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野兽菊花
野兽菊花  发于:2015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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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肩膀传来一片温热,很快又冰冷。那是他眼角滑落的泪珠。一滴,两滴……

这具强健的身体此时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令人心疼。他就像一个失去依靠的孩子,需要人去关心,需要人去呵护。我只能一下儿一下儿地轻轻拍着他厚实强壮的背,以无声的沉默来抚慰他脆弱的心灵。

周围的人都已走远,连长在召集人员集合了。

我拉拉沈洋的手臂,示意他我们该走了。他还是毫无反应。“洋子,该上车走了。”无奈,我不得不出声提醒。

“唔……阿声,再让我抱抱。”嘿,这孩子,还上瘾了。

“行了,真该走了。”想给你继续抱着,这组织也不让啊,何况你都快把我给勒死了。

“嗯……那好吧。不过回去你得继续抚慰我幼小的心灵!”无可奈何地妥协,还顺带提要求,真贪心。

“嗯。”看样子不答应是不会轻易放手啊。

“嘿嘿,那咱走吧,都等着咱俩呢!”你还知道啊。

日落时分,我们终于回到了营地。

尽管牺牲了两个消防战士,但灾情的及时控制还是让大家十分兴奋。数以万计人民的生命财产得到保障,这是中国军人的骄傲,这是中国军人的自豪!

大家都开心不已,一路上歌声不断。

随着雪灾结束而至的,是一年一度的春节。

据说要搞文艺表演,尤其新兵不能放过。大家伙儿最近都在马不停蹄地准备文艺节目,希望在汇演上露个脸。

程辰不用说,一准儿是个钢琴独奏。孟向北和顾郎那小子就不知道要整些啥玩意儿了。倒是沈洋最近偷偷摸摸地,不知道在干什么。想要去问问吧,又觉得实在太突兀,只能在心里默默猜测他的动向。至于我自己,反正那也不是我的世界,表演什么的有没有都是一样,所以也就不准备准备点啥节目。

“嘿,之声,看我整了点啥好东西!”这天孟向北揣了点神神秘秘的东西和顾郎高高兴兴地从外面回来,一脸的得瑟。

“嗯?”

“看,这是啥?”他把手里的东西递到我面前。

“啥?”我确实不知道那一盒盒粉是些什么,面粉?不像,五颜六色的。颜料?也不太像。

“那你等着啊,看我们先给你表演一下。”说着一把椅子往中间一摆,好嘛,开始了。

孟:“今天,我们给大家编了个小节目。这个节目叫双簧,由两个人表演。”

顾:(他拉住孟向北)“哎,你等等,什么叫双簧,我不会呀。”

孟:“哎呀,双簧就是你在前面表演动作,我在后面说词儿。说的不演,演的不说,这就对了。”

顾:“哦,我知道了。那咱开始吧!”

孟:“等等,演出之前要先化化妆。”

顾:“哦,还要化妆。”(孟向北就给顾郎化了妆,用的就是刚才他拿的那些粉)

孟:“化好妆了,大伙儿看这小伙儿,长的多酷啊,就像麻将里最漂亮的那张牌……”

顾:(眼睛看向孟向北,期待地)“哪张牌?”

孟:“幺鸡!”

顾:“去你的!那现在咱可以开始了吧?”

孟:“好,开始。”

(孟向北转身,坐定。顾郎躲到椅子背后,孟拍手,顾说话。孟拿一块毛巾,随着顾的说话动作夸张的戏剧动作)

顾:“各位落座沉住气,看我演段老话剧。剧情说的是表兄妹,依依不舍难分离。”(孟开始一人分饰俩角,扮演表兄和表妹)

……

嘿,居然演的是双簧!这俩小子还真会整点事,别人估计都想不到这茬。看这样,嗯,演技还不错,内容也挺有噱头。

“怎么样,还可以吧?”表演完了,顾郎兴冲冲的凑上来求夸奖,求表扬。

“嗯。”确实还不错嘛,有新意!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孟向北可得意了,只差没跑到训练场上大喊“我是NO.1”了!

