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刘欣的关怀,董贤心中舒坦许多,低声问道:“这是第几张?”
“这些交给我处理吧,要是连个臣子都管不好,那我还做什么皇帝?有什么资格让你为我背负世人的骂名。”刘欣不愿告诉董贤,其实除了王嘉,还有一些大臣也都有过类似的情况,只是言辞不似丞相王嘉般凌厉,都被他打压下去。
“好。”话到这里,董贤不必再多说,因为刘欣会处理好这件事。
事情发生得如此之快,第二天,董贤便听到王嘉因与刘欣争吵,最后壮烈的走向天牢中。临去前说到,如果刘欣不处置董贤,天下必将衰败。刘欣大怒,不顾朝臣的反对,封董贤为驸马都尉侍中,董家权势如日中天。
对此,董恭并不觉得开心,反而有种深深的不安笼罩心头,向来圣意不可测,董恭根本看不出刘欣在想什么?要做什么?
宫中关于董贤的闲言,一时间达到有史以来的最高峰,即便有刘欣的压制,悠悠众口又是如何能堵住的,各种冷言冷语进入董贤耳中,句句刺心。刘欣总会在董贤难受的时候,将他抱入怀中,用自己的身体给他依靠,除了这些,不知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帝太后身体状况日益下滑,最终离开人世。帝太后的逝去,刘欣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离他而去,整个人都颓废了。这还是董贤第一次见他如此模样,与几年前阳光般的他截然不同,也同身为高高在上的皇帝时大相径庭。
刘欣能成为一代帝王,小时候很早便被严加管教,只有母亲待他如手心中的宝。兄弟能在你背后捅一刀,父亲严厉的教导,很少见过和颜悦色,只有在母亲面前,他才可以无拘无束。所以帝太后要刘欣纳妃,明知董贤会生气,刘欣还是如实做到了,可他心中只有董贤,也只能为宽母亲的心做到纳妃这一步。
“圣卿,以后我就只有你了。”
董贤看着他,字字发自真心,道:“我会永远陪着你,如果你累了,就在我身边休憩,我们一起走下去。”
刘欣实在疲劳到极点,听见底董贤的话后,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安心入梦。因为天色已晚,而且董贤担忧刘欣,送他回未央宫后,就在他身旁躺下。外界传言都已沸腾,还在意那么多做什么,不如随心。
董贤闭上双眼,却没有睡去,而是在思考问题。忽然想到百医人白翳所说的治本之处,董贤在这种情况下,不敢相信任何人,动辄就是以全家人的性命为代价。所以他都是在深夜去找人,董贤猜想白翳会在长安,“治本”肯定是治高层可以决定国家命运的人,找了一个多月却连音信都没有。如果白翳可以研制出解药,董贤就再不会受王莽的控制。
还是得不出白翳的确切之处,董贤看着身旁的刘欣,也安心睡去。
刘欣醒来的时候还早,天际尽头只有一丝光亮,还不及屋中的烛火明亮。看向睡在枕边的董贤,刘欣不禁笑了,这还是两人同床而眠一整晚。那清秀的面庞,比女子还显柔媚,双眼磕上,犹如睡美人,与平日充满活力的董贤相比,现在完全变了,变得恬静。刘欣不禁伸手抚上董贤的脸颊,心中叹道:‘圣卿,你要是女子,绝对是祸水级别的美人。’
董贤脸上被弄得发痒,睫毛轻轻闪动,明显是要转醒。由于刚刚醒来,董贤眼中的迷蒙,别有一番诱人,而且黑发未束,随意披散在床头,更添旖旎之色,刘欣不由看痴了。待董贤看清眼前的人,刘欣侧卧的身体已经慢慢倾来,这下董贤头脑完全清醒,双眼蓦然睁大,双手下意识抵住那倾来的人,“你干什么?”
刘欣十分无辜道:“圣卿,明明是你跑到我床上,还问我干什么?”
