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立——午时三禾
午时三禾  发于:2015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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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名要照相,可驾校这边电脑连接不上打印机,何小发只得骑电动车去外面找照相馆。外面跑了很久,何小发才找到一家,然而在拍照之后店主在电脑上处理照片的时候何小发愣住了,他望着显示屏上自己的照片,心吼几个字:“我毁容了!”

是的,显示屏上一脸红看上去很惨的就是自己,何小发有点分不清那红是伤还是厂里的那种铁红,他只知道,现在还不敢好好洗脸,这红要暂时挂着,挂给人看……

那边在打印照片,这边何小发在默默消化这个残酷现实,刚才店主问自己脸上是怎么回事儿,他敷衍了过去,却敷衍不了自己,小白脸当惯了,忽然要这么示人,挺难过的。唉!最后何小发也不过是心里一声叹息。

说起来,这毁容只怪自己手残。昨天刚试过那水不能用,今天就跑过去洗,不毁你毁谁?

报名后何小发和老爸回了他的新宿舍,老爸要赶着回家种地,便离开了,这时何小发口袋里多了一瓶大宝和一只香皂,老爸等他照相的时间里买的,老爸走之前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保护好脸,何小发一口答应,回到宿舍,直接钻进被窝睡了,折腾了这么久,还真累!

睡到中午,被老妈电话吵醒:“今天能不能回来?你大娘给你介绍个对象,今晚见见?”

十、白走一遭

厌烦相亲,刚上过二十四小时班,又脸部毁容的何小发,在睡觉时候被老妈的这种电话叫醒,心情会好么?当然不会!他语气无奈的说:“今天早上才下的班,我需要睡觉。”

“睡觉重要,还是相亲重要,你都多大了?”老妈似乎永远站在真理这边。

何小发继续找理由:“不方便回去,这边搭车挺难的,要走很远。”这是事实,何小发很少在附近见过出租车,更何况,坐出租车到能搭城际公交回家的地方,也要十来块钱,有些浪费。不过这话他不能说,否则会被老妈教训:相亲还不比那十来块钱么?

老妈没有接何小发的话,只是问:“你再上班是什么时候,今天晚上么?”何小发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老妈压榨他休息时间是铁了心,他老实回答:“明天早上才上班。”果然,老妈听完就说了一句:“那慢慢回来,傍晚前回来就行了。”何小发无言以对,沉默下来。

见何小发没了反应,老妈急了,“小发你到底回不回来?”何小发终于想起刚毁不久的脸,没力气道:“脸上有东西,就算回去也相亲不成。”

这样一来,话题很快转移到脸上,老妈问了个前因后果后来句:“那你先睡觉吧,下午醒来之后看看脸,能回来就回来。人家大娘好不容易给你介绍个对象,你这么浪费机会,以后谁还会给你说媒?”何小发摇摇头,挂上电话,烦躁的想了一阵,才渐渐睡去。

老妈在电话里说了女方的情况,二十九岁,家里有个弟弟,她在恩州市上班,卖东西的,这几天放假正好在家,家里人催她结婚,找到了何小发的这位大娘,大娘便和女方家人提起何小发,对方了解到何小发这边的情况,挺满意的,于是同意让他们见面。

二十九岁,何小发听到后麻木的竟然没有感觉,其实他对年龄差距并不排斥,他排斥的,只是相亲。如果是自由恋爱,差距个五六岁都没什么,相亲,哪怕同龄他都觉得怪怪的。虽然相亲的历史已经是几百上千年,已经成现代生活的主流,但他何小发,对待相亲的心情只有无奈。

他不喜欢这种被逼迫的感觉,尤其是想好好上班,不巧脸上又挂了彩的时候,他想好好奋斗来着,虽然他的奋斗不过是老老实实去做一个不起眼的工作,但也相信坚持下去,肯定会有收获,然而不时提起的相亲,总让他对生活有气无力。

