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莫无心被百里卉说的话气得牙痒痒，整张脸都快皱成一团，磨着牙对百里卉说道：“你才十七岁就表现出老谋深算的样子，不怕早衰吗？”

百里卉全然不在意莫无心赌气的话，摇着手里另一个装着除秽穗的盒子，看着对面的莫无心和莫明德：“用这个换你们欠我一个人情。”

“没问题。”一个人情而已，比起莫无心的前途，这让莫明德觉得没有什么不可以答应的，当即点头：“没问题。”

“爽快！”百里卉一听，直接把盒子扔给了莫明德：“那么交易就这么成立了，等到需要的时候，我会出现在你们面前，现在我还有别的事情，就再见吧。”

交易成立，百里卉也不怕莫无心爷孙两个赖账，站起来就准备离开。

“你等等。”莫明德连忙叫住百里卉：“最近动荡越来越大，我们不会在此就留，你也算是修真者，我不瞒你，如今这个世上最有规模的修真组织是昆仑教，你如果有需要，就往天山走，昆仑教就在那里。”

“哦，那么我们就昆仑教再见吧。”百里卉背对着莫明德和莫无心二人挥了挥手，径自走了出去。

一直到百里卉离开，莫无心才从自己被无视了的失落感里挣脱出来，有些不高兴的对修真系统003好问道：“难道我的意见就那么不重要么？为什么外公和百里卉都要无视我？”

“宿主别委屈，等你强大了，你的口水话也会很重要，所以赶紧把那来之不易的除秽穗啃了吧！”修真系统003好随便安慰了莫无心一句之后，立刻催促莫无心赶紧吃了除秽穗，免得夜长梦多。

莫明德也没有耽搁，将除秽穗从盒子里取出之后直接递给了莫无心，从百里卉留下的这一根除秽穗上看，可以为莫无心洗去土灵根、木灵根和金灵根，成为水火双灵根的修士。

“小莫，快快服下。”将除秽穗递给莫无心之后，莫明德交代：“别忘了吃的时候同样需要打坐化解药力，外公会在外面为你护法，一切都不需要担心。”

“恩。”

等到莫明德走到外面后，莫无心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猛然一下把除秽穗丢到了自己的嘴巴里，和莫无心想想的完全不一样，被丢到嘴巴里的除秽穗入口即化，苦不堪言，莫无心的一张脸都皱成了菊花，修真系统003好在一旁催促：“宿主快打坐！快打坐！”

莫无心连忙盘腿坐下，嘴里的苦味似乎散发到了四肢百骸，引起惊涛骇浪一般的疼痛，尤其是脑袋，一阵阵的刺痛，伴随着晕乎乎的感觉，莫无心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

“宿主千万不能混到，否则这除秽穗的药效将会大打折扣！”就在莫无心差点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修真系统003好尖叫道：“宿主快念心法，快念！”

在修真系统003号的强迫下，莫无心不得不强迫自己去默念心法，一遍又一遍，用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来抵抗这可怕的感觉，渐渐地，莫无心开始进入一个玄而又玄的境界，属于身体的感觉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从触觉开始，莫无心觉得自己的灵魂渐渐脱离了身体，然后是味觉、嗅觉、听觉、视觉……一个个的离开了他，尽管如此，莫无心却没有感到心慌，反而有一种特殊的安心感。

在莫无心的身体上，有东西被抽离了出来，散发出一阵阵的恶臭，然后化作了灰尘消失，随着从体内排出了越来越多的杂质，莫无心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改变，不再是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模样，总感觉无形中，有一根绳子拉正了莫无心的脊梁骨。

五心向天，莫无心盘腿而坐，灵气被吸引到了他的周围，与体内的杂质进行着交替，修真系统003号在莫无心的体内监视着这一切的变化，莫无心体内的杂质被空气中的灵气所替代，经脉被一丝丝的扩充，原本打通了一半的混天窍已经被尽数打通，直直往往下冲，在混天窍之下是天元窍，紧接着则是碧泉窍，打通碧泉窍，第一条经络就打通了一半，修真系统003号开始替莫无心紧张起来。

