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和他不一样，你们是我的战友和弟兄，他是我想长生与共的爱人。”

“我明白了。”长衍叹了口气：“最近不太平，你自己多当心，别着了有心人的圈套。”

“好。”

第一百二十三章

在着地之后，莫无心才发觉自己被白茫茫的雾气所包裹着，连沉着衣和百里卉的身影都不是能够看得特别的清楚，只能隐约分辨出在这白茫茫的雾气里有两个模糊的人影在其中，莫无心的心中充满了好奇。

沉着衣走到了莫无心的跟前，递给了莫无心一根蓝色的绳子要莫无心拉着他：“这迷雾之城的地形和天气千变万化，千万不要松开绳子，跟着我走。”

莫无心把绳子的一端系在自己的手腕上，点点头，跟上了沉着衣的步伐，而百里卉则是走在他的右侧。

“这里是什么地方？”莫无心把自己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百里卉看了他一眼：“这里是一座被废弃的荒城，被强大的结界包裹着，外人很难进来，我们一般把它称为迷雾之城。”

“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莫无心继续问道。

“这里是你未来半年的训练基地。”百里卉继续说道：“迷雾之城的环境极为特殊，对练习剑法有很大的好处，在这里练习半年你就能够适应各种环境下的战斗，到时候你就可以出师，而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出师意味着离别，莫无心的心中产生了几分的不舍情绪。

就算贺极占据了他整颗心大部分的位置，但他的心总有一部分是留给别人的，相遇相知相处，然后是离别，总是教人伤感。

百里卉不在意的拍了拍莫无心的肩膀：“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干嘛带着那么郁闷的表情，年少青春，就该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就算摔一个头破血流，也无怨无悔。”

他们一同往前走了很长很长很长的一端距离，接着莫无心感觉自己似乎踩在了一朵又一朵的棉花上，他们往上面又走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等到沉着衣的脚步停下的时候莫无心才察觉，他们到了一个没有雾气的地方，这是一座漂浮在空中的小岛，在他们的上方，有一片蔚蓝的天空，天空中悬挂着一轮太阳，太阳抛出漂亮的光晕，整个天空都很美丽。

百里卉向莫无心解释：“这里是迷雾之城的中心迷雾岛，虽然说是迷雾岛，但这里却是整个迷雾之城唯一一个不会起雾的地方，不过别认为这里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在迷雾岛，天气没过一个时辰就会发生一次变化，我们运气比较好遇到了艳阳天，想到年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居然发生了洪涝，想想都觉得可怕。”

“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的时间？”莫无心询问，随着沉着衣的动作，一座小小的由植物构造的屋子拔地而起，而沉着衣袖子一甩，这里是桌子上的灰尘一下子就被风吹散了，枯萎的树木上冒出了新芽和枝叶。

“迷雾之城每日太阳下山之后都会出现吃人的魔兽，什么时候你能自己一个人闲庭信步的游走在迷雾岛下方的迷雾之城，我们的训练就结束了，但这不是没有期限的任务，你的时间只有半年。”

为了让莫无心了解迷雾之城之中隐藏的危机，当晚百里卉收敛了自己的气压带着莫无心钻入了迷雾之中，初见这些丑陋的流着腥味口水的魔兽，莫无心的脸色变得无比的苍白，这些魔兽不但拥有小山一样的身躯，还有着矫捷的身手以及十分的狡诈，不过短短片刻，莫无心就已经负伤，百里卉只是在最后关头拎着他回到了安全的迷雾岛，迷雾中传来的那些魔兽的嚎叫声让莫无心的脸色十分的惨白。

在沉着衣为他治疗的时候，莫无心听着旁边的百里卉说话：“你缺乏实战经验，并且对自己没有什么信心，《基础剑法》有着千变万化的能耐你却没有把这点技术发挥出来，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来迷雾之城，这里是最适合初学者历练的战场，从明天起，你每天至少要杀死三只魔兽成绩才能算作合格。”

“迷雾之城环境非常特殊，魔兽层出不穷，也正因为如此这座城市才会被废弃，你不用担心这些魔兽的死活，你在他们眼里只是食物而已，而且有些魔兽甚至是杀之不死的。”百里卉说道：“学会抛起你的怜悯，之后再把他捡回来，你才可能有大的成就。”

“你可以怜悯弱者，但不能让弱者以弱为理由要挟你。”百里卉说道：“这世上有很多狡诈之徒，这里的魔兽会教你怎么看清人性。”

刚刚开始的时候，莫无心一点也不相信百里卉说的“这里的魔兽会教你看清人性”这句话，但在接下来连续一个月的失败中，莫无心开始有所领悟，这些魔兽，会利用他片刻的心软或者犹豫反败为胜，甚至用自己的幼崽引诱莫无心上钩，看着那一张张的魔兽面庞，莫无心有一瞬间觉得他们和人脸越来越接近。