“还不是你昨晚拉着我,算了,懒得和你扯。”董贤说着就要起身离去。刘欣将他禁锢在胸膛和两臂间,双眼深邃迷蒙,俯头到董贤颈间,温热的气息使得董贤不适应,身体也在此时变得僵硬。
“圣卿,圣卿。”刘欣喃喃低语,同时双唇吻过白皙的颈项。
听到刘欣温柔的声音,董贤心中最后一丝顾虑彻底崩溃,刘欣的吻带着一种致命的酥麻感,直传遍董贤身上每一个细胞,身体变得不再僵硬。感受到身下人的变化刘欣欣喜,寻到他的唇就吻下去,气息交融间,两人的身体都开始发烫。
体内的呼吸被夺去一半,董贤却感觉不到窒息的痛苦,反而很是欢喜,不由伸出手保住刘欣,主动回应着他,想要更多。刘欣一只手伸入董贤衣内,手下的肌肤随着指尖的滑动,像是火柴般,点燃划过的每一寸肌肤。
“陛下,该准备上早朝了。”门外传来李公公尖细的声音,将室内良好的氛围给打破。
“滚,告诉他们,朕今天不舒服。”刘欣声音中因刚才的而带上嘶哑,骂人的气势却是半点不减,吓得李公公再也不敢说什么,老实离去。
董贤被这样一打断,倒是清醒不少,想起刚才的事,白皙的脸上染上一团红晕,加之刚才的事,让他看起来风情万种,轻轻推搡刘欣,说道:“李公公也是好心来提醒你去上朝,这么凶干什么?快起床吧。”董贤的声音中也带上一丝嘶哑。
“我也是人,又不是铁打的,偶尔偷懒放纵一下自己,才能劳逸结合嘛!”刘欣哪肯离去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之前为尊重董贤,他可是忍了多次,这次怎么也不可能放过他。刘欣摸了摸董贤红晕的脸颊,凑近他耳边,话语随着他的气息传来,“刚才圣卿的样子那么青涩,该不会还没和董夫人圆房吧?”
青涩!听得董贤有骂人的冲动,没好气道:“我当然没你老练了,不像陛下后宫嫔妃无数。”怎么听都有一种酸酸的味道。
刘欣脸上的笑意更浓,若是有,董贤刚才就不会是那番模样。“圣卿,你这是吃醋了吗?不过我很高兴,圣卿现在还是童子身。”
董贤这次是真忍不住要骂出口,甚至有揍人的冲动,刘欣洞穿他的想法,不待他说话,又是一个吻将嘴堵住。刚才有所熄灭的“火”,顷刻间有燃烧起来,衣衫缓缓褪去,天气依然冷,却无法浇灭激情的火焰。
刚开始的酥麻感过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快感,在刘欣的抚摸下,董贤因快乐忍不住浅吟出声,传入刘欣耳中,比八卦更盛,两人身上最后一丝一物褪去。深黄的烛光里,掺杂着天际的朦朦亮光,综合后变得微黄,映照出一对爱人最欢乐的时刻。一对恋人,抛开一切枷锁,只牢牢记住此时此刻。
冬天是一年中的最后一个季节,春、夏、秋、冬是注定好的一种轮回,寒冬过去,春天必会到来,一切还似原来的一切,又似是新的一切。长安城又迎来一个春天,万物冬春又发,一派充满活力的景象,那株垂柳也在度过严冬之后,长出嫩芽。
在这个万物复苏的日子,有的人却生命走到尽头,永远的离去。王嘉入狱后,拒绝水和食物,最终饿死在监狱里。因为王嘉的正直,与王莽不是多么的和,不过这倒是给了王莽一个回朝的借口。
汉朝的朝堂之争,历来牵涉到后宫之争,之前因刘欣的权利得到稳固,王氏陷入最低谷,王政君让王莽先行离开长安,等机会到了又回来。因为帝太后的去世,太皇太后王政君的权势越加强大,虽然因为傅皇后的关系,傅太后傅瑶自然是支持刘欣。而后宫中还有一位先皇妃子,赵飞燕,现在的赵太后,她一直处于中立地位,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为了让傅瑶与王政君在地位的悬殊上缩短距离,更有利于牵制王政君,刘欣封傅瑶为定陶恭太后。没过多久,又不顾大臣反对,因为大多数反对的人是与王莽为伍,联名上书,刘欣还是封傅瑶为皇太太后,地位与王政君不相上下。
宫中关于董贤的闲言,一时间被这些消息掩盖过去。后宫中有傅太后的牵制,朝堂上有刘欣的打压,王氏再次陷入低谷。