处在虚无状态下的莫无心却是连修真系统003号都感受不到了，确切的说不仅仅是修真系统003号，是连自己也感觉不到了，这种感觉，就如同与天地成为了一体，完完全全的一体。

等到莫无心从这种状态中醒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五天，修真者不知日月长，岁月对他们的意义早已与普通人不同，醒来的莫无心立刻就被自己身上臭烘烘的味道熏到了，对着自己露出了一个无比嫌弃的表情。

不仅仅莫无心自己嫌弃自己，修真系统003号也嫌弃莫无心，催促着莫无心赶紧去洗澡，莫无心也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实在要不得，所以在去见莫明德之前，先去莫明德布置好的浴室洗了个澡。

等到洗好了，莫无心只觉得自内而外的透出一股舒爽的感觉，在这良好感觉的作用下，莫无心立刻就跑去见莫明德了。

对于莫无心的改变，莫明德表现得比莫无心还高兴，剩下水火双灵根的莫无心从此就可以摆脱废柴的名声了。

这个时候，修真系统003号把改变了的任务面板调了出来。

宿主等级：15（588/6050）

灵根：水、火

种族：人类

性 别：男

年龄：17

生命值：54

体力：55

敏捷：56

武力：51

耐力：52

精神力：35

资产：中品灵石300下品灵石950

莫无心惊讶的发现，在灵根变化之后，自己的人物属性也有所改变，尽管等级没有改变，但是人物属性却有了大幅度的提升，除此之外，连自己的资产都增加了。

“003号，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所以才说除秽穗是好东西啊，所以才要宿主一定要拿到手。”修真系统003号在看到莫无心的新属性后异常的兴奋：“经验值和灵石是我奖励给宿主的，其他的都是除秽穗的作用，宿主你看看你的精神力，在摆脱了废柴体质后，你的精神力一下子就上升到了35点！这代表你在打通第一条经络之后学习法术会更加的容易！”

“除秽穗不错吧，你看看，才四五日的时间，就帮你打通了混天窍、天元窍、碧泉窍、刺怀窍、明心窍五个关窍！要不是因为宿主体质太废柴，还可以一鼓作气的打通第一条经络呢！”

在兴奋之后，修真系统003号依然抱怨了两句。

对于自身的改变，莫无心并不是没有察觉，才醒过来，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比从前轻松了好多，连呼吸都比过去顺畅，走起路来，也是足下生风。

莫无心的改变让莫明德高兴坏了，尽管他们现在背负上了贺极这么一个到处都有敌人的大麻烦，但也不能让莫明德丢掉了自己的好心情。

看着眼前的莫无心，莫明德除了拍着莫无心的脊背说：“好！”之外，已经忘记了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就算现在百里卉杀回来跟他要一万的上品灵石，莫明德也不会不答应，没有什么在莫明德的心里比莫无心更重要的了。

灵根改变的价值，并非立即就能表现出来，和激动异常的修真系统003号与莫明德不同，莫无心把这份喜悦寄托给了未来的自己。

在莫无心与莫明德分享喜悦的时候，屋子里传来一声嘤咛，二人回过头去，是贺极皱着眉头的模样，看上去痛苦不堪，又似乎是快要醒来的模样，莫明德和莫无心赶紧走了过去。

莫无心和莫明德才走到贺极跟前，贺极便睁开了眼，挣扎着坐了起来，捂着还有些疼痛的脑袋，十分虚弱的询问：“这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贺先生，您还记得我们么？”莫明德有些苦恼的皱起了眉头，他可不希望遇到二次失忆的贺极，第一次走火入魔时失忆的贺极已经很难搞了，二次失忆的只怕会更麻烦。

贺极等到脑袋里的疼痛感消退了一些，才向着莫明德望去：“莫先生？”