“你看起来很困惑。”在百里卉不在的时候，沉着衣邀请莫无心一起喝茶：“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几天老想着百里卉的话，我发现那些魔兽的脸好似和人脸重合在了一起，我有些分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人还是兽了。”莫无心露出苦恼而困惑的表情，正因为这个原因，他近日以来的修炼进度开始停滞不前，仿佛到了一个瓶颈期一样。

“你发现了吗？”沉着衣笑笑：“这些魔兽本来就长着一张张的人脸，刚开始的时候，不过是我们用幻术帮你屏蔽掉了，随着幻术的减弱，你自然能够发现真相。”

听到沉着衣这句话，莫无心的脸在一瞬间变得十分的苍白：“那他们到底是什么？”

“他们是长着人脸的恶魔。”沉着衣面不改色：“他们上辈子是作恶多端的人类，在死后不被冥界接纳，没有投胎的机会，没有下地狱赎罪的机会，被飘到在世界上的浊气侵蚀，丧失了理智，最后变成了身形狰狞的魔兽，他们一声都是不被天道所容的罪恶的烙印，他们有时候甚至不死不灭，他们象征着这个世界最污垢的一面，这一面永远都不会消除，这是深埋在每个人心底最丑恶的一面，最圣洁的人也无法战胜，他们与光明黑暗同在，却是最可怕的力量，正因为它是人性丑恶面的象征，才会让你渐渐的感到不适应。”

“接受了它的存在，我还能相信人吗？”莫无心有些动摇：“我以后看人，是不是只会剩下负面的情绪？”

莫无心不仅动摇着，还害怕着。

“不。”沉着衣摇摇头：“你现在看着我像什么？”

莫无心抬头盯着莫无心看了好一会儿：“你就是你。”

“你说的没有错。”

“这世界上有很无私很伟大的人，也有很自私势力的小人，但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兼容的，有的可能更好一点，有的可能更坏一点。”沉着衣说着：“我们带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让你否定人性，而是希望你在未来的道路上能够慧眼识人，有值得真心相交的人，有不值得相与的小人，你透过这里丑恶的洗礼，我们希望你能更珍惜‘善’的部分，但这份善意不要滥觞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经过沉着衣的一番劝说，莫无心心里的沉重感一扫而空，他不是百里卉，他不会彻底的否定人性，正如沉着衣所说的那样，他要学习的是分辨善恶。

想通透的莫无心总算是拜托了修炼的瓶颈，修为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开始大幅度的增长，而他总算是能够达到百里卉的要求了，在这之后，百里卉教了他一套难度系数很高的剑法《沐春》，名字很动人，剑法很美艳，杀伤力很大，能生能死，百里卉耍剑的时候流畅如舞蹈，在一次又一次的挥剑的时候，可以看到生机的盛放或者枯萎。

学习这套剑法花去了莫无心很长很长的时间，他每天练剑一万次也没有办法舞出百里卉的气势来，但在坚持了一个月之后，总算是与百里卉刷出来的有了一丁点的相似，这让莫无心稍微有些挫败。

沉着衣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百里卉习剑十万年不止。”

这句话好歹是安慰到了莫无心一点，虽然很是失落，但莫无心还是坚持着，他猎杀魔兽的数量开始增长起来。

当夏日最后一个时辰的大洪水过去，莫无心已经到了出师的时间，时间转眼片刻，莫无心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一些什么，嘴巴干涩嗓子好像哑了一般。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百里卉笑了笑。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对啊。”百里卉在教习莫无心的时候，态度对他有所软化，不是外人眼里那个目中无人的家伙：“所以什么都不需要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足够了。”

“好，珍重。”

“珍重。”

“是啊，人生段落暂时告别，我们三人又要各奔东西了。”沉着衣感叹了一句：“若是有需要，就到妙雨亭台敲响三下绯色铃铛花，就算我不在那里，也可以收到你的消息。”

“谢谢你，芳主。”

沉着衣虽然不是他的师父，但这三年对他的照顾，却比百里卉多和细心，莫无心一直记在心里。

百里卉看着莫无心烧掉纸鹤：“你记住，强大是自立的根本，但只有强大的实力无法在仙界立足，你还有很多东西要自己去体会，我希望你未来的人生，是无怨无悔的。”

“嗯。”莫无心点了点头。

第一百二十四章

在遥远的荒地接到许久不见的莫无心，长衍的心中感慨良多，莫无心的变化是那么的明显，就算没有了沉着衣和百里卉两个人的陪伴，莫无心也可以毫无畏惧的一个人站在时有魔兽出没的地方了，长衍注意到莫无心不仅个子拔高了，气质改变了，他身侧的剑已经是见过血的剑。

那是一把有着淡淡的植物香气的长剑，长衍看不到剑身是什么样的，但是在剑鞘上有着明显的植物藤蔓的图案，注意到长衍在看着自己的佩剑，百里卉微微一笑，把剑递给了长衍：“这是芳主和师傅送给我的离别礼物。”

