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旦——迟墓
迟墓  发于:2015年0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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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定安没闹明白霍二少这是闹那样,不过还是乖乖地拿上酒跟了出去。

两人前脚一走,原本醉得不省人事的袁末就“诈尸”了,袁克庆让他断了陶暮染在霍苍严这儿的路,他却让这条路变得更长了。

撑起身子,咂咂酒杯里剩下的一点酒,目光有些飘远,不知道在想什么。

陶来潜进霍府扑了个空,却让孙副官撞上了,二话不说就和陶来打起来。没想到反被陶来给制住,撕块破布堵了嘴,还被抽了皮带,捆吧捆吧,扔墙角根儿下了。

现下外边还有一大批人等着逮他,陶来早就觉得不对劲儿,如果是冯亮的话,根本就不会派人来抓他。而且,就凭冯亮那脑子,找人直接绑了陶暮染倒有可能,这么大费周章的抓人,又和陶暮染不对付的人,陶来只能想到一个——袁克庆!

霍苍严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孙戚被绑着躺在地上,睡着了。边上还坐着陶来。

陶来一见霍苍严,站起来,心里暗忖,现在抓陶暮染的人变得难对付了。而南方养精蓄锐那么些年,为的自然也是一统华夏。一点点好处根本不可能让霍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小人物,和北边彻底闹翻。

“少爷让人给抓了,希望你能救他出来。”

此时天色已经很暗,霍苍严还是一丝不落的将陶来眼中可以掩饰的精明之色看在眼里,再看看被绑的孙戚,现在他不知对陶暮染感兴趣了,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下人也不能忽视。

“进来。”

霍苍严推门进了书房二楼,陶来跟上,可怜的孙副官,还在墙根儿下做美梦呢。

霍苍严看着陶来,问道:“你和陶暮染什么关系?”

陶来皱皱眉,还是回了,“主仆。”

“有多久了?”

“我们从小就在一起。”陶来没注意到霍某人听到这句话时眉头皱了一下,连当知人自己都没注意到。“能说正事了吗?”陶来有些不耐烦,见霍苍严没说话,陶来将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似知道霍苍严不会表态,又说:“我猜是袁克庆抓了他。”

“袁克庆为什么会抓一个唱戏的?”霍苍严淡淡的问,想从陶来这里证明一些袁末说的事,对于袁末,他只能相信一半。

陶来虽然不知道霍苍严已经从别人口中了解了一些关于陶暮染的秘密,但他不是傻子,不会轻易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他手里拿着袁克庆想要的东西。”想了会儿,才补充道:“足以让你们和袁克庆抗衡,甚至……”

陶来没说完,想以此引起霍苍严的兴趣。

甚至?甚至取而代之,一统华夏。霍苍严虽然猜到陶暮染一定还拿着袁克庆别的把柄,也想得明白袁克庆忽然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设计抓陶暮染的原因,却没想到陶暮染会有那么重要的东西。

这么想来陶暮染应该一开始就想好了要南下,还准备投奔南方军最大的军头霍家。只是他要真是袁克庆的儿子,怎么可能把随时都会致袁克庆于死地的东西主动交出来?就算是为了自保,就算袁克庆没有把他当成儿子,像陶暮染那种对一个下人都很紧张的人,不可能不看重亲情。

“就算我救他,也不见得他会把东西个我。”霍苍严早就做了决定,这么问不过是耍耍无赖,他就是想看看这个下人到底隐藏的有多深。

陶来想了想,说:“你放心,我会让你得到那些东西的。而且,凭霍家的能力,还奈何不了他?”

