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归处+番外——山茶君
山茶君  发于:2015年0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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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张员外的侄子也是个玩物丧志,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专专宠爱一个倌儿。”张槿也不惊讶被识破,悠悠道来。倒是旁边那粗眉男子有些不好意思。

“张小姐全说错了。我是自力更生的平常人家,不是什么纨绔子弟。我只宠爱,要和我相伴一生的人。”

“沐少爷莫见怪,是瑾儿唐突了。”粗眉男子倒是客气,只是叫张槿这般亲昵,却是何种身份。

“哼!表哥你莫要让他得意!”张槿挽住他表哥手腕,表哥无可奈何地宠溺地看着她。张槿又转头冲我说,“你可不要以为我爹答应了你,我就会嫁给你!我一万个不同意!”

“你不同意,我就放心了。”我点点头。

张槿莫名其妙看着我。

“我还有要紧事在身,就不送客,张小姐自便。”什么人家都有一门穷亲戚,以张“大善人”附炎趋势的秉性来看,张槿他们要经历些考验了。

张槿表哥见我没有见客的意思,也识趣的拽着张槿告辞了。

他们的事,我自是管不着,我还有自己的事情没办好呢。我自顾自地走向洪叔的房间。

昨晚,我和沫乐晚上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宿,都知道对方没有睡着,我冥思苦想了一夜,关于婚事实在是迫在眉睫,却没想有更好的法子解决。

“屋外那个叫叫嚷嚷的小子是谁?这么吵闹。”洪叔问我。

“在茂溪新交的朋友,她大惊小怪惯了,洪叔不用理她。我今日有一事要和洪叔说明。”我回身关紧了门。

“哦?”

……

洪叔还没等我说完与沫乐的事,他就拍桌子大怒:“不行不行!我就知道那男娼留下来,就不会规矩的,现在又教唆你不来成亲,一辈子守着他?!我今天非得……”

我拦住洪叔:“洪叔,你听我说完!”

“等我打死了那男娼再说!”

“洪叔!你打死沫乐,就是亲手打死我。简行不孝,这辈子是愧对列祖列宗了。但我今生今世只和沫乐一人在一起,我们之间容不下第三人了。我苦思冥想了许久,却又不愿骗洪叔,只望洪叔成全。”洪叔年老,怎么能丢下他?我总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任性了。

“他会对你会有这种感情?你是被他迷了心窍了。他看中的是这暖和的屋子和热饭,不是你!”

“洪叔,莫要逼我……”

“你和他绝不可能!你要是敢不成亲,我就把这把老骨头摔碎在你面前。”洪叔立眉直指着冰凉的墙。

“你希望我和一个互相都不喜欢的人过一辈?还是和视对方如生命的人过一辈子?!洪叔,那样不是我想要的。别让我恨你……”

“你真会恨我……”洪叔喃喃地倒退了两步,失了魂一般坐倒在地。

“洪叔……”我知伤了洪叔的心,跪在洪叔面前,想搀扶他起来。

洪叔摆摆手,让我出去,让洪叔想想清楚吧,还需要些时间。我既不想伤沫乐,也不能伤洪叔,我最后的办法,只能伤自己了。

第十三章:变故

“你脸色怎的这么差?”沫乐看我在门口徘徊,皱着眉看我。

“有吗?我有些乏,可能晚上没睡好。”我摸着自己的脸,和洪叔商量完那事情后,洪叔捉摸不定的态度让我几乎无计可施。

“昨晚叫你早些睡,还来纠缠我。”沫乐白了我一眼。

我看到沫乐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我笑嘻嘻上去挠他,他强装自己生气,却被我挠的憋不住笑。

我忽然觉得沫乐的笑容有些恍惚,我停住身形,一手扶额,想要让眩晕感过去。

沫乐见我停下来,以为我又想作怪,就嗔笑道:“别装模作样,休想再骗我!”

