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立——午时三禾
午时三禾  发于:2015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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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道何小发刚到东边,才把几张料板之间的料铲到传送带上,便有打料水从水渠里漫出来,流到传送带上。在放料的何小发一直在关注传送带,自然很快看到那漫出来的打料水。

何小发吓了一跳,立即停止打料,然后去料罐那边看是怎么回事儿。打料水漫出来,要么是打料水太猛,要么是料罐那边排打料水的阀门有问题。

何小发见到料罐旁边的老秦,问他:“打料水怎么漫出来了,那么小不应该啊!”然后看到眼前一个阀门是关上的,便以为是老秦把排打料水的阀门关上了,便说:“你是不是把阀门关上了?”

事发突然,老秦有些迷茫,他以为自己犯了错,嘿嘿一笑,去把那个关上的阀门打开了。然而那并不是何小发这边排打料水的阀门。至于接下来老秦又动了什么阀门,何小发就不知道了。

何小发这是第一次遇见这情况,到后面接包处,对贵山叔说了,贵山叔跟着何小发到料罐那里,问老秦是怎么回事,老秦只是嘿嘿笑。

回去之后,贵山叔让何小发操纵传送带,把上面的水尽可能的流到地上,何小发问贵山叔,刚才到底什么情况,贵山叔说:“还不是老秦,不想打料水往那里流,就把阀门关了。”何小发却觉得实情不应该是那样,不过现在已经无从考究了,心想,只要错不在自己就好。

何小发看着地上那大片水,有些郁闷,不过打料工作还是要继续,他上到操作平台,再次开始打料。

然而却发现打料水流得更小了,到后来,甚至不流了,何小发以为是把料打满了,自然开始下一步,漂洗。

他把压滤机下面六十个打料水龙头全关上,把漂洗阀门打开,再打开漂洗按钮,然后又打开自来水阀门,用自来水冲了一遍水斗,何小发觉得漂洗水差不多干净了,便把往西边净水罐排水的阀门打开,把往东边料罐排水的阀门关上,做完这些后,去给料斗放料去了。

何小发一边摁了开动传送带的按钮,一边盯着传送带,料还没下到料斗里,却见一些水提前流下来。何小发愣住,又听贵山叔和贵山婶在下面朝他吆喝,他纳闷,看到贵山叔急的跳起来,大喊着让他把往料罐排水的阀门打开。何小发知道,水又漫出来了。

他有些郁闷,依言把排打料水的阀门打开,把排净水的阀门关上。

这时贵山叔已经走过来,对他开始了嚷嚷:“你不知道净水罐不让排水?刚才人家过来说的时候你不在场?”

何小发这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现在这净水,是不能往净水罐里排的,那里已经满了,而且那里的阀门是关闭状态的,就算你排,这漂洗水也只会从水渠里漫出来。

这水漫了又漫,贵山叔很生气,把话说得蛮难听,主要是说何小发不认真,不知道操心,何小发站在那里惭愧死了,第一次觉得这工作挺难的。

十二、错错错

贵山叔让何小发无地自容了会儿,最后让他长点心,便走了,何小发沉重的爬回操作平台,继续给西压滤机漂洗。虽然这次阀门开的对,他却不时往水渠里瞥,生怕那漂洗水奇迹般漫出来。老实说,他现在不是怕出错,而是怕贵山叔。

漂洗过后,该压榨了。打料和漂洗都会漫水,压榨却不会,不过何小发还是很小心,生怕压榨环节再出问题。然而即便小心翼翼,那问题,还是缠上了何小发——他正常进行的压榨,但那要爬到零点八的电接点压力表,指针竟然停在零,动都不动一下。

何小发很诧异,不过他没敢一直等指针动,按正常程序结束压榨,然后再来了两次,直到两次情况都是那样,何小发才妥协了,看来,这不得不去找贵山叔。

恰好贵山叔正在下面,何小发跑过去,和他说明了情况,贵山叔闻言,原本神色不愉的脸又黑了黑,和何小发一起上了操作平台。

贵山叔以为何小发坐以待毙一直在这里等指针动了,先说了何小发一句:“指针不动不能一直等啊,压力过高的话机器会坏掉知不知道?”何小发想反驳,毕竟自己刚才只是反复试了几次,并没有一直等,不过想到贵山叔正在生气,便知趣的闭了嘴。

贵山叔也是试了一下压榨,见表没反应,便对何小发说:“你去找老石吧,跑跑腿!你也该认识点人了!”

