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摸着小师弟的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中微动，将袋子放到小师弟的手中。看着小师弟笑得好看，也就没多问。

“这是什么？”小师弟拿着袋子，他感觉到这是保温饭盒，却没有说出来，只是晃了晃手中的袋子笑盈盈地看着秦皓的眼睛。

秦皓一直都觉着郑青阳的眼睛很好看，在他心中有一双记忆深刻的眼睛，第一次见郑青阳他就被唤起了记忆，好感就是这么容易就产生了。

秦皓没说什么，摸摸郑青阳的头离开了，他晚上还有一个远程会议，虽然还想和小师弟说些什么，但是看见小师弟的时候却突然间想不起来要说什么。

郑青阳看着秦皓走远，回到办公室，打开袋子。

“保温桶诶！院长的爱心汤？”陈优优趴在郑青阳的肩膀上，看着他打开袋子。

郑青阳推了推陈优优，“你很重诶！”

“你竟然说我重！”陈优优拍了一下郑青阳，跳了起来，“我可是身轻如燕……”

没等陈优优说完，郑青阳就打开保温桶，散发出很浓重的姜味。

是姜汤。

师兄是想到自己淋了雨，怕自己生病这才送了姜汤来的？

“又是姜汤？！”陈优优一脸嫌弃，但是又想到这是秦皓大神送来的，顿时觉着这个世界特别奇妙！随后就一脸见了鬼的样子看着郑青阳。“姜汤！大神的姜汤！”

“青青着凉了啊？你发烧没有？”罗轩跑过来，伸过手，“要不要量一下体温？”说着，严平就递了体温计过来。

郑青阳连忙摆手，“没事啦，就是因为中午那场雨有些着凉！”

“可是……”严平看了一下时间，“院长为什么知道？”

罗轩突然跳了起来，勾住了严平的脖子，“哎哟，阿平，你说到点上了！这个问题非常重要！”说着亲了一口严平的脸，“青青，这真不是我们八卦啊！这是官方逼死同人啊！”

没有回答任何问题，郑青阳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保温桶的边缘，闻着姜汤的味道，心里暖暖的，“你们要不要？”

“不要，我有爱心姜汤！”罗轩跑回去抱着自己的那个保温桶，白了一眼郑青阳，“大神的汤也没有我家平平的汤好！”严平捏了捏罗轩的脸，被罗轩一巴掌打开了手。

陈优优白了一眼罗轩，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鄙视这些秀恩爱的坏人。

郑青阳喝着姜汤，拿出手机给秦皓发了一条短信。

“谢谢姜汤。”

按照陈优优的说法，这可是爱心汤。但是他不能这么说，谁知道师兄是怎么想的，可能他对别人也是这样的呢。

郑青阳收到了来自秦皓的秒回的短信。

“不客气，今天不能陪你看星星了。”

今天天气非常好，但是在这里也是看不到星星的吧。这种车水马龙的大城市里面，星光会被灯光湮灭。上次看星星的时候，还是自己考上大学之前呢！也该找个时间回去看看爷爷了呢……

“师兄住的地方看得到星星吗？”

“看不到。”

郑青阳笑了，笑得眼睛都是弯的。

“刚刚急诊收了个病人，我和优优过去，小轩和青阳都注意一下，等我们回来再去休息。”严平拿起听诊器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陈优优也跟着跑出去了。

罗轩耸耸肩，“优优很优秀的，只是胆子有些小。”

陈优优拿着急诊病人的片子大致看了一下，脑部没有什么问题，看来自己和严平应该可以回去了。忙忙活活一晚上，活动了一下肩膀。“主任，这是病人的片子。”

严平留下跟着急诊做一下病例，陈优优就先回去了，晚上的医院，只有急诊有声音，离开了急诊室，就显得特别安静。陈优优就害怕这样的气氛，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突然跳出来呢！这毕竟是医院！

陈优优最大的特点，胆子小！

“优优前辈，你也夜班啊？”

突然寂静的环境有人说话，陈优优被吓得不轻，回头一看，这人自己认识，是白诺。真的是很久没见到这个人了，还是那样灿烂的笑容，还是那样明亮的眼睛，还是那样充满活力的样子。陈优优平复了一下心绪，刚刚可被吓得不轻！即使这样，还是笑了一下，他觉着自己一定笑得很难看，“晚上好啊。”

“优优前辈不舒服吗？脸色不太好啊。”白诺拉住了陈优优，“要不要歇歇？”

陈优优甩开了白诺，“我没事儿，我回去值班了。”

白诺紧跟在陈优优的身后，“优优前辈很讨厌我吗？”

陈优优特别想翻白眼，我不讨厌你，我喜欢你，可是这喜欢很复杂，怎么回答？！这人这么跟着我干嘛？！

见陈优优没答话，白诺就跟着陈优优一直走，一直走，走了一路，说了一路。陈优优也没撵他走，毕竟有人在旁边多说几句话还是能驱赶夜晚医院的阴气。就这样一直走到了陈优优办公室外面，陈优优停在门口，是时候赶他走了，“你要干嘛？”

