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楼+番外——薄言轻语
薄言轻语  发于:2015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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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看着他意味不明的摇了摇头。

解怜疑惑间,耳边传来那婆婆的呜咽声,一转头,就见她趴在地上,枯枝般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捧起地上的灰烬,一边落泪,口中喃喃自语:“紫云……紫云……既然你已经走了,我也差不多了……”

她在当年紫云自杀之时就想跟随着她走的,后来看见她的那幅画像,又在院中见到她的身影,就一直守到了今日,而今一切尽毁,她已生无可恋了。婆婆从发髻上拔下一支簪,往自己的咽喉刺去,若红慌忙上前去制止,“姥姥,不要……你走了,留下我一人可怎么办?”

两人僵持之间,解怜没能理解沈寒摇头的意义,于是上前准备把绯袖带走,就在那时,一道红光直击他而来,他侧身一闪,险险避开了。

“只是配合你们玩玩而已,居然还当真了。”紫云从地上站起身来,笑容妩媚动人,她伸手将红绸一挥,缠上展夜身体就把他吊到了半空之中。

“紫云……你……”婆婆手中的簪落了地,她望着紫云无法言语。

刚刚松懈的几人又紧张起来,解怜望了望沈寒,看来他刚刚就是想提醒自己其中还有蹊跷之处。

这时绯袖迷迷糊糊的醒来,一看见展夜被紫云吊在半空中的情景,愣着张了张口,“你答应过我不杀他的……”

“我是答应过你……”紫云对着绯袖莞尔一笑,“我不杀他,那么你就得替他死。”

“这是怎么回事?”莫迟行抱着小东西走到解怜身后问到。

解怜摇摇头,他也还没弄懂,明明那画像都烧了,为什么紫云却还在?难道他们还忽略了什么?

“她要杀的,并不是那位展公子。”婆婆在解怜身边幽幽道,解怜疑惑的望着她的侧脸,听她继续说:“那孩子长得和季公子一模一样……”

“你是说绯袖?”

婆婆点头,道:“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吓了一跳,天底下居然会有这么相像的人……”

“转世?”莫迟行低头小声问。

解怜猛然间想起什么,咬了咬嘴唇,道:“不是转世……四年前外城东部饥荒,我把绯袖带回来,他原来的姓氏便是季,有可能是那位季公子的子孙,只是时间隔得久,也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解家老板捏紧双拳,这一筹莫展之际,偏偏那浪荡子又不在,到底是哪里被疏忽掉了呢?难道她根本不需要依附就能留存于世?就知道那浪荡子的话不应该尽信。

绯袖晃晃悠悠从地上起身,玎玲一声,从他腰间掉落出来一个闪着金光的东西,解怜仔细一看,是一枚吊坠。

“那东西……”

“那不是当年季公子赠与小姐的定情物吗,怎么会在那孩子身上?”婆婆疑惑道。

解怜细细思踌着,摸到了一些头绪,转身对那莫迟行耳语几句,又对着沈寒作了个突击的手势,接着转身让若红把婆婆带离这里。婆婆不愿走,最后只是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紫云似乎是感受到了一丝异样,开始急躁起来,又一挥手另一条红绸缠上了展夜的脖子,她的面目由美艳变为了狰狞,“你再不下决定,我就拧断他的脖子。”

绯袖抬头望着展夜呆滞的面容和黯淡无光的双眼,拼命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颤抖,道:“你先把他放了。”

紫云把头微微一侧,笑着说:“要我放了他,除非你先死……”她正说着,从掌中化出一把匕首抛到绯袖的面前,“不过你还不能这么快就死,让我好好折磨一番。”

绯袖抖着手把那匕首拾起,“你要我怎么做?”

“先把你那张骗人的好皮相给毁了。”她轻轻一笑,将缠在展夜脖子上的红绸收紧了些,展夜咳嗽一声,嘴里发出闷闷声响。

“不要……”展夜的声音细小如蚊,但绯袖他们还是听见了,绯袖抬头看他,那双毫无神采的眼中竟缓缓流出泪来。

紫云眉头一蹙,怕是她也没想到,中了自己魇咒的展夜居然还会有意识。

“阿袖,不要……”

“闭嘴!”紫云一怒,红绸向上延伸几周,缠住了展夜的嘴,他再说不出话来。

绯袖死死捏着那把匕首,抬手,狠狠往自己脸上一划,顿时侧脸一道长长的伤口从眼角处一直延伸到下颚,鲜红的血急流而下,浸染了他原本娇美的容颜。

展夜竟开始挣扎起来,绯袖再次看他时,他的眼中已恢复了神采,只是被泪水给染湿了,他伸出双手想要把站在自己嘴上的红绸给扯下来,却无法。紫云见状,手一挥,把他往墙上撞去,狠狠一撞落到地面,他只觉得浑身疼痛,视线都变得有点模糊了。

绯袖慌忙上前,没走两步,就被紫云给制止了,她淡淡说:“你是要他死,还是要他活?”