听到贺极的称呼，莫明德松了一口气，又问：“贺先生还记得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吗？”

听了莫明德的问话，贺极开始努力回想前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又一个无比血腥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闪现，让贺极觉得难以置信，他虽然是魔修，却并非是如此弑杀的人，但脑海里的那个嗜血的修罗，分明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庞，这让贺极觉得有些难堪，他从未如此失态过，这简直就是他的耻辱！

一时间，贺极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他无法接受那样的自己！

“贺先生前些日子似乎在什么地方受伤后被如今肆虐的特殊生物感染，那种生物附着于人的神经元让人发狂，如今贺先生体内的特殊生物已经除去，不会再有影响，只不过当时贺先生渡劫失败，天罚太重，导致丹田坍塌，境界倒退，为了保住贺先生的性命，小莫和我擅自对贺先生用了除秽穗，还请贺先生见谅。”

听到除秽穗的名字，贺极一时间变了脸色。

生在大家族当中，贺极不可能不知道什么是除秽穗。

就如传言那样，贺极检查了自己的身体一番之后发现，过去二十七年的努力化为乌有，他又站在了修真的门口，一切都必须重来！

想到这里，贺极看上去似乎快要发怒。

没有了一身的修为，他拿什么去和贺家斗？

贺家的一只喽啰，都可以捏死他，一无所有的贺极，还有什么价值？

想到或许会成为那些人手中任意拿捏的蝼蚁，贺极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被天劫直接劈成飞灰，起码还能保住一丝的尊严！

贺极的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头，青筋窜起，在极速上升的实力之后是难以与实力匹敌的心境，难以承受失败的心理。

或许，这才是地球上的修真者越来越凋敝的原因？

尽管被愤怒灼烧，贺极还是保留住了自己的理智，没有将自己的怒气迁怒于莫明德和莫无心爷孙两人，救治濒死之人不过是人之常情，他已得了他们的救命之恩还有什么理由去苛责莫家的爷孙二人，让贺极不堪忍受的是他自己。

莫无心站在贺极的床边，能够感受到贺极身上不正常的气压，这让莫无心有些担心，只怕贺极冲他们爷孙二人发火，因为贺极的样子看上去实在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第九十一章

这是贺极有生以来第一次陷入如此焦灼的困境，看着贺极失落至极的背影，莫无心好似看到了过去的自己，过去那个放任沉沦在黑暗世界的自己，有那么一瞬间，莫无心似乎看到过去那个遍体鳞伤的自己与贺极的身影重叠了，看着那个昏暗的角落，莫无心有一丝的恍然和不安，难道过去的自己就是贺极的未来？难道已经发生在了他身上的不幸又要在另一个人的身上降临？

莫无心握紧了拳头，贺极是将他救赎的人之一，有的悲剧不需要一次又一次的上演，被人世抛弃的痛苦，失败的滋味，他都明白，他不知道雄鹰折翅是什么感觉，因为在他还是雏鸟时就被人硬生生掰断了翅膀，拔掉了羽毛，在和修真系统003号相遇后，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痛苦，不曾见过坦途，不曾走过落叶缤纷的大道，不曾见过彩虹，但他还是无比感谢这一次邂逅，无比感谢一往直前的人生。

他的人生没有倒带，陷在赵无墨不断重生的泥潭里，他从不盼望人生可以重来，但却期望过可以早日结束，只是突然有一天，一些人从一扇门走来，莫无心从那日起忽然发现天空是蓝色的，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想要活下去，他第一次发现世界是广阔的，他第一次发现他的人生还有无数种的可能。

莫无心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个落寞的背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此刻莫无心觉得自己正捧着一只受伤的鹰，正因为是强大的猎食者，所以才无法坦率的吐露孤独与恐惧，不能表露自己的彷徨，这是强者的骄傲与脆弱。

