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时间。”

皇动作懒散的靠在墙上，歪着头挑逗的看他，展辰觉得，他像个地痞无赖，没有半点黑-帮老大的稳重霸气，刚开始怎么就看走眼了。

“多久？”

“说不定，找到了通知你。”

“尽量快些，我不能等太久”

展辰有些为难。

“我说，是你求我帮忙……”

“交易！”

展辰纠正，皇撇撇嘴。

“我们交易，好歹双方对等，你的要求别太苛刻。”

皇换了个姿势，探询道：

“话说回来，这种事封凡也能做到，为什么要来找我？”

他不能做，我要帮他洗白，黑道上的事，自然你比较合适。

“他有他要做的。”

展辰一句话封回去。

“和我交易，你有什么筹码，如果对我没好处，我是不会答应的。”

皇轻佻的顶起他的下巴，笑容氵壬扉，展辰狠狠甩开他。

“我答应你三个条件。”

“包括做爱。”

“不包括。”

“接吻。”

“不，不行。”

这样的交易不公平，可是他没办法，这种事绝对不能答应，如果封凡知道了……刚才一直在试探，那次在泳池救他的时候发觉了，皇没有直接让他走人，又肯定了几分。

“这样不行，那样不行，想我帮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毫不留情的嘲讽，皇忽然倾身过来，把展辰压在墙上，掐着他的脖子，凶横的瞪着他。

“我皇就这么容易被人利用，哼，展辰，你太高估自己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一个吻，你觉得就能套住我了，你还没那个价值。”

展辰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被举起来了，脚尖离地，呼吸被扼住，脸迅速涨红，手抱着皇掐他的那条手臂，却不用力掰开，如果他想掐死他，挣扎也是徒劳，他一直看着皇的眼睛，那双眼里燃着怒火，足够把他烧得渣都不剩。

这才有气势了，没看错。

唇角勾起一点笑，他看到皇的瞳孔骤然缩紧，脖子上的五指又收紧了几分，仿佛要被掐断了，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难看，脸色应该变青了，眼珠不受控制的往头盖骨翻去，手滑下来无力的垂着，慢慢闭上眼睛。

他以为真的会被掐死，脖子上的手却忽然松了，展辰落下来，皇上前一步接住他，让他下巴挂在自己肩膀上，展辰抱着脖子猛咳，靠在他身上喘息，这样的姿势，就算旁人看到，也只会以为他们在拥抱，没人会想到他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你有种，给我一个月。”

皇铁青着脸，闷声道，心有不甘，他知道他会松手，不叫不挣扎，就看你狠不狠得下心，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多久没遇到这样的人了，皇在心里笑，三个条件，一个就足以把这次的逼让讨回来。

展辰靠着他喘了很久才恢复，勉强站起来和他对视。

“过完年后，我要，慢慢挑。”

声音低哑，展辰揉着脖子上的指印，不能被封凡察觉了。

“别告诉我你刚刚才想的换时间，都快死了还在想怎么让他过个年？”

声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这个人，太聪明，能抓住对方的心思为己所用，有胆量，有血性，让人又爱又恨，正合他的胃口。

“到时候可能会出一点变故，你别放在心上。”

“哦？还有什么没说的吗？”

皇挑眉，手不受控制的放到展辰小腹上，用力。

“别太得寸进尺，三个条件，我可以让你死。”

“对，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我怕说完了，刚才……就已经死了。”

展辰微曲着，脸色变得很难看，手覆在皇的手上，指甲深深嵌进他的手背里，缓慢而绵长的喘气，皇最后一拧，展辰再次倒在他身上。

睁开眼，封凡睡在身边，外面已经天黑了，梦里回忆起在医院和皇的交易，盖着温暖的棉被也觉得冷，他往封凡怀里缩了缩。

是不是不该去招惹他，他不是个容易满足的人，会不会真的要把我弄死才能出气，可是如果有狙击手掌控全局，就算Eisen 带多少人过来，封凡的安全也能有更多的保护，然后呢，我们能安稳的生活吗？会不会又因为我，封凡和皇反目成仇。

