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地势和天黑的原因，我们在这片小林子大约已经转了半个小时。紧张了一天的神经有些支撑不住，渐渐开始懈怠。有几个兵烦躁地低声暗骂，拿枪的手逐渐放松了。

“嘘，别说话，注意隐蔽！”带队的副班长是个老实巴交的乡村汉子。平日里只道他朴实的紧，却没料关键时刻非但没掉链子，反而更严谨冷静，能掌控全局，有一种领导风范。

那几个兵见副班长这样说，也就不再出声，只四处瞟瞟，漫不经心地寻找目标。

大约走到林子中部时，我们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声响。有情况！

“注意隐蔽！”班长朝我们做了个手势，立马蹲了下来。我们会意，也迅速而悄然无声地蹲下，进入静默状态。

是敌军！

敌人似乎是长距离跋涉过来，进了林子，确认暂时安全后就停下修整了。三三两两地靠在一起闭目养神，仅有两名大头兵在警戒。

确认无误后，班长开始分配作战任务和方式。我们这小队共8个人，敌方大约有10个人，实力悬殊不是很大。于是，班长命令四人分两组从两边包抄过去，其余人正面进攻。

分配好后，我们短暂地停顿一下，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敌人已经很松懈了。

行动！

三个小组分散开来，按着拟定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摸过去。动作极为缓慢，几乎算得上是匍匐前进了。

逐渐接近，我和另一个兵摸到了左边虽在放哨却明显困顿的敌人身后，一记手刀砍在他后脖颈，他没甚反应过来便软倒。我立马扶过他轻轻地放倒在地上，毫不留情地把了他的信号弹。淡绿的烟雾慢慢升起，弥漫开来，惊醒了周围的敌军。

只是晚了。

那边两人小组也干掉了警戒的敌人，顺带还意外地撂倒了另一个人。于是7比8，我们优胜一人。

惊醒后的敌军看到包围他们的黑影，知道遇上敌军了，很快反应过来举起枪就要扣动扳机。

只是我们更快，早就摸哨时就已准备得当。在他们站起的一刻，右手食指轻轻压下。飞出的空包弹打在他们的胸口，“砰”，炸开漫天的烟雾。他们，挂了。

“妈的，辛苦这么久，全白干了！”他们愤怒的摘掉帽子，看着身上燃起的绿烟破口大骂。

“对不住了兄弟，你们就在这呆着吧。”班长命我们收缴他们的武器，一边又说道：“这是演习，没办法，事后咱们还是战友。”

却也是事实，他们便不再怒骂，只是输掉了这一场还是挺让人不爽的。

收拾好“死了”的敌军，班长给上级发去了消息，然后我们停驻在原地等待命令。又进入了等待状态，我们又开始百无聊赖起来。只不过不同的是，我们刚顺利完成了任务，军旅生涯第一次军演就小范围完成的如此漂亮，怎么能不激动？

上级再没有命令下达。

因为在我们这边任务完成之后的半个小时后，这场盛大的军演就结束了。敌军主力部队在与我军的对战中失败了，我军以极其微弱的优势获得了胜利。

现代战争中，空战越来越重要，国家也越发重视空军武装力量的建设和壮大。近几年，大量科研人员投入到空军部队，为他们提供强大的技术支持。国家也时不时地开展联合军演，检测空军的实力，就比如现在。

然而，从这次军演可以看出，即便空军愈发强大和重要，但陆军仍是一支不可忽视的王牌。

我忽然为自己被分在陆军而感到万分自豪，强者，是不容忽视的！

第十六章：表彰大会，意外的惊喜

空前盛大的军演过后，就是一系列的总结汇报了。鉴于此次演习非但意义非凡，而且结果颇让人愉快，中央甚至做了个专栏。于是，军演过后几天，各大军报杂志，电视台都陆陆续续地宣扬着这一次值得纪念的大型军事演习。

底下都是大大小小的表彰会了。对于基层官兵来说，立功受奖是自己大好前途的垫脚石。

终于轮到我们营部级表彰大会。

入伍以来第一次演习就取得了如此骄人的成绩，大家都很兴奋，连日来操练奔波的疲惫都早已忘到九霄云外。

还没到正式开始的时间，早有人跑到场地张望。

“哎哎，你听说没，今天师长会过来。”某个新兵蛋子说，“早听说师长英勇非凡，今天可得见着了。”

“就是就是，咱们这师长可是不得了呢！”另一个新兵蛋子附和。

瞧他们这样子，看来这注定是一场与偶像面对面的接触会了。

表彰大会亦注定是充满期待和焦急的。

各个领导们长篇大论地描述着此次演习的成果，底下站着的兵们早已急得要跳脚。好不容易到了嘉奖环节，众人才大舒了口气。

成绩突出的依然是有丰富经验的老兵们。不过，新兵蛋子们也不赖。有几个在演习中表现突出，也被受了奖，高兴得像得了糖的小孩子。

我倒是不羡慕。本来也就没这念想，何必期待失望。更何况就我这表现，也不太可能突出。还是缺乏历练，经验太少。

短暂的兴奋过后恢复到平静，每天照样该干嘛干嘛。只是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不算太大但对于我来有点重要的事。

