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青——叶北冥
叶北冥  发于:2015年0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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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湮恐慌跪下道:“主人是天子之命,怎么会……”

“你慌什么?”沈丹青笑道,“我若真的当了皇帝,哪还有功夫陪你看花灯呢?”

楚湮哭笑不得:“主人,你连我都打趣开了?”

沈丹青淡笑道:“我逗你呢,今天那小兔子太子恐怕出不来了,我一个人看花灯多冷清,楚湮你也不陪我?”

楚湮笑了:“就算找人陪也要找个风华正茂的美人才有意思,楼里的孩子定然都很愿意陪主人看花灯,主人要不挑个去?晚了他们可就都自己去玩了。”

沈丹青笑了笑:“罢了,知道你们见了我都不自在,我自己去逛吧,说不准还能遇到个贤淑美貌的大家闺秀,带着你们更碍事。”

楚湮笑着送走了沈丹青。

京河桥上已经热闹起来,火树银花炫烂出盛事繁华。

东宫

李昕正跟晋王世子互相瞪眼。

李昕不解道:“喂,我们哪年这一天不是偷跑出去玩啊,你这次就不肯了?”

晋王世子阴森森道:“因为往年是我们两个去看美人,今年是你去会小情人还有拉我当挡箭牌!”

李昕瞪眼:“这么点小忙都不帮你还是不是我兄弟!”

晋王世子呲牙咧嘴:“老子今天就是不给你当牛做马了怎么着?”

李昕立马放软了态度:“行行行,我给你当牛做马成不?”

晋王世子哭笑不得:“喂你……我还以为太子殿下有了妻儿能稍微安份点呢,你怎么又跟那沈丹青缠上了?”

李昕一听就来气:“你还说!要不是你非要拉我去罗香苑怎么会出这种事?我到现在还没想好怎么跟蛋清说呢!!!”

晋王世子也恼了:“本世子可是想去一夜春宵的,结果话还没说两句呢你就抱着人家死活不放手,多么冰清玉洁的一姑娘,凭白让你个牛嚼牡丹的给糟蹋了!!!”

李昕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听说你上次在凝翠楼还没光脱衣服就被你爹扛回去了,你还有胆一夜春宵?”

晋王世子几乎发飙:“别跟我提那个老不死的!老子费尽心机让他看到那个假惺惺男人的真面目,他还揍了老子一顿天天拉长脸不理人,好像老子欠他钱似的!”

李昕随口问:“就是皇叔从凝翠楼接回来的那个男人?”

晋王世子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李昕想了想道:“虽然我很不喜欢他跟丹青以前不清不楚,不过那男人挺温和老实的,你就别再没事找你爹揍了。”

晋王世子正在气头上,脱口而出道:“他是沈丹青派进晋王府的女干细,去密室偷东西被我抓个正着的!”

李昕脸色瞬变:“你说什么?”

晋王世子这才反应过来说漏了嘴,愣了半天才挠头道:“李昕,你听哥一句劝,那沈丹青再好看也不是你受得住的。你迟早有一天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呢。”

李昕心急火燎地刚要再问,陈公公在外间道:“太子殿下,世子殿下,晋王府派人来传说。”

晋王世子一愣:“什么事?”

陈公公道:“晋王府派人来问世子,花灯会还去不去,您若不去晋王殿下就自个儿去了。”

晋王世子“噌”就跳起来往外跑:“让他等着!”

李昕一把揪住他:“带我出去!”

晋王世子瞪他:“不干!”

李昕回瞪他:“你不带我出去你也别想出去!”

两人互瞪了半天,还是担心他父王自己出去地晋王世子先伏了软:“得得得,我怕你了,快点换衣服我把你弄出去。”

李昕重重一拍他的肩:“真是我的好兄弟!”

晋王世子乘的马车是可以出入皇宫的,就把太子殿下塞进去带出了宫。

宫门外停着晋王府的马车,晋王掀开车帘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儿子一眼。

李昕一脚把晋王世子踹下去,然后驱车就走。

晋王世子不愿在他爹面前显得太闹腾,也没急着和李昕算账,绷着脸上了他爹的马车。

天空已经彻底黑下来。花灯节是满城都是花灯,最热闹的当属京河两岸,马车离京河还有两条街就已经过不去了,李昕急匆匆地下马往河上飞奔。

京河两岸的青石街熙熙攘攘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灯光下秀美的女子三五成群簇拥着,用某种羞怯的目光大量着身旁经过的俊朗男子。

李昕在人群中艰难前行,瞪大眼睛四周寻找沈丹青的身影。

他们约好的在京河边见面。

可是灯火阑珊已经令人眼花,又怎么看得清人?

沈丹青在河边卖了一盏河灯。卖河灯的小姑娘在这俊美男人的目光下红着脸递上笔:“公子,写个心愿吧。”

沈丹青道谢接过,却怔在那里迟迟没有落笔。

写什么呢?

