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明显有些犹豫，太长时间没去总部了他心里竟生出点畏惧来，「可是去那我能干什么呢？」

「陪着我啊，我要你寸步不离的跟着我。」生怕他拒绝似的拍拍他的肩，「好了，说定了，我去洗澡。」

走进浴室轻嘘一口气，他不确定自己能瞒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瞒着对不对，潜意识里觉得不应该再对莫言说一星半点的谎言，就算是为他好也不应该，莫言对他的信任本来就很脆弱，可是……这让他怎么说！真是头疼。

洗完澡拿着毛巾擦擦湿漉漉的头发，韩翼扬刚走出浴室莫言就紧张的叫他，「少爷少爷你快来看。」

韩翼扬快步走过去，「嗯？怎么了？」

莫言把腿放平了坐在床上正紧张兮兮的仔细端详着，「少爷，你看看，我的右腿是不是比左腿细？」

韩翼扬的心「咯！」一下子，章医生早就告诉过他莫言的腿很可能肌肉萎缩，速度虽然慢但还是会看出变化，没想到真的被莫言看出来了，他蹙着眉装作认真的看了一会，「没有啊，怎么会，你多想了。」

「怎么没有，少爷……」

不等莫言说完韩翼扬就赶紧打着哈哈，「你这是心理作用，看花眼了。别看了别看了，我帮你剪剪脚趾甲。」

莫言抬头看看他，「哦不用了，我自己剪就好。」

「那不行，我们现在是爱人关系，要等价交换，不能总让你给我剪。嗯，姿势刚刚好，别动别动。」韩翼扬拿出指甲钳把莫言双腿放在自己膝盖上，握住他颜色略显苍白的脚，低下头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小心就伤了他。

脚掌被握着摩擦的感觉有些痒痒的又微微有些疼，莫言不作声的看着他的侧脸，一边觉得他的少爷真是无可挑剔一边脑袋发热似的低声叹道，「少爷，您别对我这么好。」

韩翼扬停下手里的动作，「为什么？我觉得我做的还不够呢。你这个小笨蛋，不许瞎想，」垂下头亲了亲他光滑的脚背，「我对你好我愿意我高兴。」

莫言被他理直气壮的样子逗笑了，乖乖的让他把自己两只脚的指甲剪完，然后两个人就肩靠着肩躺在床上，韩翼扬用脚勾住莫言的腿然后顺理成章的压下来，「说！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莫言的鼻子被他顶得痒痒的笑着不说话。

「劝你赶紧招供啊，否则我可就十大酷刑了……」做出阴险的笑脸舔了舔唇角，「招不招？」莫言只好举起双手，「我招我招，嗯……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了。」

韩翼扬很明显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他粗暴的扯开莫言的睡衣捏住两颗樱红，「你确定？」莫言打了个哆嗦，「那个，」眼神躲闪着，「从少爷把我带到日月堂之后。」

这个答案虽然让韩翼扬足够骄傲却又让他觉得很苦涩，自己委屈了莫言很多年，就在他默默为自己付出的时候。「莫言，我们这条路走的这么辛苦就是因为彼此有太多顾虑，只是傻傻的付出，不知道沟通的重要，所以我们以后都不要做闷葫芦了好不好？」

莫言点头的一瞬间韩翼扬突然有些心虚，他想起自己刚刚才对莫言撒了一个谎，「莫言，呃……」

刚鼓起勇气想说出来的韩翼扬只觉得嘴唇上一热，反应过来是莫言主动昂起头亲了他一下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不错不错，慢慢地学会勾引我了，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嗯，我得好好看看。」

105.

