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雯之困+番外——烛儡
烛儡  发于:2015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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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文霆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难道白雯爱上你了?”

唐一窒,忽而大笑两声,“对,对,你说的对。所以,我最讨厌你这阴险的性格了。”

“抱歉,你还要和我待上一段时间。”白文霆凉凉地道。

“你说他会怎么对付我,我不是惹他生气了嘛。”

“我不知道。”

“我还没有让他给我洗脑的资格。”

白文霆赞同地点点头。

唐唾了句,又道:“他难道会用我来威胁小雯?”

“虽然很不情愿,但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很有可能。”白文霆表情终于严肃起来,“你也只有这个价值了。但是,我不认为父亲会用这样低劣的方式。就算那个时候,他也没这么做。”

那个时候发现白雯与别人私奔,他一定是气疯了吧。然而,他的骄傲却没有让他以徐别非来要挟什么,而是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姿态疯狂地掠夺着白雯的一切。

“我想,也许他只是想在不被人打扰的情况下追回白雯吧。”

唐神情古怪地问:“追求?”

“也许经过你这么一闹,他似乎反省过了呢。”白文霆咧了咧嘴说,“但是,他那种人,再怎么反思也看不到重点吧。”

“我怎么感觉你并不是恨你父亲呢?”

对方沉默了很久,唐无趣地躺回床上,半梦半醒地时候恍惚听见白文霆这样说——

“我已经没有资格去憎恨任何人了。”

第五十三章

眼睛还没有睁开,就模糊地听见笑声。不似成人,是小孩子猫咪一般的声音。

刚睡醒的脑袋还是迟钝空白的,只凭着一股天生的好奇驱使,他侧头睁眼,视野里只有一片黑色。他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是某人的后背。

白雯的脸瞬间苍白下来,静静地转过头,闭上眼。似乎又睡了过去,只剩耳畔存在的孩童甜腻的笑声。

白彦彰的手指顿了顿,淡淡一笑。他侧身躺在靠近婴儿床的一边,一手支着头,一手继续拨弄着孩子上方悬挂的玩具。

小孩伸着两只胖胖的小手,急切的抓着上方的玩具,却总也勾不到。他索性坐了起来,一把揪住了父亲的手指。

白彦彰惊讶地看着自己手指上紧缚的细嫩小手,发觉自己方才似乎走神了。

孩子不满地呀呀叫了两声,白彦彰笑笑,将他从小床里抱出。“小家伙,迫不及待地要说话了吗?”

回应他的依旧是没多大含义的呀呀声。

“你说,他会先叫爸爸,还是妈妈?”白彦彰仿佛在自问自答,“应该是妈妈吧,书上都是这么说的。”

白雯知道白彦彰是特意说给他听的,他想尽力忽视,可是心里还是免不了一颤。他更不敢睁眼了,那个孩子就像最软的一根刺,扎到心里,疼却不忍心拔掉。

直到孩子饿了,白彦彰将他抱了出去,白雯缓缓坐起。看着那张空荡荡的婴儿床,一阵出神。

“雯儿,这么久了,你都不曾主动说过话。”今夜的白彦彰不太干脆,哄睡了孩子,却不像前几日搂了白雯就睡。

不要说话语了,就连视线白雯都是很少给的。此时,他正对着天花板,那大片的白色苍茫得糁人。

“雯儿,再唤声我的名字吧。”

这些日子联系以往,白雯也想通了,除了自由,白彦彰他还有什么能从我这里剥夺走的呢?如果说畏惧是过去留下的阴影,顺从是恩情的交换,那么现在,他有什么好害怕的呢?的确,唐在他手中,这点不得不让他顾及。但是,白雯却隐约觉得白彦彰不会把唐怎么样。

他不是这样的人。

但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白雯从来都没看清过。而他明白的是,这个人与自己的情分已经断了。

未来,如果有未来的话,这个人也是他不希望出现的。

“那么,大哥呢?”

白雯正于自己的思绪中沉浮,赫然听见一个熟悉的称谓。思绪一断,方才的决然的情绪刹时退掉一半。

“这个也不行吗?”

白雯胸膛缓慢地起伏几下,最终抿着唇将头歪到一边。

这样的姿态还有什么说明不了。白彦彰眼神暗了暗,其中是不加掩饰的失望。“爱怎么样都随你……”

白雯来不及琢磨他话中的含义,就被狠狠锢在他的怀里。力道狠得有一种不管不顾的意味,更是一种坚定决绝的态度。

白雯皱了皱眉头,难道他终于忍不住要施加惩罚?

“无论如何,你留在我身边就好。”

白雯不及体会他的宽容,只捕捉到最后一句话的深意。虽然早就知道,被他说出来还是不免心中一凉。

他这是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我了。

许久未见日光,就连唐脸上的那道疤痕都泛着病态。

“难道小雯一天没爱上他,他就一天不放过我们?”唐埋怨道:“这样,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被关了一个月。”

“你不是已经接手他的工作了吗,怎么也被关在这里一个月?”

