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磕一世 下——疯魔成活
疯魔成活  发于:2015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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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霄满眼诚挚,梅如雪半是不屑半愠恼,端木霖则三分颓丧七分奈何,“你的分量不足,何况你是傻子……”

“我有你傻吗?”林霄恼了,“你若不傻,就该借着我铺路搭桥,何况白尘现下就坐在这儿,你们想做什么都说出来,他不答你们不代理没听着,我是他疼爱的朋友,你当他面这么鄙视我,完全不给他面子嘛!傻子求人办事也不会傻成你这样!”

端木霖难堪无语,梅如雪之前也觉嘉义候不能成事,此时便不作他想,直接道出自己的目的。

“我记得白公子原是阳州逍遥书馆的老板,后来不知何故,书馆为他人所得,致使双大哥屈从于乡野之辈,如今双大哥得蒙圣恩,终于脱出小人的桎梏,家乡父老只望他荣归省亲,也可趁便履行婚约,算是双喜临门,福报宗祠,奈何小人作祟,双大哥一时迷惑,我也不敢急进劝言,更不敢告信故里,惟恐伤了双大哥家中父老的心,因此想请明理之人代为劝说,若能得白公子良言益助,双大哥必能迷途知返。”

梅如雪一派恳切,白尘依旧漠然,只是专心剥他的花生,林霄急急咽下嘴里的芙蓉糕,点头道:“你说得真好听,来个不知情的,还道你真个有理,可惜我和白尘都知道你是一派胡言……别生气,若真个占理,何至恼羞成怒?别的不说,单就你说叶安是乡野之辈,还说他是小人,但你知道吗?他还隐居乡野时就受到多方王家青睐,都想请他授教王家子弟,棱州靖王代表皇家请他做太子侍读,他都婉言谢绝了呢!如今他是吏部侍郎,不怕告诉你,他很快要升做尚书了,只以官场地位而言,双大哥真是高攀他了呢!所以……所以……”

林霄扯扯白尘的衣袖,“我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什么了,你知道不?”

白尘含笑点头,轻摩林霄以作抚慰,继而冷瞟梅如雪,“所以你背谈朝廷命官,满嘴胡言谬论,该当何罪?”

梅如雪惊惶语塞,端木霖则摆手笑,“言重了!何况女子言论只作笑谈,倒是叶安一员京官,怎可夺人夫婿……”

“你个候爷都曾夺人所爱,有什么资格谴责他人?”林霄义愤难平,继而转视梅如雪,“你只是跟双大哥有过婚约,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不要到处宣称他是你的夫君,遇到白痴一类可能会同情你,其他人只会觉得你不自重,这样你以后还怎么嫁人……别瞪眼,我是为你好,你想请白尘劝诫双大哥,其实需要劝诫的人是你,因为你在自毁名誉,就算双大哥没有喜欢的人,他也不会看中你,换位想想,你会喜欢一个自轻自贱的人吗?”

“我何尝自轻自贱?双大哥原本就是喜欢我的,否则怎会跟我订下婚约?”

“那他不是退了吗?”

“他是不想让我受苦……”

“那他现在做官了,咋不再次提亲?”

“他是被那人蛊惑了!”

“你觉得他会被人蛊惑,你咋不蛊惑他跟你回去?”

“我蛊……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下作的事?”

“那你根本就不喜欢他嘛!”

“谁说我不喜欢?”

“我说的啊!”林霄嘻嘻笑,“我以为真的喜欢一个人,别说下作,就是下流下贱都无所谓,只要对方还是光棍,我就有追求的资格,但若对方有了喜欢的人,我便只剩下一事可做,那就是祝福,因为真的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他幸福,不管这幸福是什么人给他,我都只会感谢那个人,谢他让我喜欢的人欢笑,谢他陪我喜欢的人生老病死,谢他让我放心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人,你也一样,若真的喜欢双大哥,请带着祝福的心,也是带着一份放心,或寻或等,属于你的幸福终会来临!”

