不了那个孩子。那情景平凡的如每一个市井间的缩影,但又意外地美好温暖。很难把这样柔软的形容按在白彦彰身上,但白文霆实在找不出更恰当的词。事实上,这样的情景他们看了不只一次。每次白彦彰到访,他们都知道。但,知道又如何?

“他已经得到了一个孩子,为什么还不餍足?”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说了出来。之后,躲在阴影里的两人都从恍惚中清醒。“唐,你身无外物,为什么不敢?”“白文霆,装不下去了?”唐反问,“你想要激我?对,我是不敢,没什么好羞耻的。那么,你呢,你心无旁物,为什么不敢?”白文霆轻笑:“你聪明了不少,竟然想将我。”“那我将住了吗?”“是又如何?”白文霆答得坦然,“我是不敢,没什么不能承认的。”为什么他不餍足?

为什么他们不敢?

不过是因为心里终于装进了个人,便再没有什么能比得过去了。从此,那人的笑就是恩赐;泪,就是不能承受的重量。所以,所有人才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平和的假象。白文霆选择的是默默守护,磨碎了心也隐而不发。唐选择的是静静陪伴,远离了自由。白彦彰则是强势的圈护与宣告,却将自己也隔离在守护圈外,只得目光追随。谁也没资格说谁怯懦,谁也没立场说谁虚伪。仿佛刚从一个困境中走出,却迫不及待地将自己陷入另一番困境。这次,连唐也不例外。每个人都看得,也想得明白。但在感情的旋涡里,谁也舍不得离开。求不得也要求,佛祖说的超然境界没有人愿意去一试。酿成苦果,也甘之若饴。也许,为情所困的人都是在春蚕作茧,自缠缚。

(三)年华

齐悦四岁的时候,被送到了一家私立幼儿园,而白琦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年。幼儿园的大门前,白琦跟在白彦彰的身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弟弟被白雯牵着走近。他贪婪的目光在一大一小并排而行的身影上来回移动。白雯注意到了,脸上露出动容的神色,却终究因为碍着白彦彰而没有任何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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