何小发听到后,连忙往下面走,这就要去外面找人,就算只知道称呼不知道模样,更不知道人在何处,找人打听打听就行了。这时贵山叔又在后面喊他:“你知道他在哪儿不?我还没说完你怎么就跑了?他应该在接包那里修东西,你去那里找!”

何小发没敢停留,转身朝接包处跑去。走过去一看,哦,原来这就是老石啊!这人似乎三四十岁,是个机修工,个子不高,给人印象蛮好的。他上去叫了老石一声哥,说明情况然后便把人家带走了。

老石到了东西压滤机那里,把西压滤机的表卸了下来,又跑去仓库领个新的换上去,和何小发一起试了试,发现竟不管用。老石对何小发吩咐道:“去把贵山叫过来!”何小发听命,再次跑腿。

贵山叔过来,和老石一起研究了会儿,发现操作箱那边没问题,压榨用的电机也可以正常工作后,把目光转向压滤机里面已经打满的料。

贵山叔说:“里面的料会不会很薄?那样的话怎么压榨压力表都不会动!”何小发愣住,随即想到之前打料的时候,打料水龙头流水很小的情况,他立时慌了,说道:“不应该啊,我是到水龙头不怎么流水才停止打料的!”

等贵山叔把西压滤机下面的水斗移走,把传送带移过来,把机器松开,小心拉开两张料板,何小发看到里面都是薄薄的一层料,他抬头去看贵山叔,生怕这位大神再发火。

不过这次贵山叔嘴上留情,只说了句:“里面没料你压榨个什么啊?真是!”

何小发无语了,感觉自己不仅是在犯错,更是在走霉运。正常人不可能一个错一个错连着犯,一定是运气问题!何小发却忘了这种情况还有种可能,那就是他大概不是正常人。

贵山叔没说话,换用东压滤机试了试打料,发现打料水龙头几乎没流水。

现在问题不再是压力表不管用,而是打不上来料。贵山叔意识到问题可能在料罐那边,让何小发去接包处忙着,他则去料罐那里检查。

何小发刚去接包处没多久,便见贵山叔回来,对他说:“料罐下面有两个机修工在修电机,你去帮帮忙。”何小发二话不说,朝那边赶去。

到那里卸螺丝上螺丝,还不小心溅了一身料,而后却听一个机修工说:“这活儿,咱是白干了!上面不知道谁把阀门打开了,”

结果把打料管道连通的往北中南三个料罐放料的管道的三个阀门全部关上,那压滤机才能够正常打料。而打料管道以前和排料管道是并不连通的,今天上午装了弯头,才连在一起。

“原来问题在那个新装的弯头。”何小发这时候已经有气无力了。

贵山叔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五点半,对何小发说:“你去吃饭吧!”何小发摇头,“我不去吃了,叔你去吃吧!”贵山叔说算了,回家再吃。两人没再说什么,各忙各的去。

下班回到老宿舍,何小发没去准备洗澡,而是打电话给之前带他的师傅,打过招呼后,他问:“老板那边的账结了没有?”意思很明显,想要问师傅结工资了。师傅只给了干巴巴两个字:“没有。”

何小发心里凉了凉,勉强一笑,问道:“那什么时候结啊,我这边快没钱了。”何小发挺讨厌说这些的,但为了要到工资,拼了。

师傅说:“之前我们在华河镇忙的那家,不是还剩个门么?那个门装上就可以结账了,到时候给你发工资。”

“那什么时候装上?”何小发问。得到的答复是:“过几天吧,门还没从厂家那边运过来。”

这时候何小发想起师傅一直要买车,问他:“你找到合适的车了么?”