“是是是,你小子想出来这茬,算你行!”顾郎狠狠朝天翻了个白眼,似作不屑,却又难掩欣喜。瞧,都是些单纯的孩子,屁点事儿都够乐呵一阵子。

“哼,这下可算露个好脸咯!”

“对对对!”

第十二章:春节快乐(2)

俩人自说自夸着,似乎胸有成竹。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的,盯着我笑的阴险“之声,你准备了点什么节目啊?”

看他俩那邪痞的笑,真想朝脸上招呼俩拳头。“没有。”

“啊?不是吧,你咋啥也不准备啊?”一听我说没有,这俩人眼睛瞪得比牛还大,都快和铜铃差不多了。

“没意思。”春节晚会年年都有,还推陈出新,可看的人不也一年比一年少?

“到了部队,这晚会都没意思,那还剩啥有意思的啦?没啦!”

也对,部队一年四季除了训练,还是训练,就连演习那也是不常有的。这难得有个放松的机会,似乎也无不可。只不过,没剩多少日子就到春节了,有些什么节目也来不及排演了。再者说,这么多人,一人一个节目,也没那么多时间,没准排不上号。算了,看看就得了。“嗯,我看你们表演就行了。”

“嘿,那倒是。咱俩一上台,那些个无名小卒那还好意思再上。不过要是专场就好了,那档次简直要高了不止一个!”孟向北这小子妄想症太严重了,得拉精神病院去瞧瞧。

“就你还想搞个人专场啊?拉倒吧,下辈子也轮不上你,顶多捞个替补位置给你过过瘾!”顾郎又是毫不客气打击他。“照我说啊,要是表演得好,上个军报表扬表扬那也甚好。”

“我呸!还说老子,你小子还妄想上军报,没睡醒吧?!”

“不不不,有梦想是好的,有时候啊,梦想离现实,那就只有一步之遥。”嘿,文艺范儿都给整出来了!“所以啊,不管能不能上军报,肖想一下也并非不可。”嗯,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哎呀不管了,来来来,咱们再来彩排一遍!”孟向北在椅子上正襟危坐,伸手招呼顾郎摆好姿势。

“不是吧?我这都快要疯了,整天练这玩意儿,我快成神经病了都!嘴里整天就冒这些台词儿了。”顾郎一脸哀怨,苦不堪言。

“哎呀,这不都是为了能好好露个脸嘛,演好了,咱俩都有好处!”孟向北看不过他那磨磨蹭蹭的衰样,扭扭捏捏的,一把拉过他,推推搡搡塞在了椅子后面。

“哎,我说你,能不这么粗鲁吗?”嘴里不停地抱怨,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蹲好了,“可以开始了!”

年三十,新兵蛋子们早早地起床,一个个兴奋得不得了。倒是老兵油子睡得直咋吧嘴,对外面热闹的气氛满不在乎,估计是过惯了。

在部队过年兴包饺子,炊事班大概正忙的不亦乐乎。正好我们大部分人都闲着,班长让我们去支援炊事班。

白菜、韭菜、猪肉,各种各样的菜堆了满满一大灶台。炊事员们正在和面,炊事班长见我们蜂拥进来,赶紧欣喜地细细询问:“你们是来帮忙的?来来来赶紧帮我擀饺子皮儿!”

大伙儿苦着个脸:“可是我们不会啊。”

“哎呀,不会可以学嘛,有什么难的!”呃,那只好学着点了。看班长揪出一团和好了的面团,摊在案板上,用擀面杖来回赶几下,不多时,圆圆的面皮儿就成型了。我们有样学样,可赶来赶去也擀不成班长那标准的形状,厚薄不均,没有形状。于是一张皮儿花了许久时间,都在那跟面皮儿较劲。

“哎,算了,等你们干好这事儿,估计天都得黑了。得,你们还是去剁菜馅儿吧!去去去!”我们这蹩脚的功夫果真瞎了班长的眼,他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果断撵我们去做简单点的。还好,这菜虽没做过,但剁成馅儿吧,应该难不倒我们,反正胡乱剁嘛,成烂泥就行了。

可谁料到还真有厨房白痴!