长衍将剑抽了出来，立刻就听到一声悦耳的长鸣，这把剑的重量刚刚好，有着锋利的剑刃，剑身有着莹白的光芒，一看就知道是不可多得的宝剑，长衍感觉到这把剑里还有一丝丝的灵气，说不定有朝一日这把剑里会出现剑灵。

一把能顾孕育剑灵的宝剑，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得到的，长衍对莫无心有了一丝的羡慕，只是单纯的羡慕而已。

把宝剑还给了莫无心，长衍听到莫无心笑着对它说：“师傅和我说，这把剑的名字叫做盈语。”

“这是什么意思？”长衍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师傅说，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意思。”莫无心有些苦恼：“我似乎在哪里听过这句话，只是记得不大清楚了。”

听着这句话，长衍也有些伤感，却没有多问，转眼仙界又出现在了他们二人的眼前，一别经年，仙界的变化却没有莫无心想象中的那么大。

走在路上，长衍问莫无心：“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想为仙君工作，呆在仙君身边，我的愿望一直都没有变过。”

长衍到此时，不得不感慨莫无心的固执和专一，想了一会儿，长衍对莫无心说道：“你回来的正好，过两日是仙界十年一度的万仙会，只要你能在万仙会的比试中有突出的表现，就能够得到仙君赐位，成为仙君的下属，我今天先带你去报名。”

“好。”莫无心点点头。

报名的地点很好找，有很多仙人在排队，莫无心安静的站在队伍的末尾，表情自然，他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小鬼了，他不需要为自己的出身自卑，他不需要因为自己没有能力而唯唯诺诺的做人，他不需要去看不值得的人的脸色，他已经有了可以做自己的机会。

长衍看着莫无心的改变，感慨万千，一个人的成长，固然需要挫折的历练，更需要良师益友的帮扶，看着莫无心能够成长到这一步，长衍也很高兴。

报名的时候需要交纳十块仙石的报名费，莫无心拒绝了长衍的帮助，自己把仙石从口袋里掏出来交给了报名点的工作人员，在长衍询问的目光中，莫无心回答：“我每天都要杀很多很多的魔兽，师傅会把那些魔兽的皮毛、骨骼、内丹换成钱，没地方花钱所以攒了不少。”

长衍了解的点了点头：“既然这样，你需要买些什么东西吗？”

“我需要一座房子，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莫无心看着长衍“我还需要衣服和鞋子，我不需要丹药、符纸和法宝。”

“为什么？丹药、符纸和法宝是危急时刻救命的东西，每个人身上都会带着一点。”

“芳主送了我不少的丹药。”莫无心说道，然后说道：“剑是剑修唯一的法宝。”

了解了莫无心的需求后，长衍很快就带着莫无心去办妥了一切的事宜：“离万仙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这一个月打算做什么？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我要去仙林里转一转，我在那里失败，就要在那里站起来。”莫无心对长衍说道。

“多加小心。”

“我会的。”莫无心点点头，对长衍说道：“谢谢你，长衍。”

当长衍回去的时候，红琴和其他几位仙人，以及贺极都在，他们看到长衍回来，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都对莫无心感到十分的好奇。

长衍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能够让长衍露出满意神情的人可不多，他们还没有开口，就听长衍说道：“莫无心报名了万仙会的比试，你们就拭目以待吧。”

进入仙林的莫无心并不知道自己的回归在仙界造成了一场小旋风，这些年以来，他不仅仅只是学剑，也痛芳主一起学习了不少草药的知识，为了填充自己的口袋，莫无心在仙林里辨认着比较有价值的草药准备带回去，一边寻找着凶兽的下落，他想要看看，这里的凶兽和迷雾之城的凶兽在实力上有多大的区别。

莫无心并没有杀死凶兽的心，与他对峙的是一头刚刚下过幼崽的野兽，这里的凶兽是真正的野兽，莫无心用猎人的眼光看待他们，但莫无心不是真正的猎人，他很快就离开了，快到凶兽没有抓住他的气味。

在万仙会开始之前，莫无心总是出现在两个地方，仙林和集市，他有时候会路过以前做事的地方，那里的管事和仙童已经换了人，他不知道以前的仙童和管事到哪里去了，可是他也不在乎，他现在不需要低声下气的践踏自己的尊严，那些事的意义早就随风飘散。

仙人不是真正的无欲无求，百里卉曾经这样告诉他，仙人只是不执着于苦和仇恨，懂得放下。

百里卉告诉过莫无心，只有拥有大智慧和大仁义的人，才会成为真正的仙人。

百里卉还告诉过他，修行的岁月一旦开始，除非死亡，否则永远不会终结。

这些话，莫无心一直都牢牢记在心里。

当万仙会开始的时候，莫无心已经为自己攒下了不少的钱，站在人头攒动的会场拿着自己的编号，莫无心有些兴奋的等待着比试大会的开始，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自己这些年来的奋斗和努力到底能够得到怎样的回报。

贺极端坐在上方，红琴长衍一干人陪伴在他的身边，莫无心甚至在其中看到了秋意辞，只是秋意辞比起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要更加的严肃，好似心神并没有放在万仙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