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安(包子)上——夏隙
夏隙  发于:2015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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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从见仰天翻个白眼,转身就走:“换一家。”

还没挪动右脚就被青年一把抓住:“诶诶诶,对!就是刚才那个样子!这样这样,”山寨顾从见翻了个白眼的动作,“就是这样!”

顾从见一脸“你有病啊”的表情看他,活像看一个白痴。

“不要总是很严肃的表情,看着都累,你刚才那样才对嘛!像一个活人!”

顾从见又冲他翻了个白眼,但下一刻却笑了。

抬头看青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们换一家。”

“不用不用,”青年笑眯眯地拉着他的手往楼上拖,“楼下干楼下该干的事,楼上干楼上该干的事。”

楼上明显比楼下安静许多,整体偏暗蓝色的色调,有点慢摇吧的感觉。两人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Daniel要了两瓶啤酒,想了想,问道:“你喝啤酒吗?”

顾从见放松地靠在沙发座椅里,无可无不可地点了三下头。

青年很体贴,除了啤酒,又点了一杯橙汁,回来坐在椅子里一边倒酒一边笑道:“你好像很喜欢‘三’?”

“什么?”

“你开门、点头、摇头都要三下,你很喜欢这个数字?”

“……不是,”顾从见在橙汁和啤酒间选择了后者,“是强迫症。”

“诶?一生下来就有了嘛?”

“不是,”顾从见叹了口气,这件事只有祝青颂知道,其他人都没有发现过,没想到被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小鬼看出来了,“我在电视台工作,刚开始的时候,给编辑校稿,有一次里面有一个错误没发现,差点被辞退。编辑要求每一篇至少校对三次,就强迫自己按照要求来,慢慢的养成习惯了,做什么事都下意识地做三次。”

说完举杯而尽,笑了下:“你是第二个发现的。真没想到。”

青年嘻嘻笑道:“第一个是谁啊?”

“一个朋友,”顾从见想了想,“你是GX大学的留学生?学什么的?”

“来GX大学留学,你说学什么?当然是京剧啦!”

“那这个朋友你应该认识,”顾从见点点头,“祝青颂,教京剧系锣鼓经的。”

“OMG”Daniel瞪大了绿莹莹的眼睛,“他啊?”

“……怎么了?”

“大名鼎鼎的老师啊,下学期教我们,没想到你认识!看在我们的关系上,快多替我美言两句!”

顾从见漫不经心地放下杯子,不紧不慢道:“如此说来,你也要叫我一声老师的。”

这回Daniel的嘴巴也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样子很好笑。

“我也是GX的老师,”顾从见看他这样就忍不住逗他,“带老师来参加sex party,是不是不想毕业了?”

“……”

顾从见也不急,慢腾腾地又倒了一杯,想了想,碰了碰青年的杯子:“我开玩笑的。”

青年顿时长吁口气:“老师,您不要吓我啊。”

顾从见抿着嘴直乐。

两人身份说开了之后无形中亲近了不少,但Daniel明显没有之前轻佻了,一口一个“老师”,叫得顾从见身心舒畅。

……虽然这个场合比较诡异。

到了晚上十点多,B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是顾从见明天还要上班,青年也要上学,在顾从见的坚持下,两人结账肩并肩往外走。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后面一道阴魂不散的声音叫他:“从见。”

顾从见脚步一停,下一刻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秦君斐追上来,扣住他的肩膀,又叫了一声:“从见。”

Daniel就着昏暗的光线仔细看了看突如其来的男人,发现是谁后失声道:“秦老师?!”

大名鼎鼎的美人秦老师!只要是GX内的哺乳动物就认识!不认识?那是史前单细胞生物吧!

但是秦老师显然不认得眼前的学生,他又不带留学生,只好点了下头,然后继续对顾从见笑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顾从见不说话,把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开,对Daniel道:“我们走。”

“等一下。”秦君斐又缠了上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顾从见斜他一眼,还是没说话。

Daniel看两位老师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但又不好抛下顾老师一个人应付,挠挠脑袋对秦君斐道:“秦老师,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秦君斐还要说什么,顾从见转身就往停车场走,Daniel左右为难地看看,说了声再见就追随顾从见而去。

秦君斐眸色暗了暗,转身往相反方向走去,也跟着进了停车场,发动车子,跟在顾从见后面。

Daniel看了眼后视镜,又回头看看,不安道:“顾老师,你们有……那个叫啥?过节?”

