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七公食品”的老板简直有点受宠若惊，自己这支水饺股有这么受关注咩？

投行的专业人士显然没这么盲目乐观，谢言看到旁边两个V行投行的西装革履男皱着眉头，那个中年领导转头对旁边一个大概也刚工作的青年说了几句什么，青年表情很尴尬，于是领导拍拍他，又叮嘱鼓励了几句，青年很无语认命的样子，和刚才自己被抓过来顶柱子的表情差不多，开始往台上走。

于是谢言很期待地看着这个目测小倒霉蛋的行为。

小倒霉蛋青年走到台上，“喂喂”试了试话筒，很无奈地吸了一口气，说：“本次路演会后不发礼品，本次路演会后真的不发礼品……想要礼品的人员可以离开了……”

……=.=b

新人吧，大概都挺不容易的……

和记者不同，上市公司对于券商研究员基本是来者不拒的，哪怕研究员们没有事先报名登记，但凡来了，总是要让他们进去的。以往路演的时候，上市公司大多会备着类似mp3、U盘、无线鼠标之类的小礼物给到场的研究员。这就导致有些与这个行业不相干的研究员也会跑来贪个便宜，更何况还存在一些想办法混进来的闲杂人等。于是后来发礼品的公司就渐渐少了，但每次总还是有冲着礼品来凑热闹的人。

现场于是有点冷……

真冲着礼品来的人，也不好意思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就出去了啊……怎么也得矜持一下……不过还站在门口的，的确就有几个探探头，就消失了。

谢言狂汗，原来冲着车马费和礼品混进来的还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啊……今天这一天真是太长见识了……

2点半，路演终于正式开始。白鹿之前就整个流程跟客户的负责人确认了会好几遍，从特殊通道上场、灯光特效、视频播放、券商研究员提问互动、记者提问互动，都进行得有条不紊非常顺利。

谢言还特意仔细听了那段半夜重新录制过的视频配音，毫无PS痕迹，必须给视频公司的专业性点赞！

经历了近36小时的兵荒马乱，谢言总算是渐渐松了一口气。

结果就听到身后有两个人在窃窃私语：“你看那个顶着柱子的人呀，他好像要站不住了……”

“是的呀，你看他后面，下边，好像要裂开了……”

靠靠靠靠！你才后面下面裂了呢！谢言背脊一阵抽搐。

“啊呀真的裂了！……”

……谢言又觉得菊花一裂……不，一紧。

终于熬到活动结束，那么多人怎么涌进来的，又怎么涌出去，留下一厅东歪西扭的椅子、喝完的矿泉水瓶、和没人要的资料袋……

“洪七公”的董秘在与白鹿说着什么，好像挺满意的样子。

谢言回想着36个小时里，一会儿视频连夜重录、一会儿假记者骗钱、一会儿亚力克板开裂，一会儿位子不够坐，简直焦头烂额。但对客户来说，只要公关公司有本事把这些混乱都内部消化解决掉，那这些混乱就根本没有存在过。

洪七公食品和V行的人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先撤了，谢言听到那个上台宣布“真的没有礼品”的青年缀在队尾打着手机，嘴角带笑，语气又有一丝讨好：“檎檎我今天就回家哈！今天可惨了，还要上台跟别人说我们不发礼品，傻死了……对啊对啊，还不如数王八……嗯嗯那你不生气了吧？等我回来吃晚饭……”

渐行渐远。

谢言有点羡慕地看着他的背影，自己想找个人说自己上班第二天就负责顶柱子的傻事，都不知道找谁说去。

相熟的灯光供应商、视频制作供应商小哥们收拾着东西，纷纷和白鹿他们几个打招呼告别，尤其是饱受屈辱的视频制作小哥，向白鹿指着自己熬夜修改视频熬红的眼睛一通装可怜，白鹿哥白鹿哥，硬是叫得白鹿答应请他吃顿饭。

谢言顿时就明白为啥自己昨天上班表白的时候，白鹿毫无不适应感、也没有任何重视了，敢情人家天天这么玩……

正惆怅着，白鹿揉着眼睛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你了小射，你放心吧，顶柱子这种事儿我也就见到这头一次，绝对不是工作常态……这边收拾完就各自回家休息吧，今天不用回公司了。”

“嗯，谢谢……”谢言有点感动，又有点心疼36小时没合眼的白鹿。可是人家是有女朋友的人，自己有毛线立场来心疼呢。

于是做完第一个项目、带着一点点成就感回家的谢言，又有点失落又有点兴奋，又有点想奋斗又有点没方向，整个人都少年维特之精分了。

回到住处接到老妈一个电话，问他工作是否还适应。他一开始有点担心爹妈会不会听到公关就联想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后来惊讶地发现老妈竟然对公关工作还有些了解，才听老爸说是因为老妈专门上网搜了什么叫公关、什么叫会展……