眼看唐的火气撒到自己身上,白文霆才开口:“他手下比我厉害的大有人在。”他嘲讽地勾起嘴角,“原来我在他眼里不过是小丑。”

唐愣了下,“真难为你会说出这么谦虚的话。”

“事实罢了。”白文霆漫不经心道,忽而又厌烦地皱起眉,“看来我也被关久了,竟和你说这些。”

“得了,难兄难弟的,谁也别嫌弃谁。”唐笑摆摆手,又提到那个被重复了千百次的问题:“也不知道小雯怎么样了。”

白文霆已经懒得理他了。

“虽说白彦彰不会把他怎么样,但是,小雯……”

两人都知道有些无形的伤害才是最刻骨的,那足够吞噬一辈子的欢乐。这一月来两人都避免往坏的方面想,然而时间真的是太久了,心里已经开始骚乱。

唐今晚尤其坐立不安,忍无可忍之际,嚯地站起身。一双眼睁得大大的,酝酿着一肚子火气。危险的目光扫到白文霆时,陡然发出精光,似乎找到了目标。

白文霆被他一看,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无奈道:“不要发疯,我可不想出一身汗。”然而架势已经摆好。

唐嗤笑,嫌他这个时候还要装摸作样,同时拳头就砸了过去。

……

“哈,总算舒坦了。”唐毫无教养四肢大敞的倒在地上,一口一口喘着粗气。

“野兽。”白文霆骂了句,坐到一边,揉了柔泛酸的关节。

地上的沁凉渐渐减缓了因为运动聚集的热量,唐叹谓一声爬起来坐到白文霆对面。对面的人似乎在走神,唐“喂”声,不见反应。“我把你打傻了吗?”

白文霆不屑地看他一眼。

“在想小雯?”

“不是。”

“我不信。”他用手指隔着一段距离大概描绘着白文霆的脸部轮廓,“看看你自己的表情吧。”

白文霆自然是看不见,他伸手捏着自己的下巴,问:“什么表情?”

唐挫败地看他一看,“我以前就想说了,你这人虚得连自己都看不清自己。”

每次唐说他“虚伪阴沉”的时候,白文霆从来没有辩解过,这次也一样。他只是缓缓地开口,语气平淡,“我刚才想起了一个人。”

看来真不是小雯了,唐想,那语气像是在怀念一个死人。

哪知白文霆话锋一转,又提到白雯。“我一直在怀疑,父亲是否真的爱他。或许,只是在他身上寻找一个影子。”

“什么意思?”事关白雯,唐不由急切起来。

白文霆似乎没打算解释,他更像在喃喃自语。

“不,如果他爱她,她怎么会死?”

“这么多年,应该是有感情的罢……”

唐怀疑白文霆已经不正常了。他正考虑着要不要喊人时,白文霆的絮叨骤然停止。

“唐。”

唐错愕地看着他严肃的脸,那双冷漠的眼里如今是知晓一切的倘然。“你想通了什么?”

“我发现,自己竟然在同情他。不,我在同情我自己。唐,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

第五十四章

唐清楚地察觉到短时间内白文霆心绪的几番变化,然而不知道内情的他对于白文霆的疑惑是无法给出肯定的回答的。

而白文霆也不是真的要他回答,像是一个开场白,后面断断续续地扯出不少事情。

“白雯的事,白家的事,你了解多少?”

唐吐口气,“绝对没你想象的多,很多疑问,我从来没问过小雯。”

白文霆点头,过了一会儿,估计是酝酿的差不多了。他说,语气犹如穿过了时光的打磨般,“我想,一切的起因恐怕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了。”

白雯想捂住耳朵,白彦彰接下来要说的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十年来的纠缠已经让他疲于应付,何苦又要他再背负起十年不属于他的记忆呢?

白彦彰显然没把他抗拒的姿态放在眼里。他揽着他的肩,表情柔和得像是一位为孩子讲睡前故事的父亲。不同的是,故事是真实发生过的,而发生过的不是童话。

这是神秘的一族,也是人丁单薄的一族。白彦彰从记事起就是作为一族之长来培养的,不知道父母是谁。也许是族里某对幸运的夫妻吧,被长老们看中了自己的孩子。长老掌权的时候,白彦彰想去找回自己的父母却不得;等到他一手遮天的时候,什么亲情的啊却淡了。

白文霆并不清楚这段历史,知道的估计也没多少人还在世。那个由长老们掌权的时代在白文霆出生后不久彻底瓦解,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个大家族的崩溃,现在的“白家”不论规模还是实力都不比以前了。

“那些事情太久远了。”白彦彰几句话带过,“但我记得最清楚的是自己的第一次婚姻。”

联姻的对象是另一个集团的二小姐。那个时候,白彦彰对感情还保有一丝期待。在失去父母亲情后,他不想再让别人决定他与之共度一生的人,反抗在暗地里开始了。

“她,就是文霆的母亲,原来也是有恋人的。但是我都无法反抗的事,她又能如何呢?”