林霄说着还嘉勉式点头,梅如雪愣怔片刻,突然失声痛哭,“我不甘心!双大哥原本是喜欢我的,之前为一个男娼退了我,如今还是为了一个男人而不要我,究竟为什么啊?他们有什么好?我什么地方都比他们好,为什么不要我?我不甘心,不甘心……”

梅如雪啜泣不已,林霄渐渐有些尴尬,轻扯白尘衣袖,“我把她弄哭了,不然你帮我劝劝?”

“喜欢她的人都不劝,我为什么要劝?”

白尘淡然出语,一屋顿时静默,梅如雪挂着两颊泪愣睁,林霄呆了一下就指着端木霖,“你喜欢她?”

端木霖惶然,“怎么会?”

“怎么不会?”白尘冷瞅一眼,“你若不喜欢梅小姐,怎会百忙之中陪她进茶楼?满腔热情替她鸣不平?耐心又殷勤地为她续水,现下又递着擦泪的手帕?这不是喜欢吗?”

端木霖红了脸,实则难堪,梅如雪却惊疑而略带羞涩,盯着端木霖递出的手帕,最终却别开脸,端木霖越发难堪,“我递手帕是因为她好像没带手帕,瞧见女子哭了,任何人都会这么做的吧?”

白尘笑,“会这么做的多半是两种人,一是图谋不轨者,二是心生爱慕者,不知候爷是哪种?”

端木霖惶惑,见梅如雪也质疑般看着他,不由他急急辩解,“我没有图谋不轨,更不可能爱慕,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真的不骗你们,我喜欢雷袭,他象我哥哥那样……”

“哥哥?”梅如雪惊呼,随即怒目啐骂,“你们都是混蛋!竟然全都喜欢男人!恶心!恶心!”

梅如雪掩泣而去,端木霖傻眼呆滞,林霄有些委屈地嘟嘴,“喜欢男人哪里恶心了嘛?不被男人喜欢就天天上门纠缠,被拒绝了就背后使坏,还哭闹什么不甘心,这个才恶心吧?”

林霄这话害得白尘呛了一口水,好笑又好气地推开林霄拍抚的手,指了指碟里的点心,“吃你的糕吧!等会儿还要去买碗呢!再耽搁下去,一家子的晚饭都得泡汤!”

林霄赶紧吃糕,三两口搞定,白尘也喝完最后一口茶,起身拉了林霄就走,端木霖疾步跟上,抢着付帐遭到拒绝,只得赖皮狗似的跟着出了茶楼,浑然要一路跟下去的样。

白尘抬手请止,“候爷不要跟行的好,我不想当街骂人,请回吧!”

“你还是不认我做朋友吗?可是我已经放弃单朗了!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儿吗?”

“我已经对你很好了,否则你一再说我朋友是傻子,我岂能容忍至今?或是你希求我报复?那也不必跟行请求,我会设法给雷袭指一门好亲事,工部侍郎家的千金还不错吧?攀了这门亲,雷袭前程无量啊,你高兴吗?”

端木霖惊惶摇头,不敢再跟行,免得白尘不高兴了,真的给雷袭配亲就糟了,以白尘现在的能力,简直能随心所欲地支配皇上呢!就象他当初深得皇宠一般,现在想来,他当初真的不该跟白尘抢单朗,应该顺从第一感觉,好好跟白尘交朋友,那样的话,白尘会象疼爱林霄那样,疼爱他吧?

跟不得单朗的喜欢比起来,不得白尘的喜欢才是真正的伤心呢!

端木霖伫立街头,黯然落泪。

第106章

元宵一过,春意渐浓,朝中却隐蕴阴霾——丞相带病上朝,携病理事,阵阵低咳不断,疼了枢密大卿的心,连皇上也多次劝其休养,最终由武长青护人回家,并亲侍一旁,公务也酌情代理。

丞相之病已焦愁人心,何况刚刚升为吏部尚书的叶大人在下朝途中遇刺?皇上龙颜大怒,亲批缉查令,全城戒严搜捕,刑部侍郎更是疯狂逮凶,令他的上司怀疑往日那个疲懒的下属是否真人,其实刑部尚书多虑了,双侍郎并非勤于公事,心爱之人遇刺受伤,他只是为私情而勤谨罢了。

严查两日无果,双飞愤恼而无奈,如果不是担心叶安的伤,从而时常分心,以他的能力,不可能追凶失败,现下只能暂时罢手,回家照顾受伤的叶安要紧。

“你回来干吗?”三儿略微嗔怪,“有我这么厉害的大夫你还不放心?再说他就一小小的割伤,不过也亏得甄侍卫回家给皇上拿酸腌菜,顺便替叶安挡了一下刺客,否则真就糟糕了!”