顾从见不说话,抿着唇角加大了油门。

Daniel又道:“他一直跟着我们。”

“我先送你回学校。”

“……我担心你好不好。”

顾从见心中一暖,侧过脸看了看他,对他笑了笑:“没事,不用担心。”

对这个青年,他简直把一年份的笑脸都用光了。

到学校要进到一条逼仄的小胡同里,路灯寥寥,行人绝迹,黑夜与砖墙合为了一体似的,十分阴森可怖。

出了小胡同左拐,Daniel在学校正门下了车,还是不放心,敲了敲顾从见的车窗,等他降下来,问道:“真的没事吗?”

顾从见笑了笑,想了想,抬手揉乱了青年棕色的头发:“没事。”

“你……”青年眼神复杂,忧心忡忡。他想说要不然我不回学校了,陪你回家,但这着说忒流氓的赶脚,只好折中回答,“那个,有事给我打电话哦。”

顾从见点点头,仰着笑脸:“我没事。”

“一定给我打电话!”

顾从见点点头。

青年每走一步就要转回头叮嘱一遍,顾从见也不嫌烦,反而特别耐心的一遍一遍点着头。

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说起来祝青颂也很关心他的,但是他的关心都是经过了恶劣的言辞包装,难得有如此温情脉脉的时候。

而自己对祝青颂……他只会在对方失落的时候,沉默地坐在他身边听他絮絮叨叨。他也想安慰他,但是不知道究竟要说什么,于是干脆闭嘴,等祝青颂借酒消愁喝醉了后负责把他安全送回宿舍。

看着青年消失在学校大门的身形,顾从见低头正要发动车子,车门却一下子被拉开了。

秦君斐揪着顾从见的衣领把他跌跌撞撞地拽出来,抵在车后门上,语气沉沉:“你跟那个学生是怎么回事?”

顾从见皱了皱眉,这个姿势很难受,口中低低道:“与你无关。”

“你们一起去了Mr.Lawrence?今晚的party很尽兴?”

顾从见莫名其妙:“你不是也在?”

“我去的是7Club!今晚有一个我喜欢的乐队!你呢?嗯?!”

他才反应过来,两个酒吧的停车场是连着的。

“……与你无关,”顾从见垂下眼睛,盯着秦君斐暴出青筋的手背,说道,“放手!”

秦君斐粗粗地喘着气,像是在生气,过了一会儿缓缓把手放下,看着顾从见重新坐进了车里,打定了什么主意了似的,跑回自己的车里,跟在顾从见后面。

顾从见很心烦。后面跟着个尾巴,没人会不心烦。

一直到了顾从见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停好车,秦君斐先一步跨出来,继续跟在顾从见身后。

顾从见再也忍不住了:“你到底什么事?”

“我们谈谈。”

“……没必要,”顾从见道,“我们没什么关系,也没什么可谈的。”

“我——”

话音未落,就看到顾从见家门口站着一个拎着两个塑料袋的少年,少年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也微微惊讶:“顾导?君——秦老师?”

今晚人还真齐全。

脑袋微微发胀,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深呼吸几下,顾从见问道:“你来,有什么事?”

语气不算好,但他真的脑袋疼,这点细枝末节原谅他已经无暇顾及。

王所安张张嘴,干干道:“听说您身体不舒服,我来给你送点粥和小菜……”

顾从见一边掏钥匙,无视掉秦君斐,一边道:“进来吧。”

王所安没动。他看了看秦君斐,一脸的欲言又止,心绪纷杂,有很多想和他说的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从见没见后面有动静,转身就看到心中的少年对着曾经背叛过自己的恋人露出爱恋的表情。

脑袋更疼了。他突然开始想念起不久前还跟他在一起的绿眼青年。跟他在一起,至少脑袋不会疼。

秦君斐又恢复人前风度翩翩的模样,微微一笑:“有什么事么?”

王所安动了下喉结,定下了决心,把顾从见的衣服和给他带的外卖放在玄关,说道:“顾导,我找秦老师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说完不知是害羞还是怎么,拽着秦君斐健步如飞,逃也般地离开了顾从见的视线。

顾从见等到走廊里脚步的回音渐渐散去,才缓缓弯下腰,捡起玄关处的两个袋子。一袋是还他的衣服,一袋是清粥小菜。

他把外卖放在餐桌上,把白粥拿了出来,已经有些凉了。

小菜是清一色的腌萝卜。他不喜欢吃萝卜,可是这是王所安给他的。

他吃了一口,嚼了嚼,然后吐了出来。

果然,不喜欢的,无论怎样,都还是不会喜欢。

他坐进沙发,拿起一根香蕉,打开电视,一边吃一边看。忽然记起,明天要给薄荷浇水了。

看完晚间新闻,时针分针重合在了12上,顾从见打算去洗漱睡觉,刷牙的时候电话响了,含着牙刷去客厅拿手机,一看,还是:1Dan。

顾从见一边忙着去洗漱间把满嘴牙膏泡沫吐掉,一边心想一定要问问他这个“1”是什么意思。

接起后,Daniel咳嗽了一声,问道:“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顾从见无语:“……我又不是小姑娘,回家还要报备。”

“我就是问问你有没有安全到家。”

“嗯,”他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到家了。”

“那就好,”那边有点闷闷的,“是不是如果我不打给你,你就不会打给我了?”