“你妈从你初中毕业不能辅导你功课开始，就没一口气看过那么多汉字啦！”

“你才不认识字呢！脱离时代的老头哇，看到不认识的就说是网络用语，还说GNρ也是网络用语！”

……

听着电话那头老爸老妈的一贯相互吐槽风格，谢言觉得……好像在亲情的安慰下，更精分了呢……

05.小飞

《上班第三天工作日记》

Single boy， single boy， single all the gay，

工作累，易崩溃，幸好有小飞飞～

——谢言心作

工作第三天，办公地点又回到了公司办公室。

而经过前一天的路演活动，谢言对同事也多认识了好几个，其中就包括gay得不能更gay、不需要背流苏铆钉皮包、不需要有长睫毛小酒窝就能确诊百分百是gay的小飞。

当时还在会场，谢言还在帮忙制作嘉宾的胸花，就看到一个瘦瘦的、穿着很潮的男人抱着厚厚一叠红缎面签到簿走来，往桌上一放，揉揉肩膀，然后伸了个懒腰——懒腰的结束动作非常惊艳——是一个孔雀舞亮相……

对，就是食指大拇指点在一起，剩下三个手指伸直微微向后弯曲，纤细的手臂玲珑地立在脑后，脖子优雅地微微后仰——那个杨丽萍老师的招牌形象……

谢言当时就被震得手中胸花落地。

这尼玛gay得太有职业操守了！

小飞对于谢言这种没见过世面的表现叹息地摇了摇头。这有助于肩颈肌肉的放松啊，这都不懂吗？

随即他又展示了有利于放松背部肌肉的动作——两个手臂都向后，错落地一上一下，恍若天鹅之死最后的翅膀翕张——“这才是我的招牌动作，‘小飞式’！”

……胸花又落地了。

小飞腰很软，上身后仰着，加上身后的双臂，从侧面看，真的形成一个类似“飞”字的人形……

蛇精病啊！！！

谢言顿时觉得，这个公司对名字有执念的还不止老板一个啊……连”小飞式“都出来了尼玛……

小飞就此给谢言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彼此同为天涯沦落gay，也瞬间拉近了距离。

小飞是主要负责明星邀请这一块的，如果客户公关活动需要邀请明星出席，就主要由小飞来联系。

“因为我以前当过经纪人啦！”他这样向谢言解释自己的职业发展轨迹。

谢言顿时八卦了一下，经纪人要干吗呢？贩卖明星……呃，捧红明星吗？

“其实我是那些小透明演员的经纪人啦，一个人要管几个演员……都是三流演员，让观众脸熟都算不上、还没什么人会找他们演戏、更没有什么商业广告和活动，所以我要帮他们找剧本找剧组……这个圈子里会有很多qq群啦，有个副导演经纪人的群，里面哪个剧组要成立了、正在找配角，就会发消息，我看着这个角色还蛮适合哪个小透明的，就去要剧本回来看，然后带他去试镜啊什么的……”

谢言万分景仰地看着小飞，觉得小飞就像带着圣母光环的天使，给心中忐忑、在演艺路上跌跌冲冲的小透明们带去一丝丝希望……

“那为啥后来不做了呢？”谢言觉得这应该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呀？

“哎，现在的娱乐圈里，没一个好东西～90%都是捧红了立马翻脸不认人，老一辈那是真叫德艺双馨，还会带新人教他们演戏，现在还哪儿有～捧高踩低，让我这种内心善良纯洁无瑕的小gay根本不忍直视～”

……唔，所以你挥舞着“小飞式”纯洁无瑕地飞走了么？

谢言内心默默吐槽。

换个话题：“对了小飞，我们公司gay多吗？”

“没，据我目测，你是第二个。”

“……”谢言无语了，“那为什么白鹿跟我说，公关广告酒店，是gay的大本营？”

“嗯，是啦……但我们公司特别少，不知道为什么……”小飞说话间又是一个孔雀式，蓦的停住，“哎等下？他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个？那天我就看你在会场性骚扰他来着！”

“……我只是抱了他一下好吗……”谢言扶额，“就是我跟他表白啊，他就说这一行gay是很多，但他不是啊……”

“……工作第一天你就跟上司表白了啊？给力啊少年！”小飞孔雀舞式接西藏甩袖舞“吧咂嘿式”，衔接加分0.2。

“哎，我本来不知道他真的是直男啊……他当时听我承认是gay，就意味深长地一笑，然后把自己给撇清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笑个什么劲儿……”

“他是不是直男呢，我觉得还有待观察……至于那个意味深长的一笑，这个我懂……我跟你说，虽然这年头为了打动客户拿到项目需要直接献身的已经不多见了，但是找客户喜欢的员工去沟通肯定还是事半功倍的……据说我还没来之前，公司碰到过一个客户是个gay，公司女员工和直男员工去沟通都被嫌弃了，说他们不懂那种更细腻的情感和更深层的审美……后来大概老板就开始招gay了。”