双飞恨恨点头,“甄侍卫是我的大恩人,我会替他照顾一家老小,这两日也辛苦你了,现下你去休息吧!”

三儿懒懒点头,走了两步才愣一下,“你不用顾人老小啊!甄侍卫大难不死,只是现下还没清醒而已!”

双飞惊喜,揪住三儿,“你再辛苦一会儿,我有事找甄侍卫……”

“别去了!”单朗拖步进来,显然也有些疲累,拉双飞坐下,“我已经强行激醒小甄,问明了刺客的招路,不是金州乱贼余孽行刺,应是闲散杀手拿人钱财,叶安从前也曾替人不平而得罪过江湖中人,但是不可能如今才来报复,因此现下来的,必是新近结仇,刚才我已问过叶安了,他也不甚明了,你呢,可有怀疑对象?”

双飞想了想,微微蹙眉,“实在要说,恐怕只有试剑庄大小姐,但是可能性不大,即便真个丧心病狂,她也不会买凶杀人,何况刺杀朝廷命官,那是诛连之罪,与她向来的行事风格不符,这个你也知道的。”

单朗沉吟不语,半晌才冷笑,“你也说她可能丧心病狂,再有多事之人从旁撺掇的话,比之更甚的罪也不在话下。”

双飞切齿半晌,起身道:“我现下就去查实此事,你暂时别上报,还有叶安那儿,也暂时保密,倘若真是她……我会秉公处置。”

单朗点头,瞅着双飞出门后才召出一个影子,悄声嘱咐几句便挥手令退,影子闪身不见,单朗却微现尴尬,奔到门边拉了白尘的手,“怎么不多睡会儿?昨晚守了叶安一夜,我都怕吵着你……”

“影子干吗去了?”白尘问着就瞟视里间,不想惊动里面的叶安,甩手就走,单朗赶紧追上,一路陪笑着回了东院,奴才似的侍候白尘喝茶。

白尘浅抿一口就冷笑,“你从前跟我说过,试剑庄的庄主卖过你很大的人情,你不会撕他的面子,现下他女儿有可能就是买凶杀我朋友的主谋,你一边提示双大哥去查实,一边召影子去保那位大小姐,当真两面圆泛,里外光鲜!”

单朗愕然,随即有些屈愤,“你就是这么想我的?觉得我会为了场面上的圆泛就饶过伤我朋友的人?十个试剑庄也抵不过一个叶安!他是我发小!我是担心双飞狠不下心,特意叫影子去盯着,他要是帮梅如雪逃跑也由着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杀了梅如雪就行,那样既惩治了真凶,也不用连带试剑庄,或是你不高兴这样惩凶,一定要刑判明罚?”

白尘一时语塞,嗫嚅半晌才怨声嘟咙,“我又不是故意误断你,谁叫你跟那个影子鬼鬼祟祟,我竖起耳朵都听不清你们在说什么,你又是杀人不眨眼的样,从你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他虽蒙着脸,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明显愣了一下嘛,我就以为你吩咐他保梅小姐,影子们跟你的日子不短,因此知道你重情重义,愣那一下肯定是你不重义了嘛!”

白尘虽有狡辩嫌疑,但也是变相道歉,单朗搂人入怀,一指轻点怀中人微撅的嘴,“小赖皮!更是个小坏蛋!倒也蛮机灵的,居然看出影子有迟疑,其实只是担心我私行惩治而已,毕竟叶安遇刺之事乃是皇上御笔批查,揪出刺客却不见主谋,皇上必定不饶,细致追究的话,难免查出我私意擅行,影子是怕我因此获罪罢了!”

白尘点头,给了单朗歉意一吻,随即正色道:“你不会平白使令,所以梅如雪果然是此事主谋,对吗?”