霍苍严分明从陶来的语气里听到到了一些仇恨的因子,正在陶来的躯壳里试图挣扎。

等安排好陶来的宿食问题,天已经大亮,李定安来时孙戚才被解开。被绑了一晚,手臂已经脱臼,霍苍严冷眼看着李定安给孙戚接手臂,看得出陶来的身手了得,孙戚在军营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好手。这样的人要是能为己用。

“好了。”李定安拍拍孙戚的肩,笑得轻松。

孙戚正要道谢,嘴还没裂开,就听见霍苍严“亲切”的声音,“下个月征兵,你去组织,练兵的事就一起吧。”

征兵还好,也就动动嘴皮子。练兵可就不是晒晒太阳,动动嘴皮子动动眼那么简单了,加上下月进入小暑,得多热啊!而且,这一批新兵必定是要霍二少亲自检验的,要是练不好……

一想到这儿,孙副官原本想笑得脸立马就悲伤了,由于情绪替换的太急促,原本还算好看的脸瞬间就扭曲了。拒绝是没什么可能的,只能暗自下决心加强自身的近身搏斗能力,日后找那个叫陶来的算账。

吃早饭的时候,霍苍严跟霍昌运说关于昨晚袁末的请求,以及关于自己对陶暮染的想方法。

“你就这么信了?不怕有诈?”听了儿子的话,霍昌运皱眉,虽然他不认为霍苍严是这么草率的人,但事实摆在眼前,这件事疑点重重。

霍苍严依旧一副严谨冰冷的样子,喝完最后一口粥,把碗递给李定安,示意他再给自己添一碗,等李定安乖乖舀了一满碗之后,才看向眉毛已经揪成麻花的霍大帅。

“这件事对我们的利益太大,”话说到一半,加一个小笼包塞嘴里,霍昌运已经满脸黑线了,这倒霉催的儿子,就不能说完了再吃吗?慢条斯理的咽下小笼包,霍苍严才说道,“这件事我们可以一试,不一定要正面冲突。袁克庆有了外国人的支持,再过两个星期他必定是要坐上总统这个位置的,咱们与其等一年所谓的时机,不如赌这一回。只要这件事‘与我们无关’,就算有诈袁克庆也拿我们没办法,与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我觉得哥说的可行。”李定安终于找到说话的空档。

“你有注意?”霍昌运看看李定安,转头又问儿子。

“嗯。”

还拿不定主意,“胜算多少?”

喝口粥,认真道:“我没打算失败。”

果然是我的好儿子。霍大帅欣喜地夹了小笼包,放在霍苍严的盘子里以示奖励。转念似又想起什么,把脑袋凑近些,问:“你不会是为了救那个唱戏的,骗我吧?”

“……”霍苍严夹小笼包的手一顿,差点失手用它谋杀亲爹。

李定安这回不说话了,和他叔一起拿眼睛盯着霍苍严,因为他也很想知道,这座万年冰山是不是真为了一个男的开了窍。想来也不错,那个陶暮染长得那么好看,还是配得上他哥的。

霍苍严放下筷子,擦擦嘴,戴上白手套,站起来,朝霍大帅微弯弯腰,算是打了招呼、告了辞,转身就走。

霍昌运愣了愣,没明白过来,转头问李定安:“他这是什么意思?”

李定安一副认真推理的表情,盯着霍苍严的盘子,认真的说:“他包子没有吃完。”

“……”霍大帅有点怀疑他这个大侄子的智商了,“有联系吗?”

李定安一脸的高深莫测,“您见过我哥剩饭吗?他没吃完早饭就走了,说明了什么?”

霍大帅茫然“说明了什么?”

李定安恨铁不成钢的说,“笨,当然说明他害羞了,不好意思了,才提前走的呗。”说完,见他叔脸色不好,才想起自己说这位老大笨来着,忙解释道,“叔。我没说你笨。”

本着不和小孩子计较的原则,压住火气,“你是说他默认了?”李定安猛点头。得到想要的答案,霍大帅擦擦嘴,不再理会李定安小朋友,走了。

李定安木了木,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撇下了,撇撇嘴,起身往外走,刚转到门角,就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回头一看,居然是霍苍严。

咽咽口水,必死无疑四个字赫然出现在她的脑袋里,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拔腿之际,霍二少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陶暮染看着从窗口投到地上的一块金黄,三个巴掌大小。他已经这样过来两个星期了,看来袁克庆最近忙着当总统,顾不上他。

监狱里不再有人和他说话,偶尔听见隔壁屋的人动一动,铁链就兮兮哗哗的响。

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听墙那边打犯人的声音,每打一下,都会让他不由得想起两年前发生的事。虽然过去了那么久,却依旧能刺痛他。