谁让他没女朋友,让老爸老妈觉得他结婚遥遥无期呢!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何小发醒来,摸了下脸,感觉没那么疼了,他身边没有镜子,便不知道脸上究竟是什么样。在何小发看来,不是很疼的话,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洗脸,多半能把脸上那难看的红给洗掉。如此思想之下,何小发给家里去了电话,说好现在回去,尽快赶到家。这边没水,时间紧凑,他不可能花三十分钟回厂里慢慢去洗,现在立即回家是唯一的办法。

走出宿舍大门,路过外面那家超市,往北走了不远,正巧看到一辆的士。的士会比摩的贵一些,但何小发不确定往前走多久才能找到摩的,思想之下只得叫住的士,说要去南道。南道是共城去华河镇那条路的名称,何小发知道还有一条北道,便是上次何兴载他从陶村过去共城的那条路。

司机说二十块钱,何小发愣住,从这边到南道也不是很远,他觉得最多也就十块钱,这位司机大哥怎么就要二十?这么黑!然而何小发不想就此下车,指着计价器问:“不是按它算的么?”司机摇了摇手,说:“这边拉客不按计价器算,都是一口价。”

何小发赶时间,不可能再找出租车,无奈之下只得讨价还价,“十五吧。”对方假装勉强一下,后才答应,开车带何小发驶出许村,路过南里村很快到南道上。何小发从车上下来,心叹,这十五块花的,略快啊!显然忘了上次那二百是怎么花的。

他往去共城的方向看,不见公交的影子,想了想,拐入旁边的手机店,花百来块买了个移动电源。新宿舍没有插座,何小发又懒得自己去接,他想暂时拿移动电源去车间里充,下班再带回宿舍给手机用,这样就不急着接插座了,毕竟,他用电一般也就玩个手机。

下午六点多天就已经黑了,何小发一边往华河镇的方向走,一边回头看有没有公交过来,一直有车经过,荡起的尘埃朝他袭来,他没地方躲,生生把它们接受。

他感觉有些疲累,然而不得不往前走,哪怕倒霉跌倒了,也要逼自己爬起,迎着别人看他的目光,一路往前。何小发不知前方有什么,然而能收获一点自由他就满足,他的理想,也不过是过得顺利一些,写他的文,过他的人生,仅此而已。理想很大,其实也很小,因为他觉得,自己很容易就知足。

搭上姗姗而来的公交,在快满的车上找一个空位坐下,何小发才停止了那些情绪,拿起移动电源给手机插上,抬手玩起了手机。他玩手机也就和朋友聊聊天,翻翻别人和自己写的文,除了这些,没有再多娱乐。

快到张村村头的时候他给老爸打电话,要老爸过来接自己,老爸应下,他挂上电话。下车的时候老爸还没有来,他便往家的方向走,路上看到一束车灯,是一辆电动三轮,等近了看到骑车的人是老爸,便上去让老爸挪到副座,他驾车往家里赶。

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洗手间,然而,何小发对着墙上那面镜子有些发愣。现在不只是红了,还有几处黑,现在镜子里的自己完全是个丑男,他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脸上这些彩会洗也洗不掉,缠他一生。

不管抱着怎样的消极心理,既然回到家来,就要好好洗脸,反正脸没那么疼,可以尽情洗……才怪!何小发的脸刚沾上水就有些疼了,这疼,让何小发心里凉飕飕的,老天啊,还让不让我何小发愉快的洗脸了!

老妈走过来,对何小发说你大娘那边说好了,吃过饭后等下就能去季屯,人家女方已经在等了。何小发心说老妈你不要太快,这边还没弄好呢!嘴上也只是说了两个字:“等等。”

虽然脸上有些疼,何小发还是继续动手洗脸,手边没有合适的洗护用品,只得用沐浴露。何小发在脸上擦了又擦,然后用水洗,用毛巾擦。用毛巾擦的时候脸上的疼更厉害了,然而何小发还是坚持擦了下去,那种似乎要擦破皮肤的疼痛简直要让他崩溃,他忍下了,他却不能忍受勉强擦拭后脸上依然保留的红与黑。