他停下脚步,只觉心中似是被利刃切割,疼得厉害。

“小姐……别,别再这样了……”婆婆忍不住上前两步,踉跄一下绊倒在地上,她艰难的抬头满眼泪光,“小姐……”

紫云见她这般情状,脸色稍稍变化一下,伸出的手落了下来,尽显悲凉之态:“泪儿,你没历经过情爱,不懂被心爱之人背叛是什么滋味,我要他把我所尝过的苦楚加倍还回来……”

第十二章

“你怎么会知道我没经历过情爱,你又怎么会知道比起背叛,看着所爱之人伤心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会比被背叛来的轻……”婆婆趴在地上喃喃道,低着头,银色的发丝散乱着,没有人能看得清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紫云听着她那番话,不解的沉默了。

解怜的额头微微渗出汗水,这时,谁都没有再发出声音,只有风吹动树叶的窸窣声响,显得格外诡异。

就在此刻,沈寒踏步一跃而出,手中的斩马长刀在半空呼啸一声,缠绕着展夜的那段红绸被斩断了,他趁势一把抱过展夜回到内堂。紫云见情况不妙,刚挥出红绸想要攻击沈寒,就被莫迟行挡住了,他手拿一把弯刀,斩断红绸,与那紫云对峙。

解怜趁紫云不注意,抽身上前想去把绯袖拉回,却被紫云发现了,她挥动另一只手红绸一出,在绯袖腰间一缠,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

绯袖手一松,手中的匕首应声落地。

解家老板嘴角滑过一丝薄薄笑意,伸手捡起了地上那枚枫叶吊坠,果然,紫云的表情变得无比惊慌起来。

“想必这才是关键之物。”解怜把玩几下,对那紫云笑到。

“喵。”小东西在解怜脚边叫唤一声,随之迅速的化成了人形。

紫云冷笑一声,抓过绯袖,指甲纤长掐住了他的咽喉,“你若是要毁了那东西,那你就毁吧……反正他的命我是要定了……”

她说着,婆婆身后那一堆黑色灰烬纷飞而起,在半空中盘旋一阵,又渐渐组合成了一副画卷,只是那画卷之上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紫云眼神一凛,那画卷像是有意识般飞到了她的身边。

“我要把他囚禁在这画卷之中,永生永世!”

“不要!”展夜踉跄着站起来,从内堂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出来,跪倒在紫云面前,“我用我的命来换他,求你放过他吧。”

“展夜……”绯袖低声唤着他,喉头哽咽,泪珠不断的从眼角滑落而下,“是我鬼迷心窍……你不要管我了……”

沈寒和莫迟行都持着刀,一副蓄势之态。解怜手心紧紧捏着那枚吊坠,生怕移动一步她就会把绯袖拉进画里。小东西紧紧揪着解怜的衣衫,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不是季公子……”婆婆忽然说道,她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推开了若红的搀扶一步一步走到紫云面前,就在离紫云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你好好看清楚,他不是当年那个季公子,他只是一个孩子,他爱着的是那个跪在地上的这个男子,不是什么门当户对的富家小姐……”

解怜看他们僵持不下,把手中的吊坠塞到小东西手里,悄声在他耳边说:“等会你听我吩咐,把这东西毁了。”

小东西认真的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把那吊坠攥在胸前。

“你不用再说了,我不想听!”紫云的面目越发狰狞起来,嘴唇鲜红的似是能滴出血来。

“那你连同我一起带走吧。”展夜这句话一说出口,气氛又凝固了起来。

良久,紫云才哈哈大笑几声,道:“你就这么爱他?”她说着,捏紧了绯袖的下巴,指甲深深陷进他白皙的皮肉之中,血珠不断的往外冒。

此刻的绯袖,并不觉得有多疼,只是看着展夜那副狼狈模样心酸不已,他想开口,却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怕一开口就是撕心的哭喊之声。

展夜捡起绯袖遗落的匕首,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就往自己的左肩刺去,鲜血顺着冰凉的刀刃滴落下来,“我爱他,我用我的一切在爱他……若是为他而死,我这辈子也算值了……”

紫云紧紧盯着展夜的一举一动,笑不出声来,“你真的愿意替他忍受这生生世世的禁锢之苦?”

展夜与她对视,眼神之中决绝不带一丝畏惧。

众人屏息凝神,这时,绯袖终于抑制不住痛哭起来,他呜咽着,语言断续不清,“阿夜……不要……我不值得你这么做……呜……你会有大好的前程……会有美丽的妻子……我,我不配……”

紫云捏在他下巴的手松开了,展夜也不去管他说了些什么,只是对着紫云道:“我愿用生生世世的苦难来换取他这一世的平安。”

紫云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间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笑过一阵之后,她又恢复成严肃神态,道:“若是我当初遇到的不是他,而是像你这样的人,如今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既然如此,你过来,我放了他。”

展夜起身,把匕首仍在一边,一步步迈向紫云,紫云红绸一收把绯袖放开来。

他站在那儿看着展夜离自己越来越近,脚下竟然连一步都走不得。展夜站到他面前,伸手轻轻抚摸了他脸颊的伤痕,一笑道:“你这么爱哭,我会舍不得的……”

