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有些愕然于他的动作，立刻含笑低下头，「我叫安娴。」

「安娴？嗯，好名字。」韩翼扬暧昧的抚上她的腿轻捏了一把，嘴贴着她的耳朵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她咯咯笑了起来，娇羞的扬起粉锤敲了敲韩翼扬的肩，韩翼扬笑着看向莫言，莫言的神色依然是淡淡的，垂着眼睛安静的切着盘子里的食物，明明刚才已经不吃了，这会像是又来了兴趣似的慢慢咀嚼着，韩翼扬看看他的盘子，甚至觉得他比平时吃的还要多一些。

心越发凉了起来，不奢望他会有什么表现出吃醋的举动，但是他平和的神情让试探他的自己显得如此可笑，他怎么会吃醋？他警惕的是周遭的变化，没有一分钟是介意自己正搂着谁的吧，关心自己的安全吗？韩翼扬冷冷笑了，他真是自己的得力助手，看不到丝毫情绪，滴水不漏。

更加痛快的喝着安娴递过来的酒，女孩子也有些讶异，受宠若惊似的陪笑着，韩翼扬知道自己应该是时候借醉离开了，可是心里堵得他又实在难受，假装看不到莫言询问的眼神，不时轻佻的碰触已经坐在他腿上的安娴，莫言总是很轻松的就能让他失控，他讨厌这种感觉。

「少爷？」莫言看韩翼扬的神情不对赶紧站起身，「你喝多了，我们该回悠咛阁了。」

韩翼扬板起脸，「谁喝多了？我才刚刚有点兴致，你别来扫兴。」

莫言软下声音，「少爷你真喝多了，我去和文老板说一下我们回去吧。」

厌烦的皱起眉，「你哪那么多话？我说了不走。你先回悠咛阁吧，到山下吩咐一声我一会要和她出去。」韩翼扬捏了捏安娴的脸，微眯着眼不看莫言。

莫言楞了一下，「可是，少爷……」看了看韩翼扬满脸的不耐就微微弯了弯腰，「是，少爷。」

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就转身离开，原来的韩翼扬爱死莫言的顺从，现在却恨得不得了，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发抖，烦躁的皱起眉。

这一幕被站在二楼的文泰宇看的清清楚楚，他看着韩翼扬泄愤似的拿起酒杯就轻蔑的笑了笑，「原儿，这就是你们说的后起之秀？」摇摇头，「日月堂不足为惧。」

莫言苍白着脸走出大厅，他来不及多想为什么少爷只是一顿饭的功夫情绪变化就如此之快，他只是本能的感到少爷是因为他才不开心的，不想再看见自己，有什么事逾距了吗？

迅速开车到了山下，阿文看到莫言一个人下来略微惊讶，「莫言，怎么就你一个人？少爷呢？」

莫言觉得胃里绞痛，他强撑着直起腰，「来不及详细说了，计划有变，你马上带几个兄弟上山接少爷，少爷吩咐他要和一个女人一起出来。」

「女人？」阿文只觉得莫名其妙，「那莫言你呢？」

「我……少爷吩咐我先回悠咛阁。阿文你们快点上去吧，务必确保少爷的安全。」

「是。」阿文本想多问，可看到莫言神情有异就马上带着几个人开车上山，等他们离开了莫言才蹲了下去用手用力抵着胃，不知道自己都吃了什么，咀嚼完全是掩饰性的下意识动作，当时脑子里几乎是空白的，哪有心思考虑自己的胃。

剩下的几个人看莫言惨白的脸都吓了一跳，赶紧围了过来，「副堂主，你这是怎么了？」

莫言摆摆手，自己在这只会让更多的人浪费时间来照顾自己，「没什么，老毛病又犯了，我先回悠咛阁，你们在这里等着和阿文会和。」

莫言强忍着呕吐感上了车，一路上眼前不断闪现的都是少爷搂着那个女人调笑的场景，就算可能只是少爷的逢场作戏也让他觉得难过，更何况少爷和她很亲密很喜欢她的样子，自从沈少爷离开之后少爷怕是很难再对谁认真了吧，一时兴起想亲近谁又岂是自己能过问的。一边嘲笑着自己有什么资格难过一边担心着少爷的安危，等他回到悠咛阁的时候额头沁出了细细的一层冷汗，打电话确定少爷已经被阿文接出来的时候才如释重负的坐了下来。