小姑娘紧张地看着沈丹青,竟有点担心这个神仙般的公子会扔下河灯就走。

沈丹青沉吟了一会儿,提笔在河灯上画了一只小兔子,支棱着耳朵瞪大了眼睛,两只前爪并在一起正试图站起来,简直呆得要命。

沈丹青轻轻笑了笑,让小姑娘帮他点上蜡烛,撩起衣摆半蹲在河边小心翼翼地把河灯放了进去。

精巧一盏灯打着旋顺流而下。

他站起身目送那盏灯融入到河上的万盏灯海里。

李昕正气喘吁吁地在人群中拥挤着前进,眼睛瞪得生疼也没见着那个人。

他后悔得要死,花灯会上人这么多怎么找?应该让丹青在家等他去接才对!

沈丹青在河边站了一会儿,就缓步离开了河岸。走到相对安静的小街里去,一个人看花灯果真是没什么意思,凭白觉着冷清。

那个小东西……还会来吗?

远方亮起一朵紫色的烟花,不大却极亮,在漫天花雨中也着实让人惊叹了一番。

沈丹青心下一沉,那是凝翠楼找楼中人回去的暗号。

在这个时候急匆匆地找人,必定是出了大事。

他又回头看向那片热闹的繁华景象。

李昕……他怕是来不了了。

只恨相遇太晚,连点美好的东西都留不下多少,那孩子日后若回忆起这段荒唐情事,会不会觉得无聊呢?

李昕硬是在冬天里热出了满头大汗,沿着京河两岸开回走了两趟也没找到人。

河边卖灯的女孩已经卖完了河灯准备回家了,临走前忍不住问那个开回跑了好几趟少年:“公子是找人吗?”

李昕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道:“是……是个很俊的男人,比我高这么些,二十五六岁。说话特别温柔,姑娘有见过吗?”

小姑娘点头道:“花灯会刚开始的时候就有一个这样的公子来买了个河灯放,不知是不是公子要找的人?”

李昕一阵茫然:“那……那他去了哪里?”

小姑娘为难道:“那公子已经走了好久了。”

李昕站在河边喃喃道:“他在这里放了河灯?”

小姑娘道:“那位公子就是在这里放的河灯,河灯顺水而流,最后就都流到郊外的千世湖中了。”

李昕道:“谢过姑娘了。”

说完头也不回跑回马车那边,卸下马就翻身上去,驱马向城外奔去。

河灯放的是心中所愿。

李昕在马上想着,丹青所愿的我都给他,何必去求那虚无的神灵?

沈丹青匆匆赶回凝翠楼,问楚湮:“出了什么事?”

楚湮道:“清尘被关的具体位置找到了。”

沈丹青问:“晋王呢?”

楚湮道:“晋王和晋王世子都去看花灯了,我们的人正盯着。”

沈丹青沉默了一会儿,淡笑道:“他们倒懂得享天伦之乐,那我就去把清尘接回来吧。”

楚湮惊道:“主人,有可能是陷井!”

沈丹青道:“这么好的机会必然是陷井,可若这么好的机会我都不上当,清尘也就活不到天亮了。”

楚湮怔怔道:“主人……”

沈丹青笑了笑:“清尘恐怕是没松口,晋王急着找幕后主使,就使了这招请君入瓮。”

楚湮咬咬下唇,狠心道:“楚湮知道主人情深意重,只是清尘去晋王身边时便有了再不回来的准备,主人这般……清尘却未必喜欢。”

沈丹青低笑道:“清尘陪了我那么久,我至少要在他死前跟他说两句话。那孩子傻得很,我若不去他受多少折磨也舍不得死啊。”

晋王父子正在街上猜灯谜。晋王世子虽然不太正经,却为了讨好美人学精了这猜谜功夫,连连猜中。不一会儿身边就聚了一堆围观的人,把跟踪者挤到了外围。

跟踪的人急着往内挤,不小心就踩了一个大汉的脚,大汉当场就恼了:“哪个不长眼的!!!”

跟踪的人被大汉缠了半天,等到脱身已经不见了晋王父子的踪影。

那人心头一跳,匆忙赶回凝翠楼报告了楚湮。

楚湮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沈丹青已经出门半个时辰了……

他忙派手下备马追了上去,握住缰绳的手心满是冷汗。

果真是圈套……

第十七章

沈丹青换了身窄袖紧腰的夜行医,看着夜色中晋王府的高墙纵身跃了上去。

地牢里的清尘被绑高双手吊在中间,他已经没了抬起头的力气,神智却出奇的清醒。

今晚这里没有巡逻也没有守卫,这不正常。除非他们在等一个人。

清尘皱了皱眉,这个圈套主人肯定看得出来,那他还会来吗?