展辰担忧着，眉头皱得紧紧的，他不怕死，但他如果死了，封凡会做什么，他要怎么办，不想和他分开，不想让他再悲伤，所以，这样的事不能发生，我说过会保护他，一定不能让他死，我也不能死，三个条件，总有办法能熬过去。

第六十章

连着几天，展辰都在完善计划的细节和漏洞，地点已经选好，如果那边够谨慎，应该会要求换地方，这点要靠刘达的说法和在Eisen 眼里的信任度，即使换地方了也无妨，职业狙击手可以在各个环境下伪装隐藏，只要确认Eisen本人，一枪毙命。

再就是可能有替代的人，Eisen 被封凡重伤差点致死，封凡对他的恨意绝对不在他之下，再次出现为了减少性命风险，他会选择替身或许是关键。

然后是人手，对方带来的人手不会少，Eisen一直藏不露面，对死可以说怕到极致，如果足够让他相信封凡真的濒死，就算他过来，也会带不少人。

撤退的接应也安排妥当，虽然皇手段凶狠，但答应过的事不会出差错，况且，他在不知不觉中也被卷了进来，展辰说的变故，

杀封凡的人是皇。

这样一来，Eisen和皇的梁子也算结下，为了保证成功，皇只有和他们联手除掉Eisen。展辰担心的就不是皇会不会把他玩死，而是他死定了。

“准备好了吗？”

“所有的事不是都计算好了？”

封凡笑，这孩子担心过头了，可展辰紧张忧虑得晚上睡不好。

“但还是会有差错，谁都无法预料过程中会发生什么，封凡……”

“你就按你想的做，我这边不用担心。”

封凡噜着那颗聪明的小脑袋，笑容可掬，黑色的眸子里仿佛蕴藏乾坤，深不可测，他这样信任，展辰仰着头又哒下来，目光炯炯。

“嗯。”

几天后。

“……旗胜公司前董事长封凡，从山上别墅开车下来时，撞到公路上的防护栏，黑色保时捷在公路上拖出长长的急刹车轮印痕，横亘在路边，封凡从驾驶座上浑身是血，被路过的车辆撞见，紧急送往医院，生死未卜……

“……警方怀疑有人对他所乘车辆做了手脚，目前……”

展辰是审阅编辑，事无巨细的报道出这篇新闻，晚上，封凡被刘达劫走，安置在山中的一幢两层高的小楼里，通知Eisen的内容包括，

封凡与这边的黑-帮结仇；被人追杀；我们去晚了；失血过多；你要不要过来见他一面；我将他安置在xx地方；尽量快点过来，怕他熬不过今晚。

这些只是内容，具体怎么说，要靠刘达的嘴上功夫，不过好歹他在那边还有点地位，Eisen听了后大骂他一顿，失控狂吼：

“我过来之前若是他死了，你跟他一起陪葬！”

这是刘达听到最后的一句威胁。

Eisen 没有提到换地方，想必是真的急疯了，无暇顾及，他说三个小时候后到达山里，展辰心头一拧，这么短的时间，难道他一直在北京，可打的是国际电话，如果不是，那他就已经在路上了，从今天上午看到新闻开始，火速赶往这边。

封凡假失踪那三天里，展辰查到Eisen，当时做了两种推测，Eisen 爱他，Eisen恨他，有没有人会对自己将死的宿敌如此着急，展辰心想，可能有，但一定不会是Eisen ，和他虽然只有一面之交，但从祁伯的态度就能推测出，那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而他现在的反应如此激烈，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展辰心里萌生，会不会他一直爱着封凡，因为得不到，而恨到想把他撕碎。

如果这样，封凡的处境会非常危险，他应该是知道的，但是他什么都没说，佟源飞也知道，可他也闭口不言，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两个要让自己胡来，难道封凡为了证明他是真的相信他，所以才允许这个计划。