“前辈没跟我说话啊！”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话啊，你说了一路了，不累？”

“前辈真的很讨厌我啊！可是我不讨厌前辈啊！我挺喜欢前辈的！”

听见白诺说挺喜欢自己的，陈优优低着头脸红了，又要想入非非了。手心里都是汗，幸亏是在口袋里面，能显得自然一些。陈优优强迫自己不能再动什么心思，这家伙绝不是自己的王子！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郑青阳探了头出来，“哎哟，优优啊，吓死我们了，我们以为闹鬼了呢。”

“说什么呢？！”陈优优就害怕这些，一听见鬼这个字，刚刚还红着的脸突然间就没有了血色。

郑青阳一抬眼看见了白诺，“哟，小白白，你来啦！”

罗轩见郑青阳开门说上了话，好奇地看了看。“哟，帅哥啊！”

白诺举手打招呼，露出了一口小白牙，就算是在昏暗的医院走廊里面，都显得他特别阳光。在陈优优眼里，白诺就像是黑夜里面的大灯泡，亮的都刺眼，在他身边倒是能够不害怕有没有奇怪的东西。

白诺跟三个人说了些什么，就挥着手离开了。

“传说中的自带聚焦灯光的男人啊。”罗轩盯着白诺离开的身影。

郑青阳点点头，“很适合驱除黑夜中不干净的东西呢。”

“你当人家是驱鬼符啊。”罗轩笑。

“别说这些好不好……”虽然这两个人是在研究白诺，但是陈优优还是意识到了后面说的这些东西，人家很害怕啊！

罗轩搂着陈优优进了办公室，“从实招来，什么关系？”

“我知道，上次我们去儿科帮忙啊，他俩就不清不楚的了！”郑青阳举手，笑得云淡风轻，一脸淡然，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整个人散发着与世无争的淡泊气息。

陈优优盯着郑青阳，卖队友！

“哎哟，这是小朋友啊，是青青的同学啊，优优菇凉！你这是老牛吃嫩草！”

“说什么呢？！”

白诺今天有点反常，平时虽然是很热情，但不至于像今天这样絮叨。是啊，今天的白诺只能用絮叨来形容了。这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等到严平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这点事儿已经过去了，严平的白大褂上沾了血迹，这是陈优优离开的时候没有的。

“老大，这是怎么了？”

“你离开之后，急诊又来了病人，我帮着做了一下紧急处理，没事儿。”严平说的很平静，但是眉头紧皱，看起来没有那么平静。

罗轩走过去，摸着严平的脸，“怎么了？”这是罗轩的少有的体贴，少有的温柔。

“刚刚帮着抢救的病人没抢救过来……”严平揉着太阳穴，显得有些疲惫。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低迷，这种事在医院每天都在发生，只是没有人能够对这种事情做到无视。

罗轩静静地抱着严平，就这样过了很久。

12、只属于你的资格

“今天带你去看星星。”

这是郑青阳早上醒来就看见的短信。他仔细看了发件人和时间，是秦皓在早上六点的时候发来的。郑青阳每天早上都是六点十分起床，因为生物钟很标准，所以他睡觉的时候没有设定闹铃也不会开着手机。

这个时间，想来就是秦皓每天早上起床的时间。最近秦皓非常忙，总是在外面开会，回到医院也是在办公室忙着。郑青阳早班的时候就会给自己师兄带点水果和点心去，但是师兄忙得基本头都不会抬起来看自己一眼。这条短信显得很突兀，郑青阳可以说是没有一点心理准备，之前连看自己一眼都觉着费时间，现在说是要带自己去看星星……

话说，去哪儿看？

郑青阳想了一下，然后就起来继续自己一早上的流程。只是今天他换了一件新买的衬衫，不是纯白的衬衫，而是领口带着花样的衬衫，这就已经与他平时的风格不同了。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趴在桌子上的罗轩。

“哎呀，这是怎么了？”郑青阳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罗轩，这病怏怏的样子，还真是可怕。

“青青啊，我要死了。”罗轩哼哼唧唧地说道。

严平轻轻拍了一下罗轩的背，“乖，别瞎说，都说难受的话就请一天假，你这个样子也没有办法给病人看病啊。”

“小轩生病了？”陈优优这是刚进来，也加入了关爱罗轩的行列里面。

严平点点头，“昨天发高烧，今天早上退烧了，但是看起来还是不舒服。”

自上次淋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已经正式进入了冬天，就在感冒多发期刚刚过去的时候，罗轩还是得了重感冒，来势汹汹。

“那就请个假嘛，这事儿是严老大说了算的，你这么熬干嘛啊？”陈优优俯下身子将脸贴在了桌子上面，看着罗轩。

罗轩眨了眨大眼睛，“今天燕燕进手术室，我今天这个样子是没法进手术室了，但是也想马上知道结果。”

燕燕是一周之前进来的病人，罗轩一直是她的主治医师，脑部长了一个肿瘤，最近安排了手术。罗轩一直很喜欢这个小姑娘，虽然不是特别严重，但是为了更加安全一些，他主动去找秦皓请他主刀。