李昕终于来到了千世湖。

河灯来到这里蜡烛已经都燃尽了,湖面上漆黑一片。

李昕揪下发带上的夜明珠,蹲在湖边一个个往上捞,用夜明珠照着看上面的字。

河灯上无非是写些平安姻缘功名什么的,李昕耐着性子一个个看。

直到靠近湖案的河灯捞尽了也没看到沈丹青的笔迹。

李昕借着月光看向湖中心零散飘浮的河灯,一咬牙脱去外衣跳进了水里。

沈丹青穿过花园回廊,从假山的一处缝隙里找到了通往地牢的路。

地道挖得很窄,只容一人行。

里面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没有。

果真是个圈套。

沈丹青走了几十步,转了两个弯后看到了一道铁栅栏,隔着栅栏能看到里面有个奄奄一息的人。

沈丹青用匕首砍断栅门上的铁琐,进去把清尘手上的绳子解了下来。

清尘往他怀里一靠,慢慢清醒过来,几乎惊恐地看着沈丹青,哑着嗓子说:“主……主人……快……走……”

沈丹青沉默了一会儿,解小腰间的葫芦,柔声道:“喝点润润嗓子。”

清尘毫不犹豫地喝了两大口,眼神慢慢清明起来:“这是个圈套……主人你快走……这是个圈套……”

沈丹青温声道:“他们困不住我,你放心。”

清尘慢慢露出笑容:“对啊,主人那么厉害……谁都……谁都伤不了他。”

晋王摸了摸假山的石缝:“有人进去了。”

世子道:“是什么人?”

晋王淡然道:“定然是幕后指使派来的人。”

世子皱眉道:“你不是埋了炸药吗?把地道炸了不就得了。”

晋王摇头道:“我们还不知道清尘真正的主子是谁?若这条线索也断了,就等于给我们自己留了个虎视眈眈隐于暗处罚敌人。”

世子不耐烦道:“你也听过那个娘娘腔叫沈丹青主人,而且那个沈丹青明显不简单,你直接杀了沈丹青不就得了?”

晋王不理他,转身就走。

世子怒道:“喂你什么意思!”

晋王瞟了他一眼:“你也不小了,做事的时候多用点脑子。”

湖面上尚浮着薄薄的冰渣。

李昕运气抵抗着那透骨的寒冷,把那河灯一盏一盏拿过来看。

有一盏灯上没有写字,倒是画了只小兔子。

李昕愣了半天,看到落款的沈丹青三字忽然在冰水里大笑起来。

他嗷嗷叫着跃上岸,披上外衣把那盏河灯小心抱在怀里,驱马回城。

清尘的嘴唇哆嗦着:“主人……没有诏书……晋王……”

沈丹青打断了他的话:“没有就算了,我本就没怎么想要,我带你出去。”

清尘努力挤出一个笑来:“不……用了,清尘、清尘活不长了,不值得主人费心。只是……清尘死了,以后谁给主人研墨呢……”

沈丹青不笑了,低声问:“难受吗?”

清尘艰难地摇头:“不……难受……我现在……我现在像做梦一样,身上暖洋洋的好舒服。”

沈丹青柔声问:“梦到什么了?”

清尘露出笑容:“看……看不清楚……但是我很开心,主人……我很开心啊……”

他慢慢闭上眼睛,沾了血迹的秀美脸庞带着安详的笑意。

沈丹青把他的尸体在地上放平,转身向来路走去。

楚湮来到了晋王府外,他明白自己能力有限,怕进去更会给主人添乱,只得满心焦急地等在外面,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想计策。

沈丹青刚走出假山,已经被晋王府的侍卫围了起来。

晋王父子在楼上观望。

世子看着那个黑影皱眉:“那个是沈丹青。”

晋王点头道:“那就好,等把这人活捉了你看好他,我进宫禀明圣上。”

世子道:“你知不知道李昕对这个男人已经痴迷到魔障了?我总觉得这个沈丹青有点可怕,还是杀了比较放心。”

晋王淡淡道:“太子是君你是臣,以后说话注意礼数。”

世子不屑一顾:“我跟李昕的关系好得很,用不着顾忌这些叽叽歪歪的东西。”

晋王俯身看向假山,沈丹青已经和晋王府的侍卫动起手来。晋王道:“昭儿,你还记不记得你十三皇叔?”

世子随口道:“我哪记得,都是后来你告诉我的,就是那个妖妃儿子?不是去封地了嘛。”

“他十三岁就独身去了江南封地,”晋王目光阴晦,“我这晋王府里有多少东西值得别人大费周折?不过一块西北军的兵符,还在一封先帝传位十三皇子的诏书。”

世子吃了一惊,半晌才喃喃道:“你是说……他们是十三皇子的人?”

晋王看他一眼:“他封号江南王,也算是当今圣上格外的恩宠了。”

世子半天没缓过神来,背后出了一身冷汗:“那沈丹青接近李昕也有可能是江南王授意的?”

晋王道:“那要活抓沈丹青问问才知道了。昭儿,不管你和太子殿下的私交有多好,终究君臣有别。当今圣上尚是睿王时也是与十三弟关系极好,可是先帝尸骨未寒遗诏还未宣读,他就带兵入宫杀了兰妃,伪诏立自己为帝,把十三皇子送去了江南。”

世子从未听过这些,整个人都傻了。

晋王道:“这些事也就我们父子二人说说,五皇兄是个明君,于百姓而言确实好过幼主无能太后干政。但是你和太子……也多少该避讳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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