加上这两天袁克庆一面都没有出现过,让他有些心慌。看来霍苍严他是指望不上了,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陶来,他拿不定陶来的想法。这么多年,陶来收起锋芒,按照爹的遗嘱留在他身边,陶来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希望他活着,却又希望他能来救他。

他知道,两年来,陶来和他一样没有一天忘记过仇恨。只是,他不太确定陶来的仇恨里是不是也包括他在内。虽然这两年陶来都把情绪隐藏得很好,对他也还想小时候一样,可毕竟,他是他仇人袁克庆的儿子,两年前还害死了他的父亲。

深吸一口气,不愿再想下去。牢房的走廊上响起了一阵军靴匝地的声音,人数应该在两个以上,陶暮染看着打开牢门停在自己面前的袁克庆和他后边的两个卫兵,没有说话。

“怎么样?我给了你两个星期的时间,想好了吗?”袁克庆轻笑着说,“你不会还等着姓霍的来救你吧?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他们明天就回南方了。”

陶暮染对袁克庆的话聪耳不闻,只是看着袁克庆已经变样的领章,答非所问,“你当总统了?”

袁克庆笑得深了些,“怎么?没想到那么快?”袁克庆忽然弯下身子,说,“叙旧时间结束,该谈正事了,既然你还没有决定好,我今天就来帮帮你。”

说着,原本还带着笑的脸忽然间阴冷了下来,陶暮染心里不由的一颤,看着袁克庆向身后两个人一挥手,那两人立马转身走到隔壁,不一会儿就拖出个人来。

陶暮染终于见着自己的邻居,并没有太多欣喜,因为他的邻居没有双手,正疯狂地挣扎着,不断地发出呜咽声。

他的头发像杂草一样披散着,遮住了这颗脑袋。衣服破烂得个根本遮不住任何皮肤,身上一道道的伤疤更是触目惊心。

陶暮染皱眉,看向袁克庆冷冷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把我变成这个样子?”

袁克庆笑了,笑得让陶暮染都怀疑他是不是精神分裂。

“我怎么舍得把你变成这样呢?亏得他把你养得那么好,还请人把你的戏教的那么好,有很多洋毛可是喜欢得不得了。”这句话本是对陶暮染说的,他却凑在了那个犯人耳边。

那人一听,挣扎的更激动了,喉头发出嘶哑的声音,带着悲腔,陶暮染听得出来,这人在哭。

袁克庆似乎很满意,脸上的笑显得更加狰狞。忽然,他伸手一把抓起那人的头发,不顾对方的挣扎,狠狠地往后扯了一下,露出半张瘦得皮包骨的脸。只是半张脸而已,陶暮染见了却不由的抽出了一下。

袁克庆的声音魔魇似的在牢房里回荡,他说:“你不是一进来想知道他是谁吗?我这就让你们认识认识。”

陶暮染看着袁克庆一点一点,狞笑着把所有的头发都撩了起来,露出一张瘦得几乎没有人样却满是泪痕的脸。见陶暮染呆滞的脸,袁克庆似乎还觉得不够,又掐住那人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里面黑漆漆的,牙龈上找不到一颗牙,是被拔了的缘故,隐约可见割剩下的小半截舌头,看上去很是吓人。

陶暮染的脑袋嗡嗡直响,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连自己哭了都不知道,呆呆的坐了半晌,他猛地跃起来朝袁克庆扑上去,眼里尽是杀意,做势要掐袁克庆的脖子,被一个卫兵抓住了。

“袁克庆,你混蛋,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哭喊过后,有些体力不支,蹲在地上。刚才用力过猛,这两天又没进什么油水,头晕目眩一阵后,直接倒了下去。

05.入狱(下)

