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芳草——柊觉
柊觉  发于:2015年08月30日

关灯
护眼

苏纪白立即咬住下唇。林大公子继续卖乖,摸出个小盒子,舀出些冰凉的膏状物体,掀开碍事的衣物再次探入。手指在身体里长驱直入,引得那人浑身发颤,下意识绷紧了双腿。

这个时候,林祈墨还故意继续话题:“小白,我问过小七,那血池与蝴蝶究竟有何渊源……”

苏纪白双眼半睁,雾气朦胧,模模糊糊盯着林大公子:“……她如何说?”

林祈墨笑道:“……她不回答。”

与此同时,毫无预兆地冲进对方身体。

“嗯……林……没墨,你是否……怀疑……”那人话音破碎不堪,却仍执着于问。林大公子干脆抬起他双腿架在肩上,一边进进出出一边回答:“没错,我十分怀疑阿禾的身份……小白,你说,他会不会就是月海宫宫主?”

苏纪白对他动作的加快有些难耐,喘息不止,只好攒着气说话:“有这个可能……林没墨……你太……嗯……”话没说完,气息不济只好微启双唇索要呼吸。林大公子炽热的双唇却得势不饶人地堵了上来,双手更是攀上了某处根源。

阿禾武功深不可测。相处甚短的情况下,连林祈墨也看不透彻。说他没有敌意,是因为在碧江小镇之时,几人不过萍水相逢。但如今他出现在大理,动机绝不单纯。而他言语之中,透露出想要阻止祭祀之意。但其行为,又处在阻止与推动的尴尬之处,让人辨不清是真是假…总结就是:此人甚是危险神秘,必定不是井底之蛙,池中之物。

这一晚林大公子将自家小白折腾得精疲力尽,没剩下办点力气,只能受他摆布,丢进了深更半夜催小二起床烧的热水里。当然,罪魁祸首也厚着脸皮毫不反省地跳了进来。美其名曰让他垫背。

所以,现在,在沐浴的木桶里,在温热的清水中,林大公子又开始蠢蠢欲动……那人被他禁锢在怀中,只好疲倦地闭上眼睛靠在肩头,几不可闻:“林没墨……你这个怪物,还来?”

林祈墨当然不是怪物,因为他胜似怪物。所以笑得很欠揍:“小白,怎么说都应该是我比较累吧……”

苏纪白不语,只是微微皱眉,意思是:懒得跟你多说。

林祈墨无所谓地耸耸肩,接着良心发现,决定保留体力,是以只是俯首用鼻尖贴住对方发端,嗅着清香,端详着飘散在水中海藻般的乌发。

能治百病么?不知能否治疗思念?

听着身旁之人安心地熟睡,林祈墨心中微微发悸:小白,突然发现,我真的是一天也舍不得离开。

这不是好事。代表着难以解除的牵挂。牵挂越多,就代表着自己所能支配的事情越少,到头来,也许就会发展成死穴……

“文慕非一定会来。”“文学绝不会关心你的生死,所以文慕非说他老爹记挂你,是在说谎。想必文慕非正是受了他的命令,让我辛辛苦苦去偷药。再借检验之机调包,成果为那臭老头所用。”“他想得倒美。”

林大公子自起床,就一边等人一边喋喋不休。苏纪白偶尔瞥他一眼,其余时候只注视手上捧着的《世说新语》,面色淡淡,也不知是否看得津津有味。

这时脚步声响起,他眉梢一动。

林祈墨却一脸失望:“是店小二。”

小二送来早午饭,两碗香喷喷的山药芋头粥与一大瓦罐萝卜炖鸡。闻得林大公子食指大动,刚要开吃,脚步声再次响起。

不由得大失所望:“来了。”

文慕非敲门走进房间,两人只好将饭菜搁在一旁,先与之周旋。可惜林大公子对食物实在讲究,明白要趁热吃才好吃的道理。看来这份餐饭,只得吩咐重新再做了。

文慕非先是抱歉:“看来我打扰到两位午饭……”说罢居然转身假装要走。林祈墨手一挥,暗笑他演技太差,道:“既然已经来了,又何必走。文兄请这边坐。”

文慕非演技立即有所改进,如此刻,他并不磨磨唧唧,只是犹豫片刻,就坐上林祈墨指好的椅子。他刚坐下,就感叹道:“想不到林兄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祈墨笑了笑:“是,我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文慕非眼睛一亮:“林兄得手了?”

林祈墨点头。

文慕非掩饰不住兴奋,急忙道:“在哪?给在下看看可好?”

林祈墨目露疑色,一闪而过之后不动声色地从怀中摸出个朴实无华的木盒子,递给文慕非。

文慕非更是高兴,迫不及待打开,亮出里头的天青色小瓷瓶,将瓶塞取走,放在鼻尖嗅了嗅。

苏纪白手上翻一页,目光斜斜看过来,亦是为之一动。

文慕非浑然不觉此间异样,反而站起身,一边嗅着瓶中药味,一边来回踱步。他今日衣衫,袖子又宽又大,往里头藏些什么并不困难。林祈墨疑色消去,脸上有如尘埃落定,笑道:“文兄,依你所见,这药是真是假?”