对于这个妻子,白彦彰真的没多少印象。接触最频繁的时候,恐怕是在监视下同房的一个月里吧。有了怀了白文霆后,两个人之间真的是没有一点联系了。白彦彰忙于蚕食长老的权力,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自然想不起那个怀了他的孩子却与他没有一点感情的女人。就连白文霆出生,他都没有候在一旁,只是去看了一眼,不超过半个小时。

“文霆出生恰逢我最关键的时刻,很多事情都没有顾及到。”等到想到时候,真的是晚了。

白文霆半岁的时候,白彦彰终于站掌握了白家的一切。成功并没有带给他莫大的喜悦与满足,没有了目标的生活反而让他感到疲惫,半辈子的精力似乎在这一场角逐中耗尽。当夜里凉风袭来,他才发现自己仍旧是寂寞,自由没有人见证,便显得不那么真实了。于是,他突然想起了可以称之为“亲人”的两个人。

他有一瞬间的慌乱,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去见这个甚至连孩子都为自己生下的妻子。该拿这个人该怎么办呢?那时,白彦彰想过,要不就这样在一起吧。

“我真的产生过这样的念头,毕竟她是我的妻子,我们还有个孩子。这和我理想的家庭没有多大差别,唯一缺少的就是感情。但我想,这是可以培养的,我们还有时间。”白彦彰说到这里,话语里不自觉带上一种沉重的色彩。

白雯莫明地感觉有些奇怪,似乎被他的平乏的回忆牵动了。

然而,等到处理完后续的白彦彰再次见到自己的妻子时,却是在对方弥留之际了。

“母亲是抑郁而亡的。”白文霆的话了带着痛恨,更多是遗憾。“从我懂事起,我就知道,一定要掌握比任何人都高的权力,否则只能像母亲一样。”

“这样想也没错。”唐赞同地说。

“而我却发现,自己走上了和他一样的道路,和二十年前的父亲一样。”

白彦彰结束了回忆,却突兀道:“我的儿子在某些方面和我很像。但他最明智的一点,却是我最糊涂的地方。他拒绝了快捷的联姻,而我却害了一个女人。”

啊,白文霆不会娶文小姐吗?白雯有些诧异地想,看起来两个人很般配。

“前车之鉴。”白文霆嘲讽地笑了笑,“我可不想像父亲那样,而且这是对母亲的尊重的。”

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于是诚恳地说:“你做的很正确。”

“这我知道。”白文霆说,“然而,除去这点,我还有什么呢?”

唐沉思了一会儿,“其实,从你的话中……”他斟酌了一下,“我觉得,你一直是以你的父亲为目标的吧。”

白文霆愣住,“什么?”

“我说,你不是一心要做得比他好比他成功吗?你一直以他为参照,不是吗?”

“你这么说的话,也没错。”白文霆颓然地叹口气。

“从小缺乏父爱的孩子都会变得如此吗?”唐反问。

“不要一副抓到我的把柄的样子。”白文霆厌恶地说,“就算我以前在潜意识里把他当……那什么的,但现在,绝对不是。”他语气又强硬起来,“但有一点,也许是我的大失败。”

“你居然也会承认自己的失败?”唐故意惊奇地叫道。

“在白雯的事情上,我失败得彻底。”

唐的笑僵在了脸上,半晌他克制着声音道:“你最好不要和我说,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揍你一顿。”

白彦彰苦笑。

第五十五章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沉静了一会儿,结束了一段往事的白彦彰问。

白雯不想被他牵着走,奈何管不住自己的回忆,那生命中转折的地方再次浮现在脑海里。遇见白彦彰的那个房间他只去过一次,但印象却深得像是刻在了心里。

“还记得那幅画像吗?”

一幅大型油画在眼前铺展开来,却模糊了画面,依稀记得那是一个温柔的女子。但夺走白雯大部分注意力的却是油画前微熏的男子,那是十一年前的白彦彰。

“看来是记得了。”

白雯依旧沉默着,但那些画面却越发鲜活起来。

“画里的女人就是文霆的母亲。”

白雯一愣神,白文霆的母亲?他立刻想到的是:好可惜,如果活着,一定是个温柔亲切的好妈妈吧。接着,他又想,为什么白彦彰会对着她的画像一个喝着酒?

“她是我的遗憾。”

不可否认,白彦彰曾经在她身上寄托了希望。然而,白彦彰什么话都没说出口,希望就注定成为遗憾。打击是巨大的,却不是不可以承受。与其说是她的死亡带给了白彦彰不可挽回的遗憾,不如说是这个遗憾使得白彦彰的追求受挫。白彦彰却也着实消沉了一阵。

生命还在继续,白彦彰和所有人一样,在最后的时刻到来前,还是要一步一步前进。当身心疲惫的时候,白彦彰就会看着她的画像,喝点酒。这已经不是消沉了,更像是一个提醒:什么都没有实现,你甘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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