前些日子平城连这下了好几天的春雪,难得放了晴。

灿灿的阳光,并不耀眼,温和的散落在小院刚发芽的的花枝上,映得那娇俏的嫩叶晶绿莹亮。

用半米长松青石铺的小径,在一片片未长叶的藤蔓植物的包裹下,从侧园一直延到屋后这座小院里。难得的好天气,原本足不出户的院主倚在垫了虎皮毯子的软榻上。

院主脸色有些苍白,是多年积病的原因,却并不影响她的美丽。素白的玉钗簪起柔顺的乌发,青绿的小袄,盘银的素锦旗袍包裹着姣好的身姿,随意耷拉着的细白手腕圈在两只白玉镯子里,很是好看。

好熟悉的人,陶暮染忍不住想要在靠近一些。才抬起脚,就有一个小孩儿从身后窜出来,五岁大的样子,声音软糯可爱,抱着女人的手臂叫着娘。

听到这个称呼,陶暮染说不出的惊喜,定定的看着那个苍白女人,女人睁开眼睛,笑起来温柔和顺,像是这春雪后的暖阳,寒冷中带着极少的暖意。

陶暮染想疾步走上前,却始终到不了女人面前,心里莫名的突突直跳,不似刚才那一刻的欣喜,是惊惶,和难言的不安。

侧院传来哄吵的声音,陶暮染变得更加惊慌,拼命的加快脚步,想要往女人身边去。却不料忽然天旋地转,让光秃的藤蔓绊倒在草丛里,瞬间被缠了个结实。

女人也坐了起来,将五岁的孩子圈在怀里,眼里满是戒备。侧院的声音渐近,夹杂着军靴匝地的声音,一下一下,敲打在陶暮染紧绷的神经上。

一个纤瘦的人影被扔了进来,“爹!”小孩惊叫一声,声音因惊吓而颤抖。扔陶业的人从院门走进来,是个军人,短发黑眼,笑得张狂,身后还跟了十来个大兵。

眼见他一步步逼进小院,陶暮染更加疯狂的挣扎起来,藤蔓上的倒刺嘶啦嘶啦的割扯着他的皮肉,让他疼得身体不住的抽搐,藤草却没有丝毫放开他的意思,反而缠得更紧了些。

陶业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想要阻止打头的那个人,却被士兵拦住,“袁克庆,你放过她,我求你放过她!”陶业的声音显得异常嘶哑,额头和手臂上都是血渍,没有了平日里的儒雅,看上去很是狼狈。

袁克庆的脚步停了下来,英俊的脸上充斥着戾气,阴沉邪魅得几近扭曲,笑起来像个精神病患者,连带着声线都让人不由的起一层鸡皮疙瘩。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陶业,说:“阿业,你不该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六年前的教训似乎没有让你长记性。”伸出手,捏住那张还不及他巴掌大的消瘦俊秀的脸颊,“你知道我的脾气,赏罚分明,犯了错,就得罚。”

陶业赤红了眼,连最后一丝涵养都碎尽了,像一只发狂的野兽,“袁克庆,你要做什么就冲我来,欺负女人,算什么东西!你他娘的就……”

“啪”

一声脆响,陶业的脸立刻红肿了起来。袁克庆慢条斯理的将手套戴上,戏谑的看着陶业,向边上的两个士兵摆摆手,两人立刻向榻上的女人走过去。

边上的小丫头想要阻止,才上前一步,便被一刀扎进脖颈里,孩子惊吓的嚎啕大哭,一个士兵眉头一皱,将他提起来扔到地上,大脚一踩,孩子无论怎么挣扎都显得十分的无力。女人原本想要阻止,却被一巴掌扇倒在榻上,牙齿磕破了嘴唇,流出一条血痕。

袁克庆狞笑着走过来,拽住女人的头发往后扯了扯,右手的刀刃划过她的前襟,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袁克庆将她的的脸侧按在榻上,让对面的孩子清楚的看见了女人脸上的屈辱和眼中的惊惶。女然绝望的闭上眼,尖刀无情的划过那姣好的皮肤,惹得女人蓦的睁大眼睛,痛苦的叫出声,声音不大,听着却异常凄厉。

血液瞬间喷涌而出,一刀一刀,袁克庆像个变态的屠夫一样,拿着利刀在那白皙的皮肤上割扯,再次褪去手套的大手在女人身上肆意的揉捏,他享受着女人痛苦的叫声和周遭男人们诡异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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