文慕非干脆用眼睛堵住瓶口朝里头端详,过了半晌,将瓶子盒子退还给林祈墨,双眼放光,又笑又叹:“圣女真是奇人!这药用材珍稀,极为滋补。林兄只需将此丹研磨成粉末,连服半月,堪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林祈墨笑了笑:“真的?我还担心这药过了将近一百年,会不会失效?”

文慕非一愣,随即笑道:“这你大可放心。”

文慕非走后,林祈墨长叹一声,笑着看向靠在床上,仍在专心致志看着书本的人:“所以说他演技太差……”

苏纪白勾起唇角,淡淡一笑。

林祈墨一把抽掉他捧着的书:“表现得太开心太明显也就罢了,我可以认为他与文学是一类人。但明明只是萧老爷子送给你用来增补的九参养气丹,他也能吹捧得这般人间难得,实在不像一个有着‘医仙’名号的人。小白,你觉得呢?”

苏纪白颔首:“所以……他的兴奋是刻意做给我们看的。但后来那句话就有些不明智了。”

林祈墨笑道:“聪明。看来他知道我们在怀疑他,也知道我们打算把药调包之后再给他看。”

苏纪白莞尔:“嗯,但他实在不该以为自己能骗过林大公子?”

林祈墨笑嘻嘻摸了摸他的脸:“对,他也实在不该以为自己能骗过你。”

苏纪白瞥他一眼,淡淡一笑,毫不掩饰:“若不是你用那个真的偷来的破盒子给他,我倒也不会怀疑……”

林祈墨将装药的小瓶子递给苏纪白,笑道:“他知道我们要调包,却对这么简陋的盒子毫无疑问,想必是之前见过它,以及里面装着的真正的‘神丹’。”

苏纪白嗅了嗅这盒里的味道,察觉与之前那九参养气丹的些许不同。于是沉吟片刻:“而他明明知道我们并没有递给他真正偷来的那一枚药,却仍调包了假的……”

林祈墨忽然大笑:“有意思,三重调包!”

苏纪白亦笑了:“的确,这只能说明,他很可能早已经得到了真的。”

林祈墨看他一眼,两人已然心照。

“我想我知道他究竟有何目的了……”

十七:弯刀绸带

林祈墨非常可惜地看着桌上的美食,又很担心地看了看床上的苏纪白,叹道:“我错了,我不该让老酒鬼这个时候离开。小白,你还好吧?”

说罢扶着床沿,俯身端详。

苏纪白捡起书挡住脸,只露出一双细长幽冷双眼盯着他:“你说呢,怪物……想去跟踪他就去吧,我这里没什么关系。”

林祈墨再次抽掉书,这次丢得远远的:“小白,我可不敢丢下你一个人。”

苏纪白闻言就要起身,却被林大公子按住。

忍不住白他一眼:“那你到底要我怎样?藏在柜子里?藏在床底下?”

林祈墨揉他头发:“都不用,因为人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得外头一通杂乱,客栈老板慌张的问话传来:“几位客官……你、你们在找人?”

“找人。”

“请问几位,找……”

“找我是吧?”一个笑嘻嘻的声音从门缝里滑出来,随即竹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小缝,一只手攀上门沿,突然轻描淡写地将门朝内拉开。林祈墨无所谓般摊手,欣赏一幅画般看着手中徐徐落下竹门粉末。轻呼一口气,白花花的粉末就像雾气一般缭绕起来。林大公子就在这层烟雾遮掩之后,渐渐凝住笑容,面色沉淀。

他看见来者一共四个,皆是面色不善。脸色阴沉得就像夜晚破庙里的神像,好似平白无故就蒙上一层月光。

客栈老板识趣地退走,楼道里仅剩双方对峙。林大公子撑住门框:“几位兄弟杀气腾腾,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么?”这四个人齐刷刷瞪着他。为首的人面色白得发青,双目浑浊好似死人,开口沙涩:“药。”

林祈墨笑:“药?我像是药罐子?”

“不像。”

“这就对了,找药自然要去药房,不送!”

林祈墨一手关门,却被为首的那个用力撑住。此举完全是林大公子在试探深浅。当那人手发力之时,林祈墨就已经扬起一丝成竹在胸的微笑。他继续关门,神情仍是悠然自得。外头那人却是已经憋紫了脸,不由自主地步步后退。他身后之人见势不妙,倒也聪明,并不过力给同伴与林大公子继续硬碰硬,而是一掌劈向竹门。

“嘭”一声竹门粉碎,林祈墨在他出手之时却已疾退,舒舒服服坐回桌旁,挑眉扫视:“诸位是听不懂我说话?”

这几个人好似真的听不懂,也不太会说话,只知道说一个字:“药。”

林祈墨有些不耐烦:“药吃了。”

这下,四个人才稍稍有些反应。为首之人目光迟缓地动了动,杀机毕露:“宫主说,药没了,就要人头,要血。”

林祈墨道:“我不想打架。”

那人道:“药。”

林祈墨白眼一记:“药不在我这,我建议你们去问问诗小七?”