“阿声,这白菜要先洗还是先切啊?”这不,厨房白痴沈洋闪亮登场了。

“先洗先切都行,只要保证洗了,切了就行。”反正都是要切碎,也要洗干净的,谁先谁后其实都一样。

“可是,这要怎么切啊?我不会啊。”扭头看看他,果然苦着个脸,眼里满是疑惑。

“就这样,左右开工弓,剁碎就行了。”虽然没干过,但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这么些年,看别人做都会一点儿了。递了两把刀给他,自个儿又拿了两把,双手握刀,对准白菜开剁。

“哦,那我试试啊。”他也学着拿起两把刀,把那大白菜当成了与自己有深仇大恨的人,提刀死命地剁了下去,那样子,像极了狼牙山五壮士,心一横,直接英勇就义。

看他那样子竟十分有趣,不由也剁得欢快起来,一时间厨房里除了还在死命揉面的“咚”声,就只剩了“咚咚咚、咚咚咚”的声音。

过了十来分钟。

“哎,阿声,我从来不知道剁个菜馅儿原来比训练还要累啊,看我手都酸死了。”沈洋丢开菜刀,揉捏着双手侧对着我诉苦。

“习惯就好。”确实有点累,全靠手劲儿,手不算才怪呐。

“哼,我才不想学做这个呢,不是有你嘛!”他一脸不屑,貌似对这厨房之事十分厌恶,转而又对着我道:“阿声,你会做给我吃的吧?对吧对吧?!”

我还能说什么,唯有苦笑“是是是。”

他这下得意了,干脆推开面前的白菜,蹭到我这边双手撑着脸专心看我切菜,嘴里还说着“我就知道阿声对我最好了,果然这才是真爱啊!”

你当然好了!关键是我也不怎么会做啊,还真爱,一顿饺子就能收买你的心,还真是廉价的爱。

年夜饭算是最丰盛的一餐,自个儿包的饺子,虽然卖相不好,但勉强也能吃。大家伙儿拿着筷子疯抢,你一个我一个。可能以前在家里吃过,都快腻了,但今天这氛围好,进军营的第一个春节,第一顿饺子,煮烂了的、太咸了的都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就着饺子、红烧肉、可乐等食物饮料,连长起头拉起了歌:“冬瓜皮,西瓜皮,你们到底行不行?”

对桌也不含糊:“对面的小子你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我们的小伙儿比你帅……”

一时间,食堂里热热闹闹,歌声不断,掌声不停。

第十三章:春节快乐(3)

晚会在8点准时开始,主持人说完开场词,报完幕就下了。第一个上台的竟是传闻中铁面无私如包公的三连连长!他一身军常服,抱着吉他唱起了《心太软》?!这可惊住了下面一帮大小伙子,哪里见过这样的连长!他一脸陶醉,沉迷在自己的歌声中,不敢看了,这画面太惊悚了!

……

轮到程辰了。重又亮起的灯光中,他一身黑色礼服从幕后缓缓走出,走到舞台中央,绅士地行了个礼,优雅地落座。音乐响起,行云流水般的声音在他修长又灵活的手指弹奏下飘出来,跳跃的音符演绎出完美的意境。主持人报过了,是著名音乐家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水边的阿狄丽娜》。

众人都沉浸在飘渺的意境中,忽然他落下最后一个音符,音乐戛然而止。再抬头看,只见他又是优雅地走到台前,优雅地一个屈膝礼,优雅地说了声“谢谢!”,而后优雅地走下台。

许久,众人才回味过来,台上已经是又一个人在表演了。

忽然沈洋拉着我就往外走,我不明其意,众目睽睽下实在不好纠缠,只好跟随他弓腰走出去。“你干什么?”待来到外面,我迫不及待地询问他到底什么事。结果他说什么,他竟然说“没事儿”?!我气恼,扭头就准备走,害我不能看表演,居然什么事也没有,他脑抽了吧?!