师傅大概是被问到感兴趣的话题,笑了笑,说:“找到了,明天准备提车。”

何小发愣住,心说师傅啊,你没钱结工资倒是有钱提车,不过嘴上却是问:“明天提车啊,多少钱?什么牌子的?”何小发对车不懂,问也只是随口。

“九万,瑞虎。”师傅直接回答。

师傅要买的是二手车,之前要花六万,现在花了九万,想必买的车不会多差。不过何小发更多的不是想这个,脑袋里一直重复着一个问:师傅你有钱提车怎么没钱结工资?我这才一千五啊!

师傅后面说了句,等结工资了我去梦庄找你吧。何小发说好。两人不痛不痒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何小发摸了摸瘪瘪的钱包,没再多想,准备了一下,下去洗澡去了。

这一天过得蛮辛苦的,洗澡后,何小发没有立即回新宿舍,而是在外面吃了一顿,喝了瓶啤酒,这才觉得人生轻松美好一些。

第二天是十月十七号,何小发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已经不是很糟糕的脸,穿好衣服,徒步出了宿舍大院。

之前驾校报名的时候,人家让他抽时间去六中对面的同恩驾校那里体检一下,然而何小发脸上一直不好,就没有去,现在小脸基本能见人了,何小发心想此事还是尽早办了吧,于是这是去同恩驾校体检。

至于为何是徒步过去,一方面是那边比较容易查车,何小发的摩托车没有牌照根本不能去,另一方面,何小发想试试一边走一边用手机码字的感觉,其实真相是,他想省出租车钱。

还好路途不算遥远,不然他这种做法还真神经病。

过去的路上没什么,就是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见到交警,何小发不禁摸胸口庆幸自己还好没骑摩托车。快到驾校的时候见到非机动车道上驾校的人在学车,何小发觉得他们这样,挺占交通的。体检交了三十块钱,就测了视力和色盲,输了下指纹就完事儿了,程序走完手上多了一张表,何小发收起它往回走。

何小发去体检的路上码了七百多字,回来的路上,给自己定的目标是一千字,何小发一路上抓着手机摁呀摁,过南里村加油站那里的时候,因为遇到一件事才暂停了码字。

加油站那里有个繁忙的十字路口,一个二三十岁的女人停下电动车等着车辆过去然后过马路,只是一辆摩托车疾奔过来直冲向女人和电动车,这个场景何小发看得清清楚楚,就在他身前十来米处,他不得不暂时放下手机,来关注这件事情的发展。

眼看两车要撞在一起,摩托车司机忽然一转方向,摩托车斜着滑了过去,撞到了电动车,也把女人给撞翻了,至于摩托车和它的司机,也挨了地。

不过还好刚才摩托车没有横冲直撞过去,否则那女人多半会废,现在的情况是女人能站起来,只是车子情况不大好而已,至于摩托车那边,那司机已经站起来,开始收拾摔落在地的东西了,还没忘问人家:“你电动车没事儿吧?”

何小发嗤之以鼻,哥们啊,你这有多怕赔人家钱啊?还有,你该先问问人家有没受伤,车重要还是人重要?下次骑摩托车,悠着点!当然何小发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口,他脚步一直没停,没多时,便远离了这场事故。此事说明,他不是爱看热闹的人。

何小发低下头,继续摁手机,这种态度没被摩托车撞到他真是,太幸运了。

贵山婶最近都是和贵山叔学北压滤机,很少再来何小发这边。不过何小发记得十六号白班被贵山叔嚷嚷过之后,贵山婶来找过他,对他说:“你叔说你什么,你不要太在意,哪里不对改了就好,那些不中听的话,他只是说说,他就是这种人!”何小发笑,回答道:“我知道。”

何小发知道,贵山叔是真的为他好,有时候说话虽然不好听,但却很在理,何小发对贵山叔只有感激,感激他把自己带到这厂里,教会他很多东西,何小发扪心自问,可以说自己从来没有对贵山叔有过什么负面情绪。

贵山婶还说:“你叔说你也是因为他着急,他要忙还要带我们两个新人,有点忙不过来,你这边少出点状况了他能轻松点,你多少为你叔考虑考虑!”

