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青城帮的处刑人，好手段！下颚脱臼就闭不上嘴，一来方便行刑，二来防止大量的血液被吞入喉咙导致窒息，三嘛自然便于包扎救助。他沈季匀不让死的人自然死不了，不让活的人也自然活不了。

不让生也不让死的，只好教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止了血，并没有给喘息的机会，阿崽拿出非常特别的钢针，约有十公分长，泛着银色的光泽。阿崽将银色钢针伸进他的两耳内，那种冰凉凉的触觉在耳朵里还没捂热，程梓良就觉得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随着两根带血丝的钢针落地无声，他，他听不见了吗？

随后另外走过来几个黑衣男子，他们在交谈什么？其中一个人解开他手上的绳子，另一个人立马将他按在地上，还有两个人分别按着他的左右手。

粗糙的水泥地磨破了他的脸，尘土与细沙黏着在破皮处，但比起拔舌之痛这算什么？程梓良早已感觉不到。

阿崽先是在他手臂上注射了一管兴奋剂和抗生素，没办法老大说接下来的痛必须要让人在清醒中感受。阿崽在心中轻叹，其实他们家老大从未这么残忍过，以往再重的刑也会给人一个痛快，这小子看来也是把青城帮的沈季匀逼到头了。

从宝贝的刑具箱里找出一把精致的迷你小斧子，黑衣人将程梓良的十指摊平，阿崽抓着小斧子在他十指共二十八个关节处各敲三下，一下韧带断裂，二下撕脱骨片，三下骨头碎裂。

所谓十指连心，若说拔舌是蔓延性疼痛，那么断指则如洪水猛兽汹涌而来。

“光是手指不行，把他整条手臂一并废了。”沈季匀下令。

程梓良自然听不到沈季匀说着什么，只见阿崽换了把大四号的斧子，依法在他肘关节和肩关节处敲三下，那是什么感觉？像每个断指的痛放大好几倍袭来。

他口不能言，耳不能听，却知觉灵敏，思维清晰，连昏死过去的自由都没有。

黑衣人放开他，可惜他手臂软趴趴地落在身侧，骨头都碎成片儿了，还谈什么逃脱？

黑衣人动作迅速地将现场的证据全部销毁地一干二净，沈季匀满意地笑了，拍拍身上的灰，带着他的部下离开了这个地下停车场。

Chapter.26 【复仇喋血事件九】

白巳臣很纳闷，他租住的地方怎么突然开始装修了？这装修队也是奇怪，只要他在就绝不敲打，一点儿都不为工程进度担心。问了几次老板老板娘，他们都含糊其辞的。这夫妇两人发横财了吗？竟要把整栋楼翻新一遍！

白巳臣仰面躺在床上想程梓良跑哪儿去了？一整夜不见人影的，哪都找不到，电话也联系不上。

“嗡嗡嗡——”手机震动，白巳臣捞过来一看，是刑事科的科长。

“科长，早啊。”

电话那边有点嘈杂，科长停了几秒才说话，“小臣你最近有没有见过Camille叶？”

“没有啊。”自他停职以来，别人怕被牵累，他自己无所无谓，所以和警局那边的同事就都断了联系，包括Camille叶。

“如果他有去找你，一定要想尽办法偷偷通知我们。”

“嗯？发生什么事了？”

“上星期在济州岛一处山坡上挖出一具白骨，韩国警方经过DNA对比，确认死者为一名叫叶行云的中国籍男子，职业为警察，死亡时间在半年前左右。”

“叶行云！”白巳臣一惊，Camille叶的中文名就叫叶行云！半年前正是Camille叶调任到S市总局的时候。

“我们昨天下午收到消息，但Camille叶在晚上就失去了联系，所以估计他很有可能是假的。”

“等等。”白巳臣打断，“你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巨大，首先，局里有人给Camille叶通风报信？否则他不可能消失地如此彻底。其次，如果有人冒充，这么久都没发现，只有一种可能——假冒者和真正的Camille叶长得一模一样。”

“理论上是成立的，但，没有任何有关于这么个人存在的证据。”

“Camille叶是否有孪生兄弟？”

“叶行云可能隐瞒了自己的身世，他说他是孤儿院里出来的，但据调查，那所孤儿院的院长回忆说当年没有这个孩子，所以到底什么情况也不清楚。当然，过去二十几年了，老院长可能忘记了。总之，你看到他一定要通知警方。”

“好的，我知道了。”他一直怀疑警局里有内鬼，却猜不透是谁。

刺金暗杀事件收网的时候突然发生黑社会火拼，越南大毒枭被杀，警局损失惨重，刺金的尸体不翼而飞，自己因此被停职却未被查办，这一切都发生地太及时太巧合了。

从程勇被抓到后来复仇者的出现，以及那张光盘曝出沈季匀与程勇的交易——为了守住一个秘密，他们要把他踢出警察体系。他开始怀疑内鬼是程勇，因为只有他可以也只有他会在栽赃完自己后又保自己平安无事。