“哎,你别走啊,我其实有事找你帮忙!”他见我欲走,急忙拉住我的衣袖。

我顿住,“什么事?”

“你得先答应我不许反悔,也不能怪我!”他看向我的眼神有些闪烁,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事,但还是点了点头,“嗯。”

“那好,你先把眼睛闭上!”他见我点头,欢喜不已。

我照做了,忐忑地等着他下一步说话。

没料他什么也没说了,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声音,以为他就走了,不由有些慌措。正与睁开眼睛瞧个明白,就听到他喊“别睁开!”好吧,只好放弃。

片刻,只觉他站在我身后,空间狭小,他的呼吸清晰可闻。温热的气息打在我的后脖颈,有些不舒服,迫使我想要往前倾。“别动!”他又是一声轻令,我只好站住不动,肌肉紧绷,身体僵直。

一缕丝滑平落在我眼睛上,不明物体蒙住了我的眼睛,好像有副眼镜盖了上来,眼前更黑了。“这是什么?”黑暗的世界令我恐慌。

“别问,你只要让我做就好了,你答应过的!”他一开口,更多的热气喷向我的脖颈,愈发奇怪的感觉。“好吧,你快点,我还要看表演。”

“那些个表演有什么好看的,都差不多嘛。”

“总比没有的看好吧?”我反驳,他那是什么话?!

“好啦,会让你看到的,不要急啊!”

“嗯。”姑且信你。

我感觉到他在我头上弄了些什么,但又不能明知,只得任他作乱。

过了一会,他拉着我的手开始走路。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儿,但我相信他不会做害我的事。隐隐听得到礼堂里欢快的掌声和叫好声,我就知道,我们还在礼堂附近。

这里很吵,似乎能听到有人在说些什么,可惜沈洋把我的耳朵堵住了,太嘈杂,听不太真切。而后一片寂静,沈洋拉着我继续走,上台阶,一步一步。然后我听到一片哄笑,声音太大,我想不听清也不行。

又是片刻的安静,沈洋倾身将我的耳塞取下,让我坐在一张椅子上,又将什么东西放在我手里摆好。长形的,有两个,又似连在一起,能活动,但我不敢妄动。音乐伴奏响了起来,居然如此清晰!这调子好像在哪儿听过,很温柔,很恬静。

伴奏之外好像混合了某种乐器的声音,是葫芦丝?不知道,有点熟悉。直到有人声响起,是沈洋!他在唱《彩云之南》!男版的听来别有一种风味。“彩云之南,我心的方向……”

只是我们现在,是在舞台上?!不是吧,观演的人一下变成了表演的人?!我愣住了,这差别太大,而且这对我来说该是多大的刺激!要知道我从未上过舞台!!!

良久,我才醒悟过来,欲起身就走。谁料正巧音乐暂停,沈洋走过来停在我身后,弯腰将我半围在了他的怀里,伸手按在我手里的东西上,小声说道:“阿声,配合一下嘛,别走。”声音里带了一丝丝祈求,实在令我于心不忍。我只好配合他坐正,再不敢乱动。

他轻声笑了,“这次乖嘛。”我……等着,有你好果子吃!

伴奏再次响起,只不过声音渐低。我感觉到他在拉着我手中的东西,另一只手在另一边东西上飞快地按动。浑厚的声音在他手上飘逸出来,煞是好听。

整个表演,他在舞台上左右跑动。一会儿在一旁用乐器演奏并口唱,一会儿在我身后擎着我手中的东西边拉边按。我渐渐听出来了,就是葫芦丝和二胡,他在我这里拉的是瞎子阿炳的名曲《二泉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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