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归处+番外——山茶君
山茶君  发于:2015年0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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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到他旁边:“我去催催碧环她们,让她们早点做饭。你等等再吃。”

他摇摇头:“没事,我想吃点凉的。”

我莞尔,伸手想去拉他的手,他的手冰凉冰凉的:“怎么这么凉?”

我把他的手攥在手里暖热,“你不会洗的是凉水澡吧。”又看看他潮红的脸,才觉出不对劲,我急忙伸手摸他的额头。

居然这么烫!“你发烧了?!”我惊道。

“不碍事。”沫乐淡淡的。相较于我激动,显得我大惊小怪。

“这……这都怪我……怎么会发烧呢?你到床上躺着,我去叫大夫。”

“别!别叫大夫!躺一躺就没事了。”沫乐听我要叫大夫,终于有些反应了。

“那怎么行!发烧可不是小事!”我说着就想快点去叫。

“不行!那么多回我都能挺过来,情况比这坏的多,你根本不了解,我已经习惯了,我不用大夫。”沫乐一把拽住我手道,几乎算是祈求我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忽然一下明白了,我坐下来:“只是让他把一下脉,开一些散热的药。不做其他的。”

“真的?”他迟疑着,微微皱着眉。

“我从不骗你的。”

我安顿沫乐躺下,又出去把平儿喊来:“沫乐前两天受寒了,正在发烧,你去叫离这最近的大夫,快去。”

我回去,拿干燥的脸布,帮沫乐快速的擦干头发,让他更舒服些。

蓝茗听我吩咐端来酒,我帮沫乐脱了上衣,用干净布子浸湿,给沫乐擦手心、脚心、腋下。沫乐一直皱着眉,似乎很痛苦,我刚帮他擦完,盖上被子,他就坐了起来。

“别乱动,躺下。”

“我……我要上茅房。”沫乐艰难的说。

我呆了一下,立马给他穿好衣裳。

他在大夫来之前,总共上了两回茅房。今天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他整个人都快软了,连走路都是虚浮的。

看来,我好像还有许多东西要了解。

我给他喂了点水,好不容易躺下。

他难受的全身没有一点力气,但偏偏神志却清醒。大夫来了,他看了一眼莫大夫,就不配合起来,我把平儿蓝茗都赶出去,只余下沫乐、莫大夫和我。

莫大夫年纪不老,但一瞧便是看过这样病的。

他给沫乐诊了一小会儿脉,问了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比如,这几天,吃了些什么?是否荤油?最近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等等。

我都替沫乐一一答了。

在屋里时,莫大夫只说:“无妨无妨,若是等到晚上还在发烧,就按我这方子抓药吃,不过,我看着,到晚上也该散热了。”

留下方子后,付清银两,我送莫大夫出门,走到院子里僻静角落时,莫大夫才止住脚步,说与我:“他这发热并不打紧。只是之前,身子亏空,要好生将养,不可大意。方子我留下了,你自行抓药熬药吧。”莫大夫把方子给我,抬脚就要走。

我连忙道了谢,莫大夫却止住步子,又回身嘱咐了一句让我耳红的话:“他现在已经大不如前,经不起大风雨,房事上要节制啊。”

我红了脸连连点头,又忙问:“莫大夫可是认识沫乐?”

莫大夫看着也就三十多的样子,却老成稳重。点点头:“当年谁不识的他。”

一句话,唏嘘不已。

我左右看看无人,急忙挽留莫大夫:“莫大夫留步,在下还有一些事要请教莫大夫。”

平儿这回可是找了一个好大夫。

送走莫大夫,我去厨房取了碧环做的粥,就往沫乐的房间渡,不断地想着莫大夫于我说的关于沫乐的事情。

走到沫乐门前,才整整表情进去。

沫乐没睡,听见声响,就睁开眼睛看我。

“该饿了吧,我去厨房做了点枣粥,你喝点,不用放糖都很甜。”我扶他起来,在他身后放了薄毯,让他靠坐着。

我拿着勺子要喂他,他摇摇头:“我自己能行。”

他默默地喝着粥。

“你是不是很生气?”我说。

他抬眼看我:“为什么生气?”

“我昨晚一定做的很糟糕,才让你……”

沫乐摇摇头:“不是的。你……很好。”沫乐居然红了耳朵,“我很高兴。”

我呆了呆,一下嘴拙了起来,不知该说什么好:“我……我也很高兴。”

沫乐喝了一小碗粥就没再喝了,我让他躺下,我脱了鞋和他躺在一处。

他推推我:“把门关好。”

我以为他发烧畏寒,就起身起关紧了门。

回到床上,沫乐居然伸手借我衣裳。我忙道:“沫乐,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要……”

他呆了呆,把手收回来,面向床里,给我个后脑勺。

我笑着环住他,和他并排躺了:“你别误会,你还生着病呢。我怎么会只顾自己快乐,不顾你的身体呢?”