董贤身为驸马都侍中,但大部分时间没去朝堂上,那些人也不会介意,反而觉得他不去更好。极少参与政事的董贤,也感觉到了朝堂上的各种暗流涌动,不想去理会也没有时间去理会。现在董贤大部分时间是呆在宫中,有时间回家也是看看阿成与云霜,至于董恭,他不想见到,怕见到他失望或是责备的眼神。除了这些,就是毫无目的地的找白翳。
这一次又是无果,董贤回到宫中想去凉亭看一看,路过御花园时正巧碰见董沁,两个月没见,她的肚子已经大了一圈。因为是刘欣迄今唯一的子嗣,刘欣虽不爱她,却不会不要自己的孩子,所以董沁身边总是跟着一大堆宫女、太监。
“大哥。”董沁远远见到董贤,让人扶她过去。
董贤看着她的肚子,心中滋味复杂难明,不过毕竟是刘欣的子嗣,而且是在他伤心、绝望的情况下才有的。急忙上前扶住董沁,“沁儿,你现在有身孕,不要走那么急。”
“沁儿许久不曾见到大哥,心中有些激动,以后会注意的,多谢大哥关心。”
兄妹两人边走边聊以前的趣事,董沁没再让宫女扶着她,董贤担心她会摔倒,只好自己扶着。刘欣下朝经过御花园,正好见到兄妹两人在散步,别人看不出,刘欣却一眼就见到董贤有些落寞的感觉。突然一声惊呼传来,打断刘欣的思绪。两人走到桥上,董沁一声惊叫,拉着董贤的手,看起来就像是董贤将她推下去。
看着向水中掉去的董沁,董贤怎会不知道她的计谋,若是这里无人,以他的身手,绝对可以拉董沁上来,心中冷冷一笑,充满无奈:没用的,即使你孩子没了,刘欣也不会怪我。董贤心有悲哀,这可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居然会用这种手段陷害自己。
待董沁被救上来,人已经昏迷,经太医整治,胎儿并无大碍。期间傅瑶前来探望,听宫人说起那时的情形,傅太后只是看了眼董贤,并没有说什么,见董沁孩子没事,无奈摇头离去。
刘欣站在董沁床前,站立良久,不知在想什么。“你不想问我什么吗?”董贤来到他身后。
刘欣回身,看着董贤,忽然想到他在御花园时的落寞,刘欣做为帝王,董沁这样的小把戏怎会看不出。而且,就算是董贤所为,他也不会生气,反而高兴,董贤不是个贪图荣华的人,他会那么做,只能说明他吃醋了。刘欣突然笑了,道:“问什么?我相信这事与圣卿无关。”
“那如果就是我做的呢?”
“我相信与你无关,即使别人说你杀了她,我也相信那不是你的本意。”刘欣眼中透着百分之百的信任,看着董贤,字字铿锵道:“就算有一天你架把剑在我颈上,我也相信那只是玩笑,如果见血了,我也相信那是你不小心手误。”那样的落寞令他心疼,在这一刻,刘欣真的做到了“全心全意”,不顾生命的去信任董贤。
董贤感觉喉头一堵,“刘欣。”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可以当上帝王,哪个是泛泛之辈,周幽王与商纣王都知道后果,一人烽火楼台戏诸侯,一人激起众怒导致过国破,却依然义无反顾的那样做,为的是搏美人一笑。我不想做那样的昏君,不能为圣卿不顾天下人,但我可以用我的生命去信任你。”
“那些什么惹来众怒的事,我才不喜欢,最开始我说过,我只要一颗心,一颗属于刘欣真心真意的心。”董贤这一刻似坠入蜜糖中,甜蜜无比。
刘欣吩咐宫人,董沁醒后禀告他,就与董贤离去。刘欣刚走,床上的董沁眼角有两滴泪珠滑下,在发丝间消失不见,刚才两人的对话她都听在耳中。原本也不对刘欣处罚董贤报希望,没想到他却连在这里等自己醒来都不愿。
翌日,刘欣下旨晋封董沁为昭仪,妃嫔中的地位仅次于皇后。傅皇后听到消息,对董沁没有丝毫嫉妒之心,她们都是可悲的人,因为刘欣心里只有一个人,何曾有过她们的地位。董府一时间上门拜访、恭贺、送礼之人无数,董家在朝中的地位又上升一大截。就在当晚,刘欣亲临昭仪殿。
“昭仪感觉如何,身体可还有不适。”刘欣关切问。
“臣妾已经没事,有劳陛下关心。”自从董贤成亲那晚之后,刘欣就没看过董沁一眼,今天突然来,她心中自然是高兴。
入夜后,宫人纷纷退出寝殿,刘欣站在窗前,嘴角挂着笑意,眼有柔情散发出,外面夜色朦胧,天空依旧是明月高悬,但是现在没有了孤寂。
“陛下,夜已深,该歇息了。”董沁看着窗前的男子,只觉心跳加速,脸上两片红云,楚楚动人。
刘欣没有转身,问道:“沁儿,对昭仪这个位置,可还满意?”
