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放心

尚肆有些尴尬，冲方茗僵硬地笑笑：“那我先走了，改天再聊吧。”

方茗看看齐唯郁，再看看尚肆，颇有些疑惑的样子：“阿肆，这是？”

尚肆直觉地注意到齐唯郁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知道为何有些心虚：“啊，这是齐唯郁老师，平时，很照顾我。”齐唯郁的脸色好像更难看了。

方茗“嗯”了一声不说什么，尚肆又觉得不应该冒冒然就直接走掉，太没礼貌了，只好站在那里跟着她站着。良久，方茗才笑了笑，看起来却怎么也不是多真心实意的样子：“嗯，那你有事就先走吧。”

尚肆匆匆地点点头便走了，坐进车里，还是一直不敢看齐唯郁的表情。

一直到校门口，齐唯郁停在路边没有再往前开，尚肆疑惑地看他，齐唯郁转过头：“女朋友？”

“是前任。”尚肆纠正。

“哦？现在没关联了？”齐唯郁挑挑眉。

“怎么可能有，都多久没见过了。”尚肆嘟囔。然后仔细想想也真的是，分手后马上遇到了齐唯郁，然后遇到了那种事，接着是暑假，开学又和齐唯郁纠缠不清，也没时间想方茗，可是好像，也真的没什么深的执念去想。

齐唯郁看着尚肆出神，以为他在想前女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在想什么。”

“啊？噢，没什么。”尚肆掩饰地摇摇头，然而表情却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尚肆！”齐唯郁叫，语气有些不悦。

“你怎么了？”尚肆反而奇怪地看他。

齐唯郁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尚肆，你怎么空长一副聪明样，明明笨得要死啊。”

“你才笨呢。”尚肆不开心，“说别人笨的自己又能聪明到哪里去。”

齐唯郁无奈，是不是真的该说尚肆的大脑构造和别人的不一样，为什么会迟钝得这么令人心焦。

齐唯郁拉过尚肆就吻了上去，泄愤似地吻他，尚肆摸不着头脑，乖乖地任他吻着，直到有些喘不过气来才推开齐唯郁，把头扭向一旁：“发什么疯啊。”

齐唯郁看他被吻得有一点红肿的嘴唇，有些心动，想再次吻上去时尚肆皱着眉头推他：“你怎么了啊。”

“你说，我是你的什么？”齐唯郁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哈？”尚肆蒙了，“你是我的什么？优乐美吗？”他自以为幽默地笑笑，齐唯郁却不睬他，还是直直地看他：“我是谁？”

“怎么了啊到底。”尚肆后仰身体，指着齐唯郁，“你你你不正常！”

“只是老师？嗯？”齐唯郁逼近他，尚肆逃无可逃，只好正视他，辩解：“你就为这个生气啊，那我该怎么说，而且，有必要和她说那么清楚嘛，她又不是我什么人。”

齐唯郁的表情终于有所缓和：“所以，对你重要的人，你会说吗？”

“那也，看情况啊。”尚肆说，“你那么在意？”

齐唯郁摇摇头：“我只是不安心。”他摸摸尚肆的脸，接着说，“我虽然总在缠着你，可是对于你的感情，我并没有那么确定，所以，别让我担心，好吗？”

尚肆怔怔地看着他，良久，才点点头，说出一句：“你放心。”我明白自己的感情，我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我可以对自己的感情负责，所以，你放心。

21、入局

回到宿舍不久尚肆接到了方茗的电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喂？方茗。”

“阿肆。”方茗叫了一声后就不再说话，沉默的气息之间，竟恍若隔世，尚肆也有些怀念，当时两人在一起时，方茗在学习，尚肆就打电话给她，听她叫一声“阿肆”便把手机放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竟也是十分满足。

现在想来，尚肆只想默默地叹口气，自己当时脑子有坑吧一定是。

“有什么事吗？”尚肆最终只是礼貌地问。

“没什么，只是刚刚见到你，所以，没忍住。”方茗说。

尚肆抽了抽嘴角，没忍住，是几个意思啊，所以打电话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啊，不会就是为了说自己没忍住吧。

“那，没事我要睡觉了？”尚肆试探着问。

方茗沉默了一会儿，说：“阿肆，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的人？齐唯郁的脸跳进尚肆的脑海里，淡定地笑了笑，尚肆抓抓头发，含糊地应：“嗯……算有了吧。”

“这样啊。”方茗的声音轻得像在叹息一样，尚肆不回答，安安静静地等她说。

“你喜欢的人……”方茗顿了顿，又道，“是，那个老师吗？”

“啊？”尚肆的惊异掩藏都掩藏不住，声音都有些变调，“你你你……怎么知道？”

“猜对了啊。”方茗说，“我就感觉不对劲。”

“为什么？”尚肆愣愣地问。

方茗轻轻地笑了笑，却无论如何有些强颜欢笑的感觉：“不要太小瞧女生的直觉哦，阿肆。”停了下，“不，以后也许我都没有立场也没有身份再叫你阿肆了吧。”