严平一直都不倡导与病人太过于深交，所以对这件事有些反感。秦皓倒是觉着无所谓，毕竟罗轩又不主刀，好好了解每个病人的背景和资料更有助于治疗。秦皓前几天就算是再忙也是来跟了一下燕燕的治疗，今天就是开刀的日子。

“小轩你进不了手术室，那今天都有谁跟师兄进手术室啊？”

“我去，还有谁？”严平指了指自己，别人也不知道这是疑问句还是感叹句。

秦皓走进来，看见罗轩趴在桌子上，“看来罗轩今天是没法进了。”

现在整个医院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副院长很关照郑青阳，特别关照，已经超出了关照这个词。

于是在秦皓进来的时候，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严平指了指郑青阳，“优优下门诊，今天就青阳吧。”

“我？”郑青阳在进了青阳医院之后，还一次都没有进过手术室，只有实习的时候进过手术室。

秦皓点点头，揉了揉郑青阳的头发，就出去了。

郑青阳看了看严平，“老大，为什么是我？”

“你一直都没进过啊，也是因为咱们手术少，但是你迟早要进嘛，今天是跟秦院长，是一个特别好的机会，容错率也是高一些。而且，也今天没有其他大夫了。”严平很是严肃平静，流畅地说着理由。

听到容错率这个词，罗轩跳了起来，“青青，跟你严肃地说，容错率什么的，都是瞎说的！

“作为医生，你不能手抖！”

“犯错这件事，一定不能做到！”

罗轩很激动，本来就发烧，现在小脸红扑扑的。虽然激动，但是这几句话倒是实话，这是给郑青阳这个新医生的忠告。来自于一位很在意病人的前辈。

郑青阳郑重地点头，“好。”

罗轩重新趴了回去，还是哼哼唧唧的样子。

到了查房的时候，罗轩打起精神跟着去查房，还跟燕燕说了会儿话，回来就趴在桌子上动不了了。严平给他倒了杯热水，要说多喝热水这件事，虽然一直被姑娘们诟病，但是多喝热水还是有好处的。罗轩抱着杯子，依旧哼哼唧唧。

十点，这是燕燕要进手术室的时间。

郑青阳跟在严平和秦皓的后面，换了手术服，帽子，口罩，手套，冰冷的手术室，郑青阳作为一个高材生，这不是他第一次进手术室了，不是第一次见习，也不是第一次做助手，但是站在秦皓的身边，这是第一次。

他开始紧张了。

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到了检验成果的这一天。他为了能够站在秦皓身边，做了七年的努力。七年，郑青阳用了他将近十分之一的人生，只是能够成就今天这一个小小的愿望。

当秦皓示意手术开始的时候，郑青阳又变得清明了，因为他想起了罗轩的话，忘记错误！

这是一个流畅的手术，其中没有任何人有错误，哪怕是第一次加入团队的郑青阳，也是冷静的完成了自己应该做的所有事情。当几个人出来的时候，郑青阳觉着自己才活过来，如果不是在秦皓的身边，那就不会这么紧张，当然，如果不是在秦皓的身边，郑青阳也不会有这么冷静的发挥。这是很矛盾的想法，郑青阳却已经不在意了，因为他真的实现了！

他看着走出手术室的秦皓在跟病人家属说些什么，病人家属的表情由紧张焦急到释然安心的过程落在了郑青阳的眼中，这是医生最喜欢看到的表情转换。在面对病人家属的时候，秦皓的脸上是一直带着笑容的，发自真心的。

交代结束，秦皓转过身，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郑青阳。小师弟的脸上不是平时淡然的笑容，而是欣慰又自豪的笑容，小脸可能是因为紧张而有些泛白，但是目光是那样的坚定。

“严平呢？”

“老大回办公室了，他说要告诉罗轩这个好消息。”

秦皓举起右手轻轻放在了小师弟的头上，“做得很好。”

小师弟知道自己师兄在说什么，他笑得更加灿烂了，他什么也没有说，因为能够感到师兄对自己的信任就够了。

秦皓在收回手的途中停了下来，他又伸出了左手，将小师弟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郑青阳被吓到了，他能够闻到秦皓身上的消毒水的味道，可能这也是自己身上的味道，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秦皓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看着小师弟有些惨白的小脸，就是想保护他，于是将他抱住可能也是自己下意识的动作。秦皓能够感觉到手臂中的这个人很是僵硬，他不想两个人太过于尴尬，于是松开了手。

“晚上还看星星吗？”

小师弟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觉着很幸福，自己的人生可以说是圆满了。“当然了！”他回答秦皓，他想有更长的时间可以站在这个人身边。

人类总是这个样子，之前想是能够站在这个人的身边就好，现在还想要更多，无底洞般的欲望，确实一直在支撑自己前进。不断前进，说不定，哪天就实现了呢！

秦皓笑，他觉着自己的小师弟并不会讨厌自己。秦皓看着郑青阳离开，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一直要确保手部动作的精准，他不能抖，但是刚刚将郑青阳抱住的时候，他的手有些抖，可能是因为他感受到了对方的僵硬。