穆管家给他拿过止痛药让他吃下，莫言强装笑脸表示没关系，过了一小会想起什么似的站起身迈步上楼走进韩翼扬的房间，把自己的睡衣拿了出来轻轻关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想起韩翼扬那句一会要带她走，是要带那个女人回悠咛阁吧，自己还是识趣一点。

他的东西本来就少得可怜，虽然和韩翼扬在一个房间住已经有一段时间，但他还是没有什么归属感，从不敢把自己的东西摆进去，现在看来真是正确极了。

莫言连灯都懒得开，随便拿出被子就蜷缩着躺在床上，针刺般的疼痛没有任何缓解，他突然很厌恶自己，厌恶这个病怏怏的自己，厌恶不能时刻清醒的保护少爷的自己，厌恶因为一点点甜头就变得贪得无厌的自己，厌恶有类似女人一般的吃醋心理。以前少爷还不是左拥右抱，现在你凭什么生气难过，凭什么糟践这根本不属于自己的身子，只要少爷喜欢，只要少爷开心，只要少爷安全自己不久应该满足了吗？可是现在他又一次很清楚的明白，不够，很不够。

73.

韩翼扬看着莫言离开顿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安娴身上的香水味更让他心烦，敷衍着应付了一会，等阿文上来就马上要借醉离开。安娴满心欢喜的以为韩翼扬会和文泰宇要了她，没想到韩翼扬站起身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走出了大厅，冰冷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前后反差如此之大让她只得讪讪的闭了嘴。

韩翼扬闭着眼睛坐在车里，气氛安静的有些可怕，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不敢说什么，纷纷在心里猜测刚才发生了什么。韩翼扬心里有些懊悔，似乎是反应过度了，自己本不是这样喜怒无常的。

等到了悠咛阁穆叔早就在外面等候着，「少爷，您没事吧。」

韩翼扬摇摇头，大步往里走，「莫言呢？」

「副堂主好像不舒服，刚才吃了药上楼了。」

韩翼扬愣了一下，停住脚步，想起他刚才是不是吃了什么凉东西，「好了，戒备如旧，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去休息吧。」

众人散去，韩翼扬快步上楼走进房间却没看到莫言，敲了敲浴室的门，「莫言？」没有得到回应就推门进去，安安静静冷冷清清的哪有莫言的身影。

倚着门略作思忖，韩翼扬转身下楼去莫言的房间，轻轻推开门，莫言的气息迎面而来，韩翼扬的心蓦地平和起来。屋里很暗，只有窗外的灯光给房间增添了一丝静谧的色彩，莫言安静的躺在床上，窝在被子里半点声音也没有，刚才吃的止痛药让他有些晕晕的，耳朵和外界像是有了一层隔膜嗡嗡的听不清楚。

韩翼扬走到床边弯下腰，打开床头灯，轻声问他「莫言，你哪不舒服？」

莫言还不熟悉这突如其来的光线，他下意识的用手挡住眼睛，难以置信的声音，「少爷？」有些慌乱的想爬起来就被韩翼扬按住了，「别动了，好好躺着。」

莫言看着他，一时百感交集，嘴唇微颤着说不出话来，韩翼扬现在看他这般虚弱的躺在床上也是觉得无从开口，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对视着，韩翼扬看他狠狠抵着胃的手和发白的脸就愈发觉得自己刚才真是无理取闹，不应该对他态度那么差，不应该不注意他吃了什么，不应该只注重自己的感受，带着歉疚蹲在他床前轻声问他，「怎么不在我房里睡？」

「少爷没有带那位小姐一起回来吗？」莫言垂下眼睛。

韩翼扬心下一动，「你是以为我要带她回来才回到自己房间的吗？」莫言点了点头，眼角微微发着红，韩翼扬看他有些小委屈的神情忍不住笑了，亲昵的凑上前蹭了蹭他的鼻子，「小傻瓜，我说过要你一直在那个房间睡，要你把东西都搬过去，那就是我们共同的卧房，这不是开玩笑。」