“忘了,刚刚在看电视,”顾从见听他声音不对,问道,“你猫被窝里了?”

“什么被窝里?”

“猫,就是藏、躲的意思。”

“我才没有藏,”说着从被窝里伸出脑袋来透口气,“我是不想让寝室里其他人听到我在给你打电话。”

顾从见洗漱后回到卧室,听他这样说又笑了:“他们又不认识我。”

“就是不想让你认识别人,”青年霸道又任性的口气听起来很可爱,“总之你没事就好啦。”

顾从见按下免提,“嗯”了一声,然后悉悉索索地换上睡衣,Daniel听到声音有些异样,问道:“你在做什么?”

顾从见套着裤子道:“换睡衣。”

青年笑得很邪恶:“你应该裸睡。”

“……没这个习惯。”

“好吧,”青年好像有点失望,“你要睡了,晚安。”

“等等。”

话出口的速度比大脑要快,两个字一吐出去想收回来都来不及了。

顾从见敲敲脑袋,拿起手机躺在床上,另一只手按压鼻梁上的睛明穴,心想自己今天真是不太对劲。

青年有点兴奋地立刻回道:“怎么了?”

顾从见思考了下,觉得说出来好像也没什么,毕竟他还是很喜欢和青年说话的,于是慢吞吞说道:“我们,再聊一会儿。”

“好呀!”青年更兴奋,说了句,“你等一下。”

顾从见从电话里听见青年先是劈里啪啦然后蹬蹬蹬最后咚的一声,之后电话传出清亮得多的嗓音:“好了!说吧!”

“……你要拆房子吗?”顾从见没忍住吐槽一句,“做什么呢?”

“嘿嘿,到走廊了,这里说话不会打扰到别人,也不会有人听到你的声音。”顿了下又加了句,“不喜欢让别人听到你的声音。”

顾从见张了张嘴,喉咙却像堵了块铅,但是心里流淌着的暖暖的情绪温暖了整个心房,连带着身体也温暖起来了。

脑袋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很舒服。他想说点什么,但是说什么都好像不太合适,只好低低地“嗯”了一声。

青年照例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讲学校的课程,讲每天练功有多累,讲老师的八卦。有时候中文的句法说错,顾从见也开口给他修正一下。

总之,气氛很温馨。一直到顾从见睡着,手机还无意识的开着。青年说了一堆,听对方没有了回音,轻轻“喂”了两声,听到平缓的呼吸声后,停顿片刻,环视下周围确定没有人在偷窥,嘿嘿笑着说了“晚安”。

他没有立刻挂断,又环视了下四周,再次确定没有人,然后顾从见的话筒里就传来了一声短促的“啾”。

挂下电话,青年还呵呵的傻笑两声,舔舔嘴唇,好像顾从见回应了似的。

话说回王童鞋。

(拍醒木)说,这个王童鞋啊,怀着满腔热血和激情,拽着秦美人一路跑出楼门,最后停在被满街灯光遮蔽了星光的夜空下,踌躇着不动也不走。

秦君斐的耐心消磨殆尽,但面上还是一派风流笑意,就差唰地打开折扇问“小哥何事如此惊慌”了。

秦君斐笑道:“怎么了?”

“秦老师,我……”王所安见他笑意盈盈,脸一红,磕巴道,“秦老师,那个,你考虑得怎么样?”

秦君斐没有马上回答,他看着眼前稚嫩的青年,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自己在利用他,他却丝毫不怀疑。

秦君斐不是没有愧疚的,但是他有他的目的,所以不得不取得这个无辜少年的信任,因为他是唯一能够动摇顾从见心思的人。

秦君斐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顾从见的关注比对他人多了许多,可能是他心高气傲惯了,又一枝独秀,突然冒出个人和他平分秋色,况且这个人还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家的子弟,自己的自尊心难免有些受挫。

顾从见分数第一拿了奖学金,他不甘心,下学期就一定要拿第一。顾从见进了学生会,大二就做上了部长,他不甘心,就一定要做学生会主席。顾从见参加了摄影社团,展出中获得了全国类的奖项,他不甘心,就一定要拍出短片参加大学生影片展,选送以色列拿金奖。

他什么都要比顾从见高一头,可回过头来发现顾从见没有一点生气或嫉妒,反而真心实意的为他高兴,甚至比自己获得了成就荣誉还要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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