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怜 下——坑锵坑锵
坑锵坑锵  发于:2015年0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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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无二话不说,拉过被头,钻进被子里,将冷青翼小心揽在怀里,头在柔软颈间一埋,闷闷说道:“让我抱一会儿。”

“……”冷青翼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放松了紧绷的身子,向着温暖贴了贴,“嗯。”

“别乱动,陪我睡一会儿。”苦苦抑制欲望,怀中之人万分珍贵,哪里舍得伤害。

“嗯,我也累了……”

轻轻阖上眼,真的累了,累得很快便沉沉睡去。

均匀的呼吸,伴随着契合的姿势,梦中有谁相伴,淡淡的笑,浓浓的柔情。

只可惜,轻微的动静,肃然的警觉,莫无这一觉注定睡不安稳。

“如何进来的?!”

“我的屋子,自然进的来。”

“你可知差点死于掌下?”

“……我本就要死于你之手。”

“……”

“还不让开么?贻误治疗时辰,遭罪的可是他。”

“他还未醒。”

“那也得换药下针,否则心疾发作,你可舍得?”

“……”

“要不然,你给他治,我走?”

在姐姐的墓前待了好一会儿,说了许多话,心中一片坦然,忽然间就什么都不怕了。

心中唯剩一念,治好此人,然后安然闭眼,黄泉路上,告诉姐姐,虽是错了,但有好好弥补。

“还不让开?”

莫无终是让开,穿好外衣,立于床侧,看着薛语昕换药下针。

先前身心折磨,床上之人心力交瘁,如此动静之下,竟也是未醒。

先是银针刺穴,辅以药物和内力,抑制心疾发作,再是卸去纱布,重新上药包扎。先前崩裂的伤口已在药物作用下好了些许,薛语昕打来清水,拭去伤口附近的残血残药,重新洒上淡黄色粉末。

“你抬起他一些,我用纱布重新包好。”薛语昕拿着干净的白纱布,自是需要冷青翼抬身配合。

莫无依言而行,放轻手脚,竭力不碰冷青翼伤处,但毕竟移动了身子,人算是疼醒了。

“……”醒来便见薛语昕,两人对望,薛语昕黯然垂首。

冷青翼垂眸看了眼身上三处覆盖着药粉的伤处,伤口虽痛,但药物清凉,并非无法忍受,而心口的平缓舒坦,似是许久不曾体会,沉重的身子轻了许多,只是疲软无力,恹恹然还需调理休养。复又抬眸看向薛语昕,看着少年刻意掩去的不安。

害人者与被害者,一者已然愧疚,一者本未介怀。

“阿离也曾用过催眠之术,外族并非少见……”冷青翼看着替自己缠着白纱的垂首少年,轻轻说道,“你与薛姑娘凡事低调,故而不知,薛姑娘名动江湖,其人其貌,书册上多少有些记载,而我平日里多是无事而做,自然书看得多些。”

“原来,一开始你就知道……”薛语昕暗自咬唇,自己如跳梁小丑,于别人面前丑态尽显,还自以为是,根本愚蠢至极。

没有泪痣,样貌、性子毫不相似的两人。

若非要说姐姐与这人有所相同,便是这心疾之症。

“……”白纱绷紧,伤处刺痛,冷青翼轻颤几下,身后沉默之人僵直几分,“无碍,莫无,让我说完……”

无声相伴,全心相守,身后温暖,从来如是。

“我知不知道,并非重要,实则你究竟想要什么,可知晓……”包扎之后,身子缠裹于纱布间,伤口固合,又减几分疼痛,疼痛一减,睡意来袭,疲乏亏累太多,如今偿还,自是不够不够。

“药物里有安眠之效,你不必强撑,睡吧。”薛语昕起身而立,转身而行,自以为忽略了去的问话,却是落在了心里。

薛语昕走后,莫无将冷青翼放回床第平躺,什么也不问,似是并不关心。

“相依为命四字,太过沉重……”冷青翼躺着,微微阖了眼,被下抬手轻压腹间伤处,“失去之后,何所依从……”

“他人之事,与你无关。”莫无替他掖好被角,仿若再无心思睡下,“莫再乱想。”

“莫无……”冷青翼吃力地撑起眸子,伸出手来拉住莫无衣角,“……一起睡……”

“不行。”拒绝之后,又觉不忍,木讷之人实话实说,“情欲已动,我会克制不住。”

“……”冷青翼瞬间面色染红,耳根发烫,转头向里侧,不再言语,半刻之后,莫无以为其睡着,却听到低若蚊声的回应,“……我不怕。”

莫无微愣,转而笑起,俯身亲吻那人向着内里的绯红侧脸,轻轻说道:“整日乱想,快睡。”

缠绵悱恻自于心间,关怀呵护溢于言表,相知相守一双人,怎不教人艳羡?