沈洋调过来了。

同来的还有新兵连时的老大程辰。其他人都有些见怪不怪了，毕竟，在部队，调动是常有的事。

但我感觉很奇妙。

人的一生不知会经历怎样的擦肩与回眸，但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佛说千百次擦肩而过也不一定换来一次回眸，而我却是一次回头就对上他的笑脸。

“阿声，我们又见面了！”他笑的欢乐，扑过来一把将我紧紧抱住。

老大也走过来给我一拳，“又见面了！”

“嗯。”我伸出手紧握着程辰的拳头，侧身也用力给了沈洋一个回抱。不过是几个月未见，再见却恍如隔世。军营里，战友是永远无法忘记的人。

“在这里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忘记我？”拥抱良久，相顾无言。沈洋搭着我的肩，边走边问。

“还行。怎么会忘记你呢？不会的。”看见老熟人真的很高兴，话也多了起来。我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头慢慢走着的老大，沉稳的脸上也显现出难得的笑容。

“那就好。不过，今后有我的日子，你就更加不会无聊啦！”沈洋哈哈大笑，“我会给你带来很多欢乐的！”

“嗯，好啊。”我拍拍他的肩，真的很高兴。

刚好今天遇上轮班，可以休个半天假。有朋自远方来，作为东道主理应陪同。于是给班长打了个招呼，就陪着沈洋程辰熟悉这里的环境。

“啊，对了老大，你在哪个班？”我问程辰。

“五班。”他回道。

“哦，那就在我隔壁。”离得还挺近，我又扭头问沈洋“你呢？”

他撇撇嘴，“九班。我跟你们都不在一起！”

“没事的，不都在一个连嘛。”老大拍拍沈洋的背，“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还撒娇！”

“本来就是嘛，好不容易调到一起，偏还不是一个班！”他还狡辩。我偷偷笑了，真是个孩子。

“杀！”

训练场上传来有力的嘶吼，他们在练格斗技巧。一个一个身着单薄，挥舞着强壮的胳膊迎接猛然袭来的拳脚。即使已是三月天，温度也还是有些低的。但他们丝毫感觉不到风的寒冷，额头大汗淋漓，恨不得要汇成溪流滑落。

程辰停了下来，驻足观看。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小兵，不过已经第二年了，肩上扛着两拐。他正在训练四百米障碍，速度飞快，技术也过硬，很不错。

沈洋走了几步，眼见没人在旁边了，回头一看，也靠过来站着。“诶，那小子还可以哦！”他指指其中某个。

我一看，是我和程辰看到的那个。“人家比你强多了。”老大用手肘戳了戳沈洋，笑话他。

“怎么可能！就他那小身板儿，能跟我比吗？”沈洋不屑地瞅了一眼，“我来这里之前可是咱们连的王牌！跟我比？他，不行。”

“呵！”老大笑了一声，“你小子少在这扯淡！你也不看看，人家肩上扛着的是俩拐，二年兵啦！流过的汗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那又怎么样？难不成我这么强壮魁梧的体格还能输给他？”沈洋明显不信那小子能赢过他。

我怕他们真的就在这里斗起来，于是上前挤开他俩。“好了，有机会再约着比试一下吧，格斗场上见功夫。”

“那好，有机会就比试比试，赢的那个肯定是我！”沈洋歪歪嘴，自信满满。

“那可不一定哦，我倒是挺看好那个二年兵的。”老大毫不客气又给了沈洋一个白眼。

参观完营地，已经是黄昏时分。

我看了看天，到饭点了。正好去吃饭，在送他们回宿舍。于是拉住老大，“老大，咱们去吃晚饭吧。大半天都没吃，应该饿了吧？”

老大闻声一笑，“你不说还差点忘了，肚子还真有些饿。那咱就去吃饭吧。”

这个点儿估计食堂全是人头，想了想，还是把他们带到饭馆儿去好了。军属在我们营地开了个小超市，顺带着张罗了个小饭馆。虽然比起食堂贵些，到底还算物美价廉。

“嫂子，能整俩菜么？”我让他俩坐下，去柜台问老板娘。

老板娘抬头瞅了瞅，“能啊，这就来。要啥菜？”

我扭头去问沈洋和老大，“老大，你们要吃什么？”

“哪还那么多讲究，随便搞俩菜就行了，多搞点饭才是要紧事儿！”沈洋高喊，老大在一旁说道“听他的，随便搞点就行了。”

“好。”我点点头，填饱肚子要紧，部队没那么多讲究。“嫂子，就随便搞俩菜吧，您看着弄，多上点饭。”

“好嘞。等会儿就来！”老板娘一溜烟儿跑进厨房乒乒乓乓的整起来。

我坐到桌旁，拿了筷子摆放在他们面前，“要不要来点酒？”

沈洋正待回答，老大瞪了他一眼，“部队不许随便喝酒！”