我的手有节奏的轻拍着他的肩:“这种事,你不用只看我的意愿,你不想的话,可以拒绝的。”

沫乐转过身,面对着我,把脑袋拱进我怀里,我笑着拍他的后背,像小时候奶娘哄我睡觉一样。

他需要好好休息了。

第十章:端午

沫乐不是矫情的人。晚上的时候,我摸他已经几乎散热了,看他睡得香,也不忍心叫醒他,结果,他一直睡到第二天天亮,估计是被饿醒了。

我迷迷糊糊感觉有什么压在我胸口上,半睁着眼睛看,是个大脑袋,又看,是沫乐脑袋支在我胸口上,张着两只眼睛巴巴地看着我。

我捧起他的脸,在额头上亲了一口。终于退烧了:“你可醒了。”

沫乐也有样学样,捧起我的脸,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又是那种巴巴的眼神看着我,说:“我饿。”

我被他逗笑了。一直装强势的沫乐在和我撒娇呢。

“好好好,你起来洗脸,我去看看她们做好饭没去。”我穿衣裳去端饭了。

今天的饭菜做的清淡,我之前总怕沫乐吃的不好,肉类精细点心弄很多,现在被莫大夫提醒,特意做了些清淡的吃食。

吃完饭后,给沫乐吃了补药。我拉着他想让他好好休息就行,但沫乐坚称自己已经没事了,非要去和我一起上课。我是管不住他的。

平儿不知从哪搬来了一张旧桌子,把自己的新桌子给了蓝茗,自己用旧的。书和纸笔看起来也买新的了,蓝茗刚来,还没有工钱,应该是平儿给他买的。

课下的时候,我悄悄和旁边一本正经的沫乐说:“平儿给蓝茗准备的挺齐全的,自己一个月工钱也有限,全给蓝茗买纸笔了吧。我看这情谊不一般,现在还小,不知等两人长大后怎么样,还是这样的话,就让他们凑一对呗。”我自己说着,就咯咯的笑起来了。

沫乐摸着下颌认真的想了想,点点头:“这样也不错。”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蓝茗的纸笔用的是我的钱。”

啊?沫乐自己的钱?我看着完全不理睬我的沫乐,如果不是这么多人,我早就扑上去搂在怀里了。我把手藏在袖子里,悄悄地拉沫乐的手,沫乐白了我一眼,任我拉着。我真暗自窃喜的时候,一个声音把我惊了一身汗。

“先生,我有问题想请教。”又是好学的张柯,他走到我桌案前拱手问道。他总有问不完的问题。

“好,说来无妨。”其实我已经很尴尬了。想赶紧抽回手,谁知,这会儿沫乐使起坏了,死死拉住我的手不放,我也不敢大动作抽手,只能姿势尴尬的保持平常的神情。

张柯说了自己的疑问,我心不在焉,希望快点打发走这小家伙,就简要的答了几句:“那好,没有疑问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吧。”

“先生,学生还有……”

“等下课你留下来问我吧。”我拜拜另一只手,示意他回去。自己佯装要站起来,才从沫乐那要回了自己的手,“大家跟着我,再念一次……”

我也真是不容易。

端午临中夏,时清人复长。

端午节终于到了,今日不上课。

早上起来,我蓬头垢面地什么都没做,就先拿出前一天晚上备好的五线绳,给沫乐手腕拴上。

沫乐这几天,才把爱睡懒觉的样子尽情地表现出来,沫乐眯着朦朦的睡眼看我,正欲张口说话,被我捂住嘴:“等我系完再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小孩子才会戴这个吧,我就是想给你戴,怕你给虫子咬了去。”这可是长命缕。

沫乐清醒了许多,乖乖的。我一处没落,手腕、脚腕、脖子,我都给他系上了。

我给他系完,他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线绳,叹道:“我这是越活越回去了啊。”又拿了剩下的,说:“我给你也系上。”

我把手递给他:“就系手上的吧,我都已经说话了,估计没什么用了。”

沫乐嘟着嘴说:“不怕,你皮厚。”一大清早就挤兑我。

我和沫乐用艾草的水洗了手脸。沫乐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香囊来,是金玉如意样的,给我佩在腰间。是他自己缝的,笨手笨脚地赶制了好几天,虽没有以前家里丫头做的漂亮,但一针一线满满都是情谊,我爱的不行。

等我们出来,平儿洪叔他们都已经在清扫院落了。有了我和沫乐,五个人很快便把屋里屋外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碧环做的角棕很好吃,豆沙、松子仁、枣子、核桃等,很是丰富。我和沫乐还掺和着也包了几个。有昨天做好的,我只让沫乐吃了一个,糯米对现在的他来说并不好。

我却吃了沫乐包的三个角棕,再上什么菜都吃不下了。

沫乐问我:“好吃吗?”