何小发把贵山婶的话听进耳里也听到心里,此后何小发确实很努力了,为了防止水漫出来,打料和漂洗的时候,他会认真确认阀门有没有开对,又经常蹲在水渠上面观察水势,情况一有不对就去关电源和阀门……为了不出错他也算拼了。

然而,何小发在十九号白班的时候,却是又犯错了。

十三、机器吞吃事件

十月十八号白天何小发休息,接到老妈的电话,老妈说:“小发你脸还没好?人家女方可一直在等你。”老妈话里的女方何小发知道,是季屯的那个。

“没好。”何小发无力回答道。答的也是事实,他的脸现在只是好到了能见人的程度,要用它去相亲?省省吧!只会让何小发成为炮灰中的炮灰。

老妈那边有些不高兴了,大概觉得何小发在敷衍,她直接问:“你是脸还没好还是不想去见人家?”

何小发刚下班不久,刚才是在睡觉,所以语气不大好,“现在脸是这样,你让我怎么办?就算去见也没用。”停了一下又说:“不过也快好了,等好了再说行不行?”

老妈没再说什么,两人随便说了几句,便结束通话。

晚上何小发刚躺上床,又接到电话,不过这次是老爸打过来的,说要见面,何小发没说二话,骑着摩托车出了门,往东走,再往北拐,很快到老爸工作地方外面的大街上,见到老爸,两人就在路边聊了起来。

老爸一直愁何小发的婚事,何小发说现在不想相亲,想好好工作,赚钱。老爸表示理解,又问何小发住的如何,何小发笑,说想租房住。

新宿舍水电不方便是其次,主要是,他不太喜欢和人同一个房,同房的那位大叔睡觉打呼噜特别响,而且半夜起来小便是直接在房里用尿盆解决的。何小发想自己煮饭,然而这种住宿环境,即使水电方便,他也不想煮,煮了也吃不下。

老爸对于这些没说什么,只说不行的话就出去住好了。两人又聊了些什么,渐渐没了话题,时间也不早,便各自回去休息。

这天和老爸老妈的谈话何小发不是很自在,感觉很压抑,就是带着这种心情,他迎来了十月十九号的白班。

这天白班上午挺顺利的,不过下午两点多的时候,领班过来指着料斗对何小发说:“料斗里下完不要再下料了,等下机修工过来修料斗,料斗生产的速度太慢了。”

闻言何小发皱了皱眉,感觉维修起来会很麻烦,不过嘴上很利落的答应了,等领班走后,他继续去操作压滤机,后来看料斗里快没料了,才去接包处找贵山叔,问他这种情况要怎么做。

贵山叔不想维修,因为一维修就要停机,耽误生产,便直接打电话问领班,得知领班执意要把料斗修一下后,贵山叔让何小发用自来水冲洗料斗。交代完贵山叔便走了。

何小发看了看料斗,没有犹豫,直接到操作平台把自来水管小心放了下来,考虑到其他地方不能弄湿,他便将水管放在了料斗里,接着该开自来水阀门了,他忽然心叫一个不好,撒腿就往料斗那边跑。

他突然想到的是,料斗里还在搅拌,他水管就那么放下去,很可能会把水管给吞了!他这样想没错,然而跑下去的时候发现,自己来晚了!水管已经被搅进去,缠了一圈。

何小发心急如焚,立即去拉住水管不让它进去,然而他的出手也只能让水管被搅进去的速度慢一些而已,转头正看见贵山叔过来,便冲他喊让他把搅拌关了。等到关掉搅拌贵山叔来到这边,水管已经缠了三圈。何小发盯着它直冒汗,感觉会被贵山叔一通责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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