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个他+番外——宫商徵
宫商徵  发于:2015年10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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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叫你的酒那么烈!”

这话怎么都是无理取闹,齐行云咬了口包子,决定不再理他,脑子明显烧坏了,各种蛮不讲理。

“好啦好啦!”陈睿摸了摸叶沛涵的背,看他将粥都吃得干干净净,不由得笑道:“这不都吃完了吗?”

“我这是饿的!”

“这么大人了,好好照顾自己!”陈睿说着,和陈晟起身,“我们先去上班了,行云,麻烦你待会把他送回家好吗?”

齐行云也站起身,答应下来,和他们告别。

叶沛涵一脸阴阳怪气:“我难道还不能自己回家了?”

陈晟直接忽略他,拉着陈睿离开。

打完点滴,叶沛涵烧退了一些,只不过整个人还是软软的,娇小的身子包在齐行云的大衣里,看起来越发小了。

齐行云扶着他进了车,一路上听着他抽鼻涕的声音,感受着他偶尔投过来的怨念视线,心里倒觉得有趣。

这人平常看起来张牙舞爪,其实也就是一纸老虎,病的时候蔫蔫的,像霜打的茄子,加上那张委屈的娃娃脸,让人真想欺负一下。

顺着他指的路终于到达叶沛涵住的小区,进大门的时候保安很体贴地提醒了句:“昨晚电梯故障,现在正在维修,只能走电梯了。”

“什么!”叶沛涵拔高声音,浓浓的鼻音也遮不住其中的惊讶。

“你家住几楼?”

“23……”叶沛涵有气无力道。

齐行云停好车,打开车门,眉毛一扬,说道:“我就送你到这里,你自己上去吧!”

叶沛涵踏出去的脚连忙收了回来,一把抓上他的衣领,吼道:“你敢!”

齐行云听他瓮声瓮气的声音,看他瞪得圆溜溜的眼睛,偏过头去:“离我远点,我不想被传染。”

叶沛涵气得满脸通红,手向上抱住他的脑袋,唇一凑,舌头就伸进了他的嘴里。

齐行云愣了,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狠狠将他推开。叶沛涵的脑袋砸在车窗上,疼得他呲牙咧嘴,却还是输人不输阵:“就是要传染给你,混蛋!”

齐行云面色如霜,解开安全带下车,然后转到叶沛涵这边开门把他拽了下来,低沉着声音道:“赶紧走!”

叶沛涵感觉得到他克制的怒气,加上头重脚轻没力气和他斗,想着等病好了定让他好看,当下也就夹着尾巴乖乖上前领路。

爬到4四楼的时候,叶沛涵就开始气喘吁吁了,齐行云径直走在前面,侧脸冷峻,看也不看他一眼。叶沛涵咬咬牙,扒着扶手继续爬了两层,气喘如牛,这才叫道:“喂!休息一会儿!”

齐行云在七层中央冷冷俯视了他一眼,然后停了下来。

叶沛涵靠着墙壁喘气,擦掉额头上冒出的汗,却还是嘴硬道:“正好,这一出完汗病就好了。”

齐行云没说话,睫毛微垂觑了他一眼。

休息了几分钟继续爬,到了十楼的时候,叶沛涵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往地上一坐,就要脱大衣。

“不能脱!”齐行云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叶沛涵赌气,反而加快速度将他的大衣脱了下来,齐行云眉一皱,几步下来,将衣服重新裹到他身上:“你想再发烧吗?”