“当然好吃了。”沫乐做的什么都好吃。

“那就再吃一个吧,我又认出一个我包的角棕。”沫乐从一堆角棕里,挑出一个丑得漏了陷的角棕递给我。

你到底包了几个角棕啊!!!我发誓,我可能以后都吃不下角棕了。

吃过饭,便载着沫乐和平儿蓝茗上街上玩去了。附近的人们也纷纷都出来了。两个小孩都很兴奋,叽叽喳喳话很多。看在他们比较开心的份上,我就再次沦为车夫了。

到了集市,到底是节日,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我和沫乐漫无目的四处闲逛,沫乐腿脚不好,走的慢,两个小家伙见我不管,四处乱跑,蓝茗跟着平儿胆子也大了。

我们到了许多以前没去的地方,也觉不出时间长短。

看见有杂耍的,两个家伙一头就能扎进人堆,钻到最前面去。

沫乐说:“我也想看。”

没办法,只能在人们的白眼中,一边歉意一边毫不客气的厚着脸护着沫乐挤进去:“对不起,对不起啊。”

终于挤进去,再看沫乐,他却在坏笑,嘴角勾起,笑着看着我。

“好不容易进来,你看我做什么,看杂耍啊。”

沫乐看杂耍看得有趣,不愿再走,我就说:“你看着,我去买个吃食。”

我又折返回去一小段,走进玉器店,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对龙凤佩,玉佩是各自一半,一半龙,一半凤,玉质细腻,做工很是精巧。

揣好玉佩,又顺便买了些吉祥糕。

但当我挤回杂耍的人堆里时,却没看见沫乐。奇了,我里里外外查看了几圈,也不见人,越找越心慌。能去哪呢?我急忙喊了平儿他们:“见着沫乐了吗?”

“啊?沫少爷刚才还在那啊?该不是去找少爷了吧?”

“乱跑什么?”我有些慌了,把吉祥糕推给平儿:“赶快散开去找,快去。”

“那不是沫少爷吗?”蓝茗指着一处道。

我一看,可不是沫乐嘛!我急急走过去,他也走的急,几乎一头栽在我身上,我按住他手臂:“你做什么去了?怎么不在原地等我?”

“我……”沫乐慌乱的神情没有逃过我的脸,他衣裳上还沾了些灰。

“怎么了?”我问,给他拍干净灰。

“没什么。我……我去找你了。”沫乐避开我的眼,拉开我的手,神色不是很自然,“你生气了吗?”

“我当然生气了,”我叉着腰说,沫乐急忙抬眼看我,我继续说道,“你应该在原地等我,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你不在了,让我怎么办?”

我放下手看着他。

他也灼灼地看着我的眼,认真道:“我也不能。”不能没有你。

茂溪真是大啊,我们走了好多地方,都乏的很,沫乐自刚才就不太一样了,虽然他掩饰得很好。

我们找了家酒楼去歇歇脚,吃些菜。

酒楼的一层已经人满为患,雅间已然是没有的了,还好二层没有那般吵闹。

喝了些雄黄酒,平儿和蓝茗还小,没有喝。

我心想这两小家伙怎么还不走,想让他们自己去玩一会儿。就打发他们道:“吃饱喝足,给你们一人一份红包,喜欢什么去买什么,不要跑太远,申时在城门汇合。”

蓝茗傻乎乎的,平儿替他一并收下了,说了几句吉祥话,很识趣地带蓝茗走了。

“终于打发走了。”我冲沫乐笑眯眯地说。

“打发走他两算什么,有本事清场啊。”沫乐还是爱和我抬杠。他以这样的口吻说话,我就知道他应该是没事了。

我也不以为然,把玉佩拿出来:“喜欢吗?你一半我一半。”我把凤佩给沫乐,自己留了龙佩。

沫乐拿起来细细地看了半天,把凤佩退给我:“我要那个。”指指我手里的龙佩。

我抬了下眉,乖乖交出了龙佩。

我们互相带好玉佩,般配得很。

我慢慢地挪动,和沫乐坐的近些,悄悄在桌下拉住了他的手,捏在手里细细摩挲。

还没细声暖语说些什么,就感觉沫乐的手一紧,整个人僵住,我看他,却见他眼直直的望向一处,呆住了。

我也看向那处,一桌人坐了两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后面站着几个侍从。其中一个胖公子,白白胖胖,满面含笑地看着沫乐,那种笑不是友好的笑,令人很不舒服。另一个高瘦的公子品着茶,丰神俊逸,却并未看向我们这里。

“沫乐?”我轻唤了一声,心下已然明了七八分,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沫乐回过神,掩饰不住地有一丝慌乱,他拉住我的手臂:“我们走。我想回去了。”已经站起身了。

“闻的徐大人的贤侄年前来了茂溪,我看这位公子器宇不凡,应当就是了。”那胖公子渡步过来,毫不客气的在我们桌上入座。

第十一章:意想不到的人

我一拱手:“在下正是沐简行,敢问这位公子是?”

“哦,在下张柘,幼弟张柯在贵府上读书咧。”张柘咧着大嘴笑起来。一点也不及他弟弟讨人喜欢。

“原来是张大善人的大公子,失敬了。”

“那这位是?”他看着沫乐问道。

“这是内子,张公子莫见笑。”我坦然地说道,明显感觉旁边的沫乐一震,看向我。我对着他一笑,安抚地拍拍他的手。

张柘愣了一下,没料到我这么说:“哈哈哈,沐公子真是爱说笑。”

“我从不说笑的。”我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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