莫言轻轻摇了摇头，「莫言不敢奢望。」他闻到了韩翼扬身上淡淡的酒气，心中只把他现在的话当作酒后亢奋之时的随意允诺，他明白那里不是他能任性妄为的地方，如果真的把他的话当真，哪天少爷一来兴致要带谁回来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有什么不敢的，」韩翼扬索性站起来脱掉外套，「既然你不敢上楼去，那我就只好厚着脸皮在你这蹭床了。」说罢便脱了鞋子，大喇喇的掀开莫言的被子挤了进去，莫言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直到韩翼扬的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腰，莫言才心慌意乱的推开他，「少爷别闹了，您快点上楼休息去吧。」

「不要，」韩翼扬又摆出一副泼皮耍赖的样子，「我习惯和你一起睡了，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着。」莫言一边要应付他的毛手毛脚一边在心里感叹少爷有时候真是小孩子脾气，在文家自己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对惹他不开心了呢？

韩翼扬得寸进尺地把他揽在怀里，无比安心的叹息着，「谁都没有你好莫言，谁都不能像你这样让我轻松。」

莫言被他抱在怀里，僵着身子也不知道该回应他什么，药物的作用让他胃痛缓解了很多，现在只觉得脑袋混沌着不清醒，眼皮直打架，少爷的怀抱很温暖，一边想着不知道自己还能拥有这温暖多久一边头脑发热般的靠近韩翼扬，沉沉的睡去。

韩翼扬看看在自己怀里蜷成一团睡着的莫言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类似告白的话语他有没有听到，听到会有什么感想。真想把怀里这具白玉般的身体狠狠地压在身下，用尽各种手段让他说出所有自己想听的话，又想起刚刚晚宴上莫言安然的神情就越发觉得实在不能轻易放过他。

韩翼扬咬牙切齿的看了怀里的人好一会，终究只是低头轻轻亲了亲他形状优美的唇和长长的睫毛，怀着有些不甘又无奈、想要逼他折磨他却又舍不得的矛盾心情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韩翼扬只觉得胳膊麻的几乎动不了，但他怎么舍得弄醒正枕着他胳膊睡得香甜的莫言，就不自觉的咧开嘴角微微笑着看着他的睡颜，心里感觉甜蜜中又夹杂着钝痛。

莫言只是把自己当作恩人、少爷，每一句话都当作对他的命令来努力完成，就连床第之间的情话也是完全遵从照办，那什么才是他的真是情绪呢？怎样才能让他们的关系更亲密自然一些呢？

韩翼扬正这样想的微微出神就觉得怀里的人微微动了动，睫毛微微颤了几下就慢慢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然后又闭上眼睛皱了皱鼻子，韩翼扬带着笑意玩味的看着他懵懵懂懂的样子，接着莫言像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张开眼睛，「少，少爷。」

韩翼扬趁着他嘴唇微张就低下头亲了下去，含着他的唇瓣轻轻吸吮摩擦，莫言没有回应也没有推开他，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因为这个温柔的吻而温馨起来，韩翼扬满意的放开他，煽情的伸出舌头舔断两人唇齿之间的银丝，看着莫言瞬间不知道该往哪看的眼睛就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子，「小笨蛋。」

莫言小心翼翼的起来，背对着韩翼扬打开衣柜找衣服，韩翼扬侧着身子半躺着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遮掩的，直到穆管家在门外轻轻敲门韩翼扬才起身穿上衣服。

「少爷，林医生在楼下等您。」韩翼扬挑起眉，「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到，少爷，是不是让林医生和您一起去吃早餐？」

韩翼扬侧过身让窘迫不已的莫言低着头走过去，「对，你让修昊过来我们吃点东西。莫言你也一起。」

莫言放下手中的衣服，「少爷，今天早上有例会，我先去总部，您和林医生吃吧。」

「你几点到就几点开会，不急在这一刻。走吧吃点东西，你自己的身体怎么一点也不爱惜？」

莫言只得和韩翼扬一起简单洗漱了一下就下楼去餐厅，林修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前，看见韩翼扬就端起杯子示意了一下，接着看到跟在他身后的莫言就忍不住笑了，「怪不得让我等你这么久。」