“关你什么事?”叶沛涵抬头冲他吼道,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委屈眼眶红红的。齐行云心里一怔,叹了口气,给他穿上大衣,然后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往上走去。

叶沛涵猝不及防被抱了起来,愣愣抬眼,入目是齐行云刀削般的下巴和修长的颈线,良久,他觉得心里暖暖的,不觉闭上眼,往他怀里凑了凑,将嘴角温暖的笑藏进了他的大衣里。

第十二章:情丝

两人就这样上到十一层的时候,齐行云停了下来,叶沛涵听着他微喘的声音,呵呵笑道:“喂,要不要休息一下?我还是很重的。”

他说话时呼出来的气息吹拂着自己胸前大衣的细小绒毛,那些一溜撇的小细毛们一顺弯腰,齐行云低头看着他苍白的脸上嵌着的亮晶晶的眼,觉得那里面都是嘲笑的意思,心里有些不顺,故意说道:“这点重量算什么,比女孩子还轻。”

这话简直戳到了叶沛涵的脊梁骨,从小到大,因为个矮他没少被人说过像女孩子,为此,他也没少过明里暗里收拾那些人。

“嘶——”手臂上的肉被拧巴了一把,齐行云没忍住轻轻嘶了一口气,再看过去,叶沛涵正笑嘻嘻地看他,一脸的天真,可是黑色的眸子里满满是不服气。

齐行云嘴唇一抿,手一松,将他往地上一放,动作甚是粗鲁,叶沛涵哎哟了一声,脚软一时间没力气,屁股跌在地上。

“你干嘛?”叶沛涵气得低吼了一声,血色上涌,脸上怒气通通。

“你自己走吧!”

“你懂不懂什么叫送佛送到西啊?有没有一点道义?好歹我是因为你才病的好吗?”

齐行云斜眼看他,淡淡道:“是你非要进我家门的,是你非要和我喝酒的,是你非要趴在我身上睡的。”

叶沛涵一噎,语调变冷,道:“你他妈要是不乐意干嘛不干脆地拒绝我?哪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

齐行云一愣,冷冷回看他,全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眼神凛冽而疏离。

对,他说得对。兴许自己还是太寂寞了,所以哪怕一丁点的温暖,都很眷恋。

叶沛涵见他不说话只是防备看他,顿时觉得无力可施,这种油盐不进的真他妈烦人,正想着,看见他突然往楼梯下走,惊道:“你干嘛?”

“回去。”

“喂,我还没到家呢!”叶沛涵扒着扶手嚷道。

“看你说话中气十足,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不不不……”叶沛涵急了,连忙将语调变软,虚弱道:“我还很不舒服,这才十一层,我会出汗的,出汗了又得发烧……”

这话一点都没博得同情,齐行云在他说话间已经下了好几阶,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叶沛涵见他转过弯下去,伸出头朝他叫道:“尼玛!你真的走啊!你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话到最后,尾音有些颤了,因为感冒鼻子全都堵住了,说出的话也闷闷的,他头晕脚轻,现在又被一气,只觉得全身发颤,脚软了下来,坐在台阶上靠着冰凉的栏杆缩着鼻涕。

他甚少生病,一来是自己身体好,虽然没什么肌肉,但是也一直坚持锻炼的,二来因为自己是医生,虽然是心理医生,但也终归是个医生,三来他没心没肺惯了,心里没什么事,这样的人,一般也不容易病的。

少生病的人难得病蔫蔫了一回,还真是有点不习惯,而且孤零零地被扔下来,想想还真是凄凉。平日里万千宠爱,可是一到关键时刻,竟想不起来还有谁可以依靠。

这些事情没心没肺的叶沛涵甚少去想,人生在世,不都是醉生梦死么?逢场作戏,潇洒来潇洒去,谁也不欠谁,太多的牵绊反而会让人不自由,会让人软弱。

兴许他是病了,所以控制不住地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叶沛涵缩了缩鼻涕,只觉得眼眶有些酸了,他将嗡嗡叫的脑袋放进臂弯里,一动不动。

安静的楼道里只能听见自己缩鼻涕的声音,啊,还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不对,脚步声怎么越来越近了?