******

夜色朗朗,篝火燃燃,星月清冷,人声鼎沸。

大碗酒,大块肉,案几之上,承载着满满的热情。

华丽的衣物,婀娜婉约,闪亮的银饰,哗哗作响。

载歌载舞,欢声笑语,舞刀弄剑,身影交汇。

觥筹交错间,相互祈福,爽朗而笑时,心满意足。

裘袄毛皮,层叠的繁复,名贵而隆重,落在冷青翼瘦削的身上却显得有些厚重,并不十分好看,莫无虽是撑起了那份粗犷飒爽,但盘髻落发终是有些格格不入。

并不合适的装束,却已然成了彼此眼里的回忆。

曾,这般相拥而坐,穿戴异族服饰,品尝塞外美食,于月光下、篝火边、热闹中、祝福里……笑容璀璨,目染星华,满眼的繁花似锦,满心的蜜意浓情。

“累不累?”

“嗯,累了。”

那人不喜热闹喧哗,不喜他人烦扰,这般答应陪着一同而来,应和而饮,淡然而笑,已是让他心中偷笑几许。

二人于可汗禅让之礼前悄然离去。

蒙古包前,一人卓然而立,风吹发动,面上微带疏离,眸里深黑,不见底。

万千变化一以贯之,叱咤谁言年少轻痴,墨尘名,萧姓氏。

莫无抱紧怀中之人,脚步略停,目露防备。

“安一时,可想今后事?”不迂回,不绕弯,开门见山,一针见血。

“……”冷青翼不言,双眸微掩,不是不知,只是隐而未想。

景阳何人,岂会善罢甘休,天地之大,其实无处驻足安放。

“冥城又如何?”莫无黑眸半沉,不怒而威,双臂收紧,护得怀中清静,“是非之地。”

“萧某从不勉强。”萧墨尘淡然而笑,自带几分云淡风轻,“凡事利弊,自有衡量。十日后冥城事了,萧某离开,去留自有二位来定。”

音落人走,不见恼,不见悦,冷漠神情,不言喜怒。

“莫无……”冷青翼思绪飞转,种种好坏,交织成团,心思起,则焦虑生,腹内抽痛,脸色微变,“疼……”

几步进了蒙古包,风停骤暖,除去各自厚重衣物,抱了单薄身子,进了被子。大掌轻压腹间,辅以内力暖着,疼痛稍缓。

“莫无,我……”

“养好身子,我们去冥城。”

是非之地,终是地,浪迹漂泊,虽是逍遥自在,但不适怀中之人。

其实利弊当真简单,单看在乎如何。

“可是……嗯……”

所有话语与心意,封存于口,大手游移,探入里衣,手指摩挲,于胸前茱萸轻轻挑弄,敏感身子微微颤动,目光渐渐迷离,轻喘间,脑中唯剩一片空白。

一处处自心而落的痕迹,燎原成永生永世的记忆。

第一百三十九回:风和日丽

鱼水之欢,竭力而制,芙蓉帐暖,春宵显短。

莫无万般怜惜,动作自是小心翼翼,苦苦压抑种种,天地可鉴。一番亲密云雨,二人几乎同时攀越极致巅峰,精华瑰丽喷洒,满床羞涩难掩。

瘦弱之人似是全力而为,精疲力竭,一声满足低吟,随而昏睡于宽广怀中。面色不算太好,却承载着满满喜乐,淡淡笑容,落于唇角,双眸闭合,微微弯着。

稍稍收拾,杀手端起桌上冷茶,仰首而灌,待到情欲消褪,方才再入被中,相拥而眠,关爱呵护之意,无须多言。

这一睡,直到日上三竿。

薛语昕立于蒙古包外,来回踱步已久,心中盘算时辰,一等再等。

“咳咳……”故意提高了嗓门,假意咳嗽,想着引来警觉注意,只怕那粗鲁杀手,不懂的轻重,误伤将要救治之人。

“……”

屋内毫无反应,身后却有动静。

“……萧老大。”看清来人,薛语昕微微垂首,似是做错了事的孩童,不敢直视对方眼睛。

“许久不听这般称呼,还是如此亲切。”萧墨尘迎风而立,双眸看着少年一头苍发,“萧某来了,你为何躲着?”

“我怕……”薛语昕头垂得更低,双臂垂于身侧,双手握拳,“怕萧老大让我去冥城,我会无法拒绝。”

“萧某不会。”萧墨尘唇角带笑,许多回忆于眼前闪过,“薛姑娘意愿如此,小昕自当践行。”

“嗯……”薛语昕暗暗掩去一抹苦笑,转而迎着灿烂日光,笑着问道:“重涟姐姐,他们可好?”