封凡，你到底在想什么。

展辰在心里狂喊。

离开别墅前，封凡坚决不同意他跟来，展辰犟着脾气。

“我安排了狙击，他们只认识我，我不去，他们无从下手，而且我就待在他们身边，不给你添乱。”

封凡拗不过他，想一掌劈晕他，他竟然说还有狙击手，这种事他居然留到最后才说，展辰看他脸色气得发青，又接着说：

“如果你不要我去，就算我醒过来也会跟去，到时候如果你们还没完事，我莽撞不知道情况，被他抓住，我就会死。”

最后一句话，像一把刀插在封凡胸口，他粗暴的把展辰拉过来，唇对着唇直接撞上去，仿佛能听到软肉碰击时的闷响，狂风暴雨般的亲吻如惊雷劈裂下来，展辰皱着眉，睁大眼睛看着他，眼泪滚滚而下。

封凡很烦躁，不想他去，不想让他看到他杀人，更不想他有危险，可他偏偏要去，竟然拿死来威胁。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让我担心，你会让我无法集中。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拼命，封凡，我要和你一起。

“我只待在他们身边，我不出来，真的，你别担心。”

展辰对封凡保证。

晚上，三层的小楼屹立在茂密的林子中，有两盏灯亮着，时间慢慢流逝，展辰不知道佟源飞和陈进具体藏在哪里，只知道他们隐在树林中，两名狙击手，展辰事先和他们接触过，他们的人的照片一一对应过面孔，皇办事牢靠，挑的都是最精准的枪手，一个隐藏在二楼对面的树上，一个在能从窗户直接看到封凡的位置，只要刘达确定了是Eisen本人，发出信号，即便开火。

还没过三个小时，车子的引擎声由远及近，展辰看到刘达站出来张望，后面跟着两个人，是封凡的手下，接着渐渐出现车子的轮廓，有车开进来。

所有人屏气凝神。

展辰也收住呼吸，紧紧盯着对面的动静，一、三……总共有四辆，车门一开，陆陆续续下来人，他们的穿着基本都是黑色，深色的夹克或者大衣，由于人数太多又在走动，展辰只能大概估计，不下十五人，心脏咔到嗓子眼，仿佛再高一下就会蹦出来。

他在人群中找Eisen，一月的天气还很冷，不少人都竖着领子，有些人带着鸭嘴帽，遮住了大半部脸，混淆视线，展辰的推测没错，即使Eisen 急得没换地点，但变装和替身准备的非常谨慎，那边也在提防着封凡耍把戏。

带头的是个穿黑大衣的高个子，展辰没看到脸，刘达迎上去，那人掏出枪直接嘣了两枪在刘达肩上，他一个趔趄倒地，似乎在解释，那人上前两步狠狠踹了他几脚，带了一批人直奔楼上。

他没有下信号。

为什么？难道他不是Eisen ，刘达从地上爬起来，后面两人想去扶他，被剩下的人用枪指着，站在原地不敢动。

展辰努力深呼吸压制心里的恐惧，Eisen ，那个男人简直是个魔鬼，不分青红皂白对着自己的手下直接开枪，不过，现在没时间去唾骂他的人品，展辰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牙齿咬得咔咔响。

刘达慢慢的站起来，对着树林里望了一眼，也跟了进去。

无声对讲机里只有电流声，对面的狙击手也没动，没人下令，还没确认目标，冒然开火只会打草惊蛇，这下可以确定的是，对方带了替身，Eisen混在了第一批跟上去的人里。

展辰在外面想象里面的情况，封凡躺的那张床故意靠在窗边，如果暴露，他可以直接翻身把床板翘起来低档火力，狙击手从对面压制，他跳下窗户落到草丛里隐藏，这是最坏的情况；展辰构想的突发情况是，假Eisen 会上前检查封凡的伤势，刘达或许发现了真Eisen 混在手下中，但不敢吭声，万不得已才会发出信号示意开枪或者逃跑……