又洗了几遍,还是不见效果,连老妈都发现何小发是洗不好脸了,在那边絮叨:“恐怕洗不好了,你之前洗脸用的是什么水?”何小发说不知道,谁想过那个水龙头的水会这样。老爸也在那边叹气,说他不知照顾自己什么的,何小发无语,觉得自己确实太过愚蠢。

何小发忍着疼痛又洗了一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郁闷的情绪令他有些喘不过气,他转过身,对老妈说:“不行了,脸上洗不好,先不要见了。”

老妈那边自然开始了唠叨,说何小发不好,脸上不能洗好就不应该急着回来,回来之前怎么没去洗洗脸,说老爸不对,之前何小发打电话说要他去接,他就立马让老妈到大娘那边去说要见面,结果联系好了,何小发这边却出了状况。

何小发有些憋气,坐下来吃饭不说一个字。二哥本来是等着载何小发去季屯相亲的,现在事情黄了,他什么话都没说,出去找朋友玩了。何小发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让人看着可笑。

老妈在那边唠叨,老爸出去找大娘说明情况,待老爸回来,几人又大声说了一阵,何小发已经吃好饭,收起碗筷站起来,说:“今天中午,老妈你让我回来相亲,我刚上一天的班,回来又不方便,更不说脸上有问题了,最后我还是答应下午尽量回来,下午起床,感觉脸上没那么疼,觉得要洗干净脸应该没问题,那时候已经五点多了,最后一班到这边的车大概七点就没了,我不可能回厂里去洗洗看到底能不能行,只能赶快回来,哪怕出租车贵了一点还是坐到了南道,搭公交车赶快回来了,没想回到家会这么个情况,我也想一切顺顺利利的,现在只能说是不巧,所以,我觉得没必要埋怨谁,这么埋怨真心没意思!”不想再说话,何小发直接回房。

因为在驾校报了名,要经常去那边,距离虽不远,但走过去肯定不行的,所以这次回厂里,肯定要骑摩托车。第二天不到六点,何小发就出了门,又带很多东西,有口罩水杯。一路有些冷,不过还没到冻人的程度,保持每小时四十码到五十码的速度,六点四十多才到厂里。

今天是十月十三号,从今儿起就要三班倒了,何小发去车间的路上调整好心态,准备迎接这份工作的正式开始。

十一、漫了又漫

不管何小发打算以怎样的心态工作,但首先这是个看颜的世界,从今天开始何小发耳边经常飘过一个问:“小发,你脸怎么了?”

尤其何小发在车间遇见贵山叔的时候,贵山叔在得知他用了新宿舍水龙头里的水才成这样之后,责备他道:“都说那里的水不能用了,你怎么还用!”何小发语塞,叔你说过么?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贵山叔今天带贵山婶过来了,何小发注意到,贵山叔之前的红帽子现在给贵山婶用了,他自己没有戴。这么看来贵山叔真是关爱家人。而何小发今天也准备有帽子,不过却是蓝色的,这样不仅让头发少被染红,也令他坏掉的脸少被人注意。

北边那个压滤机还是坏的,所以三人对付好东西这两个压滤机就可以了,贵山叔问何小发自己操作它们能不能行,何小发说可以,贵山叔便去接包处了,留贵山婶在这边学习观摩。

何小发感觉不大对头,毕竟自己这是刚上手,这么快就来教人,真担心会教错。虽是这样的想法何小发还是开始教了,把自己觉得挺正确的方法经验通过语言或者实践告诉贵山婶,贵山婶毕竟是初来乍到,脸上有些迷茫。

何小发又说:“你可以看看这边的操作说明,绝大部分操作方法都在上面,看个几遍,就会个差不多了,我当时就是这么来的!”贵山婶朝操作箱上的那张纸看了两眼,说不知道上面写的啥。何小发只得表示理解,继续一边操作机器一边教学。

何小发操作压滤机已无大碍,偶尔忘记怎么操作了就跑去看那张操作说明,如此几遍下来,已经非常熟练。

贵山婶跟着学,学了一会儿后下去找贵山叔了,何小发也不知道她学的怎样,还不敢让她上去操作就是了。怎么说,还是希望贵山叔能亲自教她,他何小发不合适!