被莫言转移了注意力的韩翼扬只顾得对他毛手毛脚，也有些逃避似的不愿面对这件事，虽然明知道肯定瞒不了他多久但还是不忍心让刚刚燃起一点希望的莫言再受什么刺激。

又是半诱惑半强迫的把莫言折腾到大半夜，到后来他的意识明显已经不清醒了，后泬麻痹的感觉说不上难受但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得一干二净，而韩翼扬看起来却像是精力无限似的不放过他，轻声啜泣着小声求饶却始终不愿放开韩翼扬的手，嘴里含糊不清的叫着「少爷少爷……」，仿佛魔咒一般让他在沉浮的欲海中也能无比安心。

第二天莫言还混混沌沌的没醒过来的时候，韩翼扬好笑的就捏住他的鼻子，看他迷迷糊糊勉强睁开眼睛张开嘴，「少爷，」然后好不容易扬起胳膊挥开他捣乱的手，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您今天怎么醒这么早？」

韩翼扬指了指墙上的时钟，「已经不早了，」然后把手探进他大腿内侧暧昧的掐了一把，「都怪我不好，昨天晚上让你辛苦到那么久，不过，」话锋一转，「是你自己强烈要求的，我怎么能不做到你满意为止呢是吧是吧。」

莫言没力气跟他耍嘴皮子，他抓住韩翼扬放在他腿上的手，「少爷，您该去总部了。」

「不是我，是我们。」韩翼扬看他脸红了就不闹他，老老实实的把手拿出来，「你忘了昨天答应我今天要跟我一起去总部了吗？」

莫言本来以为他只是说说逗自己开心的，现在看他这么认真的表情就觉得心情舒畅极了，「可是，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韩翼扬拿过他给莫言准备好的衣服，「赶紧起来洗漱，我们吃点东西就得走了，」猛地又凑近他，「还是你已经没力气了，好吧，还是我来伺候你，嗯？」

莫言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撑起来抓过旁边的睡衣，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少爷您，呃，先去吃早饭吧，我这就下楼。」

韩翼扬不怀好意的点点头，又打量了一下他露在被外的光裸的肩头，「好，我下楼等你。」坐在车里莫言的心情出奇的紧张，他不记得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走在这条熟悉的道路上了不停的东张西望着看周围的变化，韩翼扬侧过脸看看他专注的表情就拍拍他的肩，「这么新鲜？」

「嗯，」莫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坐好，「感觉变化好大，这边的树是新种的，那幢大楼已经交工了，我感觉我与世隔绝了好久。」

「如果可以的话啊，我想软禁你一辈子呢，让你再想着乱跑。」韩翼扬不经意的把话题转到了上次莫言离开的事上，沈下脸看着他，「你要是再有犯傻离开我的想法，我真的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你明白了吗？」

莫言有些惊慌，这是韩翼扬在上次之后第一次再和他谈这件事，知道自己理亏就心虚的垂下眼睛，「以后不会了，」讨好般的凑近韩翼扬抓住他的手，「以后会厚脸皮的赖在少爷身边，赶都不走。」

难得听他说这种类似于承诺的话，韩翼扬知道他向来是个说话说话的人，比听了什么甜言蜜语都觉得高兴，扬起嘴角揽过他的腰，「我信你。」

两个人刚刚走进总部的大厅，阿文和其他人就迎了上来，很惊喜的莫言虽是苍白却带着笑容的脸，「副堂主，副堂主！」

莫言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就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然后环视周围的环境，守卫森严，秩序井然，一切都被管理的井井有条，这才欣慰的回头看看韩翼扬，「少爷，您一定很辛苦。」

「对啊，好累，」凑近莫言的耳朵，「那你今天晚上要不要好好犒劳我？」

「咳……」莫言没想到他在总部也这样放肆的开他玩笑，掩饰着转过身看看在一旁偷着笑得兄弟们，「那个，最近一段时间辛苦大家了，莫言无能让大家承担了本应该是我的工作，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自己兄弟，你说这些就见外了。」阿文和其他人安慰着他，让莫言感觉如沐春风般轻松，本想着跟他们多聊一会却突然想到他们恐怕不会像自己这么悠闲就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让他们各自去忙，整个过程中韩翼扬一直微笑着站在他背后，等大家慢慢离开才走到他身边，像是看出他站累了似的扶着他的腰走进电梯，「高不高兴？」

