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慕容永将他们二个小的赶出茅屋,又睡了一阵后方猛然觉得不妥,知道这慕容冲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越想越是不安,便出门寻找,循了这两路浅浅脚印的影子一路追来,瞧着似乎果然是进王府了,便是再顾不得什么,急忙闯进救人,只道已经来得晚了,正心痛着急,一眼瞧见慕容冲还活生生地站在眼前,先自放下心来,却是又恨又急,一把将他抓过骂道:“快跟我回去。”拎了转身便走,孤王妃正怒问:“哪来的醉汉,胆敢闯我王……”这时慕容永扛了慕容冲已经大步走到门口,孤王妃认出顿住,尖声叫道:“慕容永,是慕容永。”随着这一声喊,提起拐杖便朝他们和身扑过来,慕容永听得脑后生风,侧身避过,拐杖已经来到眼前,伸了另一只大掌抓去。段玉娘本自被这一番变故看得一呆,见他们动起手来,情知二姐不是慕容永对手,拔出剑便向慕容永抓木杖的手削去解救二姐。
一零二、长剑无情
慕容冲不愿意离开,正道:“永叔叔,咱们也带小寰走好不好?”忽觉慕容永猛然停住斜跨出去,便见拐杖已泰山压顶而至,忙闭了口紧张瞧了。却见这拐杖挟了风势也不知有几百斤重当头砸来,永叔叔却只轻飘飘伸出空手,也不知使个什么招式拐杖的凶狠煞时便化为无形,那杖头正巧落入永叔叔手里,不早也不晚,倒好像是孤王妃自己将拐杖送递过来一般。慕容永抓了顺势向前一夺,拐杖便脱离孤王妃的手而出,孤王妃也随之站立不稳扑倒在地上。慕容冲放下心来,忽又见银光一闪,段玉娘长剑又跟着削到眼前,慕容永却不再动作,反倒一动不动只眼睁睁看着。慕容冲着急起来,情知永叔叔不会对玉娘姑姑动武,别说动武了,便是稍避一避也是不肯,眼看来不及,那大拐杖倒还斜握在永叔叔手里,匆忙之间抬脚用力将拐杖蹬开,要把拐杖踢得荡去挡剑,他自然力弱,沉重的拐杖被他用力一蹬只轻飘飘向外晃悠,然段玉娘似乎也已手软,拐杖与剑尖遇上只轻轻一撞,两下里竟齐齐撞落在地。段玉娘便也站住不动,颦了柳眉,泪了杏目,不知该怎么办了。正与慕容永互相看了,忽听耳边传来孤王妃尖声喊叫:“是慕容永,四妹快快杀了他。”却原来孤王妃的腿脚有些不大方便,失去拐杖便不能站立,只能趴在地上咬牙切齿。慕容冲因伏在慕容永肩头,看不到永叔叔的神情只能看到面前段玉娘的模样。见她似乎浑身震了一震,脸色明显煞白起来,且在微微发抖。便道:“玉娘姑姑你捂住耳朵,不要听她说话。”孤王妃看到这般情形,叫喊声顿住,停得一停,突然间又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道:“原来是这样,四妹你早知道是他,他一直便在这里,你们一直在一起,只瞒了我,你还偷偷跟他在一起,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虽是笑,却比哭还难听,慕容冲听了又觉可怜又觉可怕,早自己捂紧耳朵不听,却仍挡不住那怪声入耳,听得她继续嘶声叫道:“父亲,女儿不孝,不能为您报仇。大哥、二哥、小弟你们死得好惨哪,你们快来瞧,都来看,有没有看到这出大笑话?”段玉娘身形晃动得更加厉害,脸色已白得发青,只是含泪摇头。慕容冲转而向孤王妃道:“王妃姑姑,你不要这么难过嘛,你的嗓子已经哑了,喝杯茶先休息一会儿么。”孤王妃犹自继续恶狠狠催促道:“段玉娘,你若还记得爹便快快捡起剑杀了他,快快动手。”面前段玉娘终于身形一动弯身下地。慕容冲只道是她终于支撑不住倒下,然而又见段玉娘飞快站起,手中已捡起长剑,便见眼前银光一闪,永叔叔身形一震伴随利刃刺入衣服皮肉的声音,这几下动作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生,太快了,慕容冲都没看得清楚,待得终于停下,段玉娘煞白的脸便近在面前,手握了剑柄却目瞪口呆,似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手中长剑却已在慕容永身上穿胸而过。