中午在食堂遇见喜运哥,他看着何小发的脸问:“你脸怎么回事儿?”何小发照实回答,喜运哥叹气,盯了何小发一会儿没再吭声,弄得何小发很尴尬。

下午贵山叔又领贵山婶到东西压滤机这边来,亲自示范教学了会儿,贵山婶半知半解,后来也基本明白了。贵山叔盯着贵山婶操作几下,对何小发说了一句:“小发你多教教她。”说完便去接包处了。

何小发没再矫情,感觉贵山婶能做的,比如让传送带往前走一下,开个水龙头什么的,都会让她去做,贵山婶也挺努力,可惜一天下来还是学不完全,离独立操作还有些距离。

总体来说还算顺利,两人都没出什么错,做到了下班,来接班的人是光荣哥他们,何小发见到,有些尴尬。

因为秀兰是喜运哥的姐或者妹,何小发见秀兰必须叫姐,而他又叫光荣为哥,没曾叫过姐夫,他俩的关系,生生让他给叫坏了。何小发最后想,反正他不喜欢叫人姐夫,就这么糊弄下去好了。想开了,愉快的下班洗澡去。

洗澡是件挺麻烦的事情,何小发在澡堂没有衣柜,只得回老宿舍把干净衣服装塑料袋里拿过去。

在淋浴下面,何小发先是无聊的扫了一眼各位的鸟,心念了句不能再看,便用心洗自己去了。

洗澡的重点在脸上,事发到现在,已经有一天半,用热水洗脸,竟还是有些疼,何小发没有太用力,洗到为止,因为他很清楚要把那黑那红洗下来,不会有这么快。

加上洗衣服,晚上八点半才完工,何小发回宿舍的时候有些累,躺下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十月十四号何小发上夜班,这次他也没出现什么问题,就是晚上九点的时候贵山叔过来交代说,化验漂洗水的时候,一定要把量杯接满,化验水一定要滴三滴,不要多滴,必须等化验的漂洗水红了,才能结束漂洗。何小发点头称是,漂洗水漂洗时间越久,化验后才会越红,何小发挺喜欢多漂洗会儿的。

这晚何小发没有打瞌睡,反而是贵山婶来这边眯了会儿眼,后来说这边机器声音太大,她睡不着,便下去了。

这两天何小发开始码字,因为身边没电脑,只能用手机,然而手机屏幕太小,又经常触摸不灵,这让何小发开始想着换手机了。

至于买手机的钱,装修那边还有一千五的工资没有结,那点钱,还是够买一个差不多能行的手机的。至于找师傅结工资,何小发想的是,才走人不久,再等等吧。

毕竟何小发还是新手,经验尚浅,十六号白班的时候,他出错了,错的还挺多。

这天他接班,一切正常,两台压滤机都已经压榨完松开了机,只等着往传送带上放料,要放完还要一个多小时,挺轻松的。

这时料罐那边看守的老秦走过来,对何小发说那边要装个阀门,你不要打料,等好了你再打,何小发答应,闲着无聊,就去看人家装阀门。

阀门是要装在打料管道上,何小发以为很快就好了,谁知道挺慢的,竟然装了一个多小时。

见阀门装好,东边那个压滤机已经放完料可以打料了,何小发就去问老秦能不能打料,老秦和装阀门的工人沟通了下,说能,不过打料好了之后要说,到时候还要装个弯头。

何小发开始打料,打料完了和老秦说了一声,然后继续漂洗,老秦那边弯头没多久便装好了,何小发这边也挺顺利,漂洗个差不多便去吃午饭,也就是吃完饭后,一个错一个错才开始犯。

刚到操作平台上,西边净水罐的人过来说不要往那里排水了,何小发看了看情况,说了句:“不会往那里排,这边准备打料了呢!”

西压滤机可以打料了,何小发见弯头已经装好,一切正常,便开始打料。

然而这次打料不同与往日,开始之后,水龙头流的水竟特别小,何小发觉得奇怪,不过也没多想,考虑到这边水小,东压滤机又等着何小发放料,何小发便没再管西压滤机,去东边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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