莫言点点头，「看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做事我心里踏实多了。」

「你啊，」韩翼扬亲昵的戳戳他的额头，「真是操心的命，想让你好好享清福都不行，还惦记这个惦记那个的，我吃醋了啊。」

莫言忍不住笑了，「少爷您别开玩笑，那是，那是不一样的。」

「哪不一样了？」韩翼扬故意撇了撇嘴斜睨了他一眼，「我可是看不出你对我和对他们有什么不同，甚至对他们还显得更亲近一点呢。」

莫言气结，微微叹口气，「我没有……我，只爱少爷一个人。」

略显得有些笨拙和俗气的的表白却让韩翼扬的心脏猛然失控，电梯已经停了下来两个人还傻傻的互相看着对方，韩翼扬感觉很神奇的看着莫言，这个木讷的小家伙今天怎么这么解风情？

「我，」莫言被韩翼扬盯得浑身不自在，「是少爷您说的，以后我们都要坦率的说出心里的想法，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老老实实的样子看在韩翼扬眼里可爱极了，他猛地把莫言按在电梯门上，让莫言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堵住了双唇，迅速用行动告诉了莫言他的感受。

等两个人都气息不稳的松开对方已经过了有一会，莫言红着脸半推开韩翼扬，「少爷，这是总部，别闹了，我不想耽误你的工作。」

「你这个让人上瘾的祸水，」韩翼扬笑着打趣道，「对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的办公室，一切都还是老样子，什么都没有变哦。」

莫言却一把拉住他，「少爷，我不想去，」怕触景伤情的他表情黯然起来，「给别人用吧，我怕是再用不上了。」

韩翼扬赶紧打圆场，一边怪罪自己有触及到她的伤心处一边领着他走进自己位于顶楼的办公室，「快坐一会，你累了吧。」

莫言摆摆手，「少爷您忙吧，别管我。」

「嗯，」韩翼扬做到书桌前看着他有些失落的表情就觉得不能给他时间胡思乱想就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夹，「最近的财务报表都在这，你帮我看看。」

莫言怔了一下，反应过来韩翼扬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没用就慢慢走过去，「好。」

坐到一边的沙发上拿出报表开始慢慢翻看，本来做得很顺手的事现在却慢慢让他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多日散漫的生活让他发觉自己已经很慢集中注意力很久，再加上昨天晚上本来就没有睡够，他慢慢地竟有些困顿起来。

悄悄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莫言眨了眨眼睛强打精神，但眼前的数字越来越模糊，脑子里像是被人塞进了棉花一样，一遍一遍的读同一行文字却怎么也读不懂，不一会他手里的纸「哗啦」一声全部掉在了地上，一下子从迷蒙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的莫言猛地站起来，不顾膝盖的疼痛不好意思的看了韩翼扬一眼就半弯下身捡起报表，「少爷……对不起。」

韩翼扬已经注意到莫言的困乏，正想着怎么说才能既不伤害他的自尊又能让他去休息室睡一会，站起身走近他，「今天早上不应该把你弄醒的，害你没睡够吧。走，去后面休息室睡一会吧。」

「不，少爷我不困了，你快去忙。」

「还在我面前强撑，就乖乖去睡一会好不好？」

莫言很坚决的摇摇头。

韩翼扬板起脸，「不听话的话我以后就不允许你来总部了，让你在悠咛阁好好休息。」

「别，少爷，」隐隐有些伤心的意味，「我来总部就是想呆在少爷身边的，就是想一直看着少爷的，我真不困了。」

莫言执意的样子让韩翼扬有些无奈，威逼利诱都没用就只好软下语气，「真是拿你没办法。」他转身走进休息室，拿出被子和枕头放在沙发上，「喏，那你就在这睡一会吧，保证你想看我的时候一睁开眼马上就能看到好不好？我陪着你。」

莫言还是拗着不肯，韩翼扬按着他坐下来去脱他的鞋子，「就乖乖的休息一会好不好？你要是好好听话我就天天让你来总部。」

莫言这才看看他，自己什么也没帮上忙反而害少爷为自己分心，他心里不舒服又不知道怎么说，想着不能再提什么异议给少爷添乱了，他点点头，躺在沙发上，韩翼扬给他盖上被子看他阖上眼睛才直起身子，走到窗前把纱帘拉上，然后回到办公桌前。