慕容冲看清也是吓呆,看着那露在外面的半支长剑便慌了心神,只稍一挣扎,慕容永也似乎无力便由他挣扎开来。孤王妃的怪叫声倒也停下了,似乎正在观察慕容永死了没有,慕容冲下了地这才看到永叔叔的神情,仍是看着玉娘姑姑,似乎又痛苦又温柔似的,复杂得很。终于踉跄退了几步,自己退出长剑,鲜血喷涌而出,只不由自主捂了伤口掉头便大步向外走去,一步步离开。慕容冲眼前发黑,心神大乱便要跟去,转眼瞧见面色苍白的段玉娘还是一动不动,虽然她的模样看起来也很可怜,可是她伤过娘亲,又伤了小白,又杀了永叔叔,这么一而再,再而三便叫人又气又恨,慕容冲怒极,只道:“那我和永叔叔先走了,回去筹办婚礼,才三天时间这么紧,玉娘姑姑,不对,我该叫小婶娘了,小婶娘一定也很忙吧,不过怎么王妃姑姑好像并不知道你们就要成亲这么大的喜事啊?”说着,又向发怔的孤王妃道:“昨天玉娘姑姑已经亲口答应要和我永叔叔三天之内成亲,难道她没告诉你么?”他说的是段玉娘曾被他所骗答应和慕容永成亲的事,虽然是欺骗,但段玉娘确实曾亲口答应过,再说段玉娘此时早已意志全失,哪还会跟他辩解?慕容冲说完便匆匆追永叔叔而去。一路看到洁白雪地上成串洒落的鲜红血滴便是触目惊心,追上跌跌撞撞的永叔叔尽力抱住他腰扶了,耳后还传来孤王妃的喊叫声:“别让他们走,快来人,快拦住他们。”但此时王府里并没有什么人,房里一个孤王妃起不了身,一个段玉娘早已呆若木鸡,房外那胖女人也早已被打倒在地。府里只另外有些老弱妇孺,看到慕容永这般模样都不敢近身。因此慕容冲扶了慕容永径直大步走出王府,慕容冲终于忍不住哭起来,发抖的手去堵慕容永伤口源源不绝的血流,只喊:“永叔叔。”慕容永好似没有听到,也不大理他,只顾往前走。慕容冲毕竟还小,见到这种让他心慌的事情早已没了主意,又成了个无助孩童,只会哭着跟随,又跑上去扶。终于跌跌撞撞出了城,慕容永再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城墙脚下的雪地上再不动弹。慕容冲蹲在他身边哭,又去摸他的脸,要把他翻过来又搬不动,想去叫大夫,跑开几步看了孤零零躺在雪地上的永叔叔又不放心离开,假如他走了永叔叔死了怎么办?慕容冲全无主意,只蹲在他身边哭着搂他脖子去贴他的脸,不让他太冷。哭得伤心,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也没听到雪地上有马蹄声走近,只听到身后突然有一人问:“喂,那小孩,怎么回事?需不需要帮忙?”慕容冲闻言茫然回过头去,瞧见一队十余铁骑,马上均是毛帽皮衣,腰佩大刀,肩负弓箭打扮的胡须壮汉,便是茫然点一点头求助。然而他本自蹲在城墙脚下背对了外面哭泣,这一回头,马上诸人也想不到会是一个这样的人,便全都看得呆住。慕容冲指了地上的慕容永向他们求助,但只瞧他们这般发呆模样也有些苦恼,忙跑到为首一个三十一、二岁的壮汉跟前拉他衣袖,要扯他下马。这人方才醒悟过来,看到雪地上血迹和一动不动的慕容永,翻身下马道:“你别急,我来瞧瞧。”说着,大步走到慕容永身边,将他翻过身察看伤口,探他鼻息,慕容冲也早蹲过来紧张瞧了,这人探过鼻息,安慰道:“他中了一剑,还有一丝气息未断,幸好遇上咱们,咱们身上正有金创药可以替他止血,你不用担心。”说着,便令道:“拿伤药来给他止血,再找个车来。”便有人走开去雇车,又有两个壮汉近前替慕容永上药包扎。这人在一旁瞧了,有时也帮帮手,他们瞧了慕容永这般胡须魁梧模样,又受这么重的剑伤还能活命,似乎都觉得颇为相投佩服,这人便称赞一声:“好一条英雄好汉,可恨不能尽早结识。”转头问慕容冲:“他是你父亲吗?”慕容冲摇一摇头,因见他们刚才瞧了自己发呆,又毕竟是一大帮陌生不识的壮汉,不知究竟是什么人,下意识便装哑以免惹来麻烦,只摇头用手指在雪地上划道:“我叔叔。”