“……”定向招收特长生什么的真是太与时俱进了。

“等一下！”谢言意识到自己漏了前一段话第一句，激动了，“什么叫白鹿是不是直男还有待观察？！你觉得他也可能是gay吗？”

“嗯……因为我觉得吧，他和女朋友，或者乃至任何女性的接触交往方式，都有点怪怪的……说不清……嗯你可以观察一下……”

谢言顿时好兴奋，觉得小0果然就是妇女之友绝世好闺蜜什么的。

“你一见钟情的眼光不错啦，白鹿这个人的确很不错，工作能力强，也愿意帮助别人。作为公司唯几个正常人吧，他对奇葩还特别耐心，甚至还会追问着去跟奇葩沟通，并且拿着小本本记录，说你到底为什么会这么说这么想呢？是因为A吗因为B吗因为C吗？如果我换成另一种方式跟你沟通，你会更容易接受吗？……他帮助了很多奇葩慢慢走进了正常人的世界——虽然奇葩走进来之后就把正常人给吓逃了啦——咳咳，anyway，论耐心温柔，白鹿绝对是全公司第一，嗯，应该说是我认识的人里第一！”

谢言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他作为一个脑残粉毫不犹豫地用力点头、赞同小飞的赞美——完全忽略了这么喜欢追着奇葩聊天、还拿小本本记录下来，看上去其实也是有点点奇葩的好吗。

除了性向一致、对白鹿的判断一致之外，谢言和小飞在工作上的合作也很愉快。

白鹿这几天出去跑新客户，是上次“洪七公食品”的老板很满意群侠公司的服务、就向自己的好朋友“段氏多肉养殖公司”推荐了群侠公关。

（对，洪七公和南帝一灯大师是好朋友呀！云南大理养养植物也很气候宜人对不对？本文的设定真是太科学太严谨了！简直给自己点赞！）

行业里找新客户大部分是有推荐的。毕竟这年头，两眼一抹黑地冲上去找客户，就跟没有介绍人的相亲一样艰难……但有人推荐，也一样需要出方案给潜在客户看，如果有竞争者，就还要出更具体更详细的标书，包括活动方案、预估成本、收取的公关费用等等。

于是白鹿就带着小飞和谢言，三人主攻这个标书，而小神被派去外地出差、帮查老板的一个朋友的“生命大和谐”会展公司帮忙管会展搭建去了。小神非常不情不愿的样子，谢言隐约觉得小神身遭的阴森感覆盖面积又扩张了，却也不知道小神为何如此不爽。

（生命大和谐神马的，梁羽生写床戏神马的，你们懂的。）

段氏多肉公司计划以七夕情人节为契机，推广多肉植物，广告语类似于“送她鲜花一日拥有，不如多肉温暖长久”。想要先通过网络平台进行一些宣传，然后在七夕节前后几天里，在大商场或者公园里做展览顺带销售，增加公司的影响力，之后微博微信平台会长期运行。

经过一天的头脑风暴讨论，白鹿三人组初步策划了如下方案：

1.通过微博微信宣传，提前一周开始在段氏拥有分店的城市地铁口赠送多肉叶瓣种子，吸引关注。

2.只要关注段氏公众微信号，就送多肉图鉴+小花盆一个。

3.微信微博号每天科普一种多肉的习性和养殖方法，保持客户粘性。

4.活动选择最接近七夕的那个周末，在有大型电影院、易出现大量情侣客流的商场举办活动。

5.找最近比较热的电视剧《植物人也有爱情》里植物人的扮演者、某与小飞相熟的三线小明星代言公司品牌。海报设计务必充满温馨暖萌氛围，植物人的床边堆满可爱的多肉，植物人上冒出文字泡——“不要叫醒我，我还要开花呢”。

（……最后一条是毛线啊！人干事啊！！！这种方案一灯大师都能接受的话，那妥妥的是菩萨心肠好吗！！！）

总之，整个公关活动要以七夕节为契机，但切勿过分强调情侣的角色，以免激起情侣去死去死团的强烈反感、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同时要强调温暖清新、细心养护，甚至可以提升到健康有爱正能量的生活理念神马的高度……

方案确定之后，三人组里PPT制作内部分工，白鹿负责作活动当天安排的详细描述+费用成本的估算、小飞艺术专业出身，负责海报和场景示意图、谢言则负责网络平台计划的详述。

谢言没有再刻意“调戏”白鹿，但忙前忙后，工作之内十分卖力、工作之余十分体贴。他觉得自己有记忆以来，读书干活都没这么卖力过。

小飞则乐于助人地时不时提供一些谢言调戏白鹿的契机，言语作风十分豪放，比如做好他那部分PPT发给谢言，就吼一嗓子：“小射呀，我给你了啊，你在我上面随便插好了！”

办公室其他同事：“……”随便插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