绯袖落着泪,想与他说话,却被紫云一掌推走了,说时迟那时快,婆婆一下上前几步,扑到紫云身上,于是两人双双落入了画卷之中,紫云尖叫两声,从画内伸出双臂想要脱离,却被婆婆死死抱住了腰际,两人像是被漩涡吸引一般往那画卷中心滑去。

“姥姥!”若红想上前去抓婆婆,被解怜拦住了。

解怜朝那小东西一瞥眼,小东西立马会意,把那枚枫叶吊坠托在掌心,一发力,手中便冒出了金色的火焰,把那吊坠渐渐融化成烟雾,而那画卷也渐渐燃烧起来,伴随着紫云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化成了灰烬随风而逝。

大家又静默了片刻,确定了不会再有事发生之后才松懈下来。沈寒绕到后堂去看公主他们的情况。

解怜正对那哭泣的若红没辙,门口就缓缓走来一位翩翩公子,仔细一瞧,正是那浪荡子,这玉骨折扇晃晃悠悠的,走到那若红面前,揽着丫头的肩就开始一番安抚。

解家老板恨得牙痒痒,道:“来得可真是时候。”

“多谢解老板夸赞。”浪荡子对着他微微一笑,很自然的,解家老板偷偷给了他一脚。

小东西消耗了大量灵力,维持不了人形,渐渐化作白猫,被莫迟行一把捞进了怀里。

“阿夜……疼吗?”绯袖抽噎着触碰着展夜左肩的伤口,又想起刚刚他对紫云说的那番话,禁不住泪水涟涟。

展夜没见他这么哭过,又见他脸上的伤口,心疼不已,哽咽着吻了吻他的双唇,道:“不疼,一点都不疼……只可惜毁了你这张好容貌。”

绯袖轻轻搂住了他,脸埋在他的脖颈里,声音闷闷的,“以后没人要了,也赚不了钱了,你可千万别甩了我……”

展夜在他耳旁轻笑,“那你爱我吗?”

绯袖沉默一阵,用小到只有展夜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爱……”

番外·桂花糕点

平城公主的闹婚事件传得沸沸扬扬,朝中大臣们都为太傅感到惋惜,也有很多人在背后嚼舌根子,但那皇上和太傅都没说什么,就像是没发生过这事情一样,风波也就渐渐平息了下来。

其实有好多大臣心里都窃喜,这公主未嫁的成,下次自己的儿子就有希望能与皇上结亲,从此平步青云。

城内,这事就成了茶余饭后的趣谈,说这太傅之子不爱公主爱小倌,放着荣华梦不做,偏偏要养个风尘子,若说这不是真爱,那必定是脑子被门缝给夹过了。

“那绯袖得罪了公主被毁去了容貌,啧啧……”玉楼春里的茶客们说的正起劲,有人叹惋到,“真真可惜了……”

“你们谁看见过?到底成什么样子了?”

“这从太傅府回来就没见过,前阵子去鸾凤楼也没见他接客的。”

谁说那绯袖被公主毁容了?就算人家想接客,这客也不敢让他接啊,现在有谁不知道他是展夜的人?浪荡子轻笑几声,提起那桌上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转身下了楼。

来到鸾凤楼前,脚还未踏进门槛,楼上就传来一阵叫喊和东西碰撞的声音。浪荡子走进去,一到楼梯口,就见那小东西飞快的窜了出来,一下扑到了那正从三楼下来的莫迟行的怀里。

绯袖气冲冲的从他身后追出来,手中拿着一只摔坏了的花灯,上面四根竖直的骨架,断了两根,像是霜打的茄子般蔫耷耷的。绯袖把花灯往小东西面前一声,吼道:“说!你怎么把它弄坏的!我说了多少次不要乱动我房间里的东西!”

小东西怯怯的从莫迟行的怀里探出脑袋,满眼含水,委屈的望着绯袖,小声说:“我,我看着好玩,不小心就……”

“不小心……你这小东西!”绯袖说着扬手就想打,莫迟行把小东西往身后一送紧紧护在了身后,这时候展夜追了上来,从绯袖身后一把抱住他,柔声说:“不就是一盏花灯,我再送你就是了,何必对着孩子动怒呢。”

绯袖放下手,咬着嘴唇,道:“可是……”

展夜摸了摸他光滑无暇的侧脸,又说:“你这伤还是人家给你治好的,就别再生气了。”

“说到伤我就来气,居然是用舔的,害得我一脸都是口水味!”绯袖朝小东西做了个鬼脸,把手中的花灯往展夜怀里一塞,气呼呼道:“谁稀罕你的破灯!”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自己房里走去,狠狠的把门带上了。

展夜尴尬的朝莫迟行和小东西笑笑,跟随了上去。

小东西从莫迟行身后悄悄探出来,抓着莫迟行的手,说:“阿行,我又惹事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莫迟行摸摸小东西的脑袋,牵起他的手,道:“我没生气,你以后不要乱动别人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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