尚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你还可以叫我阿肆，我们还可以做朋友？不行不行，齐唯郁一定会打死他的。

方茗等不到回答，幽幽地叹气：“那我不打扰你了，再见。”

尚肆一直等到她挂断电话才拿开手机，怔怔地发呆，这么容易就被人看出来了，他真的，有那么喜欢齐唯郁吗，到底是什么地方让方茗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呢，有点令人费解的说。

不过大概，也许真的是，感情就是盘棋局，当局者迷吧。尚肆想着，笑了笑，每个入局的人都难免会迷失自己，一些在他人眼中分外清晰的事实在自己眼里反而模糊不清，需要别人的指点。

尚肆有些矫情地感动起来，忍不住拿过手机给齐唯郁发了条信息：“齐唯郁，我好喜欢你啊。”

过了一会儿齐唯郁发来回复，尚肆猜测他可能会说“我也是”或者“我也喜欢你”什么的，结果齐唯郁说：“嗯。”

尚肆有点气闷，之前不是一直说喜欢我吗，现在连一个回复都懒得发，这人呵，他哼了一声，把手机扔到一旁爬到床上去睡迟到的午觉。

22、预订

圣诞节很快到来，往常尚肆也并没有在意过这个节日，方茗也不像其他的女孩子一样，不是拉着他要这要那的礼物，就是要到这里那里去玩，因而这一次，尚肆也没打算要有什么计划。

柴子遇以为他孤家寡人的，特意打电话来问平安夜去吃饭要不要带他一个，尚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

柴子遇奇道：“这可一点也不像你，阿肆，你怎么了？”

尚肆内心天人交战了一会儿，终于咬咬牙坦白：“那个，阿遇，我有一起过圣诞的人了，你不用操心了。”

“咦？什么时候的事情？”柴子遇问，“你都没有跟我提过，是谁啊。”

“……你还记得我去跟着你们蹭许廿的课吗？”尚肆想了想，问。

“嗯……然后呢？”

“……是那个老师。”尚肆说，果然，柴子遇沉默下来，死一样的寂静，过了一会儿，齐唯郁再次开口，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行啊，尚肆，同性我就不说什么，你怎么会和一个老师搅和在一起呢？”

尚肆小心翼翼地开口：“那，那是个意外啊。”

“意外？”柴子遇说，“有你这么意外的吗？”

“你以为我愿意啊，真是个意外。”尚肆说，有些委委屈屈的，“那时我不是失恋了嘛，不小心喝多了，然后就……总之，是意外。”

柴子遇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他的心情了，良久才“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大致能够消化他的故事，但不想再发表任何意见。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尚肆才开口：“我们挺好的，别担心。”

柴子遇知道他也算是在安慰自己，默默地叹了口气：“阿肆，保护好自己就好，别让自己吃亏。”

吃亏嘛，第一次见面就吃过了啊，尚肆默默地想，瘪起嘴：“嗯，我知道了。”

柴子遇没再多说就挂断了，突然觉得自己像在嫁女儿的妈妈一样，自己怎么像护犊子一样对尚肆啊，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他笑了笑，想起另一个需要他护着的小孩子，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尚肆想到圣诞节，不由得也来了些兴趣，拿手机给齐唯郁打电话，齐唯郁许是在上课，一直没有接听，尚肆知道他上课一向专心，也就没有再打，静静地等着他打回来。果然下课齐唯郁准时回了电话：“怎么了尚肆，我刚刚在上课。”

“没什么……”尚肆支吾，“就是，圣诞节不是快到了么？”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生怕齐唯郁说他无聊或是小孩子气什么的。

齐唯郁声音里带着笑意：“嗯？所以呢？”

“所以啊……没什么所以啊。”尚肆嘟囔，心想齐唯郁果然是一点也不在意的吧，这种小孩子的节日。

“所以？我是否有幸订下尚肆同学的平安夜以及圣诞节呢？”齐唯郁柔声问。

尚肆愣了：“额，当……然。”

23、旧地

圣诞节本身没有什么值得兴奋的，但是尚肆只要一想到这是和自己喜欢的人过的第一个圣诞节，就会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很开心，很幸福，有点少女情怀的尚肆对于自己的期待不由得有些小小的唾弃。

平安夜恰好下了雪，齐唯郁和尚肆吃过饭出来，空中正好在大片大片地飘雪，地面上已积了薄薄的一层，尚肆有些惊喜：“这么巧啊，平安夜下雪什么的。”

“恩。”齐唯郁答应一声，把他脖子上的围巾紧了紧，“冷不冷？”

尚肆缩缩脖子，恨不得把整个人缩进宽大的围巾里：“冷啊，冷死了。”

齐唯郁笑笑，摸他的头发：“送你回宿舍好不好？”

尚肆点点头，心里头有些小失落，哎。就一起吃个晚饭啊，还以为有什么特别活动呢，其他的情侣也都是这样吗？齐唯郁问：“怎么了？”