我却开始天旋地主,意识的最后,我一头砸进了沫乐怀里。

好吵啊,我似乎听见了唢呐锣鼓的吹吹打打声,好不热闹。这是谁家要娶亲了?我模模糊糊地,却看见洪叔站在我面前喊我:“还不快些,亲娘子马上就到了?”

“谁……新娘?这是……”我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居然穿着红红的喜服,“这是作何?我要成亲了?”

洪叔没理我,拉我去迎亲。我看着喧闹的人群,徐族子弟、张家兄弟都在其中,连张大善人和徐伯父也在,他们依旧慈目善眉,正笑盈盈地冲我点头。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沫乐呢?沫乐在哪?”我慌了,四处找沫乐的影子。

“这时候了,你还想着那男娼。迎了张家小姐才是大事!”洪叔拉住我,压着声音说。

“沫乐……沫乐?”我挣脱洪叔,却被人群拦着,没法去找沫乐。

某处,一双悲伤的眼睛注视着我。我迎上去,沫乐!是沫乐的眼睛。

他正在人群外的角落默默地看着这处的热闹,这里的欢喜。但我却感受到了那眼里的难以言表的哀伤。

“沫乐!沫乐,你别难过,我不娶什么张家小姐、李家小姐的,我这就过来!”我被人群隔得死死,怎么奋力也推不开,人群像堵墙一样。

我怒吼,挣扎,却听见耳边一个近在咫尺的声音唤我,是沫乐焦急的声音。我猛地睁开眼,入眼的是熟悉床帏顶。

“简行?你梦魇了。”沫乐皱着眉,用帕子给我擦汗。

我缓了缓,急急握住沫乐的手:“我终于抓住你了。”

“说什么胡话,我一直都在啊。”沫乐难得这般温柔,我却觉得不寻常。

我一把抱住他,感受他真实的体温,我绝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的!

沫乐也紧紧拥住我,问我:“你到底做了什么梦?怎么一直唤我名字?”

“我……我最见不得你难受了,总之你要相信我!”我拉开沫乐和他对视。

他的眸子狭长,直直看进我眼底,终还是对我点头:“我不信你,这世上就没有可以信的人了。”

“我唯一想要一辈子陪着的人,就是你,谁家小姐都……”

“我信你此刻说的都是真心,但以后谁又知道会如何。以后有了变故,想起此时诺言,只会徒增伤感罢了。我是看开的人,你不用为我烦恼。”沫乐这样说,我也无言以对。说说的诺言承诺,谁都可以,我不再强调什么,卓飞羽给他的伤害不是那么轻易就化开的。

我抚上他脸,他的皮肤也比以前细嫩了许多,只是怎的脸色不好?“你是哪里不舒服?”

“我身体好着呢?是你莫让人担心才是。昏睡这么久,可觉得饿?”沫乐避开我的目光,没等我回答“饿”,他就要去端饭。

还没开门,门就从外面开了。是洪叔。洪叔多看了一眼门口的沫乐:“你留下来伺候少爷,让平儿去端饭。”

沫乐今天乖顺异常,又折回我身边站着。我拉他坐下来。不知怎的,却觉出气氛不对。

“你什么都不要乱想,安心养病。私塾的事,我已经替你料理好,都好好休息休息。这次的病连莫大夫也瞧不出端详,应是没什么大碍的,先将养几天。”洪叔低沉的说道,凝重着眉头。

我知道自己应该是病了,并不惊讶,只是怎么会看不出是什么病呢?