莫言本来以为自己睡不着，没想到很快就觉得意识飘忽起来，隐隐约约的知道好像有什么人进来了，韩翼扬和他都把声音压低了说话。又过一会好像是电话响了，韩翼扬轻声打开门走出去接听，然后的事情就一点都不知道了，迅速堕入梦境。

一连几天韩翼扬都信守承诺让莫言和他一起去总部，有时候上午把事情处理完了，两个人就一起回悠咛阁，有时候要一直到晚上，在总部的多数时间里莫言会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看最近的交易材料和相关报表，觉得有什么不妥就给韩翼扬指出来。他不知道自己的建议会不会对韩翼扬有益，但他的心情开朗了很多，至少他每天都能看到韩翼扬，确定他是安全的。

这一天两个人结束了总部的工作就提前回到了悠咛阁，一进门就看见穆管家指挥着几个人再往外搬家具，莫言以为是哪个房间在重新装修就不在意的看了一眼。

两个人刚要上楼韩翼扬发现他把一份文件落在车上就转身回去取，莫言想着等他一会就坐在大厅沙发上随手翻看报纸，不经意抬起头看见有个人在往外搬一幅油画，觉得有几分眼熟就多看了一会，猛地想起来这是原来挂在章医生房间里的，以前自己去拿药的时候看见过，可是为什么要搬出来，章医生不喜欢？

下意识的莫言又看了看接着被搬出来的沙发和角柜，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上他心头，章医生房间里的东西为什么全部搬出来了？

装作随意的样子莫言问了问刚搬着东西走过来的人，「这是哪个房间要换新家具？」

「是章医生的房间，穆管家吩咐我们重新粉刷一下。」

「哦？那章医生现在住哪？换了房间吗？」

「副堂主还不知道吗？章医生前天已经飞到新加坡和妻小团聚了，穆管家说他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莫言整个人僵住了，短时间之内不回来？少爷不是说自己只是休整几天吗？那章医生怎么会走，以后的复健怎么办？

复健，复健？莫言猛地想起来章医生前段时间嘱咐自己要慢慢降低复健的强度，难，难道，少爷骗自己，复健已经结束了？可是自己的腿……

106.

韩翼扬走进大厅就看见莫言拿着报纸心不在焉的出神，轻轻从他身后环住他的脖子，「想什么呢？」

莫言颤了一下，掩饰的放下报纸，若无其事的侧过头看看他，「没想什么，我们上楼吧。」

韩翼扬揽着他上楼之后就去浴室洗澡，莫言越想越觉得不安，整个人也变得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困乏了，在窗边站了一会就觉得右腿止不住的微微发抖，身体重心又不自主的换到了左腿上，稍稍抬起右脚疼痛才缓和了一些。他的心一下子烦躁起来，从大的落地窗上投射出来的影子，他愣愣的看了一会，半斜着的身子和不自主抬起的右腿看在他眼里都是那么滑稽，之前还抱着一丝幻想会慢慢好起来，但现在看来这可笑的样子已经是自己能达到的最好的状态了吧。

莫言隐隐约约的看着自己苦笑着的脸，仔细想想还真是佩服自己，这副样子也好意思去总部丢人现眼，让少爷分心照顾。

第二天早上韩翼扬醒过来看了看睡在一边的莫言就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小懒猫，起床了，今天早上有堂会。」

莫言张开眼睛一脸倦意的看着他，「少爷，我不想去了，还想多睡一会。」

「嗯？」韩翼扬听出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就有些担心的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莫言揉了揉眼睛，「就是有点累，」有些不好意思的闪躲着韩翼扬的目光，「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这每天什么忙都帮不上却感觉比以前还要累。」

韩翼扬轻轻点点他的鼻子，「肯定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啊。也好，今天总部的事比较多，我还担心没太多时间陪你，那你就在悠咛阁好好休息一天吧，这几天跟着我东奔西跑的肯定累了。晚上我尽量早点回来好不好？」

「嗯，那少爷您小心一点。」

韩翼扬走后莫言就起来了，他几乎一夜都没有合眼，听着韩翼扬近在咫尺的呼吸声，看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就忍不住想给他抚平了，这样的夜晚让他觉得疲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