那人依旧道:“药。”

林祈墨无奈,站起身来挽袖:“算了,还是打架吧。”

苏纪白不知何时捡回了书,懒懒在翻,轻声念书般道:“林祈墨,你是自找的。他们只说药,你就给他们药。明明很简单,你何必弄到动手的地步?”

林祈墨笑了笑,叹气:“小白,这架非打不可,你信不信?”

苏纪白挑眉:“不信。”

林祈墨摇头:“为什么不信呢,月海宫宫主才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他们真能从我们手上抢回‘神丹’,为何不顺带捎回我们的命?”

苏纪白不得不承认,林祈墨是对的。因为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把半月弯刀已经飞速旋转着,劈向他的后颈。

旋转的风声呼呼作响,带着某种刺耳的尖啸。苏纪白知道林祈墨必定有所准备,却仍是不由得脱口而出:“小心!”

这把闪着嗜血光芒的弯刀隔着十分微妙的距离擦过林大公子后颈。

出刀之人目光聚拢,杀意更盛。他清楚的知道,林祈墨是故意的。故意让刀紧贴着他飞过,却无法伤害他一分一毫。这样做,分明是炫技轻蔑。告诉他,这一刀根本没有威胁,反而还有无限余地。

短促地“哼”了一声,出刀之人伸手打算接下迎面飞回,距离自己已经不到半尺的弯刀。

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他只觉得自己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就好似失明一般花了眼。紧接着他仓促眨了眨眼,却发现近在咫尺的弯刀已然不知所踪。

“好刀,刀刃几乎是触碰就会流血啊。”

林祈墨跷着腿坐在桌旁,把玩着弯刀,不怀好意地笑着。这种笑意带着些不耐烦与漫不经心,充满蔑视的意味,让四人顿时怒气冲天。

这种怒气不会遮掩,太过明显。林祈墨在心中下了判断:武功修为还不错,但经验少得可怜。别说他了,这四个人加起来能否打得过现在的苏纪白,都是个问题。月海宫宫主会以为凭这四个人就能完成任务?答案自然是不可能。接下来一定还有人等着他们,既要夺回早就被人调包的‘神丹’,也要杀了他们。

“把刀还来!”失刀之人劈手就抢。林祈墨淡淡一笑,近身战可是他最拿手的方式,这人确定要这么打?持刀之手向后一送,引得对方伸手前袭。对方另一手护着身前空门,倒还是有所警觉。

不过没关系。林大公子挑起唇角,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刀反向拉回,顶在对方心口。虽是刀柄相向,但在这样的速度之下,撞上的后果必然严重。

失刀之人的面色瞬间蒙上一层霉斑一般的灰白,以为自己不死也伤。谁知林大公子临到关口手一送,刀自然下落。

这一招,才真正让后头只来得及看,来不及相帮的三人大吃一惊。

如此速度,竟然能在毫无缓冲的情况之下,在这样短的距离中,说停就停……并且,停下来的那把刀,竟然没有一丝惯力的前移。

将目光移向林大公子那只握刀的手:那是有着怎样控制力和爆发力的手?

常年游移在月海宫阴冷环境之下的杀手,居然由脚底到头顶,被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包围。再看战局。刀下落,失刀之人却已懵在原地。林祈墨得意地笑了笑,拍拍手转身。片刻,背对几人,道:“告诉你们宫主,要试探我的深浅,没他想得那么容易。”

说罢背起挂在床边的包袱,对着床上:“懒猪,小白,我不想杀人,所以这地方不能呆了。”

苏纪白见他话语随意,表情却少有的认真,笑了笑,起身披上件素红色绸袍。随即又看着林大公子:“门被他们堵死了。看来他们不想让你走。”

林祈墨无奈地叹口气,看着那几个木头一般,摆出一副“不要命也不能让你们走”的忠心死士。

“门被堵死了,还有窗嘛!”

林祈墨一面抱着自家小白跳下窗,一面心想,这几个人的脑袋真是榆木做的。落在地上,才恍然:原来是因为,窗下人更多……一眼望去心里有数,总共十五个妙龄女子,脸色却都是冷冷的,好似棺材里的死尸。她们穿着月牙色的及地长裙,丝带无风自飘,漫天花瓣美不胜收,却无人敢上前观看。

林祈墨放下怀中之人,护在身后,轻道:“这次恐怕要来真格的了……小白,你小心些,别动手。”

苏纪白脸色微微一沉,嗯了一声。

林祈墨好似明白,他叹了口气:“小白,这些女人跟刚才那几个人不是一个层次。绝非泛泛……”

苏纪白退后一步,冷冷道:“会给你省心的。”

对面十五个女子中站出个凤眼薄唇,颧骨微耸,双颊凹陷的,看气势是其中之首。她冷眼打量两人,冰冰凉凉玉瓷般声音道:“宫主有命,请林公子交还偷去的‘神丹’。”

林祈墨笑道:“真药你们不找,偏偏要讨我这枚假药,有意思。”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