“一直以来没能对贺先生认真的说一句谢谢的我还真是糟糕啊。”莫无心在贺极身边坐下，望着前方一片白茫茫的金色，也不理会贺极是否有在听自己说话，自顾自的往下说道：“对我来说，能与贺先生相遇是十分幸运的事情，因为在与贺先生相遇的那天，我的世界翻开了崭新的一页，不再是黯淡无光的，尽管我如今依然会有些困顿的时候，但我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因为我已经许下了自己的誓言，贺先生，在玉简你之后，我知道了什么是强大，不是盛气凌人的欺软怕硬，不是自欺欺人的逃避现实，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身上散发着强烈的光芒，那是相当耀眼的颜色，甚至让我觉得有些刺目，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也拥有这样的颜色就好了，如果我也能像他一样让别人觉得刺目就好了，从第一次见面，你就成了我的憧憬。”

贺极完全没有想到，过去那个腼腆内敛的男孩能一口气说出这么一大段近乎告白的话来，在倾听着少年话语的时候，贺极能青春的感觉到少年拥有的感情——悲伤的、喜悦的、欢乐的、羞涩的、苦涩的……憧憬，少年将自己的情感毫无保留的传达了出来，他能感觉到少年的忧伤和担心。

贺极猛然意识到，莫无心在为他担忧，侧过头，贺极的视线对上了莫无心的脸庞，果然是少年人，还是一副稚嫩的模样，正因为如此，流露的感情没有一丝的伪装，和自己与莫明德擅长伪装不同，和百里卉封印真心不同，这个是真实的莫无心，在他的脸上有坚毅的决心，也有踟蹰的犹疑，果然还是少年人，再怎么的义无反顾，心中都有着无法消弭的忐忑。

贺极不由得抬起手轻轻落在了莫无心的脑袋上，如同抚摸小动物的触感，从手心传达到心底，贺极脸上出现的是莫无心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这样的笑颜一下子就让莫无心红了脸，屋外的白雪仿佛变成了彩色的花瓣，穿庭而过的似乎不再是寒风而是温暖的东风，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莫无心体内，在这一刻，在贺极微笑的时候，苏醒了。

莫无心只觉得自己从未有一刻与贺极的距离那么近，他可以听见自己的心音，可以听见贺极心脏的跳动，在那个瞬间，两颗心的跳动重叠了，莫无心与贺极的心跳填补着彼此心跳的空缺，被贺极心脏的跳动填补了自己心脏跳动的空缺，莫无心忽然意识到，原来，这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意义，一个人是孤独的，一个人是寂寞的，一个人只能是影子，一个人只有一份悲伤和一份喜悦，可是当两个人的心碰撞在了一起，就拥有了两个不同频率的心跳，如同小提琴与钢琴的协奏，可以谱出世界上最美的乐章，心与心的碰撞牵系着两个灵魂，从此不再孤独，从此不再寂寞，从此不再是一个人，从此的从此，悲伤相互分担，欢乐有人共尝，人生的风景开始染上了情感的颜色，明明依然是那个人，他所拥有的光芒不会再让你感觉刺目，而是一种……无法名状的感情。

“谢谢你小莫。”贺极的声音轻轻的落入莫无心的耳中，如同春风中的呢喃，吐露着花蕊的香味：“这几日消沉的我，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贺极收回了自己的手，双手不安的交握在一起，眼睛垂望着地面强颜欢笑，这让莫无心的心脏揪了起来，在意一个热门，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在你心中无限的放大，小到一个呼吸，大到一个动作，你都会不由自主的去揣测背后的意义，这是什么感情，莫无心不明白。

“我走了太久的坦途，都忘记了人生原本就是无常的模样，真是自大的人。”贺极的声音有一丝痛苦，又带着一些释然：“不过是回归到人生的本来模样了，我却变得一蹶不振，不过是再次踩在了原点而已，人生还有很多种的可能，失败也好，成功也好，不去试一试就准备放弃的我还真是懦弱，不过是摔了一跤就让我愣神那么久，感觉自己一下子变得无能了啊，但是，我不会输，小莫，我答应你，我不会输，不会输在这里，不会输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