韩翼扬看着脸瞬间涨得通红的莫言就走上前擂了林修昊一拳，「你小子还知道回来，说，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就跑国外去了？」林修昊的眼神黯淡下来，强撑着苦笑了一下，「出去玩啊，人生苦短，及时行乐。」韩翼扬看着他一脸心事的样子也不再追问，「对了，一会吃完饭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先吃饭吧。」

「商量？堂主大人，在下不敢啊，有什么事您吩咐就好。」林修昊故作害怕，旁边安静的莫言也忍不住浅浅笑了，「少爷，林医生，我吃好了，要先去总部了。」

韩翼扬点点头，「我和修昊说几句话，一会就到。」等莫言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猛地伸手拉住他，莫言毫无防备的被他拉了个趔趄，跌坐在他腿上，「少爷……」韩翼扬快速低头偷了个香，「一会别忘了吃药。」莫言结结巴巴的答应了一声就慌乱的站起身匆忙地往外走，韩翼扬在他背后看着他红红的耳朵不自主的扬起嘴角。

转过头就看见正托着下巴一副看好戏表情的林修昊，「啧啧，一大早上就给我上演这么火爆的戏码。」韩翼扬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哈哈，忍不住想看他害羞的样子。」

「翼扬，你看起来很幸福。」林修昊微笑着看着他，「你看到他就会笑，他说什么你都那么认真的听，我早就知道莫言会是治愈你心伤的最好良药，看到你这么开心我真替你高兴。」韩翼扬看着林修昊明明在校却很落寞的神情心中猜出个大概，「可是这可能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世上之事哪可能那么尽善尽美。好了先不说我，你呢？文家老爷子大寿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

林修昊敛起笑容沉默了一小会，接着站起身坐到韩翼扬身边，「那个以后再说。翼扬……」林修昊瘪起嘴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反正我现在没地方去了，我要在你这蹭吃蹭喝蹭床！」韩翼扬一听他软下来肉麻兮兮的声音和装可怜的样子就觉得好笑，知道现在不是认真谈事情的时候也就顺着他的话题，「好啊，那你得用什么东西来换吧，这样，今天晚上本少爷就召你侍寝。」

「喂！」

「哈哈好了好了，你刚刚回来也累了吧，你的房间还是原样，你先好好洗洗睡一觉，等你休息好了再给我个说法吧。」

林修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那我就赖下来了。走喽，睡觉去。」

韩翼扬也起身拍拍他的肩，「你本来就是我日月堂的人，当初要不是因为那个姓文的你也不会搬出去，我早就盼着你回来呢，回来就好。」

林修昊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转过身抱了抱韩翼扬，什么也没说快步上楼了。

74.

莫言到总部的时候阿文和其他人已经在会议室等他了，看到他匆匆忙忙走进来阿文就站起身，「莫言，你昨天晚上没事吧，看你从文家出来的时候状态不太对。」

莫言摆摆手，「没事，说来惭愧，给大家添麻烦了。好了，开始开会吧，阿文，码头那边怎么样？」

「一切正常，前两天就加派了人手轮班盯守。」

「好，这次摸不清底，收货是有些冒险了，不过如果对方是真心做生意，那这一单绝对值得我们准备这么久。关键时刻到了，让大家都精神一点，半点差错都不能有，一点风吹草动也不能轻视。一会我向少爷请示一下，从今天开始人手再加一倍。」

「好，就按你说的办。」莫言话音刚落就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韩翼扬轻轻推门走了进来，大家都站了起来，「少爷。」

「嗯，大家都坐吧。莫言刚才说的就是我的意思，除此之外再加一条，阿文你现在马上把新加坡分堂的郁安平、郁安和兄弟紧急召回来，蒋向明他们选择在水上交货说明他们的水性极好，以防万一要让他们兄弟两个回来协助我们。」

「是，少爷，我马上就去安排。」

「对了，查到蒋向明后面是谁了吗？」

「少爷，现在虽然还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文家，蒋向明很有可能已经投靠了文家。」

韩翼扬轻哼出声，「以前是因为修昊不想和文家伤了和气，现在看来，文泰宇未免有些倚老卖老了，」手指轻叩桌面，「收货时先以礼相待，按正常流程走，但是如果蒋向明想借故挑事也不要便宜了他，不直接吃掉它算我给姓文的一个面子。莫言，你明白我什么意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