“冥城事多,自是辛劳。”不置可否,萧墨尘上前半步,捻起少年一缕枯发,“这可是以身试药之果?凛说你大约命不久矣……”

“没,没有……怎么会,呵呵……”拼命掩饰,笨拙地向后退去几步,偏头看了眼难看的发色,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生死有命,萧老大不必为我担心。”

“也许温凛重涟可以治好……”萧墨尘抬眸看向一旁蒙古包,双眸中隐有暗光沉浮,等着少年的婉言拒绝。

“萧老大也说了,小昕只想待在这里陪着姐姐……”薛语昕兀自笑着,毫不在意模样,“来回折腾,倒让姐姐寂寞,便是小昕过失了。”

“……”萧墨尘看着少年一双黯淡枯乏眸子,笑而不言,停顿半刻,依旧那句:“萧某不会强人所难。”

如此一番看似偶然的对话,早已用了千分万分心。

蒙古包内,莫无已醒,杀手听力卓绝,一切分毫不漏,只是冷漠无情,不知触动几分。

******

“真是……厉害……”薛语昕再次入得蒙古包内上药下针,一些情欢痕迹自是逃不过眼,心中却是暗暗惊愕,这般情难自禁之事,多是激烈,可床上之人伤口完好,丝毫不见崩裂。

莫无和冷青翼皆已醒。

莫无立于床侧,一脸平淡,看不出情绪;冷青翼平躺床间,面上微红,稍显尴尬。

“伤口恢复不错,内伤也好了许多,明日起我们正式医治心疾,你们大约要有两日不能见面……”薛语昕下完针,揭开纱布,查看了各处伤口,话语清清淡淡,却无疑投石惊起波澜。

“为何?!”莫无皱眉,情绪瞬间显露,倒也难得一见。

“唯有此法,否则不治。”薛语昕连看都未看莫无一眼,熟练地用清水拭去伤口附近的残药,重新洒上药粉,“把他扶起来,我要缠纱布。”

“……”莫无虽是照做,手下轻柔,但面色已黑。

“必须……要分开不见吗?”冷青翼不比莫无好到哪里,如今听到“分离”二字,便觉心头发麻。

“必须,这两日你我皆不得分心。”薛语昕一脸严肃认真,软硬皆不吃,“你敢说,他在你不会分心?”

“……”冷青翼自是不敢说,转而自我安慰,这般黏黏糊糊、依依不舍,倒也显得矫情,不过两日,转眼也就过了,“那今日,我还是只能待在床上,还是……其实我觉得,好了许多。”

“……”薛语昕看着冷青翼一脸毫不掩饰的期待,便如同那要着糖吃的孩童,哪有什么深谋远虑、旷世智者的半点自觉,“别太累了,出去走走,晒晒日光也好。”

“好。”

喜滋滋的模样,倒也让人心疼,于常人这般容易之事,于他却是千难万难。

“我晚间再来一次,你们若是出去,别回来太晚。”薛语昕又起身在柜子里拿了些药瓶,一一指给莫无看,“伤处不可碰水,这瓶是金疮药,过了两个时辰后,再给他上一次药;这瓶是缓和心疾的药,每过一个时辰吃一粒,也于明日医治有些好处,还有……”

仔细交代,谨慎叮嘱,莫无自然也是一一默记于心。

薛语昕离开,蒙古包内气氛反倒沉闷,莫无不坐床侧,坐于桌边,想来对那两日分离,还是耿耿于怀。

“其实,这两日过的也快……”冷青翼微微撑起身子,又现讨好之色,“你可以和小怡他们……”

“我会守在门外。”莫无沉声打断,起身走来。

床上之人压根不知此时模样多么妖娆,上身未着衣物,撑起身子,便是软衾半搭,白皙细腻若隐若现,乌黑发丝铺散,垂落肩颈之间,勾勒着优雅颈项和精致锁骨,绝色面容,讨好之笑虽不自然,却也美好,手足无措间略显憨态可掬,血色不足的唇微微张合,柔弱之中,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

“哪里也不去。”俯身而吻,深情不倦。

******

穿衣,束发,洗漱,打理……

第一杀手,竟是这般会照顾人。

冷青翼一直傻呵呵笑着,直到莫无喂了他半碗粥,抱着他走出了蒙古包。

日光正好,照得人,自心而外,舒适暖和。

“我想……自己走走。”

自受伤以来,多是这人抱着,如今虽说这人膝盖上的伤已经结痂,但终是惦念担心,不愿太多负累。

“仔细伤口。”

莫无缓缓放手,脚着地而手不离,依旧支撑着,不让太过费力。

“嗯……”脚下略显无力,腹间伤处受压,难免发疼,虽是艰难,却也不愿放弃,倚靠着莫无支撑,冷青翼缓步而行,未行几步,便已满额汗水。

“咦,那不是小莫小冷?”

“真的耶,小翼哥哥!莫无……额,哥哥……”

小怡和阿离刚好经过,远远见着两人,本是满面笑容摇手打着招呼,欢快中便要过去,却见原地人已不见,只余一抹黑影转瞬间消失干净。

“这是……”阿离垮着脸,看向小怡。

“大约,只想两个人待着。”情窦初开的小怡,终是识得一些人情世故,拉着阿离说道:“走吧,我们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去吧。”

“真讨厌,这么久不见,我有好多话想和他们说呢。”阿离嘟囔着,心不甘情不愿地又瞥了眼两人离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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