这人只道他害怕,便道:“你别怕,我是匈奴贺兰部人贺讷,你叫什么名字?”慕容冲只关切去瞧昏迷不醒的慕容永,瞧永叔叔被他们包扎以后,虽然面色不好,但血果然不再涌出了,慕容冲心里便多生出几分希望,连连向贺讷紧张比划,意识是问我叔叔到底怎么样。贺讷微微一怔,问:“你不会说话?”慕容冲点一点头,贺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姓穆?”姓穆?慕容冲看了他,这匈奴人到底是太子的人,还是长公子的人?这下慕容冲不装哑也得装哑了,点点头认了,仍是指了慕容永询问伤情,现在他只急于知道这一个答案。贺讷却不答,似乎有所触动,站起身来便不由自主慢慢踱步,又瞥慕容冲一眼,似乎在想什么事。慕容冲着急起来,又搂了慕容永脖子哭,恰在这时天也阴沉下来。旁边有个汉子瞧了仍是发呆,只叹道:“美人落泪,天地同悲,原来世上当真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事。”这时,马车已经来了,贺讷也终于站住,只自己一击掌露出大喜之色,道:“天助我也。”过来道:“快别哭了,你叔叔受伤很重,不过幸亏遇上了咱们,只是必须得好好治疗才行,不能有丝毫疏忽,否则就会丧命。我想先将你叔叔转移到我家以便治疗,你……”慕容冲听得害怕,连连点头答应,眼下只求能救活永叔叔,还有什么不肯的?便有几名壮汉把慕容永抬上车,慕容冲也上了车坐在他身边,车便驶动起来,慕容冲朝窗外看一看,是向城里而去。把狐皮大衣解下给叔叔盖紧,便只专心坐在他身旁守着,约莫过了两柱香时间,车马都停下,有人道:“到了。”慕容冲下车,眼前已经进了一处大府宅院,慕容冲向大门外张望一眼,应该就是在皇城不远处。早有六个壮汉抬了慕容永穿院进去,慕容冲便忙跟上。一起到侧面一间客房,将慕容永安置好,这几人便出去了。贺讷随后进来,只瞧一瞧床上慕容永的气色,便在大椅上坐下,似乎有话要说,慕容冲指一指慕容永,满怀希望地看了他询问。贺讷微微点一点头,道:“你叔叔的伤虽然难治,但恰好咱们能够医好,也只有咱们能够医治,不过……”慕容冲见他顿住,摸一摸身上,身上值钱物事都没了,只把钱袋解下都给他,比划道:“我以后再给你很多。”贺讷笑道:“你倒聪明,我确实想说没理由白白救你叔叔,不过我不是要钱。”慕容冲忙比划保证:“要什么给什么。”贺讷点一点头,道:“我只要你帮我一个忙。”慕容冲摊一摊手,表示要帮什么。却也有些不解,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贺讷起身道:“你跟我来。”说着,出了侧门,慕容冲跟他走过小厅,又来到里间一间内院房里,这里有十余个年青丫环候着,齐齐行礼道:“穆小姐。”贺讷方道:“我叫你帮的忙其实简单,只要你换回女装跟我出门一趟,到时候我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便好,不要多问,也不能做错。只要你能够按要求做得到,我定将你叔叔救治痊愈。如何?”慕容冲有些莫名其妙,这房间另有个小侧门,垂下珠帘,里面应该还有间内室,珠帘后看得到光影晃动,应该是另外有人在珠帘后偷瞧,慕容冲转头好奇瞧去。贺讷便道:“姐姐,你来瞧,就是她。”便一个丫环上前打起珠帘,另有两个丫环过去内室搀扶出一个三十二、三岁的大肚妇人来。这大肚妇人也面有英壮之色,虽然冬天衣服穿得厚,也掩不住高高腆起的大肚,看来即将临盆,怀孕中妇人便是笑盈盈的显得和暖有爱,只瞧了慕容冲便是喜爱,不停赞道:“不见不知道,见了也不相信,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妇人才能生得出这么样的孩子来。”慕容冲瞧了她却也喜爱,摸一摸她的大肚子,问里面是不是有个小孩子,又问小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比划了半天他们才明白,估计都没想到慕容冲会问这个问题,都是愣住不知怎么回答,贺氏愣得一愣才摸一摸他笑道:“你以后就知道了。”又向贺讷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赶紧准备准备便走吧。”贺讷道:“知道了,姐姐,你去休息,当心身体,不用太过担心。”