“陛下厚爱,沁儿怎敢不满。”
“没有就好。”刘欣的声音变得有些冷,“既然如此,那以后就请昭仪安心养胎,别再做损人不成反害己的事。”
董沁一惊,问道:“陛下,臣妾不知您所言何意。”刘欣霍地转身,凌厉的气息令董沁不由自主发抖,“昭仪真的不明白吗?你落水是什么原因,要朕说吗?你以为朕久在宫中,什么事都不知道,那晚的酒里加了什么,你比谁都清楚。”
“陛下恕罪,沁儿只是一时糊涂,还望陛下看在臣妾腹中孩子的份上,原谅臣妾。”董沁吓得跪在地上,董贤成亲那晚,刘欣喝下的酒中,她偷偷加了媚药,原以为刘欣不会察觉,没想到他早就知道了。
刘欣挑起董沁的下颚,眯眼盯着她,“以后安分做你的昭仪,朕就当做不知道。还有你挑拨母后要朕纳妃的事,朕也可以不计较。希望你以后别再犯同样的错误,那样只会显得你很愚蠢。”若不是因为她是董贤的妹妹,还怀有自己的孩子,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罢手。
“陛下,陛下。”董沁想去拉住离去的人。
刘欣充耳不闻身后董沁的呼喊,留下一道决然的背影。
又是一个月结束,董贤换上枯叶的装扮,前去取解药。至今都还没有找到白翳,董贤自己根本无法配出解药。这种毒十分怪异,名为月癫,如果没有每月服下暂时的解药镇压毒性,人就会变得脾气暴躁,同时身体剧痛不已,毒药会慢慢腐蚀身体,最终痛苦死去,只有服下完全的解药,才可真正解毒。
“主人现在陷入困境,要你在朝堂上,除去傅晏与丁明两大司马,这样不只让刘欣与傅、丁两家不和,还可令臣子对他心寒,那时即便有你们董家,还不是不能翻身,而且你董家本就属于主人。”
“是。”董贤嘴上应是,心中完全是另一番想法,属于王莽!呸。他以为他是天王老子,我们董家属于自己。长久以来的训练和隐藏身份,蒙面人也无法看出董贤的异样。
“主人会在朝中暗助你。”
董贤领了药便离去,蒙面人来到树林外一个不起眼的茅屋中,三个与他打扮相差无几的人,守卫在桌边正喝茶的一人身边。这是个英武的中年男子,看三人身上的气势,便知是杀过人的练家子。
“主人。”与董贤见面的蒙面人严戍恭敬行礼。
品茶之人乃是王莽,轻抿一口,问道:“你可看出他是否有异心?”他正是指董贤。
“属下不曾看出,他如往常一样,并无变化。”
王莽平静饮下一口茶,道:“情字,最难让人预料,需要防备啊!”
长安城一片绿意盎然,天气渐渐暖和,傅太后在这时病倒,本来一切向好趋势发展的轨迹,被迫改道。没了傅太后的牵制,王政君的压力顿时减去不少。仅仅靠刘欣在朝堂上的压制,王家势力依旧在不断上升中。
在这一敏感时期,刘欣突然下旨要封董贤为候,没了丞相王嘉,身为大司马的傅晏与丁明立即出言反对。由于傅瑶的关系,傅晏只是被批评,而丁明的遭遇与王嘉相差无几,被贬入牢。两人都是朝中深得人心的重臣,刘欣如此做,丝毫不出意外的激起群愤。大多数官员不敢责备皇帝只好说是董贤迷惑刘欣,之前的谣言再次复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