“我只是这几日思虑过重,气血亏了,没甚碍事。”我想宽慰一下他们。

洪叔叹了口气:“这样最好。”

我吃过饭后,为了让他们安心,又在他们的监督下喝了药,莫大夫的方子,我还是放心的。

沫乐总是忧心忡忡,他虽掩饰了很好,难免和平时不一样。送走洪叔,我揽住沫乐躺下,与他讲了那日张槿和他表兄来找我的闹剧。想哄他笑笑。

“谁说她沉鱼落雁、茂溪第一呢?我看她就丑的很,你不是诓我吧?”我信口胡说。

“我是诓你!让你娶个丑婆娘。”沫乐鼓起嘴瞪我。

我反而笑了:“你别急,我和你慢慢说那天的事。”我姗姗说了张槿和他表兄的事情。

“咦?张小姐是心有所属,不愿与你成亲?”沫乐听完,惊奇道。

“是了,只是他父亲一厢情愿罢了,却要儿女为他受罪。”

“那张小姐怎么会不愿意呢?她表兄也是没落了寄住在她父亲家的。看来还是有人不买你账的,你是吃味了吧?”沫乐笑谈。

我摇头:“我才不会吃一个书呆子的醋呢,更何况我又不喜欢那张小姐,她和谁好我才不关心呢。天下能买我账的人,也就只有你了罢。你是没见她的样子,简直活脱脱一个男娃,娶回家就是娶回只老虎一般……”我逗着沫乐。

“你是变着法子说我不温顺贤惠吧!”沫乐终于这样恼起来了。我不怕他恼,只怕他心里藏事,担心我身体。他倒也不是真恼,还偷眼看我怎么哄他呢。

“在我心里,没人能及得上你了。”我捏他气鼓鼓的腮帮子。

正说着,我却觉得自己胸口翻腾,一口血没来及就噗了一床被,是黑血!

沫乐瞬间变了脸色,眼睛瞪大,一把扑住我肩膀,力气出奇的大:“简行!!!简行?来人!快叫大夫!”

平儿在外面听见声响,立马进来,没一会儿,洪叔莫大夫就都一阵风的到齐了。

我从来没见过沫乐这么惊慌,声音都变了调。他颤抖着手用袖子给我擦嘴边的血:“没事了,没事了……大夫来了……”

我自己也惊呆了,除了有些无力,却不觉的难受,神智也很清醒。倒是沫乐紧紧抓住我的手,疼得很。我却心疼他,脸色已经比我这个病人还惨白。

莫大夫把了一会儿脉:“我那方子,你要按时喝着。你脉象平稳,却不知何因吐血晕厥。在下才疏,要回去拜查师父留下的古册,或许能寻到病理。”

“我都觉着,自己不似生病了。卧床几日,应该便好了。”

莫大夫听我这么说,回头看洪叔,洪叔劝我:“你就听莫大夫的吧,不要让我们操心了。”

平儿和蓝茗也哭丧着一张脸:“少爷,我们在您昏倒后,请了那么多大夫,都看不出病因,您却一直不醒,醒来又无端吐黑血。虽然莫大夫现在看不出什么病,但有法子先用药控制着。莫大夫的话,你还不信吗?”

我无奈,只能听莫大夫的了。众人出去送莫大夫,可能莫大夫还有什么要吩咐众人谨记的事项。

送走惶惶的众人,沫乐回来,安静地关上门,给我换好被褥,被褥上的血有股浓重的药味。我自己对这突如其来的病,不以为然,但看到沫乐凝重的样子,不知怎么开口让他放心。

他走到我床边坐下,把头贴在我的胸口,终于抑制不住地颤抖:“你要是敢丢下我,我下辈子也饶不了你!”