一零三、男扮女装
贺氏果然面有忧色,然眉目中又隐然露出一种女人特有的坚韧不屈来,这种神情慕容冲瞧了却觉得有几分熟悉,倒似有些像自己娘亲一般,虽然贺氏坚毅强悍,娘亲美貌温柔,但慕容冲离家久了,自然难免时常想念娘亲,只看到年纪差不多的妇人,又因她怀孕中显得母爱和暖,慕容冲便油然生出亲近之意,虽然还不知道要他做什么事,也关切拍拍贺氏的大肚皮安慰表示:“你不要担心,我会好好帮你们的。”贺氏倒笑了,仍是摸了他脸蛋道:“你也不要担心,你叔叔身体健壮,只不过失血多了些,现在已无大碍,等他醒过来再好好补补就没事了,咱们会妥善照顾他痊愈的。”慕容冲闻言大喜放心。贺讷本意是想以慕容冲叔叔的伤势来要挟慕容冲,好令他乖乖听话,以免中间出岔错的。没想到姐姐会明说,但也并不多说什么,只令丫环道:“你们快给她换衣打扮,动作快一些,等着出门。”说完先避出去了。
因时间匆忙,也不另外洗浴,五、六个丫环抬了温水来围了慕容冲掖袖的掖袖,捧水的捧水,拧毛巾的拧毛巾,你来我往,忙而不乱给他洗脸擦手,净去泪痕血渍。贺氏喜爱,不肯离开视线,只叫人把珠帘撩起了,搬个软榻围了狐皮坐到内室门口看着。慕容冲也总是笑嘻嘻地看她,却仍是不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贺氏好像有些热,擦汗道:“把火盆拿出去吧。”丫环从内室抬出火盆,有一个大丫环拿了把夏天用的小扇,站她身后轻轻打扇,说:“夫人还是怕热吗?这肚子里难不成是条火龙。”这时,丫环已经开始给慕容冲换衣,因时间匆忙只更换外面的衣裙,慕容冲也不大管,该伸胳膊便伸胳膊,该抬腿便抬腿,只免不了又朝贺氏多看几眼,又有个大丫环端了茶递给贺氏,道:“只怕是要生了,夫人累不累?回床上躺着罢。”贺氏摇头,只笑道:“这样的美人看了也不觉得累了,我多看一会。”换好衣服诸丫环免不了都赞好看。让慕容冲坐下来自有另外手巧的丫环过来梳头理鬓,端茶那个丫环见夫人喜欢,便凑兴道:“夫人也能生个这么美的。”贺氏听了却不笑了,似乎不高兴便道:“生得这样可不是什么好事,必定成为乱世根源,祸国妖孽,都难有好命的,你们看她都还不大懂事呢,就把咱们代国给乱了,我可不要这样的。”她似乎是个爽直性子,有什么便说什么,心里不高兴一听便能听得出来。端茶丫环便不敢做声了。慕容冲朝她摆一摆手表示自己不是妖孽,又好奇看了她表示不理解她的话。贺氏也才发现刚才这话是当了他的面,便有些歉意,却仍是道:“我可不是说怪你,你一看就是个好孩子。只是这些事情可由不得你。”慕容冲露出更加好奇神情,问什么事情。打扇那个丫环比较机灵,笑道:“夫人这几天常常发热,我看这一胎一定是个公子,怎么好跟小姐比?长得好不好看没关系,够不够英雄倒是大大要紧。”贺氏便也不再说了。慕容冲只笑嘻嘻点一点头,又比划表示:“长得好看也能做大英雄。”贺氏和丫环倒又笑了。几人正说得高兴,门外有人敲门,一个丫环进来禀道:“舅老爷已经上马,让奴来请穆小姐出去。”却是贺讷派来催她们的。这时,慕容冲也已经由着她们七手八脚弄好了。这才低头瞧瞧自己变成什么模样,一瞧之下也是吃惊,只看到一个陌生女孩儿的身体,穿着镶狐毛乳白色小绸坎肩,露出两只桃色轻纱大广袖,水红长丝裙,腰垂桃红丝绦,臂挽七彩长绸,环佩叮当。比起前两次的简单换装来要华丽得多,拉起裙子翘脚看看,鞋子倒没换,他本来便是穿的绣花缎鞋,虽然颜色较素,但长裙掩住了也不会露出,丫环们赶时间因此没有换鞋。