“哦。”被老大一顿斥，沈洋蔫了头，只好四处张望打发时间。

我倒是没想到这碴，太高兴了，把条例条令都给忘在脑后了。

正吃的欢，进来了一个人，进门就大喊“玉子，快搞俩菜，饿死俺了！”

我们抬眼去看，呵，是可不就是老板娘的那位么。徐忠行，连队指导员，老板娘的爱人。

我们赶紧扔下手里的筷子，稍息立正站好，“指导员好！”虽然老大和沈洋都才来，但见到上级领导要问好的规矩五湖四海皆通。异口同声，整齐一致。

“好个屁！你们倒是吃的欢，我可是饿了一天了！”指导员一手叉腰，一手拿着帽子扇风。一边向我们抛了个白眼，一边还不忘叫自个儿老婆炒菜“麻利点儿啊！”

“鬼叫什么？坐着等会儿！”老板娘啐了指导员一句，笑笑着又进了厨房。

指导员坐我们这桌儿，拿起筷子就开吃了，丝毫不客气。夹了几口，见我们都没动静，终于意识到什么。“那个，你们也吃啊，等会儿我家那口子会端几个菜来。这顿算我账上了！”

“那怎么好意思，我们自己付就好，嫂子赚点钱也不容易。”沈洋赶忙婉拒，手上也招呼我们吃着。

指导员看看他，忽然大叫一声“哎呀！新来的？”

“对啊，这是程辰，我老大。我们今天刚调过来的。”沈洋被指导员突然的一声叫给吓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也就实话说了。饶是沉稳如老大，也受了一惊。我早就见怪不怪了，更离谱的情况都遇到过。

老大低头悄悄问我“我很好奇他是怎么当上指导员的？”

我闷闷一笑，“别看他现在这样，工作上绝不含糊。”说完瞟了一眼正跟沈洋聊的不亦乐乎的指导员。刚开始大家都很疑惑，这样一个粗神经又大大咧咧的人，怎么能胜任指导员的职位？但是有句话说的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别看他平常跟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傻大个样儿，一旦工作起来，完全就是另一个人，严谨认真。没见识过的人绝不会想到他是这么号人物。

“菜来咯！”嫂子端了几个菜出来，不让喝酒，又添了几瓶饮料。

嫂子放了菜就欲走，老大叫住她一起吃，“嫂子，一起吃吧。”

“哎不了不了，我早就吃过了，你们慢慢吃！”她说完就转身去收拾屋子，我们只好作罢。

“同志们，你们既然来了这里，那就好好干！”指导员端起一杯雪碧对着我们说道，“来，不能喝酒，我就以雪碧代酒，敬你们一杯。以后都是战友了，一起为国效力！”

“好！”我们仨也倒上满满一杯雪碧，一饮而尽。“不辱使命，保卫祖国！”

第十七章：拉练

连里真是闲不得。

这不，才搞完军演多久，上级又有指示了，说是要搞个拉练。

也不知上头是怎么想的，大家都还没休息够，立马又来了个“醒梦钟”。还是紧急拉练。大家伙们简直是苦不堪言，又不能反驳什么，憋屈死了。

大半夜的，大家都还在睡梦中。不只是哪个该死的吹响了紧急集合号，尖锐刺耳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宿舍楼。

“紧急集合！”

多月的部队生活早将我们的感官训练得分外敏锐，神经永远紧绷着。别说这大半夜里的哨声，就是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也绝对能听得见。

反正裤子也没脱，直接套上鞋穿好上衣，再打包打包装备就可以走了。天天都在训练，训练，累就不必说，还特困，衣不解带倒床就睡是很正常的事。

到了部队，再挑剔的毛病也会被磨没了，何况是个小小的洁癖？

衣服鞋子都是泥，那又怎样？嫌弃它脏兮兮吗？想脱了睡，或者洗干净？你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吗？没有！既然没有，还废个什么屁话！

一阵踢踏声在楼道响起，转瞬间，我们都已在楼前。

“报数！”一排排长站在前方集合人员。

“1”、“2”、“3”……“108”

“报告连长，一连集合完毕，应到108人，实到108人。请指示！”一排长一个转身，标准动作走到连长面前汇报，声音洪亮有力。

“好。”一连长赵括收起手中的记录本，双手背到身后，稳步走到我们面前，将整个队伍扫了一遍，又缓缓开口，“这么早叫你们起来，想必你们都在心里骂我吧。但即便如此，我也是要搞的！为什么要搞？看看你们的样子！”

大家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不明白有什么必要。

“再看看你们那德性！”

大家伙儿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依旧弄不明白。

“老牛！又做梦吃大鸡腿啦？”连长走到队伍里，对上老牛的脸笑着问道。

“报告连长，没有！”老牛一脸茫然，不明白连长为啥突然这样问他。

“没有？没有那你嘴边哈喇子怎么来的？！”哈，居然流口水了！其他人听了都想笑，但碍于连长突然板起的脸，和眼里透着的一股子严肃，只好生生憋着。

“没……没……真没有！”老牛有些惧怕，连长发怒了，大家都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