叶沛涵疑惑地抬头,却见齐行云站在自己面前,一对上他的眼,后者偏过头去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然后弯腰重新将他抱了起来。

叶沛涵嘴一瘪,有些想哭,心里像是被凿开了一个口子,暖暖的热流全部涌进,涨得他有些疼。他揪着齐行云的大衣,闭上眼闷闷道:“混蛋。”

齐行云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只是挂着张面瘫的脸一步一步上楼梯,叶沛涵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迷迷糊糊间只觉得特别好听,像是远处的山谷深处传来的鼓声,悠长。

到了23楼的时候,齐行云已经掩饰不了气喘吁吁了,叶沛涵被放下来,一手揉着眼睛晕乎乎地靠着他,一手死死抓着他的大衣,迷糊道:“你别想再丢下我!”

齐行云见他如此稚气迷糊的样子,心里一动,没忍住,笑出了声。叶沛涵一惊,清醒过来看他,却见他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眼底还有未褪尽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他也觉得心情很好,笑着问道:“你笑什么?”

“我没笑。”他的表情淡淡的,说出的话却没脸得很。

叶沛涵翻了个白眼,想继续反驳,齐行云却抬着下巴示意道:“到了,开门吧!”

叶沛涵作罢,脸颊却气得鼓了起来,齐行云看在眼里,偏过脸去掩饰唇角微微的弧。

“喂,要不要进来喝杯咖啡?”

齐行云扭头,见叶沛涵打开了门,圆溜溜的眼睛看过来,像是两颗清凉清亮的葡萄,他在心底默默为自己的这个想象寒了一把,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地拒绝:“不了,我对咖啡因过敏,喝了晚上会睡不着。”

叶沛涵又一噎,扬扬眉毛,也没说什么,齐行云道别欲转身离开,叶沛涵急了,想也没想就抓上了他的胳膊,齐行云疑惑看他。

叶沛涵有些不自在,眼神飘来飘去,支支吾吾道:“等……等我病好了……你来诊所吧,我……我们,我们商量下治疗方案。”

齐行云一听这话,愣了好久,眼底好不容易积起来的暖意悉数褪尽,半晌,他挣开叶沛涵的手,冷冷道:“不用。”

叶沛涵看他离去的背影萧疏冷淡,心里微微有些气恼,“砰——”地一声关上门。

哼!真是不识抬举!

一个星期后,齐行云接到了陈玥的电话,询问关于工作的事情。

“你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总要找点事情做,不然容易胡思乱想。”陈玥开玩笑一般调侃着,可齐行云明白她是担心自己的病情,他疲惫地弯下腰,就着落地窗坐了下来。

窗外夜色深沉,他微微抬眼,便看见窗户里倒影的自己,满脸的化渣,凌乱的头发,整夜整夜的失眠让他变得更加憔悴。

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没有事情做,就容易胡思乱想。

“不然你先来二哥的公司吧?我这里最近还挺缺人的。”电话那头的陈玥抱着胸,眉头紧皱,缺人是假话。这么多年,她知道,齐行云其实是个心软的人,有所担心的便一定会努力地生活,只是现在他为数不多的牵挂的人纷纷有了归宿,她怕他会觉得自己不被需要了。

人之所以活得痛苦,大多是求不得。但如果活得痛苦,便证明还有所眷恋,便还有努力下去的气力,就怕活得如同行尸走肉,生无可恋,生无可眷。

齐行云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窗户玻璃上,垂着眼睫看着这个城市中连绵的灯火,哑着嗓子终于开口:“陈玥,我明天的飞机,我要走了。”

“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拔高,“去哪里?你回来才多久?”