慕容冲看明白了这陌生女孩儿就是自己,倒觉得新奇,好奇去照镜子,只看到镜中现出一个美人,这次还特意梳了堆云发髻,戴了珠钗,又自觉花里胡哨,便已全然不识。众人都叹好看,慕容冲只想:还是小寰比较好看。一个丫环拉他到贺氏面前最后瞧看。贺氏赞赏地看了,脸上笑容渐渐淡去,反浮现怜悯之色,更显温柔,想得一想,轻声道:“用条丝巾掩上面吧,这样更好。”还要蒙面?这倒是慕容冲老行当了。却不知到底要跟贺讷去做什么。又说好不能多问的。便有个丫环拿了块长长的水红丝巾替他掩面遮了系好。贺氏眼圈微微发红,倒似有些不舍,稍稍叹息一声道:“去吧,咱们会照顾好你叔叔的。”慕容冲点点头别过,对这趟行程甚为好奇。跟了这丫环出来,走过一条花廊便能看到不远处高高的围墙,显然这是处普通宅院,环境大小跟孤王府差不了多少。出得门来贺讷早已上马,旁边另有辆精致小车和车夫,再无别人。上了车车马出门前驶,慕容冲揭开一点儿车帘往车窗外瞧看,看见周围便是皇城附近,他们只在这皇城路上穿行,一路上车马行人甚多,熙熙攘攘,因此常常堵塞住了只能停下,行进得十分缓慢。又偷偷去瞧贺讷神色,高大魁梧,腰刀肩箭,是条好汉模样。脸上却看不出什么神情。又走两柱香时间便来到一处高墙大门停下,但应该其实并没有走出多远,这里似乎有兵士把守,慕容冲只能揭开一点儿车帘瞧看,因此看不完全。车马却并不进去只在门外候着,过得一会有人开了大门,听得里面有人迎出来,慕容冲却看不到,只听一个中年人声道:“贺大人。”贺讷只在马上高声道:“许谦许大人,你也在,窟咄在不在?快叫他出来。”那个叫许谦的似乎有些为难,道:“小公子身体有些不适已经吩咐了不见人,过两天好了定去府上陪罪。”贺讷道:“哦,生病了,那我更要进去瞧瞧了,不妨事,叫他躺在床上就行,我也不是外人。”说着下了马。许谦陪笑道:“也没什么大碍,刚才还跟我念了一会书,对了,你们不是马上就要进宫吗,现在见了也不能长谈,匆匆忙忙的,有什么事倒还不如进了宫后慢慢再说。”慕容冲听起来似乎贺讷跟这家叫窟咄的小公子颇为相熟,只是不知怎么回事,窟咄和这许谦却是有意百般推托,将贺讷拒之门外。看来今天贺讷要吃闭门羹,特意带了自己来却是白跑一趟。却见贺讷仍是大咧咧笑道:“等到晚上进宫就迟了。”许谦道:“若是有要紧急事,不知能不能吩咐在下。”贺讷哈哈一笑,甚为豪爽,道:“正是要紧急事,我要和他在进宫前打一个赌。”许谦顿了一顿,估计也有些出乎意料:“这个……贺大人要打什么赌?”贺讷道:“我有一女,艳压拓跋美人,我赌今晚皇上选出的最美美人出自匈奴,不知窟咄敢不敢应赌。”慕容冲听了只想:这匈奴美人大概就是说我,原来贺讷是想让我冒充匈奴美人参加拓跋族的比美大赛?又想:窟咄既然摆明了不让你进府,自然也不会跟你打这些无聊的赌约了。却不想许谦道:“贺大人稍等,不如在下进去瞧瞧小公子现在好些了没有。”说着,转身便进府去了。倒似乎被贺讷这话触动。贺讷好像是有备而来,并不担心吃闭门羹,反身走过来走到车旁靠近车窗又小声嘱他道:“记住一切由我做主,你叔叔便会医好。”慕容冲掀起车帘,点点头乖巧示意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全听你的。心里倒也觉得参加比美大赛好玩,又想:瞧起来他不像是拓跋寔的人,难道他是拓跋寔君的人?不知这小公子又是谁?听得那许谦又快步迎了出来,笑道:“正巧小公子好一些了,听得贺大人来了甚为欢喜,一定要起床相见,倒是在下怠慢了,贺大人快快里面请。”说着,车马启动驶进大门,慕容冲便是惊奇,这窟咄这么容易便改了主意,莫非是个大赌鬼,最喜欢跟人打赌了?又或者是个大色鬼,听得有大美人便是生病了也要爬起来?想到此处便是好笑,只可惜我这个美人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