“不对哦!”单朗故弄玄虚,当然不敢久卖关子,舔舔怀中的人唇以作自我奖励,笑道:“她只是从谋罢了,即便嫉妒生恨,真想杀了叶安,她也不会贸然买凶,小甄也说了,那两个刺客并未全力出招,应该只是受雇残人肢体,这恐怕是梅如雪单方面的意思,主谋则是真想要叶安的命,但不是刻意针对叶安,不管双飞喜欢的人是谁,都会遭遇刺客,明白了吗?”

白尘皱眉,“我能明白什么?不管谁是主谋,伤了我朋友的人都该死!倒是你说双飞会狠不下心,难道他对梅如雪还有旧情未断?”

“旧情与否不知道,我只知道双飞不是狠心人,当日为了双翅而弑兄,之后的疯癫却不全因为双翅,有一小半是自我质疑却又无果,最终浑乱了心智,其实是双重的自我谴责,恨自己不能痛快弑亲,恨自己不能泯灭私怀,如今这事也一样,除非叶安真的遇害,否则他狠不下心去杀了梅如雪。”

“所以你就帮他杀?”白尘微带讥讽,随即轻叹,“其实我也不是非要梅如雪死,只是担心姑息一回,后患无穷,或者梅如雪现在正后悔着,那日在茶楼偶遇,她虽愤恼不甘,但是并无杀意,如今受人挑唆而行凶,到底没有取人性命的意思,可惜不能笃定人心,因此不敢确定她不再作恶,从而只能杀之绝患,不是这样的话,或许应该放她一条生路,何况叶安必定不希望这般结论,让一个无谓之人的死横亘在两人之间,不管在意与否,都是事实。”

白尘伤感慨叹,单朗皱眉又皱眉,最终沉叹,“罢了,或许你是对的,只是要我轻易饶人也不可能,断她一臂小以惩戒……”

“一定要残人肢体吗?”白尘愠怒,自然是想到了卫平的左臂,那是他终生的隐痛。

单朗苦笑,“不残肢体只能残心,我已手下留情了,或者你说吧,怎么处置?”

“我……”白尘结舌,是啊,总不能莫名其妙就饶人吧?最少要让对方不敢再作恶!小以惩罚都只是教训,未必长久持效,好了伤疤忘了痛简直是人之常情,何况还有叵测小人从旁撺掇……

“我觉得杀了主谋便能遏制恶源,你没这样做,必定因为那个主谋现在还不能动,否则会打草惊蛇,对吗?”

单朗笑,轻括白尘的鼻子,“小鬼头!跟我就不必隐言了嘛!分明已猜到谁是主谋,也知道为夫有些犯难,何不献计以悦?”

“你不讨好我已算轻慢,反要我取悦你,是想讨我一封休书吗?”

“我错了!”单朗陪笑又赔吻,手上轻摩按抚,神色却渐次冷肃,声音也略微低沉,道:“雷袭虽是主谋,但若除之以绝,无异警示暮王,令其越发谨慎,从而不敢请诏进京,也就不能逮之以灭,你应该也有所察觉,雷袭是暮王安排的一颗死棋,就象你跟林霄说的那样,他坏得很明显,引得我们疑而查之,确定他是暮王的人之后,也就确定了暮王派他前来的作用所在,他是暮王用来试探皇上的一颗效应石,即便暮王的私兵已被我暗自收编,但是不敢保证他没有其他后备,又因他的招式太繁乱,我一时难下断章,目前唯有见招拆招,不敢先发制人,皇上提议召他进京,我却担心此举令他惊惶而激进行事,因此我希望他能请诏自来,在此之前,我不会打乱他的棋局,因此才不擅动他的人。”

白尘恍悟点头,“我就猜到你必定有些许疑难,否则不会慎行至此,怎样的棋子都好摆弄,死而不死的不可妄动,因此雷袭只能暂时留着,可是暮王又怎会请诏进京?你收了他的私兵,他到现今都没什么反应,你又是悄悄行事,他乐得一撇两清,皇上也不曾降旨谕示,他又何必怀罪请见?”

“所以我需要一个反证,此人,非雷袭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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