额头的凉意一点一点沁入皮肤,齐行云闭上眼,疲倦道:“原本就没打算待多久,我想出去走走,看看这个世界。”

陈玥的眉头更紧了,语气有些急了:“你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

“行云,你要是觉得北京不好,不舒服,那就回美国,那边有朋友,你现在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

“这么大人了,有什么不放心的。”齐行云苦涩地弯了弯唇角,后又觉得他看不到自己不用这么勉强,便收了话,“不说了,我要收拾行李。”

陈玥被挂了电话,只觉得心里惶惶不安,紧接着,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夜色越来越深,北风阵阵呼号,刮得窗户作响。齐行云盘腿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一件一件,将床上凌乱的衣服折好放进行李箱。

东西还没收拾完,门铃就响了。齐行云顿了一下才去开门,从猫眼里看过去,全身包得像个熊的叶沛涵正在门口不停地蹦着,他心里一个咯噔,手握上门把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打开了门。

“我靠!”叶沛涵看着门里的人,吓了一跳,“不过一个星期不见,你就成了元谋人了!”说话间,他伸手戳了戳他的胡渣,齐行云闪过,叶沛涵也不觉尴尬,直接推门进了屋,嚷道:“天啊,冻死我了,这天是要下雪的节奏啊!”

第十三章:挽留

这样堂而皇之地进门也不是第一次了,齐行云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也没接话,只是关上门准备回卧室继续收拾行李,叶沛涵眼尖看见他光着脚叫道:“你怎么不穿拖鞋?这地凉着呢,会感冒的!”

齐行云脚步一顿,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淡淡回了一句:“习惯了。”

“坏习惯就得改!”叶沛涵自己换了鞋,也给他递过去一双,眼神纯良而认真,“要听医生的话,懂?”

齐行云抿唇,还是从善如流地穿上了拖鞋。

叶沛涵跟着进了他的卧室,看到地上的行李箱和床上的衣服,疾步走上去将行李箱里的衣服扯出来都抛到床上。

“你干嘛?”齐行云上前住抓住他的手腕。

“我听玥玥说了,你现在的状况并不适合独自去旅行。”叶沛涵仰头看他,见他满脸的胡渣,嫌弃地皱眉,“你看你颓废的,脏死了!”

“这和你没关系,我要去哪里是我的自由!”齐行云也有些怒了,语气不怎么好。

那次送他回去之后,两人就没有再联系,叶沛涵心里憋屈得不行,也无聊得不行,每次拿起手机想要给他打个电话发个短信什么,踟蹰再三最后都作罢。

就是咽不下心里那口气!

他叶沛涵从来都是被人宠的,哪里轮到他来巴巴贴着别人。

在朋友圈发了自己生病的消息之后,就有一干“老朋友”来慰问,都想上门来看他,无奈叶沛涵虽然玩得够开,却从未和人维持超过一个月的关系,也从未带人回家过,那些人就是想要献殷勤也无门可走。

而眼前的这有个人,从一开始就像块冰,他好不容易以为自己捂热了一点点,一个星期而已,就再次被打回原形。

叶沛涵越想越气,突然挣开齐行云,将他的行李箱一脚踢翻,里面的衣物都洒了出来。

“我说了,不准走!”

齐行云只觉得额角开始剧烈地疼了起来,他定定看着叶沛涵那张盛怒的脸良久,脸色顿时黑了。

“怎么?又想要掐我的脖子吗?”叶沛涵进了一步,仰头怒视他,齐行云的胸口起伏了一阵子,最终还是退了一步,将地上散乱的衣服拾起来。

叶沛涵疾步走过去将衣服抢了过来,齐行云顿了顿没理他继续去捡第二件,叶沛涵继续去抢,这样三四次,齐行云终于放弃,肩膀塌陷下来,坐到了地板上,语气疲倦至极:“算我求你,别闹了好吗?”

“我没有闹!”叶沛涵看到他这样子有些着急,后知后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理智,便深呼吸了几口气,将他的衣服放到一边,然后盘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语气终于开始认真起来:“齐行云,抛去所有的偏见,站在一个心理医师的角度,我不同意你这次的出行。”

叶沛涵见齐行云只是垂着头一言不发,勒令自己耐心更多一点,手掌搭上他的肩膀继续道:“你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安全的环境来稳定自己的情绪,然后按照我的方案一步一步接受治疗。你逃避了这么多年,要想根治,必须直面面对,不然你一辈子都不可能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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