“砰，”有人开了第一枪，里面打起来了，紧接着枪声大作，展辰猛然睁开眼，他看到对面留在下面的自己人，在枪响后第一时间，纵身跳进找好的隐藏点反击。

“开枪！”

佟源飞短促下令，改装后的QBU88狙击步枪，瞄准射击，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无数子弹嗖嗖飞过树叶射向留在一楼的敌人，纷纷倒地，那群亡命之徒经验丰富，但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仍然死了不少，反应过来的人四处寻找隐蔽点，这群人不是江湖辈，和之前两次的人大不相同，很明显人虽少但各个都是精英，有人想上楼，和藏在暗处的陈进直接对拼，留在外面的两人和狙击A清扫躲在林中和车后的人，已经上在二楼的人与封凡和佟源飞以及另一面的狙击B对火。

这在展辰的计算中，第一步，发现目标，清除；然而第一步失败，第二步，就是以上的对抗模式，他们的人分三批，卡住关键路径，一楼，二楼，以及一楼到二楼之间，将敌人阻断成两批，分别围困。

“有狙击手！”

外面剩下不到4、5人，分开逃散，狙击手是行军作战中的死神，远程火力压制的不二人选，外面的枪声零星下来，狙击A找准一个击毙一人，展辰没看到另外两个自己人，偶尔一两点枪声都有人倒下，有人对准狙击A开火，他们使用的手枪和近距离射击的冲锋枪，在远程狙击枪面前不堪一击，冒出头来直接被毙。

展辰蒙着头趴在湿土里，开火的瞬间不敢看前面，耳边的枪声鼓动着耳膜，轰炮似的，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停下来，他拿着对讲机呼喊：

“喂，喂，封凡……回答我，封凡……”

沙沙的电流声静静的流淌，耳边有风声，刮擦着树叶划出轻微的‘哗哗’响，展辰茫然的看着前面，恐惧从风中撞击着他的每寸皮肤，血管仿佛被凝结了，停滞无法流淌，他转头看向狙击A，对方点头，他慢慢摸索着向小楼探去，过了很久，封凡才嘶哑着：

“我暂时没事，先把他们送出去。”

“你受伤了是不是，我要去你那里……”

“展辰，按我说的做……”

那边断了线，展辰急得乱了，想马上到他身边，声音听起来很虚弱，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他跌跌撞撞跑下来，小楼前的空地上，有尸体，鲜血淋漓，横七竖八的趴在地上，他看到爆裂的脑浆和着浓黑的血液流进土地，翻裂模糊的血肉，胃里猛烈的搅动翻滚着，他吐了出来，消化了的晚饭，胃里全部的东西，直到不能再吐，有人站起来，慢慢向他靠近，手中的枪对准他的脑门，那人受了伤，腿不能动了，仍在向他逼近，本能的感应使他转过身来望着他，展辰看到那双眼里毫不留情的杀意，跟那晚的眼神一样，麻木不仁，似乎杀人在他们眼里成了一种习惯，就像人要残杀动物满足需要一样。

“砰”，狙击A开了枪，人倒在脚下，尖锐刺耳的枪声唤醒了他的神智，他闭了闭眼，朝那个方向看了看，爬起来往楼上奔去。

没有正义的杀戮，为了满足欲望。

楼道里也是相同的情况，他没有看到陈进和刘达，门板上满是弹孔，横倒在走廊上，打碎的玻璃渣洒了满地，房间里弥漫着激烈交战后的硝烟，他拿着枪慢慢靠近，卧室没人，挨着一间房一间房找过去，

“刘哥，刘哥，你怎么样？我送你出去。”

塌倒的衣柜前，刘达靠坐在墙上，肩膀和大腿上中枪，脸上也被子弹擦出一条血痕，展辰身上带有止痛药，先喂了他两粒，拿出纱布帮他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