我心疼地拍着沫乐的背:“不会的,不会的。”

因为我生了怪病,张家已经和我没了婚约,唯有张柯偷偷来看过我一次,看我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小家伙忍不住哭起来了。被沫乐喝斥,哭哭啼啼把福气也哭没了,他才止住哭声,没敢多待,走了。

事情发生的突然,我不忍心让他们为我担心,不想告诉徐伯父,洪叔也是一样的意思。沫乐没日没夜的照看了我两日,此时正一勺一勺地喂我吃药。

“我现在这个样子,估计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嫁给我了。”我打趣说道。这两日,我几乎每天都吐黑血,身体的无力感也越来越重。

“等你病好了,我也只许你娶一个,什么三妻四妾,想也别想。”沫乐也强打起精神和我说笑。

看他眼下浓浓的青色,我心疼地抚上他的脸:“只有你会不离不弃陪着我,我今生只娶一个。”那就是你啊。

沫乐放碗,心里也是五味陈杂,伏在了我胸前,静静地靠着我。这几日,这是沫乐最常做的动作。他说能听着我心的声音,是世间最让他安心的声音。

洪叔领着莫大夫进来了。

莫大夫看见沫乐靠在我身上,立马慌张地上前扯开沫乐:“我不是叮嘱了,不能和病人过分亲近吗?”

“你可找到了医治的法子?”沫乐并不理会莫大夫的责备,紧张地反问道。

“有些头绪了,过不了多久就能……”

“等不了!你不是名医吗,你再快些啊!”一向镇定的沫乐,现在已经失态了。

莫大夫拉开他的手,撸起他的袖子,把了脉,问:“还有谁和你家少爷亲近过?身上有没有出现虚乏无力,有没有呕血?”

“什么意思?”洪叔紧张地问。

“这个病可能会传染!”莫大夫厉声道。

沫乐呆住了,我也镇住了。那这几日和我最亲近的就属沫乐了,我的什么事,都是经他手亲历亲为的。

洪叔道:“莫大夫,只要你能看好少爷,什么都给你!”

“我尽力,还好沫乐现在还没被传染上,恐这怪病会伤命,大家最好不要过分亲近,这个病现在有些端倪了,但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莫大夫摇头,惭愧道。

伤命?这病会要人性命?!我只觉得一股血就冲到脑子,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十四章:尾声

“我知道了,莫大夫快回去尽早想个法子才是。”沫乐显得异常镇定,眼睛直直地看着莫大夫,却悄悄用手在背后撑了桌子。

刚送走莫大夫,沫乐就支撑不住,“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

“沫乐?!”我猛地弹坐起来,却苦于无力,一下又跌回床上。洪叔赶紧扶起沫乐,沫乐睁着眼睛,眼神却放空不知看什么。

洪叔摇他:“醒转!醒转!”沫乐也没反应。

“人中!快掐人中!”我伸长脖子急着喊道。

洪叔一边道“这孩子怎么这么死性呢”,一边用了死劲掐人中。

沫乐长呻了一口气,才对过神,他抓住洪叔,央求他说:“去求求徐员外吧,京城里的大夫一定有办法。”

“你可知道莫大夫的师傅当年可是京城里大名鼎鼎的神医,神医的徒弟如果都救不了,还能求谁?”洪叔看他惨然,就说,“你也不用太悲哀。真正痛苦的是我这白发的老头子啊。你放心,看在你有情义的份上,我也不会像以前那般待你。”

洪叔这几日憔悴了许多,却比起沫乐来,让我有一丝疑惑。或许是洪叔掩饰的好,他能少伤心些,不乱了方寸,我也安心。

“洪管事不要进来了,简行我照顾,让平儿他们也不要进这屋子了。”沫乐红着一双兔子眼,根本没听见洪叔后面的话,他执意送走洪叔,关了门,回头看我。

我看见沫乐嘴唇上方留着红肿的指甲印,被洪叔几乎掐破,洪叔怎么使这么大劲。

“沫乐,我一定会好的。莫大夫他、额……嗯……”正想宽慰沫乐,谁想,他却突然扑上来狠狠吻住我!

我举手想推开沫乐。“你疯了不成!这会传染的!”

“我便是疯了!也都是你!”沫乐吼着,没什么表情,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掉,“你要我独活吗?你以为那是为我好吗?你若独自留下我,那才是最残忍的。我虽识字不多,但我也知道什么叫作‘同生共死’。你哪里去,我就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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