尚肆摇摇头，望向齐唯郁：“我们走路回去好不好？”竟有些撒娇的意味了。

齐唯郁了然，笑眯眯地说：“怎么？是舍不得我了？”

尚肆不回答，默默地伸手去拉齐唯郁的衣袖，齐唯郁反手握住他，尚肆的手冰凉冰凉，没什么温度，他皱了皱眉：“你就不能多穿点吗？手冷得像尸体一样。”

“什么形容啊。”尚肆说，“我本来就这样又没办法。”

齐唯郁不说话，把他的手暖在掌心里，拇指摩挲他的掌心，两人的手在宽大衣袖与长围巾的掩映下亲密交握，旁人并不能看不出什么异常，并肩而行中，两人静默安然，有小孩子打打闹闹地玩雪，声音欢快，尚肆微笑，却又有些落寞。

尚肆说：“齐唯郁，你说我们这样能到多久。”他不是要求永久的人，却仍旧害怕，害怕时间太短，尚未来得及做些什么便已经要分开。

齐唯郁紧了紧握着的手，声音低沉：“你说呢？”

“我说？”尚肆有些茫然，什么回答也给不出来。

“傻瓜。”齐唯郁说，声音很笃定，“可以到永远。”

“永远吗？”尚肆重复，低着头目光不知在何处，忽而抬头冲齐唯郁笑了笑，“你说的，不许骗人。”

齐唯郁笑着应：“好，不骗人。”

一旁有小孩子急匆匆地跑过，经过尚肆时不小心重重地撞过他，尚肆惊呼了声，险些被绊倒，亏得齐唯郁即使揽住他，再看过去时，小孩子已经跑远了，齐唯郁扶他站好：“怎么样，有没有撞到哪里？”

尚肆皱了皱眉：“小孩子人小小的，力气怎么那么大。”半抱怨半撒娇的口气，齐唯郁摸他的头，笑而不语，蹲下身来帮他揉揉腿：“疼不疼？”

尚肆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后挪了一下腿：“不用啦，不是很疼，这是在大街上啊，你快起来。”说着便去拉齐唯郁，齐唯郁抬着头看他，眼睛亮亮的：“尚肆，我们回家好不好？”

尚肆先是怔了一下，反应过来齐唯郁指的家是哪个，又想起自己稀里糊涂的一夜，不由得红了脸，齐唯郁站起身来，凑近他看他涨红的脸，知道他想起什么，笑得越发不怀好意起来，语气都带了一份轻佻：“我们再复习一遍那一夜好不好？”

尚肆推开他，丢下一句“无聊”便自顾自地往前走，只是那两个字却完全没有什么威慑力，齐唯郁在后面笑出声来，快走了几步赶了上去。

最后，尚肆还是跟着齐唯郁回了家。

24、祸起

尚肆踏进齐唯郁家门的瞬间可谓百感交集，上一次他迷迷糊糊地被齐唯郁捡回来，顺带着失了个身，最后还顺走了人家的身份证，结果就遭到了报应，不过这报应好像还不错的样子，他想，看向齐唯郁。

齐唯郁笑了笑：“怎么，想起什么来了？”

尚肆诚实地摇头：“我好像大概醉得很厉害是不是？”

“大概吧。”齐唯郁说，想起什么又促狭地笑了笑，“不过你醉着可是可爱多了，又诚实又听话。”

尚肆并不想听OOXX中他的听话事迹，看了齐唯郁一眼，老成地摇了摇头，径自坐到沙发上，舒舒服服地一靠，就开始指挥齐唯郁：“给我倒杯水来，我要渴死了。”

齐唯郁一边叹着“没大没小”一边自动自发地给尚肆倒了热水，殷殷切切地端过来：“少爷请喝茶。”尚肆接过水，笑眯眯地点头：“恩真听话，本少爷有赏。”

“哦？敢问少爷您要赏我什么呢？”齐唯郁忍俊不禁，坐在尚肆身边，学着他的样子靠在沙发上，一只手环上他的肩膀，偏过头来问，两人的脸距离很近很近，近到尚肆可以清楚地听到齐唯郁的呼吸声，他热热的气息轻轻拂在尚肆的脸上，尚肆突然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四肢仿佛也僵硬起来，他喝了一大口水，轻轻地动了动身子。

齐唯郁把他拉回来：“我就说，你还是喝醉了比较诚实，比较可爱。”

尚肆对此的回答是，此处无声胜有声，他冲齐唯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齐唯郁显然不打算放过他，揪着那天的事情不放：“你说，你为什么要拿我的身份证呢，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切，我明显是在给你找麻烦好吗？”尚肆不屑地回他，“你的理解能力就差到这种地步啊。”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齐唯郁问，又补充，“我是指看到人以后？”

尚肆认真地想了想，回答：“你完美地验证了身份证定律。”

齐唯郁哭笑不得，拉过他吻了吻：“你怎么就不会说点稍微让我开心点的话呢？”

“你不开心啊。”尚肆问，在齐唯郁以为他要安慰自己时，尚肆淡定地加了一句，“那我还挺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