直到今天，当他被告知和他一起搭档的Camille叶是个生死不明来历不明的人时，又觉得Camille叶可能是内鬼，因为刺金暗杀事件最后收网环节是他们两个共同策划的，很多细节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而Camille叶那晚不凑巧生病请假了，没有到现场。

现在回头想想，这一连串的事情看似独立其实互相关联，刺金到底死没死？程勇和Camille叶谁是真的内鬼？抑或两个都是？沈季匀在其中充当什么样的角色？他们要守住的秘密是什么？复仇者是谁？他为何而复仇？Camille叶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到底有多少股势力在这中纠结？

他感觉自己被卷进了一个难以逃脱的漩涡。

“对了，你过来纪元大楼的地下停车场一趟吧。”聊了这么多，科长觉得铺垫做得差不多了，准备说说今天这通电话的重点。

“纪元大楼？”白巳臣记得纪元大楼有14年了，封顶的时候刚好是2000年，开发商为了讨个彩头便将“天元”改为“纪元”。

“嗯。”

“什么事一定要去那里？还是地下停车场？”白巳臣不愿意过去，因为他打算睡一两个小时再去找程梓良。

“在这里发现了梓良他……他的尸体。”科长有些哽咽，“死得太惨了。”

白巳臣几乎要把手机捏碎。

“程局在牢里身体不是很好，我们也就不敢通知他。他母亲收到消息后正往这边赶，估计一时半会儿到不了，S市没一个亲戚肯来。他生前和你情同兄弟，你来看他最后一眼吧。”

白巳臣忘却了自己一夜无眠的疲惫，拦了辆车就走。他看做亲弟弟一样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与此同时，沈家大宅也不安生。

沈季匀手上的金边白瓷杯摔在地上，英式红茶溅湿了他的裤脚，他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阿崽，“你说什么！”

阿崽低着头，“程梓良死了……”

程梓良，死了？

他明明没有要那个人的命！即使舌头上最致命的伤也做了最专业的处理，他的团队这么多年经验，该死的人没有活过，该活的人没有死过，从未出错。

但是，程梓良，死了。

Chapter.27 【祸起青城事件一】

来到纪元大楼的地下停车场，白巳臣在科长的带领下进入案发现场。一看到那番情景，白巳臣忍不住红了眼眶，愤怒悲伤齐齐卡在喉咙里。昨日此时此刻还生龙活虎的人，今天成了硬邦邦的尸体。

程梓良嘴巴大张着，仅剩的一丁点儿舌根缠着厚厚的防水绷带，脸颊额头上都是擦伤，鼻子上的擦伤尤为严重。左胸正中心脏的位置被子弹打了个对穿，透过小孔隐约可以望见不再跳动的心房，幽幽的洞口已流不出血了，周边的衣服被血凝住，牢牢地粘在肉上。他双目圆睁，表情扭曲，死前应是受尽了折磨，那样不甘那样怨怼。

正在调查取证的同志从程梓良身下寻到两根钢针，白巳臣刚好在旁边，觉得这种东西很特别，就多看了两眼。

“你过来看。”科长招呼道。

尸体是趴着的，白巳臣绕到头部，鼻子下面的地板上有一个小小的字母S。白巳臣不禁思索这个S的意思，人还是物？或者一个暗号？程梓良想暗示什么？错综的思绪纷杂而来，白巳臣隐约找到一个答案，但他下意识地不愿去承认。

“你和他比较熟，这个字母S你有什么线索没有？”科长问。

白巳臣摇头，“科长，稍后能把这起案件的相关资料寄给我吗？”

“这……”科长很为难，在案件没破之前，相关资料是不能外泄的。

“我只是想尽早协助破案，梓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你知道，破案灵感往往在一瞬间，我非常需要这些资料。”

科长还在犹豫，毕竟规矩不能乱，他不想以身试法。

“我想我还不算外人。”白巳臣点燃一根烟，“我只是暂时停职，警局的编制里应该还有我。”

科长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最终心一横道：“资料给你可以，但绝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事儿。”

“嗯，谢了。”

“哎，别谢得太早，先破了案再说。”科长笑得一脸老女干巨猾，“不仅是程梓良案，Camille叶案也要你多多帮衬才好。”

白巳臣也使了个心眼儿，先答应下来把科长给忽悠住。程勇案即将二度开庭，上头领导人人自危，生怕不小心也被揪住小辫子，近期根本没心思整顿下边。而刑事科更不必说，出了名的忙碌，一大堆刑事案件尚待处理，真的Camille叶死在韩国，自然有韩国警方操心，这里谁有空去理会？假的Camille叶既然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风生水起地过了大半年，之后又逃之夭夭，想必是有人暗中相助，等抓到他都不知何年何月了。再者，如果暗中相助的是警局内部的人，那要抓到假的Camille叶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经过那么多事，那么多背叛，白巳臣已经无法再相信他身边的人，纵使他们曾经亲密无间。

他现在该做的就是把杀害程梓良的凶手找出来，然后，和青城帮算清这笔欠了二十多年的债。

留下地址出了纪元大厦，白巳臣直奔去看两个孩子。既然选择领养他们，那就要负起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哪怕只有一点点。他打算等所有的事都了结之后，辞去警察的工作，带着母亲和两个孩子离开S市，去南方一处山明水秀的三线城市开始全新的生活。

白巳臣在老远就看到了沈季匀那辆风骚的卡宴和守在他家楼下的黑衣保镖，心里一咯噔，难不成沈季匀明目张胆的来抢孩子了？

真是胆肥了啊。

保镖雕塑一样做着门神，一点儿都没为难白巳臣。沈季匀这唱得又是哪一出？白巳臣疑惑着，三步并做两步地跨上楼梯。白妈妈的住处房门大敞，左右各站着一个黑衣保镖，沈季匀正在客厅里和弟弟白渊玩耍，厨房里传出炒菜的声音和饭菜香，好一派其乐融融的热闹景象。

白巳臣突然有种错觉，好像他才是多余的那个人。

“巳臣。”沈季匀抱着弟弟白渊从地板上坐起来，头发稍显凌乱。

“沈先生今天这么有空？”白巳臣走过去，不着痕迹地把白渊抱过来。

“我来看看他们两兄弟。”一肚子的话被白巳臣疏离的语气给憋了回去，他沈季匀也有他自己的骄傲。

“哦，有劳沈先生费心了。”将白渊放到哥哥白潜旁边，“对了，沈先生我想拜托你调查一件事情。”

“啊？你说，我一定办好。”沈季匀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白巳臣面对他，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意，仿佛所有纷扰都不曾发生过。但沈季匀不敢正视他，那目光如炬，好像会直达心底，窥觑所有难以言说的秘密。

“我今早收到一条非常令人难过的消息。”白渊在婴儿车里咯咯笑着，白巳臣伸出手去逗他，“程梓良死了。”

在白巳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季匀全身神经都突地跳了一下。程梓良的死和自己有关，但绝不是自己下的手。他很想这样辩解，却不能辩解。

“沈先生知道他的死状有多惨吗？”那样漫不经心的口吻，“整条舌头都被人拔下来了，梓良是知道了什么秘密才会遭到这样的毒手？”

“咳，这个也许只有程警官自己知道了。”眼睛往别处瞟去，沈季匀显得既心虚又尴尬。

“梓良他是一枪毙命的。”

“一枪毙命？”沈季匀大骇，知自己反应异常后又强行镇定下来。果然！程梓良不是他杀的！

“啊臣，你刚才说小良死了？什么时候的事？”白妈妈把炒好的菜端出来，听到这么个消息简直是晴天霹雳。

“昨晚，目前情况还在调查中。”

“千真万确？”

“嗯。”

“哎呦，这造得是什么虐啊！”白妈妈卷起围裙揩眼泪，“你程叔那么好的一个人，竟然弄到现在家破人亡的地步，算个什么事儿？”

“妈，你先不要激动。”白巳臣怕她老人家一激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赶忙扶着她坐下。

“当年你爸他抛下我们母子两就这么走了，如果没有你程叔帮着，我们早就饿死啦。小良打小就是乖孩子，样样儿都顶尖的好。他啊，也是天天念着你，有好东西必分你一份的。你离开的八年经常来这里，在门口蹲个半天的，他说你走的时候他最后一个知道，那你回来他要第一个看到。”白妈妈也上了年纪，开启话匣子就絮絮叨叨得没完，兴许是回忆起了伤心的往事，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不知你程婶受得住受不住。哎，上次见她整个人都憔悴了好多，哪里还有之前的样子？”

“妈，你不要太焦心，事情我一定会查得水落石出，还梓良一个公道。”

Chapter.28 【祸起青城事件二】

“嗯，不能就这么放走凶手。”她突然记起还有沈季匀那么号人物，便拉住他的手说：“沈先生我知道你路子多，小良这件事你看能不能帮帮忙？”

沈季匀还来不及回答，白巳臣抢先道：“妈，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您能不能不掺和？”

“我只是想让沈先生帮帮忙，他……”白妈妈觉得有着委屈。

“阿姨，放心。我答应你一定查得水落石出。”他本来就打算要参与调查的，看哪个混蛋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陷害到他沈季匀身上！

“哎，真是个好孩子。”白妈妈万分感慨。

“相信我。”沈季匀回握住白妈妈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白巳臣，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

不料，白巳臣冷笑，“沈老板你难道不知道你的信誉额度已经透支了吗？”

“啊臣，你怎么能这么和沈先生说话？”

白巳臣不理会他妈妈，继续说：“要不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吧。浦江枪杀案是不是你策划的？假的Camille叶是不是你安插在警局的？你和程勇不惜让我停职，也要守护的秘密是什么？嗯？说话。”

沈季匀无言以对。

“看，沈季匀，这就是你的信任。”白巳臣嘲讽道。

“你们这是怎么了？前些日子不还好好的吗？有事可以好好商量。”白妈妈很着急，终于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他希望儿子有个稳定健康的伴侣，显然沈季匀各方面她都很满意。

“妈，你知道他是谁吗？”白巳臣显得有些